如今朝堂混乱,与其在这儿争夺皇位,不如回南平去,引领他们,将南平从现状中解救出来。

第121章

有些事想想容易, 付诸实际却很难,沈老国公要求告老还乡这件事,皇上没有答应。

其中原委可想而知, 不上早朝抱恙在身, 这人总还在阜阳城内,去了淮阳, 隔着半月多的路程,任何消息都不能及时送达。

不过嘴上却不是这样说的, 纪灏几次的拒绝理由皆是还得仰仗沈老国公, 可以念在他年事已高, 不上早朝,但若有什么事,还是得仰仗这些老臣。

话说的再好听, 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在沈嫣出月子没多久,七月中时候,阜阳城最热的那阵子, 淮阳那儿传来了个消息,三叔公不行了。

分家之后,沈老国公是长房, 继承家业后,因为身在阜阳的缘故,淮阳那边的家业一直是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帮忙打理的,沈老国公这年纪, 沈家三太老爷也已是花甲之年,之前身体还不错,两年前在外时跌了一跤,一病不起,好汤好药都用尽了,还是没能熬下去。

丧信是在三太老爷快要不行时就往阜阳城送了,快马加鞭,中途换马接连不断没有休息,四天就送到了沈侯府,是想要让三太老爷在闭眼前能见到亲大哥。

沈老侯爷在接到信的当日入宫,请求回淮阳,送弟弟一程。

这请求,纪灏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尽管来去可能长达两个月,但兄弟亲情,连这都不肯允,皇上未免太过于无情,加上沈老国公早就将爵位交给了儿子,如今沈侯府上下当家做主的也是沈侯爷,也不是请求告老还乡,留人理由不充分。

纪灏答应了此事。

因为三太老爷只有两个女儿,沈老侯爷出宫之后,简单收拾过后,让长孙沈致远随他一同去淮阳,当时送三叔公一程。

身在宫中的沈嫣得知此事后,让木槿备了些东西,派人送出宫去,赶在祖父出发前装上了行囊。

到了八月初时淮阳那儿传来消息,三叔公在沈老侯爷到了之后还好转了几日,但最终还是没能挨过去,七月二十七时走了。

沈侯府内哀悼几日后,连着原本定下的满月宴都给取消了,孩子小,周岁时再补也来得及,两天之后,初十这日,刑部大牢中关了有一个多月的十一,在法场斩首示众。

阜阳城一年当中最热的就是这两月,午时的法场外,没有遮蔽,太阳烘烤下来站不了多久就会满身大汗,再多站会儿,体虚的可能就直接中暑晕过去了,人挤人间空气里还有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可这并不能阻止这些百姓站在法场外围看,这阵仗,犹如是当初王国公被处以绞刑时,一层层围看去,外面的人想进来都挤不太进,只能垫脚看。

这时法场外几个茶摊的生意变的十分火爆,还有周边那些茶舍酒楼,喜欢凑热闹又不缺钱的,自然不会顶着大太阳在法场外看,只稍花几钱银子就能占个二楼的看台,只不过今天似乎要比平日里贵了些。

城门口附近,略高些的地方,一个茶摊上老板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脖子上挂了个布巾,汗都来不及擦,催活计赶紧将凉茶端出来,送到了桌前,正好法场那儿传来一阵喧闹,众人抬起头看去,原来是犯人押出来了。

“斩首也太便宜了他了,钱家上下这么多口人,他也下得去手,那孩子才多大,从今往后可怎么办唷。”

“我听说他是私自这么做的,心怎么会这么阴毒,大佛寺的出尘大师,多么德高望重的人…”

“我才不信是什么私自,他可是皇上的侍卫。”

讨论声忽然停顿了下,继而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让人给听着似的:“前头那主子,之前是被囚禁在了宫中,不是主动让位的。”

“可不是,要主动让的位,怎么还在大典时把人绑起来,我是没瞧见,我那在宫里当差的邻居说的,那阵仗,没被人救走也会没命。”

“你说这些会不会都是那上头,指使他这么做的。”

众人嘘声,附近几桌都安静下来了,大家的反应很一致,齐齐看向了法场那儿,对那句不知谁说出口的话忌讳的很。

而此时的角落里的一张桌旁,四个人坐在那儿,其中一个紧捏着手中的杯子,再使几分力就要碎裂,她放下手,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

几个人起身离开。

茶摊上的老板正要开口喊你们还没付钱,瞧见桌上扔着的碎银,也顾不得这些人去哪儿,收了银子后又忙乎的招待起别的客人来。

法场外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几个人混入人群后,早已分辨不出到底谁是谁,越往法场那儿越人越多,这回刑部安排了比之前多两倍的人拦在法场外,以免有百姓再起躁动。

比起之前王国公被处以绞刑时百姓的激动,这回围看的人说的却都是讨伐之词。

家中都有老人吧,没老人的也许有孩子,没孩子的也许才成亲没多久,总之孤身一人的少,往上往下都有亲人,钱家满门被杀,这就足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正如茶摊上那些人说的,斩首示众是远远不够的,一条命也抵不过那么多条人命,再往深处去想,一个侍卫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真的没有人指使么?

这些话便放到了心里,在嘴边的皆是喊着要快些执行的话,烂菜头臭鸡蛋,游街示众的时候已经扔过一回,这会儿还在往里面砸,就是砸不中泄愤也好。

很快,午时三刻将至。

常大人抬起头,棚子外太阳悬空照着,逼的人睁不开眼。

法场中央,石台上,跪在那儿的十一身上穿着囚服,背后的亡命牌上写着十一的名字和罪证,红字尤为显眼。

喧闹声传到耳中,使的着夏日的燥热加剧,阳光照射下来,棚子内也没比外面凉快多少,常大人收回视线,略过眼前的签令筒,转头看卫老国公,好心提了句:“卫老啊,您要不去后头歇会儿。”

本来监斩的是他和杨大人,今早忽然就换成了卫老国公,常大人是不介意的,谁来监斩都一样,就是这天啊,一把年纪的卫老国公受不住,一个时辰坐下来,现在已经是面红耳赤,满头的汗。

“常大人,时辰到了。”卫老国公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手还有些哆嗦,语气却坚定的很。

常大人看了眼那边的沙漏,从签令筒中拔出了令箭后,看向斩首处,肃着脸色将令箭抛了下去:“行刑!”

站在邢台上的刽子手按住了犯人,将插在他身后亡命牌摘了下来,退后时,另一个刽子手举刀上前,高抬了起来。

烈日下每个人都被晒的脸色通红,额头上都是汗,大刀举起时,阳光下反射的亮光刺的人眼睛很不舒服,众人还是目不斜视的看着,紧盯着那邢台,屏息。

看着那大刀落下,就要到犯人的后脖子时。

不知那个角落里忽然射出了一柄飞箭,直击那大刀。

大刀一瞬裂成了两半,还在落下去的那一半沿着脖子那儿划过,只割断几缕头发,另一半掉落在了地上,声音很突兀。

那一支飞箭钉在了刽子手身旁的木柱上,三寸长短,箭头锋利到直接没入了木柱一寸。

静止不过两秒,又一支飞箭射出,这一回是直接朝着刽子手的,躲避不及正中了胸口,人群中随即出现了二十来个蒙着面的人,冲向邢台。

围看的百姓们反应过来时官兵也都冲上去了,棚子那儿常大人倏地站了起来:“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转过头,卫老国公越发涨红的脸上,那汗水淋漓往下,跟水淌似的,嘴里还从催促常大人:“先别管那些人,常大人,先将犯人处决掉,别让他逃走!”

卫老国公倒是想的很清楚,人要被救走了才是后患无穷。

没有百姓冲进来,场面还是很乱,冲上来这些人目的就是救人,其余的都不会放在眼里,下手极狠,打的都是要害。

而官兵上前阻拦,是以抓活口为主,这样一来就显得有些劣势,几十人还拦不住这些。

突破十一身边那些官兵后,其中几个人在掩护之下到了十一身后,落刀劈开了他身后的绳子后,将剑扔给他,十一却没有接住。

“他们竟锁了你的琵琶骨!”面巾下传来压低的怒意,剑都握不住了,不是废人是什么。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救我,快走!”

“你不能死!”他无法拿剑杀出去的,就只能藏在几个人中间一路拼杀出去,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考虑什么,几个人很快改变了战术,呈着包围圈要将他带出去。

下了邢台之后,他们直奔法场外百姓最多的地方。

就这时,一支箭直中了十一身旁蒙面人的后背,朝来源看去,就在法场外数人高的塔上,有人拉弓瞄准了他们。

而就在刚在,法场外的几座塔上并没有人。

十一很快意识过来:“是埋伏!你们快走!”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带走,你不会死。”秋瑶很快做了判断,只要混入这些百姓堆中,即便是漫天飞箭也能躲得过去。

可就差那一步,是三个方向九个人同时射箭,就在他们即将要冲入百姓之中躲避起来时,十一猛地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身下,射在他背上的箭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沾着血的箭端露在了秋瑶眼前。

她瞪着眼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开,反被他用力推入了人群中去,在轰散开的百姓带动下,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秋瑶还想回去拉他,眼前忽然有东西闪下,她朝后躲去,剑落了空,没有停歇,反朝她脖子刺来。

“是你!”秋瑶一下就认出了他的招数,当日林子内阻挠的人,救走纪凛的肯定也是他们。

第122章

在人群内打, 周遭都是百姓,逃窜开去也全是人,秋瑶是有优势的。

但对方的攻势也很猛烈, 不似那些官兵, 就如当日在崇山林子内,他的身手和十一旗鼓相当, 还胜她一筹。

法场内连中几箭的十一被人拿下了,救他的这些人中, 只有六个最后冲入了人群中, 耳畔传来百姓欢呼声时, 秋瑶抵了一剑后扭头看去,刽子手高举的刀在她眼前一闪,随即是十一的人头落地。

手臂那儿传来刺痛, 秋瑶的手一震,手中的剑险些脱落下去,不等思考,她退后了一步转身拉了人推向祁风, 趁着这空隙间跳上了刚才他们去过的茶摊,原本聚在茶摊上的人轰的一下退散开去。

祁风扶稳了被推过来的人后转而追上去,这时那边的官兵也赶到了茶摊下。

秋瑶瞪着他, 眼底腥红,泛着杀意。

要不是这些人,早在崇山狩猎时她就把纪凛杀掉了,怎么还会有之后这么多事。

他伤了她, 十一还因他阻挠而死,这仇一定要报。

祁风要将她逼到角落活擒,秋瑶依了他那意思,朝后退去,转而就抓了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将剑放在他的脖子下,远处的弓箭手瞄准时,用他的整个身躯替自己来阻挡。

茶摊下的官兵越来越多,就要将这里团团包围住,秋瑶退到了茶摊内的门,她掩入门内,人质挡在了门口,祁风很快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从茶摊这边踩着棚子跃到后面,与此同时,秋瑶放开了人质,撞破屋子的后窗逃了出去。

巷子内,祁风追上了她。

这回没有谁可以再被她当做人质来地方,秋瑶的手臂还受了伤,狭窄的巷子内,伸展不开的空间里,渐渐有些吃力。

当她的手臂再中一剑后,秋瑶的手颤抖了下,剑掉在了地上,她捂住手臂恨恨看着他,上一次纪凛设计找到他们在香柳弄内的藏身之所后,派人剿杀,十一为了保护她身受重伤,她也没有像此时这么狼狈。

祁风见她没有反抗之力,逼过来就要生擒她,巷子内一间小门那儿忽然传来了孩童的哭声。

祁风下一个动作就是去阻拦她,秋瑶用后背硬生生挡了他一剑后撞破那小门闯了进去,踉跄了一步后,直接把坐在院子里哭的孩子抓在了手中,单手掐在他脖子下,看着追进来的祁风,沉声:“放下剑。”

“我的孩子!”闻声赶出来的妇人见到院子里忽然闯入的陌生人,再看秋瑶怀里的儿子,直接跪下来求道,“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不要伤害他,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求你!”

“闭嘴!”秋瑶抬脚直接将前面的小凳子踢向了妇人,妇人被震慑住后,求的更大声了,还试图冲过来夺人,秋瑶手下用力了几分,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祁风按住了妇人,真要逼急了她一定会下杀手:“你就算是杀了他也逃不走。”

“你退后。”秋瑶抱着孩子向门口挪去,面朝着祁风,只要他有动作她就会下手。

退到巷子内后祁风追了出去,有了这空隙,秋瑶抱着孩子朝另一个出口逃去,冲入街市后,人多起来,她就更容易躲藏了。

最后秋瑶带着这孩子逃到了一座庙宇后面的小林子,确定祁风暂时不会追上来,她靠在树上,将孩子放下来,失血过多又用力过的手臂已经僵疼到没法伸直。

她正要转身离开,那半大的孩子抱住了她的腿。

换做平日里,她下意识的动作就把他给甩开了,可现在她受伤不轻,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她没有当下处理掉这个孩子。

也就是停顿的那片刻,秋瑶低下头去,撞上了孩子的眼睛,泪水还挂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单纯清澈,更无恶意。

也许他是怕秋瑶把他丢在这陌生的林子里,来往一个人都没有,也许是他害怕到区分不出了。

孩子的脖颈上还有秋瑶的掐痕,哭的通红的脸上,那怯怯小心的神情一直在,他其实是怕她的,可又不敢放开她。

秋瑶呵斥了他一声,却不想这孩子抱的更紧了,直接埋头在她的腿上,小胖手牢牢抓着她不肯松开。

“再不松手我就杀了你。”

孩子没动。

秋瑶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手。

不多时,追过来的祁风在庙门口看到了那个被秋瑶带过来的孩子。

……

法场险些遭劫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阜阳城,虽说最后犯人是伏法了,可这件事并不算完,法场上抓的几个人都已经关起来了,刑部尚书将奏折呈递上去后,快傍晚的时辰,宫中私刑所后面,前来检查经书抄写的嬷嬷发现屋内没有人。

早上人还在的,送午食来时也有人拿进去,才半日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嬷嬷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即刻将此时禀报到了延寿宫,太后动怒,派人在宫里搜找淑妃的下落。

找了一个时辰有余,天色都暗下来了,终于惊动了纪灏,而之所以是惊动,不是因为淑妃私自出宫,而是到现在为止,秋瑶都还没回来。

法场遇劫持,纪灏不用问便知道是谁所做,她带去的二十余人手上都没有烙印,因为蒙了面,刑部那儿无法将这个定到黑旗军上去,而根据常大人奏上来的折子内描述的,秋瑶是负伤逃走了,她没被抓,又没回宫,这才是纪灏被惊动的缘由。

夜色中,有人悄然出宫去找人,也有人悄然入宫,永和宫外,轮班时,换了守卫后,秋瑶忽然出现了。

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异常,进了永和宫后,她不从小径往主屋去,反而是从门口附近的地方折去了后殿,在确认了皇后如今的位置后,秋瑶从屋顶翻身下去,悄悄闯入了安顿公主的厢房。

这时沈嫣就在厢房门口。

入夜后周遭环境很安静,但凡是一点小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正在吩咐事情的沈嫣神情微怔了下,转过身看屋内,就见开着的窗户那儿有风送入,吹的帷幕晃动,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沈嫣有些疑惑,难道幻听了。

心中有些记挂着,沈嫣没将事情说完,转而进了屋将窗户合上,要去看孩子,木槿跟了进来,经过房梁下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抬手揉了下鼻子正要张望寻找,有人从房梁上忽然跳了下来。

沈嫣这时才刚抱起孩子,木槿惊呼:“娘娘小心!快来人!”

沈嫣下意识后退时,有人飞快的从她手中将孩子夺走。

“秋瑶!”

秋瑶抱着孩子往窗户那儿退去,沈嫣追了过去:“把孩子还给我!”

“你靠近一步我就把她摔死!”秋瑶直接将孩子高举起来,平姐儿被惊醒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沈嫣闻到了一股药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今天法场中遇劫,险些将犯人带走,看来她也参与其中了。

沈嫣知道求她不会有用,目光紧盯着她手中的平姐儿:“杀了她对你没有好处。”

“沈凛在暗处煽动了这么多的事,你说他会藏在何处。”秋瑶见她没有再过来,放下孩子重新抱到了怀里,低头看了她一眼,征询的口气道,“你说拿这孩子找,他会不会主动现身。”

“他已经被赶出阜阳城了。”

“你说谎。”秋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他在阜阳城里,这孩子出生时他就应该在了,他不肯现身,那我只能想些办法了。”

“他要是在,就不会留我们母女在宫中。”沈嫣回答的很快,没有半分犹豫。

“钱大人的案子就是他设计的,想用此将皇上拉下来是不是。”秋瑶的目光一瞬凌厉下来,“今天也是他派人埋伏在法场周围,要引人去救十一。”

“钱家的案子无需设计,证据确凿,十一侍卫杀害朝廷命官,钱家上下十几口人,都是人命。”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嘴脸,说着公允,到头来杀的人比我们还多,不过是各司其职,皇上已经放他一条生路,他还要回来生事,真以为我不会动你们。”秋瑶捏了下平姐儿的手,“那就只能拿这孩子去祭了。”

说罢,秋瑶不愿和沈嫣有过多的纠缠,抱着孩子朝窗边奔去,要离开这里。

沈嫣追上去,打开窗的秋瑶正要跳出去时,窗户外横生出了一把剑,将她逼回了屋内。

“什么人!”

永和宫内的人都是秋瑶安排的,不可能有会功夫的人,秋瑶抱住孩子退了两步,灵珠拿着剑跃了进来,朝她逼去:“把小公主给我!”

乔装过的灵珠秋瑶认不出来,但看她的身手,想必是偷偷安排下来的,之前宫里上下彻查时都没有将这个人查出来,原来是已经混入了永和宫。

秋瑶没有惧怕她们,在灵珠的剑刺过来时直接把孩子送出去了,灵珠急忙收剑:“卑鄙!”

“滚开!”秋瑶沉下脸,满是阴霾,“你要再动手,我就先掐死她。”

灵珠不敢动,但也不肯从窗户那儿离开,真让她出去了还得了。

就在秋瑶往床边上靠时,床后的幔布晃动了一下,秋瑶警觉过来时朝一旁闪躲,撞了下床边的灯柱,保住了怀里的孩子,正对喉咙那儿多了一把剑。

跟着是咣当一声,被撞过后的灯柱晃动了下,朝床那儿歪倒过去,里面的油灯掉了出来,落在了床幔上,溅开的火星沾油后一瞬燃起,将床幔点燃。

第123章

床幔是纱质的, 火苗舔到就着,火势很快就爬升上去,肉眼追不及的速度, 将整张床侵吞。

木槿反应过来, 朝着外面大喊:“厢房走水,快去抬水, 快!”

追进来的红莺又赶出去了,大喊着叫人来救火, 后殿那儿水井中打水过来, 又叫人去乾清宫和延寿宫叫人。

厢房外乱成了一团。

屋内却出奇的安静, 几个人站在那儿,谁都没有动。

流云手里的剑距离秋瑶的喉咙仅一寸,而秋瑶的手, 正对着孩子的脖颈,平姐儿哭的满脸通红。

秋瑶身上有伤,手臂上,后背上, 只大致的包扎后就回宫了,现在经过一番打斗后,伤口处渗了血, 与药粉混合在一起,刺的伤口生疼。

但她仍旧是面不改色,看着流云还觉得有些熟悉。

记忆里电光火石闪过什么,秋瑶的眼眸徒然一瞪:“是你伤的十一!”

香柳弄被突袭那夜, 十一带着她撤退时,遇上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怎么都甩不掉,十一为了保护她深受重伤险些没命,秋瑶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握剑时的神情,冷冽毫无感情。

“放下公主。”流云看着她,很快确认了她手臂上的弱点,有几个片刻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松了下,她在强撑。

秋瑶很快明白过来他的身份,转眸看沈嫣,呵呵笑:“他可真舍得,将自己的暗卫留在宫里保护你。”

说话间,她的手便向孩子加施了几分力。

平姐儿的哭声弱了几分。

就算是沈嫣心中有大半的把握知道她不会真的杀了孩子,毕竟她的目的是要拿孩子做要挟去引皇上出来,可看在眼里,沈嫣还是心急如焚分,才这么大的孩子哪里经受得住一点折腾,涨红的脸上逐渐还泛了青紫,沈嫣克制着声音的颤抖:“秋瑶,你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话间,火势从床窜上了屋顶,木头着火后发出的声响,还有火星子溅开来,拦在窗户那儿的灵珠急坏了,再拖下去可就出不去了!

这时垂挂在房梁上的一块黄布被烧断掉落了下来,掉在了流云的脚边,还在燃烧,就差一点会引到他的衣服上,趁着他看过去那一刹那,秋瑶朝后退去整个人向下顿,夺过他刺来的一剑后朝灵珠冲去,她还是想要从这里离开,将孩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