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一刻钟,让娘娘眯一会。”

戏珠点点头,又去忙了。

天边冒出了一丝鱼肚白,压在厚重的东风中,显不出任何威力,天依旧还没有大亮,各宫嫔妃均盛装打扮,庄重肃穆:“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示意大家坐,让品易去看看前殿好了没有,该准别开餐了,先垫垫肚子,一会还要去前殿受众官员朝拜。

春节最多的就是规矩,繁琐的年礼,越不过去的客套。

她记得被恩典进宫的时候,单在外面等,就冷着她浑身发颤,进了宫,便是繁琐的跪拜,一路从正门跪倒内殿,跟着母亲磕了多少头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都要转晕了。

如今倒是不用站在下面等了,这样大冷的天气,朝拜可不只是荣耀,睡不挖空心思,寻几个保暖的小技巧,她当年可没少被母亲往里面塞棉衣,反正年级小,也没有人看雅不雅观。

端木徳淑和宗之毅带着大家开了膳,殿外又白了一分,想来官员和众家眷已经跪倒三重门了,再过半个时辰,官员便会在太和殿等候,女眷从福寿门入磕头至凤梧宫。

端木徳淑昨晚已经嘱咐过沛妃,后宫官员家眷的礼节她先住持,自己先跟皇上去前殿接受百官朝拜。

沛妃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盛宴,心里忐忑又期待,从昨晚一直激励自己到现在,希望自己能表现的更好,不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

端木徳淑用膳的空档,对紧张的只吃了一口饭的沛桑儿笑笑。

沛桑儿顿时更紧张了,可也知道宫中位分属她最高,若是不是她主持才是闹了笑话,便又坚定了三分。

太和殿外,日晷永昼,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龙首傲然天地之上,三十米高的汉白玉台阶,彰显着皇家不容侵犯的唯一。

殿外旁边金兵铁甲,旗帜招展,殿外百官候吉,等待朝见帝后。

以徐子智为首的二品以上大员位列百官之首,站在三十米高的大殿上,身体笔直,巍然天地之间。

净鞭声在清晨的黑暗中响起,通传太监的独特声音在雄壮广袤的太和殿内外,依次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跪——”声音回转,寂如天籁。

宗之毅威严的坐在高位。

端木徳淑一身凤装,坐在他身份略小一号的宽大凤椅上。

殿外传来浑厚的传话声:“拜——叩首——天地道藏,巍巍山河,道生两仪,君臣天地……”

端木徳淑有些想打哈欠,此时的太和殿内除了值岗的太监,并没有人,外面单是拜天地、拜道义、拜人伦,各种各样的通稿念下来,就要半个时辰,等着各级官员再一一进来朝拜完,恐怕天也就大亮,要吃午饭了。

宗之毅看她一眼,神色虽依旧威严,但看向她时多了一丝不宜超绝的柔情:“要不要睡一会?”

“我又不困。”

宗之毅无奈,都要睁不开眼了,不过这会儿又精神了,想来人一过来,她就是不精神也会撑起一身气度,想一想,昨晚真的不该放纵,至少让她睡一觉。

端木徳淑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在浓雾中转了一圈,陡然被一声高起的声音惊醒,端木徳淑立即坐正,人精神了下来。

殿外,天已经亮了,徐子智带着朝中超品大员,一等公侯进殿朝拜。

端木徳淑端坐在大殿上,神色庄重、姿态万方。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拜——叩——拜——叩——拜——起——愿我朝……”

端木徳淑静静的看父亲一眼,发现在她这个位置除了他老人家头上的顶戴花翎什么都看不见。

端木徳淑不禁有些想笑,她小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过坐在上面的人看下面是什么景象,原来是一堆帽子。

其实下面的看上面,就是满眼的汉白玉,和跪的昏头转向的头。

端木徳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柔和,怎么想都觉得怪有意思的,可不是有意思,雁国有头有脸的人聚在一起,就是一方看地板、一方看帽子颜色,然后磕一通头,吃饭散场。

超品分列两侧。

二品以上官员和世子伯候进。

徐子智余光往上看了一眼,又静静的收回来,她气色不错,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此时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的十分舒心。

今天的妆容也很端正,凤钗金环,虽然压不下她一身的精怪妖盛之气,但也能伸拽出她三分出身高贵的端庄修养。

第162章

刚刚在看慕国公了,慕国公一直惦记她手里的银子,估计这次也没少提醒国公夫人要适当的要点,毕竟慕国公手里积压了不少耗银子的工程。

端木徳禹分站在文官的队伍中,微微抬头看了妹妹一眼。

端木徳淑浅浅一笑。

端木徳禹给她个冷眼。

端木徳淑微不可查的委屈的抿了一下嘴角,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徐子智嘴角似扬非扬的动了一下,有很快正经的落下。

宗之毅无奈的摇头,在上面坐着还不老实。

每个级别都是一样的程序,目的是让在外辛苦操劳了多年的官员,面见圣颜。

过程某长,词句单一,端木徳淑坐了半个时辰后,便有种要被念睡着的感觉,面上却目光如水,端庄肃穆。

徐子智见她连续一刻钟没有变过神色,想着若是睁着眼睛能睡着,她恐怕已经开始做梦了。

天色早已大亮,朝会在叩拜声中虔诚结束:“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千岁千岁——”

端木徳淑跟着宗之毅起身。

宗之毅突然转身扶了徳淑一下。

端木徳淑才发现自己刚刚险些软下去,细细算来,她已经半年多没有练过坐功了,猛然来这么一下,还有些不习惯。

品易收回伸到一半的手,默默的站回去。

徐子智目光闪了一瞬,眼中刚刚几乎飞出去的脚步生生止住,冷笑自己多此一举,还没有看轻自己多么多余,他只要不出手,她整个人都会多笑几次!

端木徳禹微微满意的颔首,算宗之毅有良心,后宫佳丽三千还没有忘了谁才是他的原配,对小仙有这份心就好。

叩拜,是新年第一天的全部主题,前朝、后朝,看了顶戴花翎、看钗環美玉,流程都震惊的相似,在这肃穆的场合,连寒暄都显得多余,一轮轮的叩拜下来,别说下面的人没有什么精力了,端木徳淑都坐的没了耐性,若是有母亲和嫂嫂可以多看两眼,估计明年她可以考虑装病了。

春日盛宴在保太殿后殿占地广袤的皇家宴请之地举办,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寓意正午浓阳、春秋鼎盛,雁国国运、昌隆兴旺。

年节国宴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没了一早的庄重肃穆、泾渭分明,朝中官员、家中内眷聚在一起看看盛世繁华、听听丝竹乐曲,就图一个高兴。

后宫之中三品以上嫔妃均可在正位参加,不同是皇上、皇后坐正主位,嫔妃在帝后两侧撑起的纱帐内用餐,可观百官盛况,但又隔了一层礼教。

端木徳淑换了一身深红色凤袍,头上的凤钗更加简单轻便,因为是国宴,不似朝拜严谨,也去了脖子上几个压重的金环、珠串,整个人都轻灵起来。

国宴在礼乐司的千笛重奏中开始,有上万名舞者、歌者等着随时待命。

端木徳淑跟在宗之毅身后落座,凤袍垂落,傲然在地摊上的凤凰仿佛火舞一般,几欲飞天。

国宴在宗之毅间断的几句话后,热闹的开始。

其实国宴在端木徳淑看来除了吃喝还有中央的无趣能分散一部分心神,跟朝拜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更加耳朵疼,因为国宴上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唱各地官员和京中百家为皇上准备的节礼。

虽然新帝登基,力求节俭,可给皇上送礼,没有真给三两馒头的,长长的一串串礼单,都在力求新意,不是想在物品上出彩,就是像在用意上博得皇上的关注,敬献的东西五花八门,涉及各个行业、各种物品。

端木徳淑觉得自己几年不再京中,是不是错过什么不得了的规定,还是只是宗之毅爱好不叫特殊,竟然还有送农副厂品的?

有什么用意吗?

唱礼的太监声音洪亮,天赋异禀,每个字都咬的十分清晰,可合在一起,她有时候又不太懂是不是她想的意思,为什么还送铁锄?前一个是不是耕犁?这是让皇上下地吗?还是他们敬献的铁锄、耕犁格外好用。

宗之毅看眼身旁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眨动眼睛疑惑的望着前方某处,努力思考其中关节的人,心神顿时无比舒畅,连枯燥的宴会也变得的生动起来,想什么呢,还听的那么认真,这些东西事后自然会有人分拣,有意思的先送到你面前看看行不行。

端木徳淑见他看过来,立即收敛目光,喝口面前的清茶。她不饮酒,宗之毅也不会让她在这样的场合饮酒,毕竟她是一杯就倒的量,睡着了多不好。

赵氏坐在宴席中,偶然看眼自家闲适舒心的女儿,心中越发舒畅,她的小仙越来越耀眼了,皇上也不错,还给小仙夹了一次菜,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徐子智喝着茶,没有饮酒的意思,他最近心神不属,切忌饮酒。

齐西雨静静的坐在相爷身旁,看着看台上精彩的表演,嘴角含笑,见徐相真的没有碰酒,心中不禁放心几分,相爷伤势未愈,切不可饮酒。

耳边鼓声阵阵,徐子智心神不安,剧烈的声响尤其让他心跳慌乱,最近已经很多次了,向来是多思多虑伤了心脉。

徐子智深吸一口气,从袖笼倒出一粒药,安然的吃下,又无事一般喝着面前的茶,她生活安逸,有什么不好,承认自己的失败就那么难看吗!少一个恨的人是你的福气!不要总是想!

徐子智不要让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放不下,凭什么去追求!介入她婚事之中,这就是你的修养吗!

端木徳淑忍不住一笑,送红薯?!这是长的太好还是亩产上佳要拿出来一再炫耀,端木徳淑想想,觉得肯定不是玉石做的?因为这出自小县令的手笔,除非是他不想活了,那就是个头格外大了?

端木徳淑突然好看看看能长到多大,薯王?是不是有西瓜那么大?!

徐子智突然向身后的人开口,口吻平淡、神色清朗:“拿壶酒来。”

齐西雨顿时看向他,急忙对身后的宫侍道:“不用了,我不喝,相爷身体不舒服,也不喝。”

第163章

齐西雨说完,收回目光,悄悄地看了身旁如岁月般温润的男子一眼,他看起来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仿佛只是杯子里的水看多了,想换一种颜色般自然,可是您老身体不适呀!

而且,齐西雨觉得相爷是一位对自己近乎苛刻的男人,她从未见他做过一件让别人为难的事情,包括忌口这种事,更别是在这样的场合,提明显不符合他习惯的要求?!太高兴了吗……

齐西雨茫然的看看跳的热闹的中央场地,看看祥和太平的国之盛况,想想参与其中,一手缔造出昌盛雁国的他们,他高兴也是应该的,毕竟八年多的站正,耗尽了他们太多热情。

徐知乎仿佛刚才着急没有过一般,亦不介意没有得到的需求,他依旧寂静的坐着,天地堆红、万物初盛,仿佛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沉默的站在两人身后的宫女,内心惊讶与徐相的温柔,相爷夫人越过他说话,甚至拒绝了相爷话里的意思,相爷都没有生气,她还是第一次在国宴上见,敢在正规场合越过相公说话的夫人,可见相爷平日肯定是非常温柔的人。

宫侍伺候的更用心了,本就心慕的人,又以如此让人不可置信的姿态出现,怎能不让崇拜他的人更小心以待。

端木徳淑收回好奇的目光,盯着泡了想画的茶杯,她闻到果子酒的味道了,好香。

唱礼环节无比漫长,还好不用都听,用意和下面跳舞唱曲的人一样,图个热闹罢了,接下来二品大员以上携带礼单亲跪朝贺还是重头戏。

端木徳淑喝口梅花茶,清冽的香气包裹着冷冽高雅在口中慢慢划开,端木徳淑轻轻了一下唇,眼睛里透出如茶香般的笑意。

徐知乎起身,声音温和:“我四处走走,你若是坐的累了,也跟相熟的夫人们到后面的园子转一转,后面的开场还要等一会。”

齐西雨茫然的点点头,肯定是她的错觉吧,刚才的一瞬她竟然觉得相爷很浮躁,相爷浮躁?呵呵,细看,果然是自己错觉:“嗯。”

徐知乎长袍陡转人已经离开座位,这时候他才发现,或许雷冥九在能让他不这样狼狈,毕竟有一个更狼狈的人比这,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好看一些。

徐知乎找了偏僻的小路走着,玄色长袍扫过石路旁低矮的棺木,又慢慢的消失,新绿悄悄的睁开眼又渐渐的闭上,依旧是需要呵护的新生。

徐知乎眼中的平静渐渐的退去,腰间玉佩走动时候寂静无声,他还在不甘心啊!雷冥九呢?这么多年?他可甘心了?

徐知乎继而讽刺一笑,他有什么不甘心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资格走进来。就他那几根筋的脑子,也就只能是现在的结果。

徐知乎站在一颗苍劲的松柏前,傲然立雪?长生气节?不过是人们忽略了它的暗淡罢了。

她今天心情很好吧?虽然因为守岁昨晚没有睡好,早起也难免也三分怨念,可终究是个可以打盹的位置;唱词有趣就好奇的听两句,没趣了就盯着茶杯发呆。

她好像与多年前比哪里都变了,可一些小事上又哪里都没有变;宫里的人虽然有不省心,可她处理的很好,没有自己推波助澜,觉得她笑容都明媚了几分。

包括她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温柔……徐知乎不自觉的伸出手,她嘴角沾了一滴……

“徐相。”

徐知乎回头,眼底的情绪消失殆尽,又是清风朗月、无事可上心的清冽姿态:“慕国公。”

端木瑞老狐狸一般的站过来:“徐相可真会躲清闲呀。”

徐知乎笑笑,她的父亲——两人却完全不同。端木瑞刻板、谨慎,把礼仪教条看的很重,在外提起子女从来不曾有鼓励和得意之态,仿佛他们永远达不到要求,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端木徳淑却完全相反,似乎什么都要跟父亲反着来一样,对什么事都感兴趣,什么闲话也想听两句,什么叛逆的爱好都有,曾经还偶然撞见过端木德辉克制的向徳禹告状,说小妹非要请个青楼的花魁娘子教她跳舞。把这位向来疼爱到没底线的哥哥气的险些没有打她!满满的怨气和失望。

可事后他打探过,那位徳淑很中意的舞魁前不久被赎身了,去向无能知晓,京中也早已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徐知乎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件事,但端木德辉确实也不像他父亲,孤傲,自满,不计后果,从未想过这件事若是爆出来,他们端木家百年声誉是否会毁于一旦,何况他当时必定年轻,这件事做的并不是没有破绽:“国公,今日春兴,咱不谈国事。”

端木瑞老脸怂了一瞬又笑开:“对,不谈国事,不谈国事,那咱们提点喜事,都说三妻四妾,你这还缺好几位西厢呢吧?”

第164章

徐知乎看他一眼,目光沉静,声音低沉,没有一丝要和端木瑞开玩笑的意思:“慕国公,前面腊梅开的正艳,您该去看看了。”

端木瑞嘴角僵了一下,笑的有些尴尬。即便自己现在也是超品、年级比他大、女儿还是皇后,也没有一丝要给自己颜面,开个玩笑而已,何必答的如此不留情面,连个像样的微笑都没有,弄的他都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

“如果慕国公无事,容我先走一步。”

端木瑞赶紧扯开一层紧绷的笑:“在下不送。”端木瑞站在原地看着他走毫无压力的样子,最近受惯了追捧的他,一时间非常不适应,他怎么说也是慕国公,给点面子怎么了?

而且这半年来,大家一起同舟共济,总还有一点香火情吗,如今闲下来聊个,何必还如此不好沟通!

端木瑞心中不禁有丝挫败,本以为怎么说也能与这位现时代天赋惊人的青年人有个说话的资格,结果简直伤透了他这位老人家的心,徐家的这份傲慢几时是个头啊。

何况自己就这么拿不出手吗,让他堂堂徐相应付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但也深知徐相也是因为这份雷打不动的性子,才能成为如今雁国重建上定心剂。

哎,一把年纪了,被人如此不掩饰的落了面子,他大过年的,找什么不痛快呀!

品易悄然上前一步,在皇后娘娘耳旁说了什么。

品易点点头,对,修仪娘娘现在才报上来,说是昨夜才完善好,以为赶不上春宴的所以就没有说,想不到昨天半夜竟然成功了,今早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娘娘,现在发现再不说没有机会了,所以想把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与娘娘分享。

端木徳淑慢慢的喝口茶。

宗之毅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看她一眼:“怎么了?”又看向品易。

品易立即恭手,恭敬道:“回皇上,是新雨宫的事?”

赞清也看过来,立即想通里面的官窍,这件事他听说了,徐修仪这是想搏一下了,不过徐修仪恐怕不知道有皇后娘娘的珠玉在前,她敬献的这点东西恐怕就是一个趣味,还为此得罪了皇后娘娘,实在得不偿失了,本以为是个聪明的,看来也是一个被权位迷了眼,急功近利的,终归难成大器,早日弃了也好。

“徐修仪?”宗之毅神色疑惑,见妩墨脸色不佳,更疑惑:“她能有什么事,今天惹你们娘娘不快?”眼睛都不笑了,刚才还……

端木徳淑不等品易开口,先一步开口道:“没什么,是妾身性子养的太高,无事怜自己三分罢了,都是一些喜庆的好事。”端木徳淑口气平淡,没什么起伏,在叙述一个事实罢了。

赞清不禁又高看皇后三分,皇后娘娘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好冷人的时候,放的很开。可就是她是皇后,若下面的人敢由着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早不知道被厌弃几回了。

宗之毅见她不接着说了,有又看向品易。

品易恭敬的把知道的事情说了,没有提新雨宫早就做出了这件东西,只是把徐修仪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端木徳淑又不是指望宗之毅做主,何况后宫的事,他能做什么主,开口道:“毕竟是新做出的东西,现在盲目的拿出来,到时候用的时候做不好,平白让人挑了毛病,让她再完善完善,回头也让后工务司和工部的人都看看,若是合适,没有问题,十五的家宴上再展示出来最好。”

宗之毅点点头,也好,徐知若向来喜欢研究这些七巧的东西,房里也摆放了很多手工书,想来也是一件新织的方式,若是织法简单,便可丰富些穿衣的种类,若是复杂,恐怕只能在上层妇人流传,不敢怎么说,既然是新东西,再完善一下也好。

何况宗之毅多少还是懂的,徐知乎应该把这样重要的事尽早往上报,也好给妩墨安排的事情,妩墨这是冷知若没有提前说了。

宗之毅安抚道:“好了,一点小事罢了,都还年轻,不懂事而已,别往心里去。”

“我哪有往心里去,就是觉得这种事该提前说罢了,妾身也好安趁机排安排,给她露个脸,也长长后宫的气焰,省的一个个好像我们吸了皇上的雪,不懂反哺一样。”

宗之毅笑笑:“也就是慕国公让慕夫人在你耳边啰嗦了点,朕以后让他少唠叨,何况那是朕的私库,朕不给你给谁。”

品易见没自己的事,下去报信

端木徳淑恭敬的恭手:“多谢皇上体谅,知若能有这样用心钻研,还把臣妾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臣妾是很高兴的,希望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为皇上分忧。”

宗之毅从下面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若论为朕分忧,当属你莫属。”

徐子智刚刚冷走回来,从侧面刚好看到这一幕,脚步定了一下,还是稳稳的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端木徳淑手微微僵住,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逝:“多谢皇上赞誉,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可不敢背这份功劳,都是相爷的所得。”端木徳淑的手悄悄动了一下,想装作拿茶杯的样子。

宗之毅握紧了一分,诚心诚意:“话不能那么说,你若不带回来,徐子智恐怕早就忘了,说到底也有你六分功劳。”

端木徳淑笑笑,你说有就有吧,指腹微微挣扎了一下。

宗之毅在下面握紧她的手,看着下面欢腾而舞的乐者,看着文武百官,身边是与他白首不相离的妻子,宗之毅顿时有种豪情在胸可睥睨天下的从容。

这才是他预想中的国,他期盼的家,和与她一起该相守的样子。

端木徳淑轻柔的开口:“我去后面看看,免得知若乱想。”

宗之毅没有松口:“她怎么会乱想,知若是个懂事的,明白你的顾虑。”

端木徳淑用右手端起茶左侧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宗之毅慢慢的把握在手心的柔软一点点的全部包裹在手中,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转过头,用两人才懂的目光看她一眼,又移开,他享受这样喧闹的场合,只有两个人的亲昵,他们除了是帝后,还是夫妻,未来的路上他们互相理解,相互扶持。

端木徳淑的嘴角在他目光转过时也慢慢落下,安安静静的端坐着。

徐子智看着眼前的茶杯,想到刚刚两人交握的一幕,隐匿在心底的杀伐气呼之欲出,即便极力克制也压不住他肮脏、丑恶的内心!

徐知若脸色微,为什么不同意?怕自己出了风头吗?虽说一切给皇上的‘惊喜’都是安排的最好,可她也是高兴想早一点与皇上分享有什么不好,何况这是好事,说什么再完善一些,说白了压制她。

徐知若看眼清夏。

清夏猛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赶紧暗自摇头!

徐知若不听,她就不信了,她不争那么位置难道还不能争一个好名声吗!不是都说皇后宅心仁厚,有护下知心,难道如今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那,那些赞之过誉的话未免也太不符合实际了!过来!

清夏眉头紧皱,不想去!今天这样的日子,若是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皇后娘娘可不见得像上次那样好放过主子,说不定几罪并罚,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娘娘!

还不快过来!

清夏看着主子疯狂的样子,不得不走过去。

徐知若在清夏耳边道:“您去徐夫人,就说……”

宗之毅看眼出现的人,清夏不是该在后面伺候徐知若,他记得清夏,是因为这两个丫鬟是徐知若从家里带进宫的。

齐西雨闻言,一动不动,开玩笑,这样的场合她去跟后宫你嫔妃眉来眼去,皇后娘娘怎么想她,她送出去的礼物怎么算,她这姑娘不能既得罪了徐家两位老夫人,又得罪了皇后吧,她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上次的事后,二婶彻底不理会她,每次见了都冷嘲热讽的给她上眼药,没少在婆母面前说自己坏话,她现在还去跟见二婶的女儿,她疯了!

清夏见自己求了半天也没用,想想夫人上次在新雨宫也没有给主子面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是烦自己主子了。

清夏暗自看相爷一眼,见相爷也没有任何表示,心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恐怕相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帮助修仪争位的意思,相爷若是不帮忙,主子有什么胜算可言!

清夏恭身告退。

齐西雨非常满意徐相的态度,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好好讨好皇后,在皇后娘娘生下第一个皇子时,大力举荐自家相爷,太子太保的位置是妥妥的了。

第165章

品易上前一步,低下头把刚才清夏的举动报了一遍。

端木徳淑愕然片刻,不太相信的收回目光,徐知若怀孕了吗?若不然,她何必跟自己不痛快,她这可是忤逆了,还是所她以为她自己是徐知乎的亲妹妹了,就是亲妹妹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吧。

莫不是自己把她想的太端庄了?

宗之毅看向妩墨:“怎么了?”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

端木徳淑忽略了桌下两人交握的手,不可置信的道:“知若因为我没有同意,刚才让身边的丫头去找徐相了。”

宗之毅闻言脸色立即冷下来,胡闹!后宫之事岂容前朝参与,而且妩墨已明确表示不可!她还另想它法,有没有把妩墨放在眼里!

宗之毅最烦看不清形势,不按规矩办事的人,平日有些骄纵和在正事上拎不清是一样的吗!看来是平日太骄纵她!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

宗之毅看向赞清。

赞清立即上前:“皇上。”

“传朕的口谕!徐修仪目无尊上,让她闭宫反思三月!”

端木徳淑叹口气:“年节的当口,闭宫两月就是了。”

宗之毅心疼的看向妩墨:“你就是脾气太软才一个个的敢爬到你头上,别说她不是徐知乎的嫡系,就是事,还能束了你的手脚,你是皇后,就算决定有错,她也该先忍了,私下告诉你,焉能想着反抗,这是一个宫妃该有的想法吗!下一次是不是还觉得你碍眼了!岂能姑息了她,闭宫反思三月!加抄女戒百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下去!”

赞清看眼不打算开口求情的皇后,快速退了下去。

端木徳淑神色中漏出一抹看得见的忧虑,徐知若还只是这点错误,他就能把前一刻还放在眼前宠着的女人发落下去,到了自己,恐怕下场更好不到哪里去。

“朕,没有说你。”说完握了握她的手:“朕是怕你对她顾虑太多,不出手,并不是指责你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别乱想。”

端木徳淑微微一笑,心中隐瞒尽散,她本也没有乱想,更不能因为自己有错,就容着这些人爬到她头上来,那她的错岂不是成了笑话:“我知道。”端木徳淑轻轻的回握了他一下。

宗之毅顿时眉目疏朗,心神愉悦,妩墨就该是任性、骄纵的,怎需做事瞻前顾后,既以是一国之后,那就尽量过的舒心些,不必看了谁的脸色。

徐知若不敢相信的看着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