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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太监们拜倒在地:“小王爷,奴才们是在内廷狱当差的。”

卫康脸色阴沉,“这几个人,怎么死了?”

“她们照料公主不周,娘娘让一人打四十板子,她们有伤在身,熬不住,还没打够四十棍,就都死了。”

当然熬不住,周双君一身绫罗绸缎,坐在衾被当中,没有撞到要害。这几个使女却衣着简单,磕磕碰碰,受了不少内伤,还没来得及诊治,就被毒打一顿,怎么可能熬得住?

卫康踉踉跄跄,狼狈逃出椒房殿。

这几个使女,是他的家仆亲手救回来的,早知道她们死前还要受一番苦楚,他何必多事?

太薇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说得对,如果他没有替他们隐瞒的话,不止他们,甚至连那个太薇公主,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卫康行事随意,惩治奴才时毫不手软,但从没有真正打死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傅家家仆们虽然嫌弃他蠢笨自大,还是愿意跟在他身边当差。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只因为他和周双君在御湖船上打了一个赌,最后竟牵连出十几条人命。

人不是他杀的,可他却觉得非常难受,恨不能回到去年端午,拉住周双君,不许她去采莲。

尤其是在看到几个使女的尸首之后,卫康心里沉甸甸的,仿佛一夜之间,遗忘了许多快乐的往事,而且以后再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育碧公主养好身子,周瑛华才带着张繁一行人,大摇大摆回宫。

周慧帝和碧瑶夫人的宝贝疙瘩受伤,阖宫妃嫔都争着抢着去百花宫献殷勤,根本没人注意到周瑛华,自然也没人过来责问她为什么迟了这么多天才回来。

育碧公主那天一路上撞伤撞死不少行人,苦主们呕心沥血,写了一封血书,在大理寺击鼓鸣冤。

因为当天有很多老百姓目睹育碧公主的疯癫行为,而且死的人实在太多,顿时闹得满城风雨。

这样的事,朝臣们不敢张口。

耿直的太傅却不怕,太傅不仅亲手把血书送到周慧帝跟前,还直斥碧瑶夫人教女无方,应当褫夺其夫人的称号品级。

傅皇后眼见育碧公主闯下大祸,心痒难耐,身着皇后袍服,面见周慧帝,言语间把碧瑶夫人母女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把自己多年来藏在心中的不满吐了个干干净净。

周慧帝和西宁的卫文帝不同,虽然专宠碧瑶夫人,但不算太昏庸,正为心肝宝贝的事急得焦头烂额,想找个由头替育碧公主遮掩一二。

被傅皇后这么一激,周慧帝龙颜大怒,一拍桌子,朗声道:“双君是公主,整个南吴国都是我们周家的,她撞死几个平民百姓算什么!”

于是育碧公主撞死行人的事,不了了之。

不知是谁多嘴,把周慧帝的话传到宫外,满朝文武大惊失色:周慧帝应该不会走上隔壁卫文帝的老路吧?

逼死自己的亲生嫡子,卫文帝在民间的名声已经和昏君划上等号。

称心后怕不已,悄悄向如意道:“多亏张大哥想得深远,不然我们几个都活不了。”

周瑛华贵为公主,当然没有性命之忧,她们这些奴才,一个都逃不掉。

如意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称心瞪大眼睛,回过味来,连忙道:“我在自言自语呢,姐姐莫要怪罪我。”

周瑛华回到宫里后,和知情的几个侍者深谈一番,愿意继续留下来伺候她的,以后必须咬紧牙根,忘掉马车相撞的事。不愿担风险的,她会放他们出宫,绝不会加害他们。

几个侍卫太监们考虑片刻,马车相撞的事就算捅出去,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倒是太薇公主,根本不用怕事情泄露出去。

没有一个人想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周瑛华没有多说什么,此后依旧对近身伺候的宫人一如往昔。

当日随育碧公主出宫的使女们全都死了以后,长春阁众人镇日提心吊胆,整整两个多月没睡过安稳觉。

直到春日将尽,御花园内百花盛放,再没人提起育碧公主受伤一事,几个宫人夜里才能睡得踏实。

第10章避暑

立夏前后,周慧帝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女眷去行宫避暑纳凉。

行宫建在深山当中,幽凉僻静,院落深深,庭院阁楼,碧水环绕,修建得十分雅致。

郡主公孙慕梅此次没能跟着一道去行宫游玩,她才十二岁,等来年殿试过后,就要出阁嫁人。侯夫人不许她再随意走动,把她拘在侯府内院当中,专心备嫁。

称心打听到一肚子的八卦,偷偷和周瑛华念叨:“是育碧公主让皇上给公孙郡主赐婚的。”

不止公孙慕梅,连袁盼儿,都差点被育碧公主乱点鸳鸯谱。

好在袁盼儿的靠山稳固。她的外祖母袁妃仗着自己进宫几十年的老资历,在永福宫大闹了一场,连预备上吊的裤腰带都解下来了,周慧帝才收回成命。

侯夫人舍不得公孙慕梅小小年纪就出嫁,曾经试图去找碧瑶夫人求情。

公孙慕梅不让母亲插手,她把庄王卫康昔年送给她的所有玩物清理干净,付之一炬:“横竖轮不上我,总归要嫁人,早嫁是嫁,晚嫁也是嫁,既然那孔家和咱们家门当户对,干脆就嫁他们家吧!”

孔家是将门世家,祖祖辈辈都镇守西南,远离朝堂纷争,家族历经百年而不衰,确实算是门不错的婚事。

不过,公孙慕梅出嫁后,必须和丈夫一道远赴西南,直到孔公子告老还乡那天,她才能随夫返回南吴国都。

育碧公主脾气暴烈,既然把公孙慕梅恨上了,自然要把她打发到天边去,才能消气。

称心嘿嘿一笑:“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育碧公主的小心思,可还是老有人往庄王跟前凑,眼下没了公孙郡主,还有其他县主、小姐,育碧公主以后有的忙哩!”

周瑛华啧啧几声:卫康到底哪一点好了,怎么吴国王|城|的名|门闺秀们,都对他芳心暗许?

端午过后,暑气渐重。

周瑛华有些消受不了南方的暑热天气,恨不能把每天分发的冰盆挪到枕头边上。好在行宫地处深山幽谷当中,比外面要凉快许多,早晚又有使女在一旁打扇,她才觉得好受些。

周慧帝和碧瑶夫人、育碧公主住在行宫中最凉爽幽静的凤泉阁,傅皇后则带着后妃、公主、郡主,住在行宫西边的雪阳坞。

庄王卫康也获准随驾避暑,和大皇子周衡等诸位王孙公子合住一座几进院子。

这天傅皇后难得高兴,命膳房预备了几桌精致酒菜,和一众公主、郡主们在水榭当中宴饮取乐。

水榭建在池子当中,四面环水,推开槅窗,碧波荡漾,满眼清亮,在这里吃酒,别有一番意趣。

周瑛华没有母妃依靠,在宫里向来不受看重。加上去年中秋夜宴那晚她没有按着傅皇后的意思行事,又被卫康泼了一脸冷酒,傅皇后一直不怎么待见她。掌事宫女分派诸位皇女的住处时,特意拨了个最偏僻的小院落给她住,连几个品级低微的小县主都比她住得好。

周瑛华的小院子和傅皇后的居所离得最远,摆宴当天,等太监来通知她赴席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半空,水榭那边,隐隐飘来一阵悠扬乐声——乐班们早已经奏起琴瑟、吹拉弹唱了。

周瑛华让宫女给自己随意扎了个双髻,匆匆梳妆毕,换了身海棠红满地娇织绣纹三梭罗襦裙,赶到岸边。

水榭和岸边相隔甚远,只有几道弯折曲桥相连,来往必须乘坐乌篷船。

太监、宫女们正三三两两站在一处说笑,看见周瑛华一行人来了,连忙四下散开。

听着水榭那头众人的笑闹声,称心急得直跺脚:“船怎么还没来?”

如意环顾一圈,见池边分明泊着几只小船,眉头一皱,催促守在岸边的小太监:“那里不是有船吗?怎么不让公主殿下过去?”

小太监抬起眼皮,懒洋洋道:“今儿个大皇子他们也要来赴宴,这几只船是特特为皇子们预备的。太薇公主要去水榭的话,还得先等一等。”

称心气得牙痒痒:“大皇子他们连人影都没看见,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公主急着去向皇后娘娘问安,你们先拨一只船送我们公主过去,再回来接皇子他们不就成了?”

小太监嗤笑一声,没接称心的话。

如意扯了扯称心的袖子,悄声向周瑛华道:“殿下,这个小黄门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周瑛华点点头,明白如意的暗示,傅皇后是个拎不清的,她宫里的下人不能随意得罪。如果是碧瑶夫人宫里出来的,那倒好办了:

“不急,这会子去了,皇后当众质问起我来,反倒不好看。不如等大皇兄他们来了,趁着人多,正好混过去。”

周瑛华既发了话,称心和如意自然不敢暴躁。主仆三个站在柳荫下,听着远处的人声笑语,神态都悠闲得很。

须臾,听得夹道深处传来一阵说笑声,大皇子周衡领着一众身穿浅朱色袍服的少年皇子,分花拂柳,从东边走来。

看到树荫底下的周瑛华,周衡一怔:“瑛华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周瑛华微微一笑,不论是周慧帝这个亲爹,还是傅皇后那个嫡母,都不记得太薇公主的名号宫殿,甚至连她的相貌、年纪都记不清。大皇子这个长兄倒是做得称职,能一口叫出妹妹的名字。

小太监见皇子们来了,立刻眉开眼笑,挤到周衡身前:“回禀殿下,太薇公主来迟了,接她的船还在船坞那头呢!”

称心冷笑一声,撇了撇嘴巴。

周衡心中有数,母后偏听偏性,又有些左性,管束不了宫中奴仆,纵得他们无法无天的,瑛华肯定是被这几个奴才刁难了。沉默片刻,笑着道:“水面上风大,瑛华妹妹和我坐一条船罢。”

周瑛华想也没想,一口婉拒:“我带着几个使女呢,一条船怕是不够坐。”

和周衡同船去水榭,太打眼了。傅皇后性子执拗,喜怒不定,而且疑心病很重。周瑛华已经得罪过傅皇后一次,不想再惹得傅皇后恼怒,为了自保,平时她对皇后宫中的事务都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周衡是皇后的亲生子,她更不能贸然亲近。

周衡是个好皇兄,但傅皇后可不是个好嫡母,何况这南吴后宫还有一位宠幸优渥的碧瑶夫人呢!

周衡听妹妹推辞自己的好意,神色一滞。

其他皇子和周瑛华不算亲近,甚至有几个压根没认出她来,几人都没有插嘴的意思,站在一旁说些闲话,脸上的神情很有几分不耐烦——他们在等周衡动身,身为长兄的周衡还没上船,他们不好自己先走。

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高领宽缘直缀衫袍的少年跳到周衡和周瑛华中间,大咧咧道:“本王只带了两个书童,船上空位多的是,太薇公主和本王共乘一条船吧!”

南吴国崇尚赤朱两色,诸位王孙公子都是一身浅朱色,唯有卫康穿的是一袭鸦色袍衫。他生得挺拔,平时看着不显什么,站在一群南吴国皇子们中间,衬托之下,倒是隐隐多出几丝风流俊逸的意味,难怪育碧公主会对他一往情深。

周瑛华眼皮直跳,上上下下打量卫康几眼,几步挪到周衡跟前:“妹妹还是和皇兄坐一条船吧。”

说罢,不等卫康再张口,急急忙忙跟在周衡后边,钻进岸边一条乌篷小船。

转身前,还悄悄吐了口气,仿佛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卫康脸色涨得通红,五指一张,唰啦一声,把手上的洒金折扇摔在身后书童的脸上:“本王一片好心,她竟然嫌弃本王!”

书童正望着周瑛华的背影发愣,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个正着,颤颤巍巍连退好几步,才将将站稳,站稳之后,还有些晕头晕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发懵。

卫康骂道:“蠢东西!本王的扇子都接不住!”

书童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折扇,等他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又红又肿,眼圈周围青了一大片。

第11章选妾

船娘力气大,不到片刻工夫,乌篷船已经划到水榭跟前。

称心和如意先跳下船,再回头搀扶周瑛华。

周瑛华倚在船头看水里的游鱼,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等周衡和其他皇子走到前头,才慢慢下船。

卫康刚好也才走下舢板,从周瑛华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忘恩负义!”

周瑛华摇摇头,没说什么。宫里到处都是碧瑶夫人的眼线,她可不敢跟卫康同船,和傅皇后比起来,育碧公主明显更加疯狂执拗。

水榭建得高,先要爬上一段长长的阶梯,才能看清阁子里的情景。

席上众人一边欣赏窗外的秀丽景致,一边聆听乐班的表演,吃酒的吃酒,说笑的说笑,好不热闹。

皇子们一到,尤其是周衡和庄王卫康一现身,傅皇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招手让两人坐到她身边去。

趁着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周衡和卫康身上,周瑛华悄无声息地钻进人群当中,挑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了。

同桌的几位闺秀笑着和周瑛华寒暄,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姗姗来迟,坐得最近的两个小姐还抢着为她解说乐伎们奏的是什么曲子。

这几个贵族小姐身世并不显耀,她们的父族全都留在国都,而她们却能够获准随驾避暑,多半是周慧帝有意为之:大皇子周衡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皇子妃早已经定了杨国公家的嫡小姐,但侧妃和选侍的人选一时还没消息。按周慧帝的意思,大概是想从这次伴驾的闺秀中挑选。

周衡虽然没有太子之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慧帝对长子的倚重,满朝文武俨然已把周衡当成太子看待。

大皇子妃就是南吴国的未来皇后,皇后必须出身高贵、贤良大度,所以朝廷遴选皇子妃时,只有世家嫡女才有资格报选。

而侧妃的要求可以放低些,端看容貌举止可不可人,周衡喜欢不喜欢。

除了世家大族的远支旁系,朝中六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们也都在挑选之列。这批闺秀对此次来行宫的目的心知肚明,就算是装出来的,行事也要比寻常贵女亲和谦逊些。何况太薇公主虽然不受慧帝宠爱,但怎么说都是大皇子周衡的亲妹妹,她们巴结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和周瑛华为难。

周瑛华喝了两杯冰水湃过的雪泡梅花酒,悄悄环顾一圈,果然看到育碧公主、傅容正坐在傅皇后右手边,袁盼儿则和袁妃同席——卫康既然来赴宴,那一心恋慕他的育碧公主和袁盼儿肯定不会缺席。

幸好卫康邀她同船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不然让这几个喜欢争风吃醋的小丫头看到,她就麻烦了。

傅皇后不管有多厌恶她,顶多就是待她苛刻些,时不时给她难堪,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而育碧公主报复心非常重,不管是谁惹了她,都讨不了好,看看公孙慕梅的下场就知道了。

袁盼儿心眼狭小,育碧公主偏执易怒,傅容深不可测,卫康的桃花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这样看来,公孙慕梅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在一切都还没明朗之前,及早抽身,才不至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酒过三巡,傅皇后给掌事嬷嬷使了个眼色。

掌事嬷嬷越众而出,拍了拍手,乐伎们立刻停下奏乐。

乐班的曲声一停,阁子里霎时安静下来,众人不敢继续高声谈笑,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很多。

几列罗衣宫女端着一只只小蒸笼,鱼贯而入。

席上每人跟前都有一只小蒸笼,宫女揭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原来是蒸螃蟹。

如意洗净手,半跪在桌前替周瑛华拆蟹。

周瑛华不动声色,依旧同身旁的闺秀低声谈笑,心里却暗自纳闷:秋浓菊黄时螃蟹最为肥美鲜腴,那才是吃螃蟹的好时候。眼下正值酷暑时节,螃蟹个头还没长大,蟹肉也不鲜嫩,傅皇后怎么会挑在这个时候请众人吃螃蟹?

而且还特意在散席前才让膳房送菜,分明是刻意为之。

傅皇后扬声笑道:“这些螃蟹是从江南那边连夜加急送来的,下锅前蹦跶得可欢腾了,你们尝尝,看看滋味可还好?”

众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傅皇后的话。

周瑛华发现,席上的闺秀小姐们脸色都有几分尴尬,而和傅皇后坐得最近的袁妃和袁盼儿正捂着嘴巴偷笑。

育碧公主则面色铁青,双眼发红。

傅皇后瞥了育碧公主一眼,伸手拈起盘子里的一只螃蟹。

掌事嬷嬷连忙赔笑道:“娘娘,小心伤着手,让奴才来拆蟹吧。”

傅皇后讽笑一声:“几只水里的畜生罢了,能横行到几时?本宫自己动手,你们不必伺候。”

正低头鼓捣蟹膏蟹肉的如意听了傅皇后的话,连忙放下手里的金剪子,站到周瑛华身后。

闺秀们见傅皇后已经开始拆蟹了,一咬牙,纷纷挽起袖子,露出一双双纤纤素手,跟着一起拆螃蟹。

小姐们头上珠翠簪环堆盈,脖子上挂有璎珞、项圈、金锁,手上戴了玉镯、金钏,腰上配有玉饰,掰螃蟹时,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当,倒是把盘碟碗盏的磕碰声给盖过去了。

韩家小姐一边剥蟹壳,一边凑到周瑛华耳边,悄声道:“椒房殿那位,原来是卖螃蟹的,民间的老百姓给那位取了个诨名,叫螃蟹娘娘。自她进宫以后,京师里的达官贵人家都不敢再摆螃蟹宴了。”

周瑛华恍然大悟,傅皇后这是心里有气,故意折辱碧瑶夫人。

看来这场宴席的目的很简单:大皇子周衡和育碧公主都在水榭里,席上的闺秀们想要给傅皇后和周衡留下好印象的话,就必须旗帜鲜明,彻底和碧瑶夫人划开界限。

敢动手拆螃蟹的小姐,才会被傅皇后挑中。

傅皇后在等贵族小姐们表态。

事不关己,周瑛华擎着翠玉酒杯,只管看戏。

碧瑶夫人虽然受宠,说到底只是一介宠妃罢了,而大皇子周衡是南吴国的继承人,未来的南吴皇帝。

育碧公主再厉害,终归还是要嫁人,讨好她能有什么好处?而如果能够嫁入大皇子府,那就摇身一变,成了皇室中人,以后说不定也能和碧瑶夫人一样当上贵妃,到时候谁会怕一个没有母族依傍的庶出公主?

众人思量一番,惟恐掰螃蟹不够积极,被傅皇后嫌弃,纷纷丢掉娴雅淑女的派头,十指翻飞,一阵噼里啪啦,转眼就把一只只螃蟹拆了个七零八落。

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们,平时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菜都是丫鬟帮着挟到碟子里的,今天大多是第一次自己拆螃蟹,竟然没一个害怕迟疑的,个个都动作飞快,眼黑手狠。

傅皇后满脸含笑,看着南吴国的世家贵女们将一只只螃蟹大卸八块,仿佛碧瑶夫人真的在她眼前被撕成一块块似的,心情舒畅,快意无比。

周衡既是周慧帝的长子,又是唯一的嫡子,甫一出生,就被周慧帝接到身边亲自教养长大,授课老师都是鸿儒国士,学的是经史子集和朝堂政务,来往的是世家子弟和当朝名士,不大关注后宫妃嫔们的纠葛,螃蟹娘娘这个称呼,他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