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忍不住!压制不住想她!以后她进了宫,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加渺茫,他怎么能不想她!他想她……非常想……

想的恨不得两人现在就揉了血、熔了骨,赶紧一起葬了土,她更不属于任何男人,只属于他!

尤其那天之后,他无法想象小仙回到那个人身边,那个人会不会也那样对她,只要想一想他就想砍人!那个人是她的原配也不行!

小仙是他的!

端木徳淑像被捏扁的鱼,只能靠向他,头挤压在缝隙里努力呼吸。

第012章 惊讶

雷冥九笑声更加低沉,声音微微沙哑:“也想我了……”所以靠这么紧。

端木徳淑要憋死了!接收不到他的脑回路!只觉得他好大的胆子!简直不要命了!这种时候,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看到——他们怎么办!他知不知道他的镇西王得来的多么不易!

端木徳淑突然觉得压力一松,刚要松口气。

雷冥九高大的身体坐正,爱怜的捧住她的脸,一双铜铃眼全在她身上。

端木徳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对面的人像一头猛兽,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死死的盯着她!

雷冥九欣喜的望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在他的手心里聚成小小的一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肌肤吹弹可破,眉毛弯弯的像他心尖尖上的大刀,鼻子也好看,圆润可爱,嘴唇最漂亮,像他的战马,让他想征服想驾驭。

雷冥九越看越喜欢,她怎么能长的这样合乎他的想像,就像专门引诱他而生,而且这样美丽的她还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以忍,为什么要忍,等着给别人吗!

雷冥九心里一团火在烧,猛然低下头,撞上她的牙齿,可是凶恶的面下尽量温柔的吻住她的唇。

端木徳淑心里闪过两个字:完了!与连欲念都控制不住的人共谋,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时间紧迫,抵抗他只会让时间拉长,端木徳淑环住他腰身,因为错估了他的坚硬和腰围,只能环住他颈项,迎合,以求时间能快一些。

雷冥九吻的更热裂,情到浓时,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嘀喃:“想我了……想我了是不是……”

“……”

“就像我想你一样……”

“小仙……”

雷冥九呼吸急促,声音越来越急,撕开了她的衣服:“乖,我不会留下痕迹……”我也不会让你后悔……

我不能给你山河家国,不能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势,甚至不能像徐老贼一样给你享受爱情的美好……

但!小仙,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能给你所有人都给不了的,我全部的感情和忠诚……

春风徐徐,金色的柳枝飘荡在春日潺潺的流水间,汲取养分……

端木徳淑系上衣扣。

雷冥九黑着脸高大的身影仿佛占据整个马车的空间,阴沉的俯视着空间内所有的生物。

端木徳淑噗嗤一笑,如水升九天,不可思议。

雷冥九闪了一下神,下一刻,脸更黑了,转开头,气息却犹如暴怒的黑熊,随时准备扑起来撕人。

端木徳淑无奈,伸出手拍拍他粗壮的手臂,白皙柔软的贵女之手落在他黝黑结实的手臂上,软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该笑你的……”

雷冥九闻言,突然看向她的脸,归罪于他太快是她过于美好的错,从自己表现不佳的急切中回神,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目光坚定,语气严肃:“不用,你只要知道,为了你我雷冥九什么都愿意!”

端木徳淑心中顿惊!瞬间抬头看向他!

雷冥九转头看向它处,其实心里明白,他所谓的给予,对方也许并不稀罕,也没有任何价值。

端木徳淑看着他!见他没有任何收回的迹象!简直要疯了!

他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吗!他是不是不想活了!他觉得雷家一族上百人口的脑袋长的太结实了!

端木徳淑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觉的恐惧压顶!虽然内心深处也会突然有些复杂,小时候生的好感能维持这么久吗,难道他们不是互惠互利,他助她登位,她将来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恩泽他的子嗣封赏他的家族。

为了她什么都愿意!?他在向她表达什么他知道吗!他——他简直疯了——

端木徳淑想离开!必须离开!雷冥九需要冷静!好好空空脑子!好好看看他头上雷家的列祖列宗!看他还敢不敢拿宗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尴尬,她觉得他们之间是默契的利益交换,他却和她说这些?

雷冥九见她要逃,快速拉住她的手臂,急忙道:“小仙,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多,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记住!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事谁也不要信,尤其不要相信徐知乎的人!你可以找殿前太监大领事离公公!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铲除任何伤害,相信我,听到了吗!除了我谁也不要信!听到了吗!”

关徐相什么事,端木徳淑觉得他刚才的冲动还没有醒,只能他自己慢慢想开:“知道了,你先放——”

雷冥九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牛眼严厉的盯着她!武将的威势犹如鲲鹏击天,锐利强硬的看着她。

端木徳淑试着抽了一下手臂,微丝不动,深吸一口气,不激怒他认真回答:“知道了。”

“还有,你若为后,每年冬季必须去荣福寺礼佛!必须去!春日回宫。”

端木徳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必须!”雷冥九盯着她不妥协:“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端木徳淑此刻才觉得雷冥九果真疯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威胁她,论身份,这件事若是曝光,谁损失比较重!除非他想把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端木徳淑才不怕他,心里却紧张不已,这件事爆出来,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端木一族的姑娘怎么办?她怎么配身为人姐!

她更不知道怎么说,她没有过这样浓烈的感情,她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做出这么不顾大局的事!

雷冥九见她不说话,拉着她的手臂骤然向前,让她撞在他怀里,眼睛一瞬不瞬,恐怖狰狞:“你听好了!是必须!”

端木徳淑尽量端住,倔强的看着他:“否……否则怎么样!——”

雷冥九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否则!你和我一起完蛋!——”

“你——”端木徳淑看出他眼里的疯狂,赶紧压下恐惧,小心翼翼的试图跟他讲道理,可他字什么来着:“你可能不理解你现在的身份的意义,你以后会有——”

雷冥九讽刺认真的看着她:“你听好!我不会娶王妃!以后也不会有其她女人!所以更不会有孩子!未来的我除了王位和你需要的权势会一无所有!所以你有本事你就试试惹恼我的后果,你看我会做出什么!”

端木徳淑满目惊讶,呆若木鸡!

第013章 赞清

端木徳淑回到府邸时指间还在颤抖。

戏珠神色焦虑,却什么都不敢问,眼睛都不敢红一下,那个镇西王又怎么欺辱她们娘娘了。手里捏着茶杯把手里的信撕成一块一块的扔在茶水里浸泡,然后取出来碾磨成浆,暗恨镇西王这个时候下手还不知轻重!他难道不知道娘娘今天进宫!万一!万一皇上今晚召见——

端木徳淑举起茶杯,杯身颤抖,她又慢慢的放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被雷冥九暗中的意思吓的不轻。

戏珠取来药膏,心疼的看着主子:“王妃娘娘……”

端木徳淑诧异的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呆了一下没有回过神来,下一刻,哭笑不得:“不用。”心情便静了一些,划开杯盖,喝了一口茶。

“母妃,母妃。”

端木徳淑立即打起精神,抛开烦心事,笑眯眯的看着松开奶娘手走来的少年,以前他还会扑到她怀里撒娇呢,现在都是将要十岁的大孩子了,以后万千世界,皇子身份,即使他的身体不好,也将会体会到那是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端木徳淑目光慈爱。

宗礼柔软的站在母妃身边,眼睛里散发着柔柔的亮光。

宝珠欢快的跑进来,声音欢快:“禀王妃娘娘,马车已经备好,各院姨娘也在外等着了,娘娘是在这里见还是让她们在外面拜见后启程。”

端木徳淑笑牵起小礼的手起身:“走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院外,清风凉凉,一派藏冬后万物蠢蠢欲动的喜气。

“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姹紫嫣红、醉人心脾,院外的仆妇、妾室跪了一地。

只要立后的诏令没有下来,王妃就是不可动摇的正室,礼节不可废!何况就算以后封赏,以王妃的身份最不济也是妃位,在场的人可就难说了,依然要跪。

院子里的人地位最高的原郡王侧室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

这样的身份,就算是选秀入宫,宠爱非常,撑死也就是个嫔位,更何况她连宠爱都算不上。

侧妃都这样就更别提其她人了。静夫人还是奴才出身呢,以后进了宫能封个六品就偷笑吧。

芳馨随着众人起身心里冷笑:也就现在摆摆正妃的谱,进了宫,什么样还说不定。

她那个妹妹在皇宫都住了这么久了,她不是一句话都没敢说,这些人还真当皇上还是从前被她迷的昏头转向的时候,皇上早看穿她攀附权贵、阴险毒辣、贪慕权利的野心了!哼!

端木徳淑握住戏珠的胳膊,踩着马夫稳稳上车。“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

端木德淑的车走在最前面,带着她为数不多的筹码,摆着她的仪仗,走入她终究不知道有没有希望的未来之中……

十八米高的朱红色宫墙围绕起雁京城最大、最威严、最壮丽的建筑群,皇宫。

人走在宫墙下,就像进入巨人国的矮人,渺小不起眼。

进宫的程序十分繁琐,所有马车、物品被送去检查,进宫的人员下轿步行,长长的排成一列,默默的前行。

本来期待的人在漫长的行走中,莫名的沉默下来,无形中心里怯了几分。

端木徳淑带着众人在能遥望保和殿的位置叩拜圣恩,起身,继续前行,

相比别人,她以前经常入宫,对这里面的尊贵龌龊看的比较多,心思平静,她是窃取的掠夺者,带着她要守护的东西,昂首无畏的走入她的杀伐之地。

此刻御书房的风大了些,不小心吹开一页金黄色的奏纸,又怕惊动了案旁的人会死的很惨,惊恐的快速撤离。

案前穿着锦缎玄色龙袍的男人骤然停下笔,慢慢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手中的笔遮住了虎口的厚茧,神情莫测的看着突然晕染开的朱色痕迹。

御前小太监吓的一抖,不明所以,他关窗子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怎么还是惊动了皇上。

御前大太监见状,瞪了窗边的蠢材一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滚下去!

窗边的小太监如蒙大赦,急忙无声退下。

宗之毅坐在紫檀木的座椅上,眉目锋利,神色冷峻,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杀伐阴暗的冷漠,他看着前面的海晏河清屏风图,当年那些大儒怎么形容这幅屏风的,气势恢宏、匠心独运,是难得的佳作。

真是讽刺,这样的佳作在他这乱臣贼子面前既不啼血也没自燃,枉费死了的人曾对它那样推崇,实在是该拖出去烧了。

御前大太监——赞清,从窗户关上到现在,已经站了半个时辰。

并不是他站功不好坚持不住,也不是身体老迈不行了,相反,他今年虚岁刚满三十,早练吐呐,晚修养身,身体不弯着时也是器宇轩昂、春秋鼎盛的假儒士。

他担心的是——皇上也保持这个动作半个时辰了,这可就是大事了,说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而身为皇上的心腹大太监,意味着他表现‘贴心’的时候到了。他必须猜中皇上如此的原因并解开这个疙瘩,让皇上顺心。

赞清脑子快速思索着,这位皇上的心思并不好猜,很多时候奴才们觉得猜对了,下一刻可能什么都不是。

但赞清必须绞尽脑汁猜,好让他在这位没有情分的皇上面前大太监的地位更稳固。

赞清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皇上。”

“……”宗之毅看他一眼,目光薄凉:“说。”

赞清内心一抖,不管听几次,总觉皇上的下一句一定是‘拉出去砍了’。

赞清握紧手心的汗,跟了一位无拘束的皇帝,他也是倒霉,可这位不受宠的皇子七岁出宫,搜便皇宫也找不到对皇上施加过恩惠的宫女太监。所以没办法靠情分只能靠能干,硬养!

赞清语调尽量欢快讨好,自以为已经找到了结症所在:“皇上,奴才听小豆子说御花园里的海棠和迎春开了,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非常好看,奴才还听说娘娘最喜欢的花也开了,看了更是让人心里喜欢,不知道娘娘去看过了没有。”

所以皇上赶紧带昨晚闹了情绪的娘娘去看看,您看花前月下,借口充足,也比较能讨娘娘欢心,说不定娘娘就不总冷着脸了。

宗之毅闻言讽刺一笑,继续看他的海晏河清图。

第014章 稀罕

赞清垂着头,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任何回答,额头不自觉的冒出一层冷汗,这是……没有猜对?皇上不是想出去走走?

赞清心中剧烈打鼓,猜不中皇上的心思是内侍大忌,他猜了还没有猜对,更是要命!那说明皇上要他还有何用!

赞清心惊胆战的想退回去,可酷暑寒冬这么多年,三岁听人呼吸,六岁穿衣上万次,七岁能站立四个时辰微丝不动,不是如今让他此时功亏一篑的!

赞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口气装作轻松自在:“回皇上,刚才小太监来报,说娘娘们都已经入宫了,经过保和殿时王妃娘娘还带领众主在殿外叩谢圣恩,大殿下小小年纪更是规矩妥帖,皇上福分……”

宗之毅目光微微停滞,叩谢圣恩?!

宗之毅再没有听说比这更好笑的笑话,恐怕现在最想把他拆解入腹的就是她了,还圣恩!?让他猜猜,当她听说不会被封后时,盛怒之下第一句话是不是:竖子怎堪为大!或者,想把他重新打落回一无所有的境地!

宗之毅左手缓缓握紧,眼底一片阴霾!

赞清垂着头赶紧笑着抓重点:“奴才还听说,千微宫一切安好。”所以请皇上放心,千微宫里没有闹起来,娘娘还是懂事的,皇帝大可以放心了。赞清说完深吸一口气,猜中了吧?

赞清突然又不确定,可昨晚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气氛紧张,两人僵持了一晚,今天又是众主进宫的日子,皇上担心和娘娘之间的关系更恶化也是情理之中。

宗之毅连讽刺都省,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情绪。

会靠呼吸判断主子们一百种情绪的高手们,注定看不到皇上这赤裸裸的一眼。

清心殿内人员众多、一场忙碌,不过,到底是宫里的奴才,一个个忙中有序,手脚利索。

端木徳淑看着穿梭在众人间不断吩咐的戏珠,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笑着喝口茶让她静一静:“你看看你,遇到一点事就这么急,寝室这不是已经布置差不多了,外面也有人忙碌着,你急什么?”

戏珠怎么能不急,万一皇上过来了,她们这里还没有下脚的地方,人来人往的皇宫这么大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挤在一起,偏殿都安排满了,她连给娘娘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娘娘和皇上半年多未见了,怎么能不好好收拾收拾:“娘娘,要不奴婢先把宝珠调出来服侍您梳洗一……”

“外面的东西规整好了?让你担心这些担心不着的东西。”嘭!端木徳淑把茶杯放在桌上。

戏珠立即垂头禁声。

听了一耳朵的明珠心里翻个白眼,心思昭然若揭,王妃刚在镇西王那能吃人的熊瞎子那里吃了亏,现在提什么皇上,把王妃当什么。何况皇上不见得会来,到时候娘娘盛装打扮了,岂不是让宫里的人都看了笑话:“多宝格上不能放金器,拿下来——”

千微殿内。

岳悦早已磨破了嘴皮子,自家娘娘就是不动:“娘娘,您就去看一眼吧。”

岳悦都要哭了,宫里就娘娘一个主子,又得皇上看重,怎么说皇上内眷进宫这等大事,娘娘都该去清心殿看一眼,甚至去盯着,谨防有什么缺失顺便施个恩。

可娘娘怎么就看不开呢:“娘娘,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皇上想想呀,皇上平日对您多好,娘娘忍心让皇上为难……”

我让他为难?我让他去睡其他女人了吗!可,端木蔷薇如今已经懒得说了,说了谁又能懂。

岳悦急的跳脚,她已经打听过了,今日进宫的端木家嫡小姐身份可不是摆设,当年在雁京城也是一等一的贵女,听说更是貌美不凡,连当年的太后都盛赞过,这样的身份,娘娘怎么能不去看一看,顺便续个香火情也好,毕竟将来说不定就有用到人家嫡系一脉的时候。

自家娘娘怎么就一点也不开窍呢:“娘娘,听说还有大皇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皇子总养在原王妃跟前,原王妃又是端木一族嫡系,手里还有众多原府邸的老人当筹码,这些人若是觉得娘娘孤傲与原王妃联起手来……娘娘怎么就不想想呢:“娘娘……”

端木蔷薇神色萋萋,往日总是带笑的神色,今日更是有些魂思不属,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采,这不是她,更不是她要的:“我又不是皇后……去看什么看。”

岳悦惊了一下,这是什么话!这话能说吗!

岳悦急忙四下看看,见品路早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清空了殿内不相干的人,心中不禁为品路的机灵心中安慰,赞公公安排的这位大太监果然堪用。

岳悦上前两步:“娘娘……”

“不要说了!”端木蔷薇骤然起身,百褶蝴蝶襦裙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带着主人翩然离去。

岳悦无声的叹口气,急忙跟上。娘娘性子纯碎,最吸引人的是她干净不染世俗又孤傲的性子,可有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娘娘在想什么。

端木蔷薇心里很烦,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觉得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最大的赢家,她得到了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宠爱,她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是啊,端木蔷薇冷笑,她有什么好不知足的?追求不同,谁又能说这些东西是她想要的,这些人总把她们紧抓不放的当成所有人都想要的,真是可笑。

第015章 殿外

苍翠的阴翳转过落霞的位置,沐浴在橘黄色的湿凉中,枝叶舒展的花草被稀稀落落的雨滴打散,诉说着刚刚青绿就被欺负的委屈。

夜风微凉,重重的门窗还没有关上,端木徳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海棠花开的最艳的地方,目光含笑,心中柔拂,仿佛心情也像洗过的叶子一样,清澈明媚起来。

戏珠端着药汤进来,笑眯眯的放在一旁:“宫里的风景就是讲究,春夏秋冬、风雪雨露,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看了让人心里高兴。”

端木徳淑端过药碗,这是母亲在她回京后,新给她换的药方,这类调理身体的药她已经喝了三四年了,一点成效都没有,落胎后没有好好休养到底伤了身子。

但端木徳淑还是天天喝,不是非要再怀上一个,对于子女缘分她已经看开,只是不忍辜负了身边人的期待:“可不是,连我都喜欢。”

“娘娘切勿贪凉,还是早点休息吧。”阴阳怪气的明珠冷着脸抱着换洗的衣服从两人身边走过。

端木徳淑撇她一眼:“走路都不发出点声音,你想吓死人。”

戏珠赶紧讨好的上前为娘娘散发:“明珠说的对,娘娘不可贪凉,还是让奴婢服侍娘娘早些休息吧。”

“你就惯着她吧。”

戏珠笑,明珠这脾气可不是她能惯出来的,还不是娘娘从小就宠着:“是,是,奴婢回头就教训她。”外面还下着雨,皇上是不会来坐坐了,早点休息也好。

戏珠心里清楚,明珠这是不高兴皇上不来看她们的娘娘呢,说不定还觉得皇上给脸不要脸。

这也不怪明珠,皇上和娘娘夫妻恩爱的时候,她们真心没有觉得主子是下嫁,只要未来姑爷不是混的,主子和未来姑爷琴瑟和鸣、彼此看重,她们是真把姑爷当主子尊重。

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可收拾了,戏珠隐隐约约觉得和五皇子、六皇子有关,当年这两位皇子奉命来过封地多次,娘娘和皇上的关系就一次比一次糟。

戏珠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但娘娘开始是不清楚,后来就再也不提了。

她们知道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娘娘握着带血的刀,五皇子睁着眼身体抽搐着躺在地上,她们当时都吓傻了,这可是皇上的爱子,皇上的心头宝!

戏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慌张的让明珠去请姑爷。

姑爷进来后也懵了,可戏珠还记得,姑爷在那么慌张的情况下,还夺过娘娘手里的刀,‘不是你做的,他还没有死,不要怕’抱着娘娘转身离开。

剩下的事她们就不太清楚了,府中一片混乱,娘娘高烧不退,前朝圣旨一道一道往封地发,也不知道是还不知晓五殿下死了,催促五殿下返京,还是已经知道,让娘娘去伏诛,她不清楚,反正一团糟,紧接着就是姑爷造反,更是乱的什么都解释不清了。

所以戏珠总觉得皇上他……也许对娘娘……

她把自己的怀疑对娘娘说过,希望娘娘和皇上能恢复如初。

她记得娘娘当时也没有全盘否认,只是一年前跟她说过一句:也许他的初衷有我的成分,可真正权势滔天后,那些成分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戏珠也理解娘娘这样想,这些年,皇上很少见主子,就算见了也依然冷淡,以前情感的裂痕恐怕不是那么好愈合的,至少皇上不容易原谅。

可要说皇上多恨主子戏珠觉得也不尽然,就凭他当初没有放弃娘娘,而是选择这条不归路,戏珠心里就挺感激他的,不管明珠、珍珠、宝珠多不忿皇上如今的冷淡,可她始终觉得皇上为人夫这点上,是为主子撑起过一片天的。

戏珠觉得主子定然也认可,否则不会在小少爷出事后一句话没有责怪过皇上;甚至在皇上这次这样打脸主子时,主子也没有闹的让全天下看了皇家的笑话。

可……终究皇上和娘娘之间——回不去了。

雨丝如断开的细线,懒洋洋的在夜幕下不走心的随便落,夜风心烦,一把劲力扫过,把它吹的缩回黑云里,停了下来。

赞清站在千微宫外阴冷的夜色下,心里一阵呕血,千微宫的这位祖宗简直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把皇上关在门外,漆黑的宫灯,从里面上锁的宫门,这是不叫皇上进了!

赞清真想上前让皇上走人,又怕弄巧成拙,皇上宠爱千微宫这位是人尽皆知的,对其极为纵容。何况就算落灯了,皇上也不是没有闯进去过,说不定是帝后情趣呢。

只是赞清觉得这样的情趣还是不要的好,这样的天气,万一伤了龙体,他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赞清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叩门。

宗之毅站在龙尾衔雕的汉白玉台阶上,玄色的龙袍落在地上,打湿了金色的边角,他似乎浑然未决,双手附立,眼眸平静无波。

赞清急得火烧火燎,看这天气说不定一会还要下,如果淋了圣体——

千微宫是要做什么!早知道如此他绝对不让自己的爱侄去竞选什么千微宫首领大太监!说不定哪天就被皇上当出气筒杀了!

关门落锁这种事是在女主人不方便的时候或者生病的时候,为了照顾皇上的身体,约束女子的事情,谁让主子们这样用的!

赞清冲着又回来的小太监吼:“回来干什么!敲开为止!”没看到皇上还站着!没眼色的东西!

“行了。”宗之毅在夜幕下转身,容貌冷硬,神色寒阴,器宇苍穹,自有江河山川在胸的威势和冷傲。

赞清如蒙大赦,回去就好,回去就好。

宗之毅上前几步,亲自叩了门,然后就静静的站着。

赞清要死了!

内门的老妪更是白眼一翻,差点没有死过去!把皇上挡在门外她有多大脸,这是要抄家灭族呀!

老妪急忙让人去大殿里禀告主子,人已经跪在地上等着皇上敲第二下,敲了她立即开,她疯了才敢听娘娘的不开,娘娘会砍了她的头,皇上就不会吗,最好的结果是公公们撞门的时候,她悄悄的把锁头去了,这是得宠宫殿当值人彼此间的默契。

老妪心里祈祷着,快撞!快敲!快撞!快敲!

可是老妪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第二下动静,本来没有什么不安的心,突然间忐忑不已,怎么回事?

宗之毅站在千微殿的台阶上,就这样站着,不上前再叫门,也不离开,就这样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