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乎说完又看了他头上闪金挂银的发带一眼,眉头紧紧的一皱,想给他扯下来,想到屋里那位定然会哭闹,懒得再管,抬步离开。

徐霆时待人走后,狠狠的舒口气,好险,他爹真会吃的人;转过身,脸上迸发出夺目的笑容,清丽绝艳的小脸,眉目间带着雌雄莫辨的光彩,一举一动间都是画中世家公子,贵不可言的逍遥模样:“娘,娘,你猜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孝敬娘的?”

“娘,您这不是让我愧疚我,孩儿的心都要痛了。孩儿买了一匹汗血宝马!驰骋京都谁人能及!”

端木徳淑笑着揉开手上的香膏,一双冰魄如光的眼睛溢出掩不住的温柔,说话都软和了几分:“你还会挑马了,可别横冲直撞闯了祸,到时候就是我也捞不出你。”

“我哪能呢?我又不是那纨绔子弟。”

端木徳淑也觉得自家儿子不是,多懂事听话乖巧的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用了多少银子,娘给你补上?”

“一千两!娘一会先帮我把账结了啊。”

端木徳淑让他一边去:“没给你爹马一匹。”

徐霆时赶紧搬了凳子坐在母亲对面,端起桌子上母亲的早茶,灌了一大口,撒娇道:“爹又不缺我这一匹,回头知道我乱花钱再教训我一顿,我也太得不偿失了。”

“你也知道你乱花银子,难得你还有点良心。”

“娘,您这样说太令我失望了,我哥当时也在场,我哥都没说我!”少年会说话眼睛带着深深的控诉:“娘总该相信大哥的眼光吧!”

相信!“那你大哥同意了吗?”

徐霆时挠挠头:这到没有?可也没有反对啊!

端木徳淑就知道,老大若不是一个强迫自己也要疼爱不着调弟弟的哥哥,他估计看都不会多看霆时这种性格的人一眼:“不过千金难买你高兴,你喜欢就好。”

“娘,还是你对我好。”

“那是,不过再夸也没用,吃了饭赶紧走,国子监再告你一状,你爹能把你劈了。”

“你说国子监那些老学究怎么那么坏呢,我哪次赢了钱没有分给他们,都喂白眼狼了,养不熟,老三呢。”

“国子监没回来。”她子女缘分薄弱,这些年也只得了三个孩子,相比于别人家是比不了,不过与婆母比,已经算子女缘深厚了:“下次赌的时候注意点,别往你爹网里钻,让他去捞你,他脸上有光吗?”

“我明明通知的是娘!”

“那不是被你爹听见了吗!”

徐霆时顿时泄气,老爹足足抽了他十鞭子,跪了一整夜祠堂,若不是娘派人接应他,他们就看不到他这么可爱的儿子了:“老三有意思吗!他干脆住在国子监好了。”

“他又不是没有住,技不如人还在这里找理由了,赶紧吃饭,赶紧走。”

“娘,我肚子疼。”

端木徳淑眼睛一眯:“要不要叫你爹回来给你看看?”

“娘我好了。”

李岁烛看着手里的画像,鬓间生了银丝,手指上的扳指散发着翠绿的光泽,身上是今春最出挑的料子,整个人端庄清贵,容光熠熠,只是眉头紧锁,挑剔着手里的画像,说不出的愁苦,见徳淑走来,赶紧让她参详参详:“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每天都有,端木徳淑莲步轻移,每天都要例行公事的来一遍,早已经习惯,她‘认真’的看了两眼,指了最上面钦天监总署的女儿:“这个好看。”

李岁烛闻言,认真的看了看,冷哼一声:“再好看有我的元宵好看,我看也就是一般般的姑娘家。”

您要是这么说,咱们就不能聊了,您孙子在您眼里比谁长的不好看。

“哎,品行好的,模样委屈了元宵,模样好的,才学委屈了元宵,模样、品行都好的,又不够稳重大气,配我元宵总归是亏了。”

可不是,所以您孙子这么大了还没有定亲呢?好好挑,不着急,她也不急着当婆婆,万一这样精挑细选的儿媳妇,让自己自愧不如了呢。

李岁烛看徳淑一眼,提醒道:“你以后出们也要注意一点,不要随便夸谁家的姑娘,你就是太好说话,这个你看着好,那个你看着满意,你就没有觉得不好的,平白给人稀罕。”

端木徳淑含蓄一笑:“哪有,您手里那位,我就不是很喜欢。”

李岁烛闻言看了手里早已被她淘汰的单子,她也不喜欢,都是什么性子的人家,也送过来,当她算子不挑的。

李岁烛想到这个就觉得可惜:“哎,可惜荀尚书家也米有亲生的女儿。”荀故风这个人她还是很欣赏的,左右逢源、人品周正,养出来的孩子绝对不差。

端木徳淑笑笑:“荀大人的养女也不错,模样虽然不出挑,但是性格好。”

“父母都不在了,难免不吉利。”以前到是没听说荀故风还有这段往事,他名下的子女是他前未婚妻子的,嫌贫爱富的一家人,硬是拆散了这对姻缘,最后还将大女儿害死,留下一堆孤苦的孩子,荀故风也没有让对方讨到好,报仇后,收养了前未婚妻的孩子。

说起来养女的父亲还是荀故风下的大牢,总之是一笔烂账,谁知道那姑娘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性子会不会有问题。

端木徳淑不说话了,其实她觉得这些姑娘都好,谁家不是精心养育的,都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到了母亲这里是怎么也配不上元宵的。

她也不强求,元宵的婚事除了母亲谁也做不了主:“母亲说的是。”

“而且她跟着荀大人的时候,年岁也大了,荀大人一个男人,多数时间在外,跟着姑姑们长大,到底差了一些。”

“娘说的对。”

“要不然也是一个能考虑的。”

“娘辛苦了。”

“元宵呢?可说有喜欢的?”

“但凭母亲做主。”

“他这孩子。”李岁烛抱怨着,心里说不出的满意,她的元宵就是贴心:“那我得给孩子好好挑挑。”

您慢慢挑,都挑了两年了,不急。

夜色蒙蒙落下,烛灯随着风摆了一圈又落到原位,徐府静谧的宅院内,零零散散的灭了半数烛火,

徐知乎在烛光中散开端木徳淑的发,黑色的绸缎落在他手间又缓缓滑落,拿起梳子,帮她在镜前通着发:“唉声叹气的,还没有决定?”

端木徳淑摆着卸下来的钗環:“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跟着老大我怎么就有操不完的心,小的时候怕他是个傻的,好不容易不傻了,长大了吧,一看书就生病,病好了入仕他又不愿意,到了说亲的年纪,又至今定不下来,哎,问他,他还毫不在意,我不是欠了他是什么。”

徐知乎抚着小仙的发,墨色的发丝散在她肩上,那样好看:“回头我跟母亲说说。”

“你又不是没有说过,拖下去就拖下去,二十了正好下一批小姑娘就长成了,我看娘能挑几茬。”

“还说不是气话。”徐知乎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揉着她的头皮:“你也别有脾气,他自己心里有数。”

“他有什么数,我看他成什么婚,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干脆自己过得了,何况不是长在我身边的,我又什么资格管他。”

“委屈娘子了。”

“不敢当,左边,重一点,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徐知乎抖落手里的发丝:“不是一起吃的。”

“谁跟你一起吃的。”

徐知乎讨好的碰碰她的肩。

端木徳淑莞尔一笑:“就是你惯的。”

“他也不容易。”

清鼓响起,宫中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早已忙成一片,凤梧宫的大门开了,已经有赶早的前来请安。

新雨宫内,水妃还没有起身,她是不招人待见的,常年辞了请安,不敢辱了皇后的眼睛,这些年她容颜有衰,更没几个人记得她了。

新雨宫静悄悄的,除了早起伺候三公主的宫人,新雨宫内清冷的一片。

大姑姑不解的看眼三公主将昨天水妃娘娘赏下来的羊脂玉盖起来,疑惑道:“三公主,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不拿出去见人太可惜了……”

宗尚雅看了盒子一眼,神色郑重的盖上,一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眸中波光粼粼,肌肤细腻如珠,眉眼不点而黛,小小的巴掌大的脸颊,趁出她可怜又可爱的美丽,声音空灵:“收起来吧。”现在不是争这些外物的时候。

即便她此刻艳压众人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一时的快意。

番外卷·番外(三)

反而更惹人非议。

她的闲言碎语已经够多了,母妃最近身体又不太好,她不想因为一枚簪子惹了两位姐姐的脸,给母妃添麻烦。

钱大姑姑看眼重新被盖上的盒子,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多好的东西,这可是娘娘正当宠的时候得来的,后来皇上甚少出入后宫,除了几位家世好的主位,谁还能从每年历制的赏赐里得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尤其这枚通体雪亮的羊脂玉,多趁三公主的气质,可惜势不如人,连一件事物都不能抢了风头。

宗尚雅不在意这些,她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她年龄到了,早晚要说亲,母妃因为身份不能出面为她做主,母后身边有二公主,也不会为她谋划,京中稍微有名望的人家看不上她的出身,她就是想嫁累世公卿之家的名门公子,对方也看不上她。

钱大姑姑轻声道:“公主勿灰心,只要沛世子向皇上求赐……”

宗尚雅神色顿时严肃:“姑姑!”

钱大姑姑闻言,急忙闭嘴,三公主不喜欢听这些,可是沛世子对三公主有好感她们也是知道,沛世子一片深情,家世又好,才貌双全,是京中一等一等的好男儿,如果能嫁给沛世子,定能一雪前耻,三公主因何提都不让提!只要沛世子求旨赐婚,三公主就是板上定钉的世子妃。

宗尚雅却不这样乐观,沛世子一表人才,才学出众,如今又深得皇上重用,他的婚事沛家怎么会不重之又重,就算沛世子愿意,沛家也不愿意,既然是不能成的事,又何须多做考虑,平白让自己得罪了大姐姐罢了。

其实……她的婚事,她是有争取的,她想过了,家世好、品貌好能力好的世家公子看不上她,那么退而求其一呢?

睿王府的大儿子年龄稍大,又痴傻,至今不好说亲,但身份地位却是京中一等一的豪贵,就连母后,也想让二姐姐嫁过去,只是二姐姐嫌弃徐大公子脑不好,总是哭闹,更是以死相逼,母后才没有强硬让皇上下旨赐婚。

母后都看重的人家,可见权重之跪,而且,她听说过当年睿王与睿王妃的往事,她在后宫长大,是在厌烦这里的吵闹,睿王妃能的睿王一心护佑,又没有分房相争的事端,徐家后宅是再好不过的去处,按说她以公主之尊配一个傻子,该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可如今,心里却有些没底,徐家老太君要求很高的。

钱大姑姑将最后一枚发钗别好,开口道:“三公主别忧虑,以三公主的品貌,什么样的夫君找不得。”沛世子都心悦的容色,定然不差。

宗尚雅不说话,品貌有什么用,又不是小户人家,谁家只看容貌不看家世:“走吧,请安要迟了了。”

“母后,您到底是不是我亲生母后!”穿着贵气的小姑娘,梳着及笄后的钗環,通体的气派尊贵,本来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委屈:”为什么总是让我去讨好一个傻子的母亲,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又不是身份不够尊贵!就算徐府权势通天,我一个嫡出公主的身份就差了吗!我用的着再为了一个身份去嫁给一个傻子!”

宋相绮一身素净的一群,头上仅仅用了一根木簪,放眼望去,凤梧宫内简朴大方,偌大的宫殿看着就像普通人家的摆设,金银玉器、奢靡香料、布匹少之又少。

宋相绮叹口气,心里五味杂陈,说是这样说,但尚洁能嫁入睿王府,她总觉得皇上会非常满意!她后面的路也会好走很多,甚至儿子的太子之位。

可她心里又不是很能认同自己的想法,皇上这些年很少出入后宫,她也摸不准皇上的脾性,但徐家当初能把玄家大娘子拉下来,现在依旧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样的人家,她不相信就如现在朝中所表现的一样,平静如常!就算那样徐家在雁国的地位也非同凡响。

但,女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身为嫡出公主,身份依然不愁,没有迫切的的锦上添花的必要,而且大公主的生母与徐家有仇,两家绝对不会接亲,既然徐家不会落在任何人的头上,她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宗尚洁见母后歇了心思,试探着上前:“母后,女儿嫁的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夫君有本事过的好,难道您还让女儿一辈子活在婆婆的管束下,夫君立不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您说是不是。”

宋相绮闻言,看眼活泼可爱的女儿,想着嫁给一个傻子,她心里也心疼,也不忍为了儿子的前程就搭上女儿的幸福。

何况,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岂不是白白害了女儿,不禁软下语气道:“我也就是说说。”

宗尚洁立即笑了,头上做工精致的朱钗别致活泼,引导道:“母后,其实京中若论才学前途,好的也就那么几位。”

宋相绮点点头,她生活简朴,从不要求儿女也如此,她因为出身不好受的苦,不想儿女也跟着她受一次:“沛世子就不错。”

宗尚洁闻言立即羞红了脸。

“贵妃有意给大公主请旨。”

宗尚洁脸色立即铁青,但很快压好自己的心思,用往日的口问道:“母后!我可不能输给大姐姐。”

“我知道,知道。”可人又不是东西,还能给你们分分,宋相绮不想闹的难看,传出去也不好听,皇家公主丢了脸面,她这一宫之主也脸上无光:“沛家未必同意。”

宗尚洁急了,沛家就算不同意,姐姐求过的她也不能再去求,父皇还不冷了她们:“母后,那我们还等我们,我们要先她们一步才行。”

宋相绮立即看向女儿。

宗尚洁急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母后,您看我做……什么?”

宋相绮叹口气,这些年她与贵妃之间……她自己何尝不想争口气,可家事悬殊,她也没有讨的什么便宜:“不过区区男子,记好你的身份。”

宗尚洁见母后神色有变,顿时安分的垂下头:“女儿知错。”

宋相绮满意的点点头:“你是公主与别人家的女儿是不一样的,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让人看低了去。”

“女儿谨遵母后教诲。”

“今天这事本宫就当你没有说过。”

宗尚洁从凤梧宫出来,看也没有看同来请安的人向安君殿走去。

大公主冷哼一声,漂亮的小脸扫也不扫身后的野禽,只是不懈的扫了眼宗尚雅转身而去,在宫里,唯一能与她母妃比美的就是爬墙的水妃,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妖里妖气的碍她的眼,当初怎么不生一个皇子,也好有些叛逆的盼头。

不过幸好,长的能看又怎么样,那样的娘,那样的出身,也就是骗骗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远嫁了了事!

钱大姑姑看着大公主、二公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等沛世子求了亲,看你们怎么哭。

若是三公主能嫁给沛世子就好了!

宗尚雅不介意两位姐姐的态度,忧愁的想着待会怎么跟品易公公讨些香来,母妃最近晚上睡眠不好,药又吃不下去,可……她也知道自己与公公说不上话。

能从品易公公那里讨到香的也就是皇上和睿王,如果自己能嫁给徐大公子,或许……

正值壮年的宗之毅与徐知乎商讨完国事,将朱笔放下,他不得不承认,不与徐知乎为敌的话,他是一个很好的决策者,只是到底是睡榻旁活着一头野龙。

“睿王对朕的公主就没有一个满意的?朕可是将所有的公主都奉上让王妃选了,就没有一位能合王妃心意的?”当年她给宗礼挑正室……宗礼都不在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徐知乎神色放缓,商讨完国事,坐姿也放松下来,整个人越加淡漠深沉,宗之毅这些年安分守己,是以为很好合作的君王,所以如今的心意他也承情,毕竟自己长子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傻的:“皇上言重,公主都是金枝玉叶哪能让犬子挑选,多谢皇上有心。”

就是不满意了?宗之毅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徐家无女,何况就算有,也未必会嫁入皇家,他便牺牲一下嫁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他的公主们就算不优秀,配一个傻子总是行的吧,谁知道还没有能入眼的。

番外卷·番外(四)

徐知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只是徐大的婚事而已,他自己一副娶谁不是娶的姿态,那就是娶谁不是娶。

晚饭后的杨柳已经长成了清荫,葡萄藤上结满了串串的小果实,徐府的青竹院内灯火通明。

端木徳淑手里拿着剪刀,踩在圆凳上,着急的让徐子智把灯笼抬的近一些,她都看不见了:“剪到枝干了怎么办?”

徐知乎吩咐人也搬了板凳过来,站上去,照的近一些:“我来不行?”

“当然不行这是雌株,要女子剪。”端木徳淑嗔他一眼,饭后没事,找点事做。

徐知乎无奈的举着灯笼:“行,你先说你有理。”

端木徳淑闻言笑笑,用额头碰碰他的额头:“那是。”

“你也不担心把我撞下去。”

端木徳淑凑近他,呼吸落在他颈间,胸口贴在他胸口上,吐气如兰:“舍不得。”

徐知乎瞥她似笑非笑的脸颊一下,她这是剪葡萄藤还是想剪他。

“仰的头好痛,帮人家揉一揉。”

“我还举着灯笼。”

“灯笼重要还是我的脖子重要。”

“你等着。”徐知乎将灯笼放下,宽厚的手掌放在他颈项上,慢慢的给她揉着。

端木徳淑伸手环住他的腰,月色穿过密密的藤蔓照在两人身上,亲昵、缠人。

“二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端木徳淑闻言立即放开环着夫君的手。

徐知乎瞪眼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松了手,从凳子上下来,伸出手将她扶下来,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徐霆时兴奋的跑过来找娘,看到爹时真想死回去算了:“见过父亲。”

徐知乎冷冷的点点头,坐在一旁的茶桌前继续品茶观月。

端木徳淑上前:“怎么又跑回来了,国子监的饭不好吃,还是房间不好。”

徐霆时想说自己的马了,迫不及待的想来两圈,但余光瞟到不远处的父亲,立即正色道:“孩儿看三弟衣服有些厚了,特意回来给三弟拿些单衫。”

“还是你细心,老三要是没有你,可怎么过啊。”

“我做哥哥的关心弟弟是应该的。”

徐知乎冷哼一声,连讽刺都听不出来。

端木徳淑将欲俯首帖耳的儿子拉回来,想外走去:“走,让明珠去给你整理些衣服。”两人走远了些,端木徳淑低声道:“没银子用了?”

徐霆时急忙点头,唇红齿白的脸立即散发出委屈的光:“还是娘懂我。”

“看看你这新换的一身行头,我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你用的。”

“我这不是买了金山银山回来。”

“呵呵。”衣服是消耗品,玉石、宝石这些家里又不缺,弄回来做什么,不是还是让老二造了。

“娘,我出门在外寒酸不是给娘丢脸吗?”

“我也没看出你身上这一身比我给你准备的好了。”

“孩儿不得一天换连身给娘争气。”

“你这么一说太有道理了。”

“是吧。”

你怎么不上天呢:“一会让你明珠姑姑再给你拿点银票,多给你些,没事少回来懂吗?”太打扰我勾夫君了。

“国子监那种地方会把孩儿饿瘦的,娘不疼我了吗?”

“谁说的,我不是怕i你对着你爹,平白在写两天文章吗。”

“娘,您真是对我太好了,我要是不孝顺你,天理难容。”

“行了,少败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娘我先去了,我一定照顾好大哥和三弟,可怜母亲天天要对着冷脸的父亲。”

“为了你们,我不介意。”

“娘,孩儿无以为报,请受小弟一拜。”

端木徳淑叹口气,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完了,转身走回来,看到葡萄藤下越发清隽如水的男子,端木徳淑嘴角又漏出痴迷的暖意,她的子智哥哥越来越有味道了,不舍得他去上衙怎么办?

徐知乎看过来。

端木徳淑立即飞扑过去,黏在夫君身上,越老越好看,非她的子智哥哥莫属,蹭蹭这充满迷人气息的宽阔胸膛。

徐知乎耳唇微微泛红,强硬的将她拉开一些:“你不能总是惯着他。”

端木徳淑又黏上去:“我哪里惯他了,你是一个月供应不起他几千银子的花销,还是供应不起他请客吃饭、斗鸡走狗,花用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哪里就是娇惯了。”

徐知乎想想她说的真有道理,单分给他的家业,以后养霆时全家也是够用的,孙子的说不定还有剩,真算不上什么大的过错。

徐知乎叹口气,手放在小仙的背上,感受着她全身心的情谊,身心放松的开口:“老大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你就让娘挑吗,你急什么。”说着仰起头,一双冰魄寒霜又无限柔情的眼睛娇生生的看着他:“月色正好,相公就不想急些什么?”

徐知乎下意识的扫眼周围,脸险些没有被她羞红,小声的在她耳边道:“这可是你说的。”

端木徳淑闻言顿时扑过去:“就是我说的,你可要卖力才行。”说着将他扑在摇椅上。

番外卷·番外(五)

月色浅浅,流光如暮,枝叶沙沙作响,隐隐的、低沉的、压抑的男声传来,女子急忙轻柔安抚,似乎有些轻微的争执,随即恢复如常,传来低沉的声响,外面又是一片静谧……

翌日一早,徐知乎慢慢的穿着外衣,看着在镜前描妆越发娇柔妩媚的女子,想到昨晚的荒唐,心神忍不住颤了一下,无奈又甜蜜,但正事还是要说:“你表哥的事也别让娘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端木徳淑转头:“你还管着这件事!”脸色顿时难看下来:“我看就是惯的他,我哥还没觉得怎么样,他就觉得自己是什么正经大舅子了,你别管他!敢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该什么罪责承担什么罪责!”

“总归是你表哥。”徐知乎声音平静,若不然,就不只是在大牢里住着,而是凌迟处死了!

端木徳淑就受不了他的好脾气:“表哥什么了!他就是看你好说话,别管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我就不信我娘这次还管他。”

徐知乎安抚的将手放在她肩上:“别激动,多大的事,娘如果跟你提起,该帮还是要帮的。”这次念他初犯,只流放便是。

“帮什么帮!如果不是我婆婆好说话,我在徐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好了。”徐知乎轻柔的抚着她的肩:“我不是说如果吗。”

端木徳淑提起他一家里就有气,正经的亲戚,这些年也令她厌了,知乎做事从来注重他自己的品行,竟然打着子智的名义招摇撞骗看把他能耐的:“该怎么叛怎么叛!谁敢因为这件事找你说情,我跟谁不共戴天!”她就不信娘好意思开这个口!

“好,好,我知道了,就是提了一下,看把你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