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把脚往旁边挪挪,免得被散开的茶水溅到脚面。

明珠小心的往皇后娘娘背后挪挪,幸好戏珠、品易都不在,要不然戏珠这会肯定跪过去了!就皇上现在盛怒的样子非一脚把人踢死不可!

赞清欲低头收拾地上的狼藉,但皇上一直在打转,他也不太敢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皇上脚边的半截壶口,恐怕壶口不长眼绊倒了皇上。

赞清心里为皇上叹口气,本来只是闲暇之下去‘救’肖姑娘逗逗趣,一路上旗子都没有被风吹开,可见就是可找到可找不到的闲来无事,结果皇后娘娘转眼身陷危险皇上却还在‘救’什么外人,皇上现在估计恨不得是把自己手剁了,看看以后还会不会道轻重缓急!

可赞清觉得,碰的时间实在太巧了,也真怪不得皇上,谁会知道皇后娘娘出宫了,而且他们路上遇到的折返禁卫交代皇后娘娘回去了,出于谨慎考虑皇上甚至还没有管雷冥九私自脱队,可以说是非常细心了。

谁知道还是发生了这种事!皇上气成这样赞清十分理解!镇西王因为就将有功可能逃过一劫,禁卫军统领这次犯的错可多了,自求多福吧!

“怎么!没人出来认!”哐当——

吓的在场所有在值人瞬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不敢触怒圣眼!

宗之毅冷眼看着繁星宫殿内所有人:“你们一个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你们是能保护皇后娘娘还是能上天!禁卫一个不带!好大的能耐!真以为你们有三头六臂是不是!”宗之毅负手而立,散发着止不住的寒气:“今日所有跟皇后娘娘出去!没有尽到劝言责任的通通拉出去打!打到长记性位置!”

端木徳淑慢悠悠的开口:“就剩了几个回来,打个二十大板可以了,这不也没有出事吗。”

宗之毅转身就想呵斥,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收住!咽下去的火气火上浇油一般,气的他呼吸不畅!转身坐她远远的椅子上生闷气!

赞清见状,赶紧让人处理地上的碎了的茶壶!

跪在地上的明珠悄悄看眼皇后娘娘:现在就去领罚吗?

“等会吧,你若走了也没有对心的人在跟前伺候,你们四个,便每人间隔十天,轮着罚吧,也好让本宫身边不至于断了人伺候。”

宗之毅闻言哐当一声把仅有的几个杯子也摔在了地上!

正在打扫地上痕迹的小太监瞬间遭了秧,碎片直接飞过打在他的脸上,顿时一道血痕,训练有速的殿前小太监并没有吭声,瞬间用袖子擦掉血迹,防止血迹落下滴在递上,快速把地上的碎片收起来,恭敬的退下。

端木徳淑心中可惜,那可是今夏新进宫的饱瓷玉色茶碗,盛了新春碧绿的龙井后,边缘的花瓣还会慢慢的绽开,赏心悦目,颇有几分茶香花漫开的意境,是她比较得心的一套茶具,回头看看库房还没有吧。

宗之毅若不是碍于这四个东西是妩墨的近侍!现在就把她们全杀了!看以后的人长不长记性!主子胡闹!下面的人也不懂事吗!让皇后娘娘带着内侍进山!他看她们就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不想要了!

“禀皇上镇西王和苏大人到了。”

“让他们滚进来!”

镇西王雷冥九、禁卫军统领苏天旗:“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福——”

宗之毅没时间听他们废话:“几次三番让贼人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闯入禁区!朕问你们是怎么当值的!若不是贼人瞻前顾后你们有几个脑袋给皇后偿命!”

苏天旗顿时额头冒汗,他跟着皇上出生入死,是皇上的死忠派,皇上坐稳皇位后也没有亏待他,把整个禁卫军给了他。

这半年来,除了半个月前皇上遇袭,从未有一丝蛛丝马迹从他眼皮底下漏走,抓了不少企图不轨之人!

可今日……苏天旗知道肯定要完!皇上如果是自己受伤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他跟皇上多年,皇上会看在情分上饶恕他!也会睁一只闭一眼,可这是皇后娘娘!是皇上几次遇险时必须先托付的人!以他多年战功,这次恐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他一听说皇后娘娘出事了,一刻不敢耽误先打探了事情的始末:皇后娘娘是上午进的山,随后相爷夫人告诉了相爷,相爷为了避嫌便通知禁卫派人跟上。

十几人的小分队在林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到人,刚打算上报,便有人说看到娘娘的步辇回去了,于是大批人马撤回!这中间逻辑上是说清的,因为确实有步辇经过但不是皇后是沛妃的步辇。

他现在只掌握了这么多,什么还没来得及查!但皇后娘娘还是出事了,这说明中间肯定有问题,回去还要一个个细细的审,才能知道有没有内鬼!

“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

宗之毅看着他们就碍眼:“给朕拖下去!每人重打五十大板!狠狠的打!若是谁敢偷奸耍滑直接拉出去砍了!镇西王念在有功,但依旧护卫不利!重打四十!”

两人很快被脱了下去!外面不一会传来刑板落在肉上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音。

明珠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端木徳淑放下茶杯静静的坐着。

宗之毅也在位置上坐着,垂着头,慢慢握住左手上不自觉颤动的小拇指,心中后怕不已,如果妩墨……

大殿内静悄悄的,一别刚才焦躁的气氛,此刻显得有些压抑。

端木徳淑缓缓开口道:“要洗一洗吗?”身上的血迹都要干了:“有没有扯到伤口?需不需要请太——”医!

宗之毅起身离开!

赞清怔了一下,慌忙向皇后娘娘告退跟上,大殿内立即少了一半的人。

明珠立即上前搀扶。

“洗漱吧。”

徐子智眼睛通红,少有的目光狠厉肃杀之气弥漫,他一手压着诫谄的脖子,把他整个头压在水缸里!

诫谄倔强的不挣扎,等着最后咽气:最后一颗弹到戏珠脚下的石子是他打的!他就是想要戏珠死!怎么了!他避着皇后呢!他们的站位根本不会牵扯到皇后!

而且只有戏珠死了皇后娘娘身边才会缺人!才会有新的人顶替,哪怕娘娘身边的位置他们安排不上!但总会挤进去一个位置!五年、十年后谁能说不能又是一个皇后娘娘面前近侍的机会!宝珠死后他们一直很被动,这是一个机会!若不是那个品易碍事!

辞诡跪下地上,看着诫谄越来越紧绷的双腿,他快受不住了:“相爷,诫谄不能死啊——”辞诡脑海里四下找的理由,平时总有用的话,跟相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办:“相爷——”

徐子智神色冷静的把诫谄的头从水里拎起来,下一刻又按了回去!

辞诡摇着头:“相爷不要!主意是是奴才出的,都是奴才的错!”

“真以为你们跟了本相多年,本相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不如你猜猜,我这次会不会再拉他起来!”

辞诡知道诫谄这次凶多吉少了,一二再再而三的背着主子做事,不管是多衷心的理由也已经犯了主子的忌讳。

辞诡突然灵机一动:“相爷,相爷,外面现在闹的沸沸扬扬,如果诫谄死了难免有人怀疑到相爷身上,相爷您让诫谄戴罪立功行不行,求相爷开恩求相爷开恩——”

徐子智把诫谄从水里拎出来!

辞诡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开,下一刻,相爷的手又稳稳的把人按了下去:“他死了,不正好以死谢罪,这么合理的理由有什么问题吗。”

辞诡顿时瘫软在地上,如果不是相爷不想诫谄死的太轻易,恐怕诫谄现在已经……辞诡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向外跑去。

徐子智面无表情的看着辞诡的背影,非常有心情的和手里的人聊天:“你说他会给你搬什么救兵?夫人还是你家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徐子智说完把人从水里拎出来。

诫谄狼狈不堪,但神色坚定:“请相爷看在属下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属下一个痛快!”

“忠心耿耿?你配得上这几个字?”

诫谄顿时垂下头。

徐子智把人按下去,神色依旧:“本相让你们守着,吓唬吓唬就算了,你们可真是有想法,对本想买一送一是不是……怎么样?需不需要本相对你们感恩戴德!”

辞诡冷静的出了院子,脚步从容,神色如常,身为徐相身边第一得宠的人,他自有他的一番气度。

辞诡风度翩翩的站在繁星宫外,儒雅气质不输京中举子:“麻烦小哥通报一声,我家大人因督促不力,心中万分愧疚,特意让小带了礼品来看看皇后娘娘。”

“您稍等,已经去通传了。”

端木徳淑梳妆整齐,难得此时清静,正在窗前的软塌上摆弄小几上的棋子,素手黑子,柔弱无骨:“让他进来。”

端木徳淑落下一子。

辞诡已疾步而入,不等皇后娘娘看他一眼,直接普通一声跪在皇后娘娘不远处,顿时声泪俱下:“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诫谄吧,奴才给您磕头了,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说着咚咚咚的便使劲往地上磕。

品易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不解?出什么事了吗?

端木徳淑见状手里的棋子忘了落下去,向她磕头的人不少,但这次的人未免太超出常理,徐府徐丞相家的家奴求到她这里,说不通吧:“说说看怎么回事?”

品易站在皇后娘娘身侧,二十大板的事已经听说了,戏珠、明珠、欣玉都是女孩子,自然是他第一个来,他本来就是想过来看看娘娘,然后出去领罚的,此刻站过来,是因为相府的私奴……?出什么事了吗?

辞诡开口道:“回皇后娘娘,您入林后,夫人担心您的安慰便把您没有带禁卫的事告诉了相爷,相爷便派诫谄去禁卫军点人去找娘娘,结果没有找到,还错把沛妃娘娘的步辇认成了皇后娘娘的以为皇后娘娘回宫了,让娘娘步入险地……而且诫谄中间有点事走开了一下,没有全程督促,相爷便要以办事不利的罪名杀了诫谄,皇后娘娘,求您了,您救救诫谄吧……”

端木徳淑听完,视线转回棋盘上,把刚才犹豫不决的子放了下去:“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事,本宫不方便开口。”

辞诡闻言顿时咚咚咚的又开始磕头:“皇后娘娘求您了!奴才求您了!诫谄他真的不是有意的!现在只有皇后娘娘可以救诫谄了!奴才知道诫谄不懂事得罪过皇后娘娘!但娘娘也是看着奴才们长大啊!以往诫谄也为娘娘拼死厮杀过,皇后娘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诫谄一命吧。”

端木徳淑捏起一粒白子,还是那句话:“这是你府上的事,本宫没有手伸的那么长的道理。”

“可这件事是因为娘娘啊,诫谄办事不利才会被相爷抹杀,可诫谄真的是有事,他夫人待产,他心中着急所以去收一个消息,想不到皇后娘娘便出事了,诫谄真的不是故意的!皇后娘娘,奴才求您了——”说着咚咚咚的,额头青紫一片!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说实在的没有这样的插手臣子家务事的道理,就算她是皇后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可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她任性妄为而起,皇上刚刚也因此大发雷霆,惩戒了几位尽忠职守的将军,苏统领、镇西王回去不定要杀几儆百,死死伤伤的肯定数不胜数。

端木徳淑叹口气:“行了,别磕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怨不到诫谄。明珠,去拿本宫手谕,让相爷酌情处理吧,就当——给本宫积德了。”

品易、明珠闻言顿时脸色一暗!恨死了地上的辞诡,没事过来乱说什么!影响娘娘心情!

辞诡心中更是愧疚,这件事……这件事……是他们对不住皇后娘娘,以后定……辞诡握着拳又重重的给皇后娘娘磕了一个头:“奴才定永记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端木徳淑笑看她一眼,摇摇头,把他当成得了好处便许诺的小孩子话语,重新看向小几上的棋盘不再理会地上的人。

辞诡脸色苍白的拿着皇后娘娘的手谕回来时。

徐子智看着他,一贯冷漠的脸上忍不住漏出一抹讽刺的笑:“行,有脸。”他都不见得这样有脸:“既然这样……”徐子智松开口:“还不把人领走——”

辞诡跪在原地!

诫谄不动。

徐子智接过一旁无虑手里的毛巾擦擦手,脸色阴沉:“记住……以后不要出现在本相眼前!”

辞诡、诫谄闻言怔了一瞬,瞬间跪在主子跟前:“相爷——”

“相爷——”

徐子智一句话也不想听这两人多说,甩袖离开!

无虑看两人一眼,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服侍主子这种事向来是有人下来才能有人上去,他们二人向来是相爷身边最得脸的人,这回恐怕真把相爷惹急了!他虽然心有同情,也想为两位前辈说话。

可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欣喜,只能说还是看主子吧,主子若是有心,他和少忧还是会为前辈求情的,可若是主子没了那份心,他们也保证定不会比辞诡、诫谄两位前辈做的差。

诫谄看眼辞诡。

辞诡唇角发紫的跪在地上。

诫谄突然笑了,头歪在一旁的水缸上……因为辞诡,他说不出‘还不如让主子杀了他’的话,连‘对不起’都苍白无力:“是我莽撞了……”后悔吗?就那样吧……都是做事……

夜幕降临。

端木徳淑用了晚膳,带着人闲庭信步的在古老的园子里散步,两旁高大的杨槐垂柳显得小路分外的清冷深幽。

繁星宫内现在驻扎着二百多名禁卫军,每个门角小路都有重兵把守,看来肃不清这次事件谁也别想放松了。

端木徳淑穿得绣着天鹤灵芝的广袖长裙,腰间盈盈一握,臂弯处挽着金银线织就的丝缕,长裙的尾端曳在地上,发丝盘起,缀着心爱的流苏缂丝金钗,慢慢的走着,闲极无聊处,摘了树荫下开的正艳的一束紫薇花,继续向前走着。

第115章

“品易好些了吗?”端木徳淑的声音不高不低,好似真的是看花之余,偶然想起的随意话题。

明珠点点头:“回娘娘,药已经送过去了,没有什么大碍。”动刑的人没有用力,加上又是后来才去的,动刑的人心里有数没有敢动重刑。

端木徳淑点点头,无碍就好,这些情是求不了的,皇上不可能打她,必然是归罪到下面的人劝阻不力,说到底是她拖累了她们。

端木徳淑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坐在两树下的秋千上,看着一旁的灌木花草,慢悠悠的荡着。

明珠和众人站在一旁,没有上去打扰娘娘,皇上这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宫里的人没人敢离开皇后娘娘身边几步开外,不远处的禁卫军一刻一岗,也没有敢松懈半分。

端木徳淑想到今天中午外面的行刑声,想来雷冥九和苏天旗都伤的不轻,没有一个月别想好好走路了。

端木徳淑看着手里的花,不大的花朵一朵朵的聚在一起串成一簇簇,也不比碗口大的花失色多少,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端木徳淑莞尔:“那压花的工具来。”

“是皇后娘娘。”

赞清微微抬首,悄悄看皇上一眼,又慢慢垂下头。皇上自从回来后就没有说过话,一直在不停的批阅折子,朱砂都用了两盒了,如今晚膳也没有用,想来心里的自责还没有平复。

赞清看眼窗外的夜色,苏大人在这样的时候让贼人有机可乘,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人护卫皇后娘娘不力,而皇上又在那个时候……

皇上心里能好受才怪,皇后娘娘若是责怪皇上,皇上或许还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偏偏皇后什么都没有说,皇上心里恐怕就更不是滋味了。

殿前小太监在屏风后冲赞公公眨眨眼。

赞清看皇上一眼,恭手,慢慢的退出去:“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小太监冤枉啊!我没有说话:“公公,肖姑娘求见。”

“见什么见,嫌自己死的慢吗!”赞清皱着眉抖落浮尘双手交叠,但这些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他更能代替皇上回话:“她这时候来干什么不是找死吗!”他现在若是去报,肯定碰一鼻子灰。

小公公见状道:“要不奴才出去劝劝……”

赞清想了想,点点头:“去吧,好好劝,让她过两天再来。”最好等皇上气消了再来,但估计皇上这次气很难消了,看皇后娘娘那软糯的脾气肯定没有怪罪皇上的意思,皇上怎么自己消气。

赞清叹口气,顺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吃了一块桃花酥,见小陈子还不回来,便皱了没。

果然没一会,小陈子脸色苦哈哈的进来,恭手:“赞公公,肖姑娘执意要见皇上。”这不是添乱吗。皇上在繁星宫发了多大的脾气,现在都没人敢提醒皇上用晚膳呢!

赞清也脸色难看,他们劝人回去自然不能把话说的太清楚,否则以后就是把柄,这肖姑娘不是正统出身看来是听不懂了:“算了,我去回皇上。”

书房内,赞清脸上挂着憨厚的笑:“禀皇上,肖姑娘在外求见。”

宗之毅握着手里的笔,笔触开合不急不躁,仿佛没有听见,笔走龙蛇,丝毫不动。

赞清等了一会,再次恭手:“皇上,肖姑娘——”

宗之毅脸色顿时寒如冰霜,朱笔凝滞,似乎也迫于皇上的压力,将滴却不敢落,一字一句的开口,声音不大,字字有声:“让她滚——”

赞清急忙弯身:“是,是。”

肖玉颜跪在外面甬道上,倔强的看着赞清:“臣女知道臣女有罪,臣女任性,导致救皇后娘娘的人手不能及时赶到,陷皇后娘娘与危险之中,臣女愿接受任何惩罚——”肖玉颜腰背比值的跪着,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知道皇后娘娘随后遇险,分明是皇后娘娘故意针对于她,否则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只有皇后娘娘在那没安全的地方都会出事!

徐修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她不该去危险的深林,可如果不是她,那些人还不能发现皇后娘娘有危险!

就因为她人言轻微、身份低下,不是她的错也是她的错了吗!好!既然是她的错,她领罚便是!绝对不让皇上在皇后娘娘面前难做!

赞清自认是很好脾气的人,为人圆滑,对人和善,从未开罪过哪位嫔妃也没有对不受宠的人冷眼相看。

这位肖姑娘还是第一次让他不屑于维持自己的好人缘,何况跟肖玉颜有什么好维持的,皇上还能怎么样她!一个让皇上在皇后娘娘那里犯了忌讳的人!

赞清脸上的谦和一点点的退去,面色冷了下来:“肖姑娘,您是不是听不懂话,皇上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正焦头烂额,你再这里跪什么!怕显不出你来是不是!”

肖玉颜突然听到向来低眉顺目、在皇上面前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人冰冷的语调,顿时不解的看着他!

赞清已经不屑于给她个笑脸:“肖姑娘,皇上的原话杂家本来不想直说给您听,可现在看来,不说你根本听不懂啊!肖姑娘,听好了,皇上让你滚——”

肖玉颜闻言,脸上的倔强一点点的夸下,摇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赞清,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他……皇上……”

“皇上今早救了您是不是。”赞清叹口气:“肖姑娘怎么这么天真呢,从您传消息出来到皇上过去救您,您不觉得时间太长了吗?皇上只是闲来无事,正好忙完了国事过去看看,顺便救救您,您不要想的太多。”

“不会的!皇上他——”

“皇上因为你的消息,耽搁了救皇后娘娘,为此在前殿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处理了镇西王和苏统领,您这时候还敢过来!您是觉得皇上不会杀您吗!”

第116章

肖玉颜觉得赞清很可怕,皇上……皇上……

赞清叹口气:“肖姑娘,回去吧,皇上宠您归宠您,可那也得在不耽误国事,不给皇后娘娘惹乱子的情况下,可您现在犯了最忌讳的后者,还不自知的过来跪着,您想挑衅谁?奴才破例跟您说句难听的,您今天要是真跪了,奴才现在把话传进去了,肖姑娘,您信不信,您今天不把腿跪断了都走不出清凉殿的大门。”

肖玉颜脸色顿时苍白,她们不是这样说的,她们说她讨皇上喜欢……她们说她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人……而且今天……今天……

肖玉颜抬眼看向一脸冷漠的赞清,却无法再骗自己,赞清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他说的话……而且皇上确实去的很晚,她当事都那样狼狈了……

肖玉颜的眼泪从一双弯弯的眼镜中不受控制的落下,心里像被人挖空了一般,这些天以来……她只是皇上的玩物吗……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吗?

如果自己不相信,为什么不敢说今晚自己就跪倒腿断!为什么不敢!

肖玉颜让坠儿扶着一点点的站起来,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敢,不敢赌皇上是不是真的那样喜欢他,或许真的像赞清说的,喜欢是喜欢,可也只是逗个趣的喜欢……

皇上惩戒镇西王和苏大人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皇上当时听说皇后娘娘出事后,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匆匆忙忙的直接离开……

这些她不愿意多想的事,因为赞清的话,重新在她脑海中清晰……

肖玉颜脚下一个踉跄。

坠儿急忙扶住她:“小姐……”

赞清恭手:“恭送肖姑娘……”

赞清直起身,离开了就好,总归还是听的进劝的,找好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等着,又是干净单纯的性子,总是能等到一个结果,可惜偏偏和皇后娘娘撞上了,赞清摇摇头,只能说,时运不济吧……

避暑之地的清晨微微偏凉,枕席上还透着今晨的凉气,仿佛到了秋天一样,天边几片接近树梢的浮云,到了现在已经升到了远方,可见今天又是风清气爽的一天。

端木徳淑今天起的晚了,睡眼醒醒的不准伺候的人走珠、不准洗涑、不准碰她的头发、也不准人扶她下床。她自己穿着单薄的里衣,呆呆的坐在床上,保养得宜的发丝垂落在床铺上,即便不修边幅,也带着醉生梦死的美丽。

明珠不敢打扰主子,众人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端木徳淑坐了一会,有抱着锦被躺回床上,安静的一动不动。

明珠舒口气,放下手里的毛巾,心想,这是要再睡一觉了,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把掀起的床幔又落下,转身出来,轻声叮嘱传话的人道:“就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让来探望的都回去吧。”

“姑姑,那慕国公夫人……”

“一样回吧,夫人理解的。”

徐知若向来是不闻窗外事的,自己的事还没有顾好,哪里有功夫管别人,不过,今晨难得见向来叽叽喳喳笑语晏晏的人没有出门,不禁也升起了一丝好奇心:“怎么了这是?”

清暑端着箩筐过来,摇摇头:“回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好似昨晚哭哭啼啼的回来的,回来后便没有再出来过,要不要奴婢把人叫来问问?”

徐知若摇摇头,拿起箩筐里的丝线:“她的事本宫也懒得问。”没有品级,却敢带人往深林里去不是给人添麻烦吗,说好听了叫天真不知事,说难听了就是不懂避嫌,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徐知若突然抬头:“本宫是不是该禁她的足!”除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她在不问便是督促不力了,何况此事还因为她的任性牵扯到为了皇后娘娘,这边是大事了呀!

清暑不解的看着娘娘,但也是在大家族中理过事的,想了想后,点点头。

徐知若放下丝线:“那好,你去传本宫的意思,肖姑娘莽撞无知,闯了大祸,还带累了众位臣眷,罚她抄经百遍,禁足一月。”

“是,修仪娘娘。”

雷冥九趴在床上,满屋药味,尽管他体质好,承受力强,可也不是实打实的挨了四十大板,后依然能行动自如的神人。

虽然能动,但也疼的钻心,坐着更是奢望,除非问询凶手这样的大事,他基本不敢乱动!可越审,徐相的动机越大,不是有实证性的证据,而是能做到这一切,甚至费心安排这么多巧合的,除了徐相不会有哪个贼寇有这种闲工夫。

真正的刺客要么行刺,要么自杀,可这一批明显不是,倒是像养了多年世家大族的杀手。

雷冥九想过质问徐子智,但也更清楚徐子智绝对不会承认,甚至已经为这些人安排好了身份就等着他们去查!

雷冥九揪出一条线后,便把这件事交给了顺天府,他只是不明白,半个月不出门的小仙,又怎么热到了忙于政务的徐子智。

雷冥九看着玉枕上的紫薇干花,伸出手碰了碰,又小心翼翼的缩回手,心虚烦乱:要不要告诉她?让她躲着些徐丞相,这若是再不知为何得罪他一次,说不定他又想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再别人身上他或许不屑于出手,在小仙这里,他到是什么都不避讳!

雷冥九再次伸手戳戳压的平整的紫色花瓣,脉络清晰、颜色依旧,就像盛开时一样,她们管这种压花法叫夺什么来着?

雷冥九嘴角轻微上扬,他这辈子是学不会了,也没有机会培养一位如此精致的贵女了,小仙会就好,小仙玩这些向来是得心应手的。

一旦走进来,看眼心情不错的主子,松口气,恭手道:“禀王爷,王爷让属下打探的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相爷确实惩戒了诫谄,理由是办事不利,而且辞诡为此还特意去求皇后娘娘拿了手谕,相爷才没有杀了诫谄。”

雷冥九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消息可靠吗?”

第117章

“明珠姑姑亲口说的,自然可靠,还说。”一旦抬头看王爷一眼。

“你到是说啊!是不是皇后娘娘有事!”咝——

一旦赶紧开口:“皇后娘娘嘱咐王爷好好养伤。”

雷冥九刚打算从床上窜起来拎着一旦问清楚的势头,又闲闲的躺了回去:“我养什么伤,我又没事。”

一旦呵呵两声,跟以前比确实不算什么伤:“奴才给您倒杯水。”

雷冥九趴好,继续看玉枕上的花,贴在这里刚刚合适,像玉里本生的一样好看,但还是收起来吧,万一被他粗手粗脚的弄破了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品易趴在床上查完今天的账本,脑子里快速的动着,皇后娘娘嫁妆里的的这片桑田是不是可以和京中的堇色坊合起来?

若是朝廷开始鼓励商行,航运绝对是一个可图的肥缺,可他们现在能拿出的银两若全部放进去的话,地税上是不是要放弃一些:“来人。”

“品哥。”

“去把永平山庄的大总管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