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乎语气微微上挑:“着凉。”

张姑姑顿时觉得自己背脊先发凉了:“是……是吧……”

“那还等什么,辞诡,去把门打开,诫谄去请大夫。”

辞诡听着少爷低沉的话语,知道少爷这是恼了,也在出门在外,让少爷在外等这么长时间,以少爷的脾性没有转身就走,已经很给少夫人面子了。

辞诡不敢耽误,急忙冲过去,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三两下踹下了少夫人的房门。

诫谄也已经去请大夫。

张姑姑看着骤然大开的房门,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又一下,心里顿感不妙,姑爷这是闯祸了啊!她们小姐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强开她的门,现在心里指不定气成什么样了!

张姑姑不等姑爷抬脚,急忙先一步冲了进去,将几乎冲出来的小姐的怒火悉数揽在身上:“是老奴让人开的,是老奴——”

端木徳淑气恼的站在门口,一身大红色的宽袖对襟衣衫,头上用的满屏的金雀钗,一双几乎喷火的眼睛如灼灼烈焰瞪着门外的徐知乎!别以为她没有听见!

张姑姑急忙拦着,不让小姐冲出去找姑爷麻烦,姑爷现在可是端木府的大功臣,出了事,不好。

徐知乎看着站在门中的小仙,一双美目承载着所有的力量攻击在他身上,这样的灼热让她像镶嵌在画中雕琢不出的倾城佳人,浓重热列让人沉迷忘返,发间流苏轻扬,容貌赛寒胜雪。

徐知乎满腔不悦对上她的目光,顿时熄了三分火气,灼烧出另一种悸动,他已经四天没有见到她了。

“小姐,奴婢的好小姐,进屋说,进屋说。”张姑推着小姐往房内走,小声在小姐耳边道:“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是夫人让姑爷进来的,小姐若是不高兴,不理姑爷就是,关在外面到底不好看。”

端木徳淑更恼的看向张姑。

张姑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姐,她知道小姐最懂事了,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昨日姑爷刚讨了老爷和夫人欢心,就是姑爷再不好,现在也不能寒了姑爷的心不是。

端木徳淑气呼呼的挣开张姑姑的钳制,看也不看徐知乎转身向屋内走去!

徐知乎进来,衣袍掀起名门十字独有的风采弧度。

张姑姑看着进来的姑爷,一瞬间迷了眼,姑爷真好看,气质又好,小小年纪便为夫人和老爷解决了两个麻烦,这样的男子谁家的姑娘不爱重着,怎么她们小姐就……

徐知乎走进厅中,正好看到小仙气冲冲的将床帐放下,最后一抹红也藏了进去。

戏珠端来茶水。

张姑姑转头愣了一下,小姐呢!小姐……看着落下的床帐,张姑姑无奈又好笑,再看看面容看不出一丝不妥的姑爷,张姑姑的笑意顿时收住,心里不自觉的紧张,觉得姑爷应该是不喜欢小姐的玩闹的。

房间中一瞬间静悄悄的,张姑姑想说什么,但对上姑爷严肃的脸又收了回来,最后张姑姑对戏珠、明珠使个眼色,带着不情不愿的两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徐知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幽黑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端木徳淑坐在帐子内生闷气,他以为他帮忙了,他就可以以此要挟她吗!虽然……她好像的确该领情,可是那是两回事。

徐知乎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理会她,他现在转身就走,不再过来,她又能闹到什么时候,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端木家绝对不会同意让她和离,最后还不是她府上狼狈的想办法回徐府。

更甚者,如果他想给她个教训,就此断了和她的关系,她以为她会有好日子过!最后青灯古佛都要看他愿不愿意网开一面!

“吃早饭了吗?”徐知乎在心里叹口气,秉持着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想法,率先开口。

“……”端木徳淑不说话。

徐知乎等了很久,脸上的深色又有些沉了,他算不上又耐心,或者说不习惯屈就别人,他在这一件事已经算的上好脾气了,她不要过于得寸进尺!“这两天天气好,你的那些活物若是缺个屋舍还是赶紧请些帮工,过两日再下雪也不至于受不住冻。”

“……”她没工夫管狗!

徐知乎又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回答,眼底的不悦越来越重,瞬间有些不耐烦,恼她也恼自己,每次都说不来了,还过来助长她的气焰!真那么不高兴是吗!不给她个教训不知道适可而止吗!

徐知乎的语气越发冷静的下来,口吻透着三分冷硬梳理:“你想怎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端木徳淑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安,不安包裹在恼怒中,就是生气,快速掀开床幔,跑下床,冲到徐知乎身边停住,明亮喷火的双眸盯着徐子智,气的七窍生烟:“什么叫我想怎么样!你觉得你完全没有错!”说着猛然撺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手臂背部细小结痂的红痕,眼底未语先有泪:“你觉得我活该!我无理取闹是不是!”

徐知乎的目光停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浅浅的红色痕迹,一滴泪光滑落,徐知乎先给她点教训的心顿时萎靡了下去,只剩亲眼所见的心疼和对自己那晚的厌恶。

其实他知道自己是过火了的,只是不觉的端木徳淑能在夫妻间的事情上辩过她,谁知道她不吃谁输谁赢这一套,只管记她受的伤。

徐知乎不自觉的伸出手。

端木徳淑猛然将衣袖放下,快速擦擦眼泪,倔强的盯着徐知乎:“我不应该生气吗!我背上的伤口更多,你拖着我拽的时候想过我会受伤吗!看到我那么疼你想过停下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多疼!我都那么求你了,你答应我了吗!你只想你自己了!

我回家娘过分吗,我不见你就那么让你下不了台!就是我无理取闹!你还问我,我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样!你说一个来也让我参考参考!”

第071章

徐知乎看着她,倔强的眉眼中强压着眸光中的委屈,糅杂了怒火与脆弱的娇弱看着她,仿佛扎进他疮口上的一根刺,白净的稍稍用力就发红的肌肤,腰肢纤细摇摇欲坠的撑着她全身的重量,她想被逼到绝境的蝴蝶,与阴光处也倔强的撑着光芒。

一丝莫名的心疼爬上他的心尖,慢慢的缠住他的神志慢慢缩紧,想给他的教训的想法烟消云散,只剩下悸动的心痛,出口的话温和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你说,我都听你的!”

“好啊!”端木徳淑目光凌厉的看着他,毫不妥协的指着头上的梁顶:“你用绳子在这里吊一夜!我就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徐知乎看着端木徳淑!

端木徳淑毫不退让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徐知乎看着她又落下的眼泪猛然开口:“好。”

端木夫人陪着笑送走徐子智,唯恐他不高兴又送了不少东西让他带回去,看着子智走远,赵氏心里无奈的叹口气,仙儿那丫头,才坐这么会功夫,定然是没后谈拢。

晚上,一条褐色的长绫从听雨楼最高处悬下,另一头绑在面无表情的徐知乎手腕上,只要辞诡一拉,就能把他主子吊上去。

听雨楼的灯已经熄了,丫鬟长弓早已经睡熟,深冬的夜格外的寂静,只有端木徳淑与辞诡对峙的视线声。

辞诡看着手里的长绫,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主子是多尊贵骄傲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少夫人这样对主子……

辞诡再次看向少夫人,女子嘛,总想着最后一刻她肯定不忍看主子受罪而妥协。

端木徳淑镇定的盯着辞诡,冷静的等着他把人挂上去!

辞诡没想到少夫人心这样狠,她就不怕伤了少爷的颜面,两人关系闹僵!虽然这件事除了近身伺候的人没有人知道,可少爷是什么人,今天若是挂了,少夫人以后怎么在青竹院自处!

可是想到少爷对少夫人的心……辞诡紧紧手里的长绫,不敢看少爷的脸色,一咬牙手里用力,将少爷双手朝上的吊了起来,固定好长绫后再不敢多看一眼,急忙出去。

明珠、戏珠也不是傻的,姑爷这样的丢脸的事让人看了去,她们以后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急忙跟着辞诡出去守门!

徐知乎神色如旧,空荡荡的脚没有着力点,手腕被缠绕的长绫瞬间勒紧,发出微弱的声响,徐知乎面色也面有动一下。

端木徳淑看着他,看着长绫在他的手腕上勒出的痕迹心咯噔一下,想说算了,可想到那晚自己的无助,身上的伤口,就觉得自己如果轻易的原谅了他,他永远不知道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端木徳淑硬着心肠坐下来,烛光下,雪白的肌肤映着光像罩了一层淡淡的晚霞,未褪去的朱钗岁月静好的轻颤,火红的衣衫犹如最亮的倾城色,绝艳万方。

徐知乎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扫过,因为此时的处境,某种嗜血的感觉从深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手腕下意识的要用力,看到她抬起手臂擦擦落下的眼泪,汹涌的情潮又退了下去,安静的束缚着。

端木徳淑一直擦着的眼泪,名贵的布料没有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水洗过的眼眸映衬着烛光越加柔光带魅波光潋滟,可眼里的委屈也货真价实,不能平复。

徐知乎就是再想欺负她,也因为她眼底化不开的委屈和一闪而过的心疼,闭上眼,平复自身的焦躁,只要她满意,毕竟那天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辞诡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流逝眉头越皱越紧。

明珠已经去睡了,戏珠当值,看着辞诡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拢紧身上的披风,开口道:“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这里有我守着,等天快亮了我叫你。”

辞诡怎么可能觉得冷:“不用,你解不开吊着的长绫。”

所以说:“天亮了叫你啊?!”

“万一少夫人心软了呢。”都两个时辰了,什么气也该笑了吧,他堂堂徐家大少爷,这样地下三四的给女人认错,少夫人就是有天大的怒火也差不多可以了,他再等等,说不定少夫人就唤他进去给少爷松绑了。

戏珠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没有说她觉得小姐不会半途放姑爷下来,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但想想,万一呢,便没有开口。

月色慢慢的淡了,戏珠手里的暖炉没了温度,一声微弱的鸡鸣远远的传来。

辞诡傻眼的等了一晚上,他想着莫风少爷自己下来了,要不然少夫人能看着少爷吊一个晚上!?

端木徳淑猛然惊醒,睁开的眼睛有些找不到焦距,察觉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晚上的事顿时浮入脑海。

端木徳淑没有睡所长时间,只是刚才不小心哭着哭着睡着了,想起徐知乎,她急忙抬头,但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咬咬牙,不冷不热的看过去。

徐知乎吊了一晚上,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憔悴,如果是以前吊一天一夜也没有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压在他身上的事多,加上她离开,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此刻也有些支撑不住。

端木徳淑见状,急忙急忙起身焦急的让辞诡把他放下来。

片刻。

徐知乎脚步‘坚定’的站在地上,不动,等着身体的知觉回暖。

辞诡和戏珠又退了出去。

端木徳淑看着他倔强的不让人帮助的样子和发白的脸色,顿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可是想到自己那晚……她又让自己冷下心来!这次轻易的原谅了他,他只会觉得他自己没有错:“疼吗……”端木徳淑看着他的手腕,乌紫一片,声音微颤,她好像做的过了,可想想,她心疼什么,那天她的教训更深!凭什么好像自己错了一样!

“不疼,还生气吗?”徐知乎语气平静,看向她的目光柔和包容。

端木徳淑为数不多的愧疚心顿时决堤,眼泪瞬间流了一下,顿时心疼的扑过去!

徐知乎抱着她两人纷纷摔在地上,徐知乎在下,端木徳淑在上。

端木徳淑抱着徐知乎的腰开哭:“都怪你不好!你不好!”说着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你太过分了——”

徐知乎任她打着,恢复些力气的手臂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

端木徳淑顿时觉得身体像被铁器锁住,坚实有力,怎么也挣扎不开,打累了,头埋在他胸口无声的哭泣。

徐知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因为昨晚的事,好有几分不自在的心,因为她此刻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烟消云散,感受着她依赖的妥协,紧绷了几天的心神终于落地。

“我让你吊你就吊吗!都青了。”端木徳淑抱怨的边帮徐知乎揉着手腕上的淤青边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一旁的辞诡看着少爷什么都不说的安静神色,目瞪口呆,急忙移开目光,他……他还是第一见少爷受了这样的屈辱还如此温顺的让人拿捏,就是老爷夫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真的不请大夫看一看吗,万一伤了筋骨怎么办?”端木徳淑握着徐知乎的手反复检查着他的伤害,越看越心疼,越想昨晚越过分,他的手多好看,能写多少文章,能让多少人倾倒,结果被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端木徳淑越想自己越不对,越看越心里滴血,垂下头,嘟起嫣红的唇瓣,轻轻的吹。

徐知乎短时觉得一股难言的痒意从尾椎骨窜起,急忙让自己没有在岳家失态前将手抽回来,冷静的开口:“没事了,我还要去衙门先走了。”说着快速站起来!

“怎么会没事?”端木徳淑心疼的追出去,想着早起整理院子的下人,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你的手怎么写字。”

不至于连笔都握不住,不信她可以试试,但场合不合适,徐知乎走出两步,又急忙停下转过头目光执着又询问的盯着她!等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端木徳淑忸怩为了很久,点点头,她今晚回去。

徐知乎松口气,转身与辞诡消失在渐渐亮起的晨色中。

赵氏也不知道让仙儿怎么办她才满意,仙儿不理会女婿,她着急;仙儿现在要回去,她也着急,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那个兔崽子,而且对方今天还没有来?!

端木徳淑撒娇的摇着母亲的手臂:“我真的有分寸的,娘,您就相信我吗,娘——”

赵氏皱着眉:“你说你是不是因为你舅家的事,他是不是以此要挟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也来了好几次了,而且快过年了,我总在家里住着也对不起我婆婆不是吗、?”

赵氏觉得没那么简单,昨天提都不让提,今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了,所幸她没有把事情闹开,如果闹开了她怎么说变就变的收场:“开脸的事呢?”

端木徳淑抬头看着母亲阴沉的脸色,扶着娘手臂上的衣袖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时候是到时候:“我看小琴就不错,是个懂进退的,卖身契又在你手里,你挑个时间,我送分贺礼过去。”

“哪有您亲自送的!”

“那你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你不依,他就要,非要在外面弄出什么难听的事了,你就满意了是吗!”

“他怎么不敢了!谁教你的别人都要围着你转,他堂堂徐家大公子,未来的一家之主,将来来往应酬,你觉得他有什么不敢的!张口就说!你以为你是谁!”

端木徳淑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里不舒服急了:“哪有娘这样不盼着女儿好的……”

赵氏的手指顿时戳向仙儿的脑袋:“我不盼着你好,你说这句话亏不亏心,我要不盼着你好,我能这么样劝你,我就该不管你,看你最后落的什么下场才好是不是!”

端木徳淑顿时理亏的垂下头。

赵氏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小样子,顿时又有些心疼,这丫头就是有本事让人心疼:“娘知道,你还小,看重这些,可也要有分寸不是吗,你重要还是他重要,当然是你更重要,他要找人折腾你就让他折腾去!还跟着赔上你自己吗!”

端木徳淑看眼母亲,又垂下头,不认同:“都重要——”

赵氏气的险些打她头上。

端木徳淑就是倔强的这样认为,她喜欢子智,也想子智喜欢她,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当然彼此都重要,怎么能说子智不重要,还让子智喜欢她的,她成什么了!自以为是的骗子吗!她不!

赵氏跟她不通:“不吃一次亏你不长记性,赶紧走,赶紧走,免得看着你上火。”

端木徳淑开心的蹭蹭母亲:“那我走了。”

“走,走,上赶着回去,你也不嫌丢脸。”

“怎么能丢脸呢,是他请我回去的。”端木徳淑开心的卷着手里的帕子跑远了。

赵氏短时看向张姑:“姑爷来过了?”

张姑茫然的摇头,没有啊?

端木徳淑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隐约知道昨晚的事情上她自己做的也不是多好,把他吊一夜,子智明着不说什么,为了哄她回去自然什么头都低,可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男人吗,不比女子,都是要脸面的!

端木徳淑为了消除徐子智心里哪点不痛快,以后让他吊他自己的时候痛快点,回去的十分早,去正院向母亲请了暗。

李岁烛看着她,心里有些惊讶,这就哄好了?!

李岁烛和气的与她说了两句,便让她回去歇着了,看着端木徳淑没什么芥蒂的神色,想着不会只是因为那两件事吧,她那不开窍的儿子突然开窍了?这是怎么哄的啊,能让这女魔头没有任何不痛快的回来?

“见过少夫人。”清亮的嗓音透着一丝熟魅,小琴身段婀娜的下拜,十八九岁的身条,胸前鼓鼓的,腰肢纤细,正是娉婷有料的时候。

端木徳淑洗涑出来,暖气熏蒸的房间内一身亮丽的春日长裙,长发简单的挽了一半,脸颊微红,任性的做着姑娘时的打扮,举手投足间犹如清丽脱俗的天宫仙子。

端木徳淑的脚步顿住。

小琴立即上前欲接过明珠手里的毛巾:“少夫人……”

“住手!”端木徳淑的声音很冷!

房内的人顿时都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垂着头不敢再出声,这还是青竹园的奴才们第一次见少夫人发脾气。

“谁把她们招来的!”

边上的端木姑姑见状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人是她叫来的,周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端木大姑姑咬咬牙上前一步:“回少夫人是奴婢,夫人说……”

“什么夫人!这里是徐府的青竹园!哪里来的夫人!”端木徳淑不等她说完,语气如刀。

端木大姑姑吓的立即跪下,眼前的小姐哪里有一点平日对她撒娇的样子:“少夫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当然该死!弄这么两个东西想给谁!?分了她的相公吗!简直——简直——端木徳淑气的发狠,这两个东西打扮成这个样子!以为今晚能成事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们是什么东西!气死她了!“来人!叫人牙子来!”看她不把这两个狐狸精卖到做苦力的地方去,以后拿什么东西勾引人!

端木大姑姑吓的要死,官家的小姐哪个是好相处的!她是猪油蒙了心,觉得小姐性子软,才会应了夫人的话,她明知道少夫人平日最烦这两个人,都是远远打发了住在角落里,她干嘛偏偏觉得自己能劝,她简直疯了!

小琴、美芳闻言早已惊慌的跪下磕头,前一刻还欣喜的以为等到了机会,下一刻就要看不到方向!

第072章 处理

美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慌张的爬过去,她不能被卖!绝对不能被卖!她深知大户人家当丫头的艰难,前主人擅嫉,男主人不过看多了她一眼,便将她打个半死卖出来,好不容易碰上端木府这样男主人品行高洁的人家!她万万不想失去!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猪油蒙了心!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最该万死!”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招呼巴掌:“奴婢绝对不敢有那个私心,求少夫人不要卖奴婢,奴婢本就没敢想的少夫人,奴婢以后做牛做马伺候您!少夫人千万别卖了奴婢啊——”

端木徳淑挣开她伸过来的手。

端木大姑姑急的满头是汗!什么叫没敢想,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吗!

美芳哭的悲痛晚风,什么形象都不顾,脸打的红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早已没了任何美色可言,万一被卖到龌龊大人家,等着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少夫人奴婢什么都不想,奴婢真的什么都不想的,求少夫人让奴婢留在院子里伺候,奴婢什么都可以做的,洗衣、做饭、烧火,扫地也成的你,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赶出去啊!少夫人——”什么姨娘梦!现在都不如容身之地重要!京中勋贵人家有多乱她是听人说过的!“少夫人——”

小琴呆滞的跪着,清秀的小脸上茫然瑟缩,看着美芳一下下打着她自己的脸,她也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不愿意,惊愕的一动不动。

端木徳淑站在原地,冷着脸看着不动的小琴等着她表态。

小琴跪着脸色苍白,却倔强的不想妥协,她被买时就是做通房,她一没有勾引少爷二没有主动上前,一直以来恪守本分,就是今日来也是奉了端木姑姑的命,与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她认错!

美芳着急的看着小琴,她疯了吗!没看到少夫人不乐意!还不赶紧认错,真要被卖出去入了什么龌龊人家,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端木大姑姑虽讨厌美芳把错怪罪在自己的头上,但见小琴不说话也急了,还愣着做什么人赶紧认错,先让小姐把气消了,真以为这些主子们是菩萨,平日里还要惯着她们了!

端木徳淑看着小琴,好!很好——

美芳见状更是急急的抽自己,都要急死了:“少夫人求您开恩!小琴她懵了她也不想的!少夫人奴婢真的什么都会,什么脏活累活都会做奴婢吃的还少!少夫人您千万别卖了奴婢啊——”

小琴看着美芳的样子,觉得她没骨气!她们本就是姑爷的陪房丫头,就是跟了姑爷又如何!

美芳觉得小琴不识时务!跟主子硬气那是蠢!看在一起住了几个月的份上她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她还执迷不悟她只是保自己!

美芳想到以前从年长的姑姑们嘴里听到的话,扇向脸上的巴掌更响了,她不想离开!就算没有了好吃好住她也不想走!

端木徳淑直直的盯着没有开口的人,嘴角骤然浮现一抹冷笑,还觉得委屈了!既然这样她这里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端木徳淑刚要开口。

小琴骤然一巴掌挥向自己的脸,清脆委屈的声音响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

徐知乎从外面进来。

小琴的眼泪已经落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衬的一旁的美芳更加粗俗不堪,微红的脸颊对着少爷走来的方向,哭声婉转,细如蚊蝇方显得更加惹人怜惜。

端木徳淑看了走过来的徐知乎一眼,又看眼地上跪着的人,她这人别的天分没有,女子的那些花花肠子她自认不会看错,这是当着子智的面给她上眼药了!

徐知乎看也没有看地上的人,因为娘子在处理‘内务’转身便出去了。

端木徳淑等他离开后,好整以暇的看向哭的‘抑扬顿挫’的那位:“继续啊!不要停!我这个苛待下人的少夫人形象还没有当过瘾呢!”

小琴闻言早已脸色惨白,明明她已经她已经……少夫人怎么能不看他呢……

端木大姑姑见状也知道大事不妙,急忙认错:“少夫人,都是奴婢糊涂,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少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小琴的手举在半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嘴紧紧的闭着越发可怜无助,仿佛被欺辱的无辜少女。

美琴心中骤冷,相处了几个月她真没发现小琴是这样拎不清的,难道还指望少爷怜惜她吗!少夫人和她,她有什么资本让少爷开口帮她,比她们美貌的女子多的是,堂堂端木府大小姐只有一位,她哪里来的脑子以为少爷会为她出头。

端木徳淑不着急,慢慢的等着,看够了她脸上‘激动万分’表演才开口:“压婆可带来了。”小琴闻言方知道怕了,外面的人家她也是听过的,比如鲁府,进去的丫头就没有几个完整出来的,更不好说那些忌讳莫深的人家,有些当家主母心里病态就喜欢磋磨丫头,磋磨死为止:“少夫人饶命,少夫人开恩,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

端木大姑姑气的牙痒痒,好样的全推到她身上了!她叫了她们不假,可没有叫她们勾引少爷!刚才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怎么不演了!

端木徳淑冷哼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就做的这样好,若是知道的多了,我的位置是不是也该让给你做了!”

明珠见状上前一步,端木大姑姑还跪着呢,这个人情她是要卖的:“少夫人,您说什么呢,她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跟少夫人相提并论,脏了少夫人的嘴,这种奴才秧子,奴婢这就让人堵了她的最发卖的远远的在,再不让少夫人堵心,少爷刚回来,说不定真有急事与少夫人相商,少夫人何必在跟这些奴才浪费时间,少夫人少爷可还等着呢,少夫人别让少爷等心急了。”

端木徳淑闻言不悦的看向明珠。

明珠立即保证:“绝对卖的远远的!”

美芳吓的眼孔睁大,连扇自己都忘了,她不想被卖啊!

端木徳淑看也不看地上的人,转身就走,后面的哭喊声多听一耳朵都烦。

明珠目送少夫人走了,立即温声软语的将端木大姑姑扶起来,毕竟是一手调教过自己的大姑姑,怎么能不敬着三分,但软言软语中也敲打着她今日行为的不妥:“小琴姑娘这是帮姑姑转移了注意力,大姑姑是知道的,小姐最讨厌我们做奴婢的自作主张,纵然是夫人的命令,大姑姑也好看看少夫人愿不愿意听不是。”

端木大姑姑已经后悔了,可也要受着明珠这一顿说,明珠与戏珠不同,心思多在外院上,如果不是她不想离开少夫人做女掌柜,就是胭脂水粉铺子她也是想要的。

如今被她拿了把柄,少不得是想从自己手里分权!知道归知道,她也不想如此简单的便宜了这个白眼狼。

端木大姑姑不动声色的打断明珠的话:“明珠看这两位姑娘怎么处置。”

“大姑姑真会说笑,什么姑娘不姑娘的,现如今咱们院子里可没什么姑娘了,美芳呢以后就是咱后面灶房里的丫头。”识时务、懂事,没惹主子不痛快,自然值得往油水多的地方送。

重要的是,这个人情是自己给的,以后该听谁的话,机灵些的丫头不会不知道!

至于这个自以为是的:“牙婆来了没有?”

美芳千恩万谢的磕头,明珠的你形象立即在她眼里变得高大威严起来,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就是不一般!

小琴见状脸色蜡黄,此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明珠姑姑,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干了,求少夫人不要卖了我,我也什么都……”

“晚了,刚才耍心眼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什么都会!现在想起有什么用!一心思的算盘打到少夫人头上,还指望少夫人善心待你,谁给你那么大的脸!”

牙婆恭恭敬敬的进来,见了明珠这青嫩的丫头丝毫不敢怠懈,恭敬的叫了一声姑姑。

明珠小小年纪得来此尊称,面上不显,心里也着实痛快,做事更不能用怀柔手段,就她们小姐三天回娘家四天耍性子的脾气,她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这青竹院还当她们少夫人的人好欺负:“背主的奴婢,带出去吧。”

一句话给小琴定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