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这么多天来,萧可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就连睡梦中也嘴唇微微翘起。依稀中,仿佛看到方文渊一身白色襦裙,淡雅清秀,朝他款款而来。

“小可,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她浅笑盈盈地凑到萧可的面前,软语央求说。

萧可斜睨了她一眼,傲然说:“罚你以后都要替我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敲背捏肩…”

方文渊跺了跺脚,无奈地说:“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肯做。”说着,她忙不迭地剥了一颗葡萄往萧可嘴里送去。

萧可捏着她的下巴,笑嘻嘻地说:“这样的葡萄我才不要吃呢,我要你拿嘴喂我。”

方文渊双颊顿时绯红,扭捏着不肯,萧可故意把脸一沉,她顿时慌了神,只好忙不迭地说:“我答应了还不成嘛,你快把眼睛闭上我就喂你。”

萧可得意洋洋地闭上了眼睛,依稀间,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呼吸渐渐近了,他心里大喜,屏息等着方文渊的唇瓣触到自己…

可他等来等去,也没等到那柔软的唇瓣,他顿时有些羞恼,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方文渊居然躲在了田景文的身后,偷偷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小可,景文说,他会给我敲背捏肩,端茶递水,我左想右想,伺候人不如让人伺候,我随景文去了,小可你珍重!”

说着,她居然拽着田景文就要走,萧可急得嘶声大叫:“文渊,你快回来,他做的我都会,我还会给你磨墨添香!”

萧可气喘吁吁地从梦中惊醒,此时天边已经曙光微露,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梦里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让他忽然无来由地慌了神。

随侍太监在门外低声叫唤,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宫女们鱼贯而入,帮萧可洗漱更衣。

朝堂上同以往一样,方太师依然托病不出,吴太傅依然一脸老成持重,方思瑜依然一脸精明,吴潜依然双目滴溜溜地四下梭巡…萧可忽然觉得甚是无趣,不由得仄仄地想:其实要是文渊就在身旁,真不如两个人一起睡到天色发白,然后聊天作画,射箭遛马,也比在这里听这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强。

“陛下,端午将至,京城历来有赛龙舟的习俗,近两年来,大衍国土风调雨顺,京城各地商户和文人同时请命,恳请陛下与民同乐,共赏赛事。”中书侍郎田汝令上奏道。

萧可正在神游天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田汝令颇有点意外,以为自己的奏折让萧可不快,不由得低头解释说:“子民仰慕陛下天威,得见天颜,乃是毕生幸事;且陛下亲临,来年必然更能五谷丰登。”

萧可忽然笑了:“汝令,这个想法甚妙,朕允了。”

田汝令一颗吊起的心顿时放下,笑着说:“陛下圣明,心系万民,乃我大衍之福。”

“少拍马屁,朕只是觉得最近有些沉闷,是要热闹热闹,当然,能为子民和大衍祈福,那是最好不过的。”萧可边说边心里盘算:文渊向来喜欢热闹,带她去看赛龙舟,她一定开心。

紧接着,兵部的人回禀了这半年来的军备情况,乾王兼骠骑大将军萧子裴将巡视中的军队的弊病和兵部汇总后拿出了几个整治的法子,礼部侍郎吴潜上奏说镇守南疆的定王萧礼成送来了特产…

萧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吴爱卿,是不是那叫做荔枝的东西?”

吴潜见萧可询问,十分高兴,急忙点头说:“是,昨日深夜送到礼部,臣正准备禀告陛下后送到宫里。”

“且都送到朕的那里,李公公,别忘记冰镇一些,给皇后送去。”萧可同一旁的李公公说。

吴潜的脸有些发绿,应了一声,悻悻地退到一旁。

不一会儿,早朝便结束了,萧可急匆匆地回寝宫换下了朝服,迫不及待地带着几个心腹往长乐殿走去。

方文渊正斜靠在软榻上看书,方屏则在一旁一边替她摇着扇子,一边低声说着话,一看萧可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忧心忡忡地左看右看。

萧可摆摆手,从方屏手里接过扇子,示意她先出去,然后他坐在了软榻旁的椅子上,清咳了一声,问道:“看什么书呢,这么出神?”

方文渊坐了起来,想要行礼,被萧可一把按在了软榻上,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行了行了,你我之间,就不要有这些虚礼了。”

方文渊沉默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说:“臣在看搜神记,这些山海杂谈,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是以前我和你一起看的那本吗?你居然还留着?”萧可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只见那书页略略有些泛黄,已经有些年月了。

方文渊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好多东西臣都留着。”

“让朕瞧一瞧。”萧可心里高兴,笑着说。

方文渊犹豫了片刻,走到了柜子边,打开柜子,吃力地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大木箱,放在了地上。

萧可打开来一看,只见箱子里分了很多个夹层,几本从京城市集的小摊上淘来的稗官野史集,一个手扎的手绢老鼠…最上面的是一本纸张扎订起来的本子,萧可拿了起来,只见上面都是自己的笔迹,有些是读书时做的文章和诗作,有些是闲暇时随手乱写的随笔,有些则是老师出的试卷,都用裁刀仔细裁成一样的大小,装订成了一册。

萧可顿时觉得满腹的怨气变成了一个气泡,方文渊拿针轻轻戳了一下,那气泡变破了,漏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抿着嘴,勉强抑住即将泄出来的笑容:“文渊你留着这个干什么,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写一百张给你。”

方文渊定定地看着他,摇头说:“不一样的。”

“什么地方不一样?”萧可奇道。

“那时候你是我一个人的小可。”方文渊喃喃地说。

萧可颇有些动容,低声说:“文渊,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你默默地在宫里等了我这么多年?”

方文渊掩饰地笑笑:“陛下,你不必知道,都是我痴心妄想,你不必在意。”

萧可有些急了,抓住她的肩膀,恨恨地说:“难道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叫我不必在意,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方文渊愕然看着他:“陛下,你不恨我骗你了吗?你不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

萧可语塞,半晌才说:“恨,我都恨死你了,所以我要留你在我身边,惩罚你一辈子,你休想再逃离我的身边。”

方文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得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萧可眼疾手快,扶着了她,忧虑地说:“文渊,你的身子太弱了,叫太医给你好好补一补。”

“小可,你不是故意在说什么反话吧?你不是故意在骗我报复我,让我空欢喜一场吧?”方文渊颤声说。

萧可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君无戏言,我要是言不由衷,让我天打——。”

方文渊顿时掩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萧可趁机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偷偷地深吸了几口,只觉得怀里的人浅香阵阵,令人身心舒爽。“陛下,你不会弄错了吧,你是不是还念着你的伴读,你是不是把以前的情谊弄混了…”方文渊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这是她期盼已久的场景,这么多年来,她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了,却在如今峰回路转出现在她眼前。

萧可既已决定和方文渊坦诚以待,便不再拖泥带水,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低声说:“文渊,我没弄混,你是我的伴读,也是我的好友,更是我想长伴左右的人,我只恨我现在才明白,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

方文渊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萧可的眼神温柔,双眸里清晰地印着她的影子,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陛下,我真怕这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文渊,你看着我。”萧可又亲了一下她的眼睛,柔声说,“睁开眼睛看着我。”

方文渊听话地睁开了眼睛。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骗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寝食难安,忧思难解;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算生气也持续不过一天。文渊,你自己想想,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方文渊怔忪地盯着他,忽然嘴角微微上翘。

“你呢,文渊?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想再和你错失经年,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萧可凝视着她,缓缓地问。

方文渊终于微微笑了,她踮起脚尖,在萧可的唇上印下一吻:“小可,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喜欢你,从前、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我的娘嘞,终于互表心意了有木有,这个叫做折腾啊,,,亲妈表示很欣慰~~

第 30 章

萧可再也按捺不住,噙住了方文渊的唇,轻柔地吸吮着,缓缓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温暖的口腔中梭巡,追逐着她的柔软。方文渊的屏住了呼吸,被动地跟随着萧可的节奏,脸颊绯红,双眸氤氲。

良久,萧可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她这才急促的呼吸了起来,绵软地倚在萧可的怀里,浑身无力。

萧可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小腹直冲上来,恨不得立刻抱着方文渊倒在那张大床上。可是,扣着她的脉搏,听着她的呼吸,萧可深知这几天折腾下来,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文渊身子虚弱得很,只怕经不起这欢爱。于是,他只好摄住心神,抱着她坐在了软榻上,低声说:“我去央芷姐姐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方文渊摇了摇头说:“我才不要吃那些苦得要命的补药呢,以前有人教过我吐息调理的法子,我总是嫌麻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也没什么成效。要是你喜欢我身体强健,明儿开始我就认真点。”

萧可迅速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谁教你的?田景文?”

方文渊怔了一下,默然点了点头。

萧可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半晌,他扶着方文渊坐好,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小圆凳上,郑重地说:“文渊,既然今天我们俩坦诚以待,你就和我实话实说,你和田景文,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文渊有些伤心,定定地看着他,轻声说:“小可,你还不信我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景文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好友。”

“那个文鼎商户,究竟是谁的主意?”萧可问道。

“是我的主意,我在宫中闲极无聊,正巧景文过来看我,我把这主意和他一说,他很感兴趣,就一起合伙搞了这个商户。有一次我们把京城的一家落魄大族的家具贩卖去了大楚,那大楚人哪里见过这么精美的物件,被一抢而空,赚了好多银子。”方文渊说着说着,眉飞色舞了起来。

萧可心有不忍,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文渊,你光顾着赚钱,可你知不知道,田景文利用这个身份做掩饰,打探我大衍的民生军备,为那楚天扬传递消息?”

“不可能!”方文渊惊愕地看着他,“景文一直没有入仕,怎么会为大楚朝廷效力?”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萧可皱着眉头说。

“小可,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我生在大衍,长在大衍,我的家人、我的爱人都在大衍,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人伤害大衍分毫,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方文渊激动起来,顿时咳嗽了几声。

“文渊,你说没有,我自然信你。可田景文的事情确是千真万确,他们田家是大楚的世家,他的堂妹入宫做了楚天扬的侧妃,就算他不入仕,也是楚天扬的亲戚。我和皇兄关注这个文鼎商户很久了,你想想,你把这么多东西贩进大楚,大楚要是没有人照应,怎么可能如此顺利?”萧可耐下心来,仔细地和方文渊分析着。他不想再因为田景文和方文渊起什么冲突,思来想去,只有把这跟刺拔去了,两个人才能真正地推心置腹。

方文渊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喃喃地说:“难道景文一直瞒着我?不,不可能!”她一下子抓住了萧可的手,急急地说,“小可,你让我见见他,我要亲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另有隐情!他不会这样做的,这样要引起两国之间的猜忌和争斗,他向来心存仁善,不可能这样做的!”

萧可冷哼一声,淡淡地说:“万事皆有可能,他在你面前是个良善之人,可背后是怎样的,谁又能知道?”

方文渊摇摇头:“小可,你不知道,当初我在大楚,追杀我的两个人就是楚天扬派来的,一个被我使计诳下悬崖,另一个恼羞成怒,要对我痛下杀手时,他刚好路过,看不得那人恃强凌弱,下手狠毒,才出手相救;我养伤期间,楚天扬多次派人搜城,也多亏了他百般遮掩,我才逃过一劫;后来他的大哥发现了我的身份,要把我绑往大楚皇宫,景文他以死相逼,才让他大哥放我回到大衍…小可,景文他平日里虽然风流倜傥,可他经常扶助弱小,行侠仗义,要是他想得到大衍的情报,凭他的武艺,一定有的是办法,何必用这种手段?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可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心酸地说:“文渊,难道说我在故意说谎骗你?如果我们两个人站在你面前,各执一词,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方文渊也呆了,半晌呐呐地说:“小可,我当然信你,可是…景文他…”

萧可凝视着她,心一横,与其让方文渊一直牵挂着这么一个人,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不如让她去和那田景文对质,了了她心头的这个念想。想到这里,他沉声说:“好,文渊,这可是你说的,明日我带你去见他,只是你再也不要说什么让我放了他这种话,这是国家大事,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方文渊心里一喜,扬起脸来笑着说:“小可,君无戏言,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她的笑容灿烂,让萧可有些晕眩,他搂紧了手中单薄的身体,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怪不得古人有烽火戏诸侯的奇事,要是文渊骄纵些、无理些,说不定朕也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正想着,李公公把冰镇的荔枝送了上来,萧可喜滋滋地剥了一颗,送到方文渊的嘴边:“你尝尝,这是南疆的定王送来的,一年就这么几回,甜蜜多汁,你一定喜欢。”

方文渊尝了一个,顿时觉得齿颊留香,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吃完一盘还眼巴巴地看着萧可。萧可不由得想起了方思瑜的话,生怕她吃多了上火,摇头说:“没有了,宫里每人分了一点。”

方文渊颇有点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说:“下次我们去南疆,到定王那里去吃个够。”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公公前来禀告说:“中书田侍郎和礼部吴侍郎已在甘露殿等候多时,说是和陛下商讨端午祈福之事。”

方文渊一听,顿时双眼发亮:“陛下,是赛龙舟吗?往年我都偷偷挤在人群里瞄上一眼,这次我可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

萧可哼了一声说:“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去看龙舟,都不叫上我,那我为什么要带上你?”

“我没有叫你带上我啊,我可以让小叔在天宝酒楼定个最好的位置,那里视线最好。”方文渊挠头说。

“什么!你居然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去!”萧可顿时怒了。

方文渊顿时不吭声了,眨着眼睛看着萧可,委屈地说:“你能去看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被爷爷打死了。”

萧可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文渊,你跟着我,我不仅让你看个够,就算你要上龙舟去过过瘾,也未尝不可。”

萧可叮嘱了好几句,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长乐殿去处理政务了。门外伺候的方屏一见萧可走了,立刻推门进去,一见方文渊眉目含春,顿时放下心来,拍着胸口说:“娘娘,你吓死我了,我一直在门口提心吊胆的,深怕你又把陛下惹怒了。”

方文渊觉得自己好像入了一个美梦里,忧心忡忡地说:“方屏,你掐我一把,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娘娘你又聪慧又好心,比起吴贵妃那群只会争宠的女人们,好了一百倍,陛下又不是傻子,自然会喜欢你。”方屏傲然说。

“你呀,瘌痢头的儿子自家好,你看那吴贵妃,长得好,又会打扮,还会撒娇…”方文渊叹了一口气。

“好什么,我听服侍吴贵妃的宫女说,吴贵妃喜怒无常,经常责罚下人,那温柔可亲的模样,都是装给陛下一个人看的。”方屏不屑地说。

“就你包打听。”方文渊嗔怪地说。

“娘娘,宫里多无聊,不打听点事情,你让我干嘛去啊。”方屏笑嘻嘻地说,“今天也出去走走吧,出宫是出不了了,出长乐殿看来是没问题的了。”

方文渊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这几年在宫里,若不是时时能偷出宫去透透气,只怕十天半月都捱不到。这几日一直病仄仄地呆在殿里倒不觉得,今天心情一好,觉得浑身长了霉似的难受。于是她便领着方屏走到长乐殿门口,一看,杨名正守在门口和几个侍卫说话。

“杨大人,娘娘有些闷,不知道可不可以出去附近走走啊?”方屏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杨名也不以为杵,躬身说:“见过娘娘。陛下说了,只要臣跟着,娘娘想去哪里都行。”

“呦,这么大口气,那我们想去宫外走走成吗?”方屏嘲笑说。

杨名有些尴尬:“这,这可不行,陛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方文渊暗地里捏了一把方屏,笑着说:“杨大人别听她胡言乱语,我就在附近走走。”

御花园里春花已谢,夏花正艳,石榴花艳丽,栀子馥荔,白莲高洁…方文渊平日里极少在花园里玩耍,今天偶尔来了闲情逸致,只觉得处处是景,十分美丽。正看得兴起,只听见前方有个娇糯的声音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排场这么大,居然还有杨大人护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一开场就有肉渣,亲们吃到了么???(这叫肉渣么!踩死你这个无良作者!

第 31 章

方文渊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吴贵妃,只见她仆从如云,云鬓高耸,华服锦绣,美艳无方,再看看自己,素面朝天,身后只跟了方屏一个丫头,一个杨名还是萧可派来监视的,实在是寒酸得可以。她自幼被祖父当成男孩养,从来没有和女人粘酸惹醋的经验,只好淡淡地说:“吴贵妃要是喜欢,只管把杨大人领去好了。”

杨名顿时十分尴尬,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一声不吭。

这话落在吴贵妃耳里,却好似带着三分挑衅,她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文渊说:“妹妹怎么敢啊。姐姐如今即贵为皇后,又独宠后宫,妹妹可羡慕着呢。”

方文渊微微一笑,打量了她一眼说:“吴贵妃过谦了,这宫里谁人不知,陛下向来最宠爱你了。”

吴贵妃亲昵地走到方文渊身边,一边去挽她的手,一边笑着说:“姐姐这不是在取笑妹妹吗?对了,今儿个的荔枝好吃吗?”

方文渊不喜与人亲近,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避过吴贵妃的亲昵,往前走了几步,佯作赏花的模样,应声说:“好吃,只是陛下说一次吃太多不好,都收了起来。你呢?”

吴贵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妒色,跟着走了几步,继续亲昵地说:“姐姐真是好口福,只可惜姐姐牵挂的人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如此英才凋零,岂不令人心痛?”

吴贵妃的后一句话显然不想让人听见,几不可闻,却明明白白地落入了方文渊的耳中,让她浑身一震,她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吴贵妃,半晌才神态自若地说:“吴贵妃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明白。”

吴贵妃只是掩嘴笑了笑,叹息了一声说:“自古以来,但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妹妹我心里感伤,和姐姐说说心里话。姐姐万事小心,妹妹先告退了。”

眼看着吴贵妃一行人飘然远去,方文渊再也无心游玩,一路沉默着回到了长乐殿。杨名跟在后面,不解地问:“娘娘,怎么不去那边了?湖心亭边上的睡莲全都开了,飘在湖面上,很是漂亮。”

方文渊掩饰着笑了笑,说:“改日和陛下一起去吧。”

杨名敏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吴贵妃的背影,不安地说:“是吴贵妃说了什么吗?娘娘你放心,陛下心里念的都是你,你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

方文渊凝神看着杨名,见他一脸的诚恳,不由得心里感动:“杨大人,多谢你明里暗里的关照,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杨名摇头说:“臣在陛□旁多时,陛下自登基以来,操劳政事,又挂心娘娘,臣甚少看到陛下真正开怀的时刻。自从和娘娘重逢以来,陛下喜怒皆溢于表,仿佛有了人间烟火之气。娘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陛下的心情,陛下和娘娘好了,臣也就舒心了。”

方文渊听了,不由得莞尔笑了:“好啊,照杨大人这么说,你以后就多拍拍我的马屁,不然,我板着脸不说话,陛下岂不是要把气都出到你的头上去了。”

杨名佯作慌张地说:“娘娘可千万使不得,要是这样,陛下出气到我头上还是轻的,只怕我们都要装成小丑来哄娘娘开心呢。”

方屏在一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哼,马屁精。”

杨名愣了一下,委屈地说:“娘娘,臣上回推拒了方屏一次礼物,就被她一直记挂在心头,成天冷嘲热讽下绊子,恳请娘娘调停调停。”

方屏顿时恼了,瞪着眼睛说:“杨大人,没想到你七尺男儿,还会撒娇告黑状啊,我哪里给你使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