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上次伪造的密信到底写了什么啊?”既然和解了,好奇心就有了。周清华一边漫不经心的的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白玉棋子一边看着眼前的棋局,试图转移话题。

崔成远正在给她泡茶,听到这话便转过头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他手上端着两个白瓷茶盏,悠悠的茶香仿佛隐约可闻。

周清华见状赶忙放下棋子,伸手接过茶盏放在手边。只是她的眼睛却依旧看着眼前的棋盘,懒懒道:“因为我觉得你又在算计人了啊。”

崔成远淡淡的笑了一声。他微笑的时候,眉目深远,眼睛微微带了点光色,几乎是动人心魄的俊美。他就坐在了周清华的对面,温声道:“我只是改了一部分内容罢了......”他随手摆了一个墨玉棋子,吃掉了周清华一整条大龙,含笑道,“就下到这吧?”

周清华已经输着输着就习惯了,她瞥了眼自己七零八落的棋子,知道大局已定,再下去也是输便无奈的点点头:“嗯,话说起来,这次你是打算用那封密信算计湘皇?”周清华索性干脆的问了出来,“可我觉得湘皇那人本来就疑心重,更别提他和太后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估计那密信起不了多少作用吧?”

崔成远正任劳任怨的收拾棋局,他手指纤长白皙,就如同白玉一般,拿着白玉棋子在灯光下面那一寸的肌肤几乎要融为一体。他听到这话时似笑非笑的抬起眼,声线里带着一份凉意:“我要的就是他的疑心发作。”他不愿多提这件事,伸手一揽将周清华拉到怀里,低声道,“想不想知道我在信上改了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周清华,如同传说中用歌声引诱游人送死的海妖,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去床上我就告诉你......”

周清华双颊晕红如同三月桃花,红的好似还带着芬芳。她毫无力度的瞪了他一眼,仿佛有春水从眸中淌出,波光潋滟,照亮了崔成远整个视线范围:“爱说不说!”

她就坐在崔成远的膝上,双手就攀着他的脖颈,两人的影子交缠在满室的阳光之中,氛围之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和缠绵。崔成远忍不住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只觉得心尖是软软的,他低声给她念诗:“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语声温软一如阳光,温柔的洒下了,就好像温泉水润过心间,令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周清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不肯应声。

崔成远还附在她耳边接着念那《子夜歌》中的其中几句:“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

这句诗的意思是:我想念你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你却犹犹豫豫。你的感情就好像雾中模糊的芙蓉花一样看不清楚。本是女子抱怨情郎心思不定,不如自己坚定明白,可由崔成远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旖旎和动人,那双如同深渊落满星辰的眼眸几乎看入了周清华的眼底。

周清华满脸赤红,想了想,低头靠近崔成远小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不得不说,*领导下的周清华同学还是很有点投桃报李的朴实想法的,简单点说就是: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更好。

至于后面那句“匪报也,永以为好。”虽然被省略了,其中的意思却也很清楚。

崔成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抬起亮亮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妻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另一边,元仪正在看来使递上来的密信——因为担心有毒,这封信是由专人检查过才到了元仪的手上的。上面女子秀丽的字迹令他看得头疼,但他还是耐下心看了下来。

那使者如同黄花菜一般被搁在一边等了小半天,本就忍着气,此时见元仪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面更是憋了火:“陛下这般态度,看来是不把我们太后放在眼。合作一事想必也是一时谈不下来了。”两边商谈本就是看两方的态度对比,他若是不强势一些恐怕也没办法谈下好一点的条件。

元仪勾了勾唇,唇色淡淡,声音也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你们太后?朕的确不放在眼里。”他语声讥诮,微微抬高眼眸,“行了,把人拉出去吧。”

使者本来还想摆一摆谱,没成想元仪不走寻常路,见左右已经来人要拖他,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道:“湘皇陛下,难道真的是不想合作了?”

元仪将案上的信纸揉成一团,当着那使者的面扔到地上:“现在,朕的意思你明白了?”

使者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但他到底还有点骨气咬着牙沉默着由人推了出去。

元阳就站在一边,见到这景象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为何要这般行事?既然越国太后有此心,正是我们可以利用之处。您一下子处置了使者,岂不是一点退路都不给我们自己留?”

元仪用手支着下颚,蓝水晶一般的眼睛带着一种冷漠的光,他缓缓道:“无知妇人,怎能与谋?她今日能为了一己之私通敌卖国,来日定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我们不利。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态度。既然如此,也没有客气的理由。”他转头看了眼元阳,沉声道,“元仪,一力降十会的道理,你还没明白么?只要有实力,有时候一些走近路的小聪明也是可以忽略的。”

元阳若有所悟,想了想还是问道:“那,刚刚的信?”

元阳笑意冷淡:“她说,会令人连夜拆了天府河上那能够阻挡湘国水军的桥,令我们可以直攻布谷城。”歇了这么多天,不仅仅是因为阴雨天气不适合火器和攻城,湘国方面也远远不是单单因为阴雨天气而耽搁,他们在等自己的水军。湘国既然带了一个湘字,水军自然是极强大的,只不过水路毕竟比不上陆路方便,自然是晚了一些日子。

元阳问道:“那,我们要走水路吗?”

元仪的目光轻飘飘的略过地上那个被揉成球的纸团,声音冷淡至极:“朕还没想好。”

关于元仪的问题,崔成远倒是有不同的回答。

“他一定不会走水路的。”崔成远抱着周清华,低声说道,神色里面带着一点复杂的意味。

周清华有些困倦,半靠在他怀中,懒懒问道:“是,因为那封密信?”说真的,现在她虽然还有些好奇心,但是认真想想还是不怎么

“不,那只是一个引子。”崔成远摇摇头,有些东西他偶尔可以拿来哄一哄周清华,但更多的就不行了。他很快就转开话题,“饿了么?传晚膳吧?”

因为是在外边,晚膳随意了一些。里面的金针木须肉、姜汁牛骨排和荷叶卷都挺讨周清华喜欢的。她吃相也讨喜,崔成远坐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心情好了,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他。

用过晚膳,他们一齐去庭中散步消食。月色如水,月光难得清明的洒满了整个庭院,庭中翠竹青青,摇曳着参差的竹影,倒是让周清华想起苏轼的那句:“庭中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竟让人有了几分岁月静好,一切皆好的感觉。

话说回来,想想现代那些人家,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买房买车,讨好丈母娘、岳丈,好不容易才能娶到一个老婆。到了她这边,轻轻松松就嫁给了崔成远,连摆摆架子都没成功......周清华觉得自己混得也挺失败的。连个恋爱都没谈就已经是已婚女青年了——真是叫人郁卒啊。

这么一想,周清华的脸色就很不好了。被月光一照,还有点惨白惨白的。

崔成远颇有点察言观色的天赋,忍不住侧头问道:“怎么了?”

周清华瞪了他一样,只是心头软软竟然生不起气来,最后只能沮丧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丈夫的美貌值满值,别的也不能多求了。有得必有失啊,胸/大无脑什么的也是有道理滴。

崔成远倒是不知道周清华此时心里的想法。他只是牵起周清华的手,轻声说道:“等这次打完仗,我们就回京过你想过的安稳日子,再也不叫你难过。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生几个孩子,等孩子都长大了,我们还能如同今日一般手手牵着手,一起漫步庭中呢。”

他握着周清华的手,侧头微笑的时候仿佛真的含了些许的期盼:“到时候,也许你和我的头发都白了。”美人迟暮、英雄白头,本是最大的悲剧,但凑在一起却是极好极好的。

周清华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水色一闪,还是慢慢的靠了过去,低声道:“嗯,我等着。”

有人说,我爱你一辈子这种话只能在将死的时候讲才是真正的情真意切,盖棺定论。而这样的承诺,亦是只有到了那一日才能真正的点头应一句:

“当初你说的,我们都做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吧,快完结了。新文暂定是《男主死了之后》(暂定名),文案我弄出来了,专栏里面有,目前正在存稿中。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另,感冒好痛苦,我要休息去了......大家晚安。

第120章 夜攻

四月十二日,夜,月色正好。

上次因为己方的刺杀事件没能攻下布谷城的李向天为了将功赎罪主动请缨带着湘国的水军沿路一直到了天府河。

月夜月辉洒满岸边,前面除了一座石桥之外就再无一人,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至于密信中那接引之人更是没有。

跟着李向天一起上岸的副将看着那座石桥,心中一惊,忍不住拉住了李问天:“将军,此般情景,怕是有诈。临行前陛下本就交代若是情况不对就立刻调转,我们还是照陛下的计划调转方向,去和陛下汇合吧?”

李向天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四下无人的河岸,沉声道:“此处无人,正是攻城良机。不过一座石桥,拆了便是。”

李向天行事一向都是全凭一股冲劲,冲锋陷阵更是赶在最前面,乃是湘国出了名的猛将。这样一头猛虎,若是用的好了自然是一把利剑,元仪自然不惧剑上锋利,但为了大局缘故还是把谨慎小心的副将派到他的身边作为牵制。

副将咬咬牙,还是拦在前面:“将军,此时蹊跷之极,还请三思。”他下马礼了礼,低声道,“第一,密信上说的是木桥,可眼下却是石桥;第二,密信上说有人接应,可现下却是全无一人;第三,此处毫无人声,必是有异。”

李向天有些不耐,手里甩了甩马鞭,喝道:“够了,我湘国水军乃是天下有名,区区一座布谷城自然不在话下。便是前面有了埋伏又如何?”

副将拼死拦在马前面,不敢有半步后退:“将军,将军难道就不顾陛下的军令了吗?”他抬头看着李向天,“陛下临行前就有军令——情况有变就及时回转。末将之言固然微不足道,但陛下金口玉言,将军怎能当做耳旁风?”

李向天终于被说动了,他拉了拉缰绳,面部僵硬的肌肉动了动,眼中暴戾之色一闪而过,月色之下带着点令人胆颤的冷酷:“行了,下令回转,按照原计划去和陛下汇合吧。”大好城池就在眼前,可他还是只能调转马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李向天几近冷厉的看了眼副将,冷下声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记住,再有下次,便是陛下也救不了你的命。我的军中,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副将擦了一把冷汗,喃喃道:“在下也是职责所限,请将军勿要介怀。”时刻警醒李向天,本就是元仪给他的职责和命令。

与此同时,崔成远正站在城墙上和周清华说话:“他们一定不会走水路,这样一来就可以排除了湘国水军的威胁,二来可以减少那一路防守的军力,至少可以多赢得一两分的胜算。”

“是因为你故意在密信上面写了错误的情报又连夜让人修了一座石桥?”夜里风冷,周清华忍不住拉了拉披风,“你就不怕那带着水军的将领不管不顾的冲过来?”

崔成远笑了笑:“正所谓对症下药。诸葛亮的空城计就只能对着司马懿这样疑心重的人使一使。我这空城计也只能对着湘皇这般谁也不信任的人使一使。湘皇本质上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只要他派了将领带水军攻城就肯定会提前先下令‘若有异常直接回转’一类的命令,这样一来反倒约束了那些将领的发挥。”

周清华已经明白了一二,但还是忍不住为难一下崔成远:“若是湘皇直接自己带军前往呢?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是不会总你的空城计的吧?”

崔成远的目光在周清华的面上一掠而过,伸手为她系了系披风的绳结,淡淡道:“元仪有两个缺点,一个是不能信任下属,因此他手下有猛将却无帅才。一个则是他太过傲慢自负。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女人,似他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一力降十会,太后那种小聪明他肯定是不屑为之的。”

周清华还要再说,下面却已经有声响传来——对方要攻城了。

崔成远伸手握住她的手,捂热那一份冰凉:“怕么?”

周清华摇摇头:“我不怕的。”

崔成远笑了笑,抬眼看了看那遥遥而来的元仪,神色复杂。

此时元仪亦是有几分恼怒——他此番用兵乃是奇袭,要的是出其不意的效果。就连越国太后所谓的接应,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日期。他特意选在深夜,准备好了云梯突袭城墙,也安排好了人带着器械和火炮引人注意,结果没想到对方已经准备充分,正是守株待兔的样子,很显然肯定是军中消息走漏。

元仪握紧手中的缰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冷声道:“那些神庙的人,当真是罪该万死!”他此战本就打算速战速决,毕竟他和神庙现在的冲突虽然是暗里但是时间久了越国肯定会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已经联络到了越国那边。

元仪的火气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他是个很冷静的人,此时生气也不过是因为神庙那些如同跗骨之虫一般永远都除不尽的势力。他直接而简单的下令道:“攻城吧。”既然已经被人知道了,那就只能明刀明枪的动手了。神庙的钉子,留到日后一个一个的拔掉便是,对于神庙,他也有足够的耐心。

他的脸色在月光之下着实有些苍白,只是之前气过一场,面上还带着一点微微的红,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水晶一般剔透,冷淡而肃杀的火焰却在里面燃烧:“传朕军令,此战朕亲自督战,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军!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

元仪的命令一下,他亲自走到架着军鼓的地方,重重的用力一击。他本就是武道大宗师的修为,这般一击,鼓声顿时响彻三军。湘军上下都精神一震,开始奋力攻城。

架云梯的架云梯,推火炮的推火炮,撞城门的撞城门,战火一瞬间的被点亮,沉静的夜晚再不沉静。

崔成远挥挥手,示意士兵们架起刚刚运到不久的火炮和投石机,直接轰击那些扑上来的士兵。这专程运过来的火炮自然是不同凡响,虽然火力似乎不及湘军的那些,但准头还行,炮声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当场送了性命。湘国的云梯也被掀翻了好几架,不知摔死了多少人。

元仪却仍旧不动声色的样子,他不理左右的神色,下令道:“让玄火队上去。”玄火队名字虽然好听,听着似乎挺高档的,其实换个词也可以叫做敢死队。乃是元仪专门挑选出来不怕死的精英,不顾生死,在战场之上就如同一把快准狠的匕首。

此时,城墙下面那些堆麻袋的人也已经快要精辟尽力了,身边还有许多尸体,左右皆是炮火,这里才是真正的尸山血海,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他们这般拼命到底,心里却是麻木的。正在此时,玄火队却已经一马当先又开始在边上架云梯,拼死攻城。左右兵士顿时也被激起一腔热血来,更是不顾生死。

就在此时,元仪的鼓声又重重响起,如同雷声一般的笼罩了整个战场。那些士兵们憋着一口气,更是不敢松气,赶忙登城。

崔成远沉默片刻,还是侧头和周清华说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湘皇真乃不世明将。”

就在此时,元仪的鼓声再次响起,已经有士兵爬着云梯爬上墙头,但很快就被砍倒了下去。

崔成远不再耽搁,直接挥了挥手上的军旗,示意那些埋伏的人马夹击敌军——他早就知道元仪今夜回来攻城,就在城外埋伏了人马准备包围敌军,一齐围杀。

他一声令下,本就埋在外面的五队兵马就势而出,顿时围上了湘军。

他们的前面还推着火炮,炮身响起,战马惊鸣,不知又有多少湘军死在军前。

元仪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去——这一刻,他也真正明白了自己是遇到了对手。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红晕幽然浮在面颊之上,他垂下秀气的眼睫,忽然提声问道:“不知崔将军可敢出城一战?”

他的声气极其轻微,语气柔软里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力度,当即就传遍了整个战场。崔成远松开了周清华的手,深深的看了眼远处只能看清身形的湘皇元仪,简洁而有力的回应道:“有何不可。”

他本就穿着盔甲,此时直接下了城墙,带着留在城中唯一的一队人马,下令打开城门——如今之时,若不能直接打散了湘军的气焰和野心,他的布局也就白费了。

他要的不是惨胜,不是小胜,而是大胜!

周清华站在城墙上,一瞬也不愿错过的看着披甲而出的崔成远的背影。那一刻,她几乎是心如战鼓,目眩神迷。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她真正爱上的崔成远。

是的,她的确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几点啊:石桥什么的是我当初看朱元璋坑陈友谅的一招,引用过来的。元仪那句“传朕军令,此战朕亲自督战,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军!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是王守仁的话,也是我引用的。

战术什么的,各种糅杂,我就不一一赘言了。

时间有点晚了,病人需要休息,下次再给你们来个崔成远的感情采访小短文吧

下面是我新文的文案,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没兴趣的早点休息啊~~

文案一:

一般小说的男主标配是:

容貌俊美、身份高贵,胸怀天下,美人在怀,兄弟下属皆出众。

萧沉曜就是这么一个标准男主。

他出生那一夜,他的父皇萧崇明夜梦五爪金龙盘桓而来,自称投胎汝家。

所以萧沉曜一出生就被记做嫡子养在皇帝的乾元殿中。

十四从军,十七岁扬名天下。

可是他死了,

死在他登基前一夜,

天下大局,百般筹谋,一朝成空。

故事就在萧沉曜死了之后。

文案二:东方版王子复仇记,期间还有治愈系美人来点狗血爱情。

感觉题目和文案都有点....大家有意见可以提啊,O(∩_∩)O~

第121章 归途

四月十二日的这一战被史学家们称作是“布谷之战”,哪怕是血流成河,炮火如雷,这一战其实打的并不久,深夜开战,天色还未大亮两边就已经各自收兵,在两军主帅点头之下订下了带给两国十年安宁的两边盟约。

于湘皇元仪来说,这是他惊才绝艳的一生里面唯一的一次失败,就如同拿破仑的滑铁卢之战一般足以铭记一生。他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家的同时也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所以在这次受挫之后,他便果断的调转了箭头,重新回国洗清神庙分子的势力。在他仅剩的数年光阴里,他用自己的铁血手腕彻底废弃神庙、废除所谓神权、皇权并立的政治体系,将一个干净而完整的湘国留给了他的太子,同时还有他少年之时就对越国埋下的刻骨深仇。吾血未尽,吾仇未尽——或许终有一日那位继位的年轻帝王会重新举起元仪传下来的剑再次点燃战火。也或许,那埋葬了无数信徒生命与灵魂、只留下断垣残壁的神庙之下的暗室里的一点灯光又会借着年轻帝王的一丝旧情而重新展露人世。但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于未来的镇东侯崔成远来说却是他盛大的收官之战。他的前半生大部分都奉献给了沙场和战火,虽不及冠军侯方从廷一般一飞冲天、战无不胜,不如谢国公谢怀洲一般被奉为第一名将、名重一时,但他也终于在这一战中传名天下。他的下半生就如同他曾经月下与妻子许诺的一样,再未上过战场,在锦绣藏针的官场里步步高升直至宰辅之位,与承明帝一起在史书上留下圣君贤相的青名。还有那“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天下英雄有君名”的传奇美誉。

当然,这也都是很远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最让镇东侯为难的却是他家夫人带来的难题。

“啊!真的吗?是真的吗?”周清华呆了好久,回过神来就忍不住抓着崔成远的胳膊傻兮兮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的好似窗外流转的春光。

打退了湘国的来军之后,因为东地刚经战事需要治理,还有承明帝一直心心念念的方、文两家的平反一事,加上后来周清华已经办到一半的军事医院,他们两人一直留到了第二年。

没想到将要启程回京了,哈日珠拉瞧着周清华面色不对给把了把脉才发现周小姐居然要当妈妈了。

崔成远心里也很是高兴,可瞧着周清华那张双颊生晕,仿佛要映出霞光的脸便忍下笑意,戳了戳她软软的面颊:“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带一人就去医院和人吵架。”他虽然是教训的语气,可声音却软的好似周清华以前最喜欢的卡布奇诺上面的奶油,甜甜软软的。

这也算是崔成远近来常挂在嘴边教训周清华的旧事了。守过城,经历过刺杀,上过战场之后,周清华的胆子算是彻底被养大了。周清华有次心血来潮要去军事医院瞧瞧马柔儿,没想到遇见了来骂自家守寡的媳妇“不守妇道来当护士”的老婆子,要不是马柔儿见机快,她差点就要和人吵起来了。

不知怎的,被周家那贵族式、金尊玉贵般的画风熏染得好似真正的世家小姐的周清华跟着崔成远混了一段时间,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种自由闲散的小市民画风。和人吵架什么的,卷起袖子就可以上场。

当然,这还要瞒着点崔成远,崔公子虽然沙场上滚打出来,可骨子里却是真正的世家做派,平时谦让温和,心里面却没有几个瞧得起的人。吵架这种事,对他来说真是掉份的事,还不如手起刀落来得干脆。

所以,这一回被教训,周清华也只是摇着崔成远的胳膊撒娇道:“我错了......”她干脆的认了错,然后又接着上次的话题游说崔成远,“上次我说要给育人学院开个军事学堂,这次回京你反正要休息一会儿,不如去露个面、说几堂课?也算是为国家培养军事人才嘛......”

崔成远轻轻叹气:“你就不能想点正经的事情吗?”军事学堂什么的,听一听就没前途好吗?且不说现今重文轻武的趋势。为什么天下多得是穷酸书生头悬梁、锥刺股的奋发努力,因为他们为的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的是能够出相入仕、留名青史,再不齐也能混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小官当当。可军事学堂有什么用?学成了也不知道前途在哪里。哦,也许还能和讲师混个认识,日后攀个靠山?

不过,自家的老婆还是要自己来哄,崔成远将周清华搂到怀里:“这事不急。”他想了想,又道,“你说的也对,如今朝廷重文轻武,若有朝一日战事起了,也许真是再无名将可用。我回去之后会和陛下提一句,看看能不能模拟科举制度,设个类似武举的选拔制度。”

周清华听得双眼发亮,忍不住抱住崔成远的脖颈,轻轻凑近他:“还是你的办法好......”

崔成远“冷酷无情”的撇开妻子的手,看着她:“正经点,现在不是美人计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摸摸妻子锦绣一般的长发,悠悠道,“现在的问题是,既然你有孕了,我们启程回京的日子是不是要再推迟一段时间?”

周清华听得有些愣愣的,抬头去看崔成远。

崔成远却是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她养得水润的面颊:“还没满三个月,要是路途颠簸,孩子出事了怎么办?”他说出这话时是自然而然的,然而一说出口,却觉得心上一动。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犹犹豫豫、忧心忡忡的一刻。他也从未想过,火里打磨过、冰雪里浸过的那颗心也可以柔软至此,恨不得将着世间最好的奉于她,恨不得替她把一切的事都安排周全,恨不得令她永远幸福微笑一如今日。

仿佛,命运安排他重新来过,就是上天要将他上一世所欠缺的另一半交还于他。让他重新明白生而为人的滋味。

他垂首看着倚在臂弯中的妻子,那铺散着着的青丝,只觉得此生再无所求:“清华......”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柔软而低沉,就如同拂过心尖的那一撮羽毛。

周清华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明亮澄澈的眼里倒映着崔成远清晰而又俊美的面容,波光潋滟一如那刚融化的春日湖水。她忽然伸手捧住崔成远的脸,手心那一点灼热几乎要烧进崔成远的心里,只听她笑容满满的道:“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她第一次主动凑上去吻了吻崔成远的唇角,浅尝截止,温存的一如那照下来的阳光,她低声道,“我们可以走得慢一点,沿着那一路山水,慢慢的回去。路过灵山的时候再去瞧一瞧吧,上次我都没怎么看呢......”言语之前,当初灵山上的那些芥蒂和纠葛都已成为昨日清风。

她懒懒的倚在崔成远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讲着她想象中的归途:“要是能绕道去江州逛一逛就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长江,看看那边的青山绿水......”

崔成远抱着她,就像是哄着孩子:“嗯,反正不急,我上道折子,我们绕道过去就是了。”承明帝如今地位稳固,早已不是当初急需帮手的新帝,对于立下大功的崔成远肯定是十分的宽容。再者,有皇后在,周清华那些小要求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承明帝肯定乐的做个好姐夫。

周清华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后红了红脸,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姐姐一定想我了,她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替我高兴的。我也想早些回去,陪陪她呢。江州的话,下次有空再去便是了。”

崔成远低头回吻她,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的。他的语调亦是软软的,温声道:“那就先回京吧。等孩子出生了,我再带你们一齐去江州看看。”他说得轻轻巧巧,心里却已经转过许多念头——宫里的消息,慈安太后被一道“上皇谕旨”幽闭于慈宁宫,太上皇亦是撑不了多久。等太上皇驾崩之后,肯定就是新帝着手清理那些旧势力的时候。到时候江州盐政肯定是需要重点审查的一块,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知又要换下多少人。到时候,接下考察盐政的差使,不仅可以正式从武转文,还可以带着周清华一起去江州看看了。

周清华并不知道崔成远的心思,她从来都是想到哪就是哪儿,这会儿心念一转又扯着崔成远的袖子问道:“你说,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崔成远好笑的看着她:“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周清华抬头看他:“不许笑。说真的,要是女孩儿的话,你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崔成远被她逗得一笑,俯身吻住她的唇,抱着她往床榻那边走去:“为夫我可一直都是重女轻男啊......”他模糊的感叹了一句,舌尖上那一丝缠绵的滋味就那样柔滑的融了进去,如同蜜水,“夫人可见,我曾待他人一如待你?”

周清华面红耳赤,看着笑得容光焕发的崔成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十里春光,竟是不如眼前这人微微一笑。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亦能寻到自己的心安之处。就如那位留书的那位穿越前辈,那个史书上打下大越江山的太祖皇后所说:我们渴望的爱情一定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算是完了。虽然有些仓促,但还算是比较圆满吧。感觉文笔不行实在写得费劲,第四卷每次一到打仗就想要逃命,不过总算是善始善终把皇后之妹给写完啦啦啦啦~ 其实,说是女主的成长文,真正说起来,我还是很有点惭愧......写的不好大家千万别见怪,我下次一定会更努力的

接下来是番外时间,现在已定的有谢公子的一篇番外、崔某某的一篇番外,大家还有什么想要看的吗?

第123章 番外2

谢家高门,声名赫赫,谢习风一出生就是金尊玉贵的谢家公子,轻轻咳嗽一声都有无数的人要跟着担惊受怕。哪怕是谢国公那般铁腕治军、素来不假辞色的人对着唯一的爱子都是千娇万宠,爱护的如同眼珠子一般。

谢国公到底是征战半生,刀口之下不知多少人命,心里面对于命数还颇有几分信服,常常害怕因为自己前半生杀气太重而累及儿女。所以在谢习风五岁那边,寒山寺的主持被谢国公请来算命。

那位主持慈眉善目,说话和气。可他垂眼看着谢家的一对儿女却微微叹了口气,有着年长者才有的宽容和自然:“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两个孩子,身在富贵之家,一生无忧,只可惜命里注定要有一断深情。如同覆水,一朝情动,再难收回。”

他的目光掠过眉目冷澈如同冰雪的谢晞云,伸手轻轻的抚摸谢习风的头:“好孩子,熬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