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瑜一惊,他对这个聪慧狡黠的侄女向来十分疼爱,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如此绞尽脑汁,不由得轻噫了一声,焦急地说:“李公公,这可怎生是好?方屏这丫头怎么在伺候的,也不动动脑子,吃饭大过天,娘娘她自幼体弱,饿出病来这可怎么了得…”

李公公偷眼看了一眼萧可,心想:娘娘跟前的宫女全被赶到另一个宫殿里看守起来了,现在的全是临时派过去的,虽然不敢偷懒,可哪里比得上方屏那个千伶百俐、知根知底的丫头啊。

萧可轻哼了一声,道:“她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让她好好用膳,她不吃,她以前宫里的那些丫头都陪着她饿着,一个都不许吃饭。”

李公公犹豫了片刻,领命而去。

萧可却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看了看一旁的方思瑜,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清咳了一声说:“怪不得文渊从来不爱习武强身,原来她自幼体弱。”

方思瑜一时不知道萧可打得什么主意,谨慎地说:“是,她素来爱吃的东西没有节制,不爱吃的东西碰也不碰,小时候伯父娇惯她,有次伯父外出,她留在府里愣是吃出病来,将养了二个月才好,后来伯父就再也不许她挑食了。”

“怪不得她到了我这里,看见甜食就两眼放光。”萧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方思瑜觉得萧可的口气松动起来,试探着问:“不知陛下如何处置文荇?能否让臣和伯父见文荇一面?”

萧可定定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方爱卿是不是还打算着把文荇从宫里弄出去啊?”

方思瑜慌忙摇头:“臣不敢,只是伯父年岁大了,这几日一直思念文荇,陛下如能成全文荇的一片孝心,方家上下全都感恩不尽。”

萧可嘴角上翘,微微笑了,只是那笑意冷冷的,并未到达眼底:“方爱卿,你们若是想看看文荇,择日过来便是,若是你们还存着把文荇弄出宫的心思,乘早死了这份心,不管文渊还是文荇,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就只能呆在朕的身边,没有朕的允许,她哪里都不能去!”

方思瑜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恭谨地应了一声,忧心忡忡地告退了。萧可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又躺在了床榻上,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长乐殿: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会不会生病了?跟前的人有没有好好伺候?会不会慢待她…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唾弃起自己来:这才第二天,你就心疼了?

不一会儿,李公公又一路儿小跑过来,鼻尖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陛下,娘娘吃饭了。”

萧可舒了一口气,可还没舒了一半,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可是,娘娘吃了没一会儿就吐了,吃得越多,吐得越多,大家都慌了神了,要不要派御医去看看?”

萧可一下子站了起来,又气又急:“什么?是不是御膳房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赶紧带朕去瞧瞧。”

长乐殿里乱哄哄的,十几个宫女来回地穿梭着,一见萧可来了,立刻都惊惶失措地跪下,萧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轻轻地推开内殿的门,只见屋子里一股酸涩的气息,方文渊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桌旁,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拿着一支笔,手微微颤抖着,一直没有落下——桌上摊着一张宣纸,上面却空无一物。

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萧索,让萧可的心不由得酸涩起来。他缓缓地走了过去,刚想说话,只见方文渊的后背一僵,迅速地转过身来,惊惶地说:“陛下,我吃饭了,我真的吃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就吐了,你别饿着她们!”

萧可顿时呆了,他的双手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轻轻地抚上了方文渊的脸,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文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方文渊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桌子上,垂首说:“都是我自己活该。”

萧可的手落空了,僵在半空,半晌,他背起了手,淡淡地说:“是不是后悔当初进宫来了?”

方文渊定定地看着他,神思恍惚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不,陛下,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牵连了这么多人,我真是死有余辜。”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啊,你就别折磨自己了,乖乖地变身忠犬吧~~

上一章打分好多零分,嘤嘤嘤,亲们,不是我写得不好,是不让你们打2分吧?是的吧,是的吧~~~~~

第 27 章

一听到这个“死”字,萧可又气又怒,这几年来,他最忌讳别人在他耳边提到方文渊的“死”,更何况是从方文渊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他冷冷地说:“你就这么想死吗?方文渊,你休想称心如意,就算要死,也得跟在朕的身后死。”

方文渊愕然看着他,忽然苦笑了一声:“陛下,你好生霸道,就算你不杀我,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难道说你还想和阎罗王抢人不成?”

“有何不可?”萧可轻哼了一声,目光炯炯,“总而言之,你不要打什么轻生的念头,你要是轻飘飘地走了,我拿你整个方府给你陪葬。”

方文渊心里一凛,低头说:“臣不敢。”

正说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捧着一碗粥,低声叫道:“陛下,娘娘,粥来了,喝点先养养胃。”

方文渊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抓住那宫女的手激动地叫了一声:“方屏!”

方屏偷眼看了一下萧可,不敢造次,只是微微躬了躬身,说:“多谢陛下恩典,暂时免了奴婢的罪,前来伺候娘娘。”

萧可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方屏,你在这里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再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你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奴婢省得。”方屏不敢多言,只是应了一声。

方文渊怔怔地看着萧可,低声说:“多谢陛下,臣感激不尽。”

萧可轻哼了一声,从方屏手里取过那碗皮蛋瘦肉粥,“朕看你病了,怕跟前的宫女不知道你的脾性,伺候不好,这才放她出来的,等你病好了,再去关起来。”

方文渊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应声说:“我知道,只怕我这病一时好不了。”

“那还不赶紧去躺下,”萧可皱着眉头说。

方屏眼明心亮,立刻扶着方文渊靠在床上,又识趣地退了出去,为屋子里的两个人掩上了门。

萧可颇有些尴尬,却依然在床边坐了下来,把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方文渊嘴边,板着脸说:“赶紧多吃几口,瘦得都快被风吹走了。”

方文渊的眼底起了一层雾气,掩饰地笑了一笑说:“那我们站在一起,岂不是更能衬得陛下威武俊朗。”说着,张嘴吃了一口。

萧可看着她咽了下去,屏息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呕吐的前兆,不免把心放了一半。“哼,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我大衍国富民安,居然连一个皇后都养不胖。”

方文渊失神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地说:“皇后…这劳什子的皇后…不当也罢…”

萧可心里一动,试探着问:“皇后怎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这个位置呢。”他嘴上试探,手下却依然不停,慢慢地,手里的粥下去了一小半。

方文渊冷笑了一声:“皇后要母仪天下,要为陛下采纳秀女,要大度豁达,就算心里再苦再痛,也要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算了,我还是眼不见为净,吴贵妃她们喜欢,就让她们折腾去吧。”

方文渊的语声带着显而易见的醋意,让萧可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他不动声色地说:“还有呢?”

方文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几年来的忧郁和愤懑堆积在心里,虽然她自己多方排解,闭门长乐殿,此时这些堆积的情绪却在发酵,让她有些按捺不住。“还有陛下你,见一个喜欢一个,吴贵妃、萧淑妃、应才人,一个个往宫里娶,你要是真喜欢那个人,怎么舍得让她看着你和别人夜夜笙歌,你侬我侬的?都怪我自己傻,把你说的话当了真,自己跳到这火坑里来!”

萧可有些傻了,半晌才说:“我说了什么了?”

“你对我说过,你会对我好一辈子的!”方文渊有些语无伦次,一时激动之下,两日没吃东西的身子太过虚弱,晕眩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歪倒在了萧可的手臂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萧可心慌意乱,扶着她顺着气,又在脑中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句话好像是父皇赐婚前他对当时的方文渊说的,怎么说的来着?“文荇是你的妹妹,我自然会对她好一辈子,永远都爱她、敬她,我们三个永远都是一家人…”

萧可的心里有些歉疚,一想到方文渊这几年来看着自己左拥右抱,独自躲在长乐殿里黯然神伤,他的胸口就有些揪心地疼。他把方文渊抱进怀里,低声劝慰说:“文渊,你别难过了,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们俩好好地过日子,就像父王和母后一样…”

方文渊惨然一笑:“陛下,你别安慰我了,我犯下如此重罪,只怕国法家法都容不得我。”

萧可心念电转,脑中把所有的可能都筛选了一遍,自信地说:“文渊你放心,此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下了禁口令,谁敢妄言,格杀勿论。”

方文渊顿时惊呆了,呐呐地说:“没几个人知道?你…怎么可能?宫里、朝堂上都没有人知道?”

萧可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顶多有人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我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派方文渊到什么苦寒之地去当个什么差事,去之前你露个脸,隔个几个月就送个信回来,说之染上什么疾病去了,此事再无对证,任别人猜测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方文渊愕然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那笑容仿如莲花盛放,让人挪不开视线。“陛下,难道说,你一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

萧可一呆,他那日识破了方文渊的金蝉脱壳之计,盛怒之下,却依然在潜意识里不忘封锁消息,自然而然地替方文渊想好了退路,可是,现在这样一说出来,岂不是太过示弱了?岂不是以后都要被方文渊捏了话柄、骑在头上?他自悔失言,佯作镇定地说:“谁说的,我只是临时想起来了而已。”

方文渊忍住笑,低声说:“是,臣知道了,陛下人中龙凤,智计百出,自然不是臣这种凡人能够比拟的。”

萧可瞪了他一眼:“贫嘴!”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把粥放到了书桌上,看着桌上的那张白宣纸,皱着眉头说:“朕让你画的那副画呢?难道还没有画好?”

“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要了。”方文渊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眸。

“过两天等你身子养好了些就帮朕画出来,不然,朕就治你的罪。”萧可又拿起了粥,喂了她几口,眼看着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便扶她躺了下来,低声说,“你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方文渊犹豫了片刻,拉住了萧可的衣袖,恳求地看着他,萧可怔了一下,说:“要朕陪着你吗?”

方文渊摇摇头,吞吞吐吐地说:“陛下…景文他…”

萧可只觉得一股气从胸口涌了上来,差点就想甩袖而去,可看看方文渊那憔悴瘦弱的脸庞,这股气硬生生地被他压在了胸口。“田景文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陛下,你到底把他怎么了?”方文渊见他脸色不善,实在是按捺不住,冲口而出。

这田景文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一根刺,在两个人靠近的时候就会时不时地刺痛对方。萧可深吸一口气,忍耐着说:“他在天牢里,暂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你不用再牵挂他了。”

方文渊心知此时再提田景文是个不智之举,可萧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被关在这长乐殿,哪天田景文死了她都不知道。“陛下,景文向来养尊处优,天牢这样的阴潮之地,他一定受不了,你不如将他赶出大衍,让他回到大楚去如何?”

萧可哼了一声说:“养尊处优?那日他把朕的御前侍卫都伤了好几个,让他呆一呆天牢又有什么打紧?”

方文渊更急了:“那景文有没有受伤?”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怕什么?要不是朕网开一面,他的性命都没了。”萧可冷冷地说。

方文渊呆呆地看着萧可,良久,她挣扎着支起身子,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萧可身前,哀求说:“陛下,你就饶了他吧,打他几棍出出气,把他赶出去行不行?臣现在就这么一个念想,只要景文平安,陛下你怎么处置臣都行,臣毫无怨言。”

萧可气得头都快裂开来了,恶狠狠地盯着方文渊,眼前这个人,他打又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捅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窟窿还要帮他兜着,却还一心想着其他男人!“方文渊,你喜欢跪你就跪着,可田景文是万万放不得的,他在大衍这几年,不知道传递了多少消息到楚天扬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军机秘事,朕要好好盘查、弥补,以免给大衍酿下祸根,这是家国大事,你不要感情用事。”

方文渊抬起头,满脸的不信,倔强地说:“景文不是这种人,陛下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里呆下去了,再待下去,不是他失手打了方文渊,就是方文渊把他气死。“好,方文渊,你爱信不信!”说着,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更,亲们的花花捏!不要大意地砸向小醋啊,不然小醋没有动力去码晚上的第三更了,~~~~(>_<)~~~~

第 28 章

萧可刚从长乐殿里出来,迎面便碰上了吴贵妃一行人,只见吴贵妃手持团扇,正在指挥着几个宫女扑两只白蝶,一见萧可出来,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陛下,臣妾听说姐姐身体有恙,本想去看看姐姐,可不知怎么的,门口的侍卫说是谁都不能进去,吓了臣妾一跳呢。”吴贵妃娇滴滴地说。

萧可目光犀利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听谁说的?”

吴贵妃一怔,笑着说:“哎呀,要说听谁说的,臣妾还真一下子想不出来了,不知道是哪个奴才嘴碎在传话呢。”

“皇后的事情,佩箐就不要操心了,”萧可淡淡地说。

吴贵妃的目光闪烁,应了一声,犹豫着说:“不过,那日臣妾看到的事情,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详查?臣妾担心娘娘被恶人蒙蔽,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来。”

萧可顺手从身旁的树上摘了一朵茶花,一边放在眼前端详,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佩箐一定是眼花了,皇后每日在长乐殿里足不出户,怎么会在别处出现。佩箐每日操心宫中事务,太过辛劳,今后多将养才好。”说着,他把那朵茶花放在吴贵妃的手中,“此花虽美,不过,被朕摘了下来,过几日就该凋谢了,真是可惜。”

吴贵妃的脸色有点发白,躬身行礼说:“多谢陛下教诲。”

萧可淡淡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踱步往寝宫里走去,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杨名:“你看吴贵妃如何?”

杨名怔了一下,说:“臣不敢妄言。”

“我看她总是打听来打听去,很不安分,文渊偷去景阳殿,也被她撞到过,别的事情,她不会知道吧?”萧可皱着眉头说。

“臣第一时间封锁消息,除了李公公,应该没有人知道皇后娘娘的事情。”杨名在心里筛查了一遍说。

李公公自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就已是总管太监,对萧可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跑去和吴贵妃嘴碎,萧可放下心来。

刚过晚膳,守值太监通秉说乾王妃求见,萧可心里明白,这必是方府祭出的最后一张牌。不过乾王妃言芷是他的义姐,曾经为了他殚精竭虑,女扮男装,以女子之身入朝,出生入死,又教他习武、处事,素来是他最敬重的人,他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见。

言芷缓步走进了甘露殿,刚想行礼,萧可边上前扶住了她,笑着说:“芷姐姐,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言芷已经有大半年未看到萧可,只觉得萧可和以前相比,似乎又高大了许多,和以前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微笑着说:“陛下英名远播,我远在漠北和渭河都听到百姓们称颂。”

萧可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芷姐姐,朕一直记得你的教诲,要做一个宽厚爱民的明君。”

言芷点了点头,凝视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缓缓地说:“陛下,其实除了这个,我最大的心愿,是你能做一个快乐的君王,上朝时殚精竭虑,下朝时舒心养性,有爱人在侧,有儿孙绕膝,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

萧可有些发怔,良久,苦笑了一声:“芷姐姐,这个愿望,好像比第一个要难,好像不是朕能够控制的。”

言芷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陛下能想到这一点,说明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了吗?是不是已经明白,真正喜爱的人,不是象后宫的嫔妃,整日莺莺燕燕地围在你身边,驱之不去的?”

萧可颇有些颓然,长叹一声说:“芷姐姐,朕好像已经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你就不要笑话朕了。”

“是和文渊有关吗?”言芷试探着问。

萧可沉吟片刻,坦然地看着言芷说:“芷姐姐,想必方家已经和你说了,文渊就是文荇,她在朕的眼皮底下,骗了朕这么多年,朕那日得知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满门抄斩,挫骨扬灰,可真要下令的时候,却半句也说不出来,连动她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她一有不适,朕便慌不迭地把威吓她的手段都撤了。现在,朕把她关在长乐殿里,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言芷莞尔乐了:“陛下现在才有些年青人的模样,眉目含春,语带轻愁,就好像怀春的少年一样。以前一脸严肃威严的模样,我都不敢和你说笑。”

萧可的脸微微发烫,清咳了一声说:“朕都快被文渊气死了,芷姐姐你还要取笑朕。”

言芷沉吟片刻,说:“我和文渊也相处过一段日子,觉得文渊不是那种背信弃义、满嘴谎言之人,思瑜也和我说起过,文渊自幼便很喜欢陛下,陛下何不和她坦诚谈一谈?”

“谈什么!她说不到半句,必然提到朕不愿意听到的名字,越说越拧。”萧可悻悻地说,“而且,朕就是想不明白,前几日朕还不知道她就是文荇的时候,她都答应和朕在一起了,可她为什么不肯坦诚以告,非要弄出这么一个废后的事情逃离朕的身边!难道朕现在就这么不让她待见了!”

萧可越说越气,这几日,他满腔的愤懑无人诉说,如今,终于可以和言芷说出自己的心事。

“陛下,我看不见得。”言芷想了想,分析说,“她想逃走,又何必以文渊的身份答应留在你身边?两个身份一起消失,岂不是更加安全、一劳永逸?”

萧可呆了呆,心里仿佛豁然开朗,喃喃地说:“莫不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皇后的这个位置?她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陛下,文渊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一定能为你萧皇兄做到,她这样一个跳脱狡黠之人,深宫寂寞,她却在此呆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你和别人卿卿我我,只为了在你身边。陛下,你既然爱她,就不要再怀疑她,纵然她做了一些欺君犯上的傻事,也必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你们何不平心静气地好好谈一谈?她要是再提你不想听到的人,你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不是吗?”说着说着,言芷浅浅地笑了。

萧可原本便是聪慧之人,只是身为帝王,平生从来未曾尝到过□,也从来没有猜过女人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宫中的人都敬他畏他,无人和他聊这感情的事情,因此,钻进了牛角尖,一心以为方文渊骗他、诈他,早已移情别恋。如今被言芷这一说,心里顿时清明了许多,满心喜悦:“芷姐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朕被文渊气得都没了头绪了。”

言芷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说:“方家还担心陛下盛怒之下,会要了文渊的性命,托我过来求情,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萧可奇道:“谁说的?难道朕看起来这么可怕?”

言芷笑而不语,她自然不会说,萧可这几年处事雷厉风行,在朝堂上素有积威,这次的事情,连萧子裴一下子也不敢到萧可面前求情。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家事,对那两个扔下大衍飘然远去、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父母颇为想念。不一会儿,言芷便有些累了,她有孕在身,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潇洒自在。

送走了言芷,萧可在甘露殿里踱来踱去,一想到方文渊也是深爱着他,并且默默地爱了他这么多年,就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又叹息起来,这么一算,他们俩浪费了这么多年,要是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暮□临,夜色渐深,萧可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插上了翅膀,一个劲儿地想把他的人往长乐殿里拽,可是自己刚刚下午的时候从那里怒气冲冲地出来,现在再去,岂不是太没面子?

杨名果然是他的心腹爱将,仿佛能窥探出他的心思,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陛下,刚才臣去长乐殿看了,方屏一直在劝说娘娘,娘娘刚才出来在内院走了一圈,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

萧可点点头,心里想着方屏这丫头倒还算尽心,改天多加赏赐。

“娘娘用了晚膳,御膳房按照御医的意思,配了粥和面条,加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以免太过油腻又要反胃。几个收拾的宫女回禀说,娘娘把粥都用完了,还吃了几口面条。”

萧可放下心来,赞许地说:“算你机灵。”

杨名喜滋滋地说:“娘娘出来走的时候,还和臣说了会话,问了陛下。”

“真的?”萧可又惊又喜,“她问了什么?”

“问陛下这几天有没有气着,晚上睡眠可好,让臣多劝劝陛下,不要把气闷在心里伤了身子。”

萧可顿时心里象吃了蜜一样的甜,勉强抿着嘴,不让笑意溢出嘴角。“你怎么答来着?”

“臣说,陛下十分伤心,每日拿着娘娘的东西暗自思念,又挂念着娘娘的身体,寝食难安。”杨名小心翼翼地说着,偷偷看了萧可一眼,问,“陛下,不知道臣有没有说错?”

“说得很好,”萧可心里得意,转念一想,又忧心忡忡地说:“她怎么说来着?”

“娘娘看起来有些担忧,想来是在心疼陛下。臣又劝慰了几句,她就回内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故人出来了,有没有人想念小芷啦?~\(≧▽≦)/~啦啦啦

三更泣血完成,气若游丝ing,妹纸们,明天…休息一天,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