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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皇后吁了口气:“说的也是,周双君那丫头谁的话都不听,也就康儿你能降得住她。”

主意一定,傅皇后一叠声催促宫人去预备船只和船夫。

周瑛华见目的达到,悄悄退出内室。

卫康忽然几步跟上,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周瑛华愣了一下。

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却被一个后宅女人耍得团团转,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些女人比朝堂上的老油条子还聪明吗?

当然不是。

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摸准君王的心思。即使是最蠢最直白的计策,往往也能成功扳倒敌人。因为男人偏心谁,谁就多一层胜算。

上辈子崔泠后院那几个姨娘姬妾,整天斗来斗去,无非就是架桥拨火,争风吃醋。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看着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各种算计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其实说来说去,始终都是几样老掉牙的手段。

端看鱼儿愿不愿意咬钩。

周瑛华见得多了,自然能一眼看出碧瑶夫人的谋算。

面对卫康的质问,周瑛华决定睁眼说瞎话:“我无意间听到的。”

卫康冷哼一声,“本王不信,你才多大?竟然就有这样的心智。先前是本王看走眼了。你竟然还撺掇姨妈,让本王去利用双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瑛华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扬眉一笑:“我想向庄王讨个人。”

第16章事成

是夜,傅皇后辗转反侧,一夜没有合眼。

破晓时分,官船驶入内河,很快就能到达国都。站在船头,依稀能看到宫殿那一片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沿街已经铺设黄土,禁止平民出入行走。

傅皇后一下船,就径直上了轿辇,催促宫人立刻回宫。

命妇们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前,预备为皇后和一众妃嫔接风洗尘。等了半天,只等到一道谕令:“皇后娘娘累了,你们的心意,娘娘心里晓得,今天都散了罢。领到牌子的人,明天可以进宫向娘娘请安。”

收到腰牌的,自然欣喜,那没收到的,则一个个垂头丧气。

韩家夫人找到分发腰牌的太监,眼巴巴等了半天,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下来。

旁边几位贵妇人见状,嗤笑道:“也不知道对着镜子照照,区区一个六品安人,也想面见皇后?”

“他家是做什么的?怎么穿得这么寒酸?”

“侯夫人不认得她?她是韩侍郎家的。”

“原来是草鞋状元家的,怪不得。”

韩家夫人听见众人的讥笑,面露惭色,低着头退出人群。

丫鬟低声询问:“夫人,皇后娘娘没有召见您,是不是小姐没选上?”

韩家夫人叹了口气:“算了,没选上就没选上。等会儿接宁儿回家,你们还和先前一样,什么都不要问,谁都不许提行宫两个字。”

“奴婢知道了。”

谁知左等右等,怎么都找不到韩宁的身影。

韩家夫人急得团团转:是不是宁儿嘴快不懂事,被皇后娘娘责罚了?还是她生病了,留在行宫,回不来?

一个身穿品蓝服色的女官走到众人跟前,朗声道:“韩侍郎府上的安人何在?”

丫鬟连忙举起手:“在这里,在这里,我们夫人在这!”

女官眉头微蹙。

众人见韩家丫鬟粗俗,都捂着嘴偷笑。

女官掏出一枚拜帖,递到丫鬟手上,“我家小姐接韩小姐到府上小住一日,明天午时前送韩小姐回府,夫人不必担心。”

韩家夫人心口一松:“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女官轻蔑一笑,“我们小姐姓杨。”

说完,不等韩家夫人细问,转身即走。

丫鬟连忙去追:“诶,你还没说你们家住哪儿呢?”

旁边一个笑容可亲的妇人啧啧两声,提醒韩家夫人:“你们不认得她?她是杨国公府的女官,咱们南吴国,除了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只有杨国公家的小姐能使唤女官。”

韩家夫人依旧一头雾水。

妇人道:“帖子上都写着呢,你看看帖子就知道了。”

韩家夫人脸上一红,把帖子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妇人恍然大悟,传闻当年韩侍郎赴京考试时,一身破衣烂衫,比乞丐都不如。参加殿试时,还穿着一双他自己亲手编的草鞋,十只脚趾头都露在外面,所以民间百姓才给他起了一个“草鞋状元”的外号。这侍郎夫人是韩侍郎的糟糠之妻,出身肯定不高,想必不识字,干脆直接点明:“杨家小姐是礼部选出来的大皇子妃,年底就要大婚。贵府的小姐能得杨小姐的青眼,真是可喜可贺。”

韩家夫人终于回过味来,顿时喜得笑容满面:“宁儿选上了!”

旁边几个妇人看到国公府的女官给韩家夫人送帖子,脸色都有点不好看,又听妇人这么一说,态度立马变了,堆起一脸笑容,争着奉承韩家夫人:“哟,还是韩家小姐有福气!”

“我早就说过,韩家侄女秀外慧中,前途不可限量,果然被我说中了吧。”

“可不是,杨小姐这么看重她,一个侧妃之位肯定是跑不掉了。”

韩家夫人眼圈发红,笑得合不拢嘴。

周瑛华在宫门前下了轿辇,过了几道宫门,转过御花园,忽然听见前头一阵叫骂。

谁敢在宫中喧哗?

称心跑到前头听壁角,半天才回来:“皇后娘娘让人把袁郡主挪出宫去,送回袁家教养,袁妃在寿安宫前大闹呢!”

傅皇后是个急性子,才刚回宫,就开始着手收拾袁妃。

袁妃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撺掇傅皇后对付碧瑶夫人,她就能坐山观虎斗,趁机从中占便宜,未免也太天真。

如果周瑛华没有料错的话,假如她没有劝阻住傅皇后,宫里的妃嫔娘娘,全都脱不了干系。

碧瑶夫人忍痛牺牲一个胎儿,可不止是想把傅皇后拉下马那么简单,那位幕后之人肯定已经准备好一连串的后招,到时候,傅皇后、袁妃、袁盼儿、大皇子周衡、傅家,甚至整个大皇子一系的朝廷官员,都会被牵扯进去。

君王多疑,后宫纷争只要涉及到子嗣和朝堂,就不能善了,雪球只会越滚越大,直到引发一场大雪崩。

碧瑶夫人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能把所有敌人拉入陷阱,让他们越陷越深,无处可逃。

第一个跳坑的,是袁妃和袁盼儿。

第二个,是傅皇后。

傅皇后一倒,接下来就是大皇子周衡。

傅皇后脾气暴躁,容易受人煽动,但毕竟是世家之女出身,该有的党争嗅觉还是有的。回到宫里,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由越想越后怕。后怕之余,怒火烧得愈加旺盛:就算暂时不能拿江玉贞怎么样,一个袁德容,她还收拾不了吗?

袁妃在寿安宫前赖着不走,一哭二闹三上吊,傅皇后不为所动。

等袁妃拿出上吊用的腰带,宫女们也不上前拦阻,还贴心地为她准备好踩脚的小凳子。

袁盼儿绞了一束头发,哭着说要出家。

傅皇后立刻让人去清心庵布施,让比丘尼们为袁盼儿筹备剃发仪式。

袁妃和袁盼儿被傅皇后的反常之举吓得一愣一愣的:皇后不是气疯了吧?

天黑之前,袁盼儿还是被强行送出宫去了。

行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既没有坏消息,也没有好消息。

傅皇后按耐不住,几次想派傅家人去行宫探个究竟。

周瑛华连忙拦住傅皇后,现在正是撇清干系的时候,除了等,别无他法。

大概是觉得周瑛华可信,傅皇后一改往日对她的冷淡,隔三差五把她宣召到寿安宫闲话。

傅皇后虽然不受宠,但怎么说都是一国之母,每天来往于寿安宫的妃嫔公主、命妇诰命们见皇后如此信任太薇公主,对周瑛华的态度也变了很多。

一来二往的,长春阁的用度份例也好了一些,至少每天能多领两份冰盆。

这一日本是个大晴天,午后,骤然几道晴空霹雳,突降暴雨。

宫女们手忙脚乱,收拾晾晒在庭中的衣衫巾帕。

忙乱中,皇后宫中的太监冒雨来到长春阁:“公主,娘娘有请。”

太监脸上带笑,神情松快。

周瑛华心中有数,走进寿安宫的正殿时,果然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傅皇后的笑声尤其响亮。

殿前一人背对着正门,他身量高挑,着一袭鸦色云纹地青织金仙鹤宽袖曳撒,傅皇后拉着他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听到太监通报,那人回过头来,周瑛华不由诧异:竟是卫康!

大概是大皇子怕母后焦躁之下又犯糊涂,特意让卫康亲自从行宫星夜驰回王城,给傅皇后报信。

不过几日未见,卫康整个人的气度神采都变了很多,以至于周瑛华差点没认出他来。

傅皇后笑意盈盈道:“瑛华,这一次多亏你提醒本宫。本宫应承过你,要许你一件事,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不知大皇子是怎么应对碧瑶夫人的,碧瑶夫人的胎儿保没保住?不过既然傅皇后不准备说,周瑛华也不会问。

“儿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不敢居功。”

傅皇后心情正好,说话的口气十分亲昵:“这孩子,和本宫客气什么?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周瑛华想了想,目光落在卫康身上。

她原本想开口把卫泽要到身边,这几天细细一想,又觉得太过冒险,崔泠会不会早就派人手潜伏在卫泽附近?太薇公主和上辈子的她容貌肖似,太早暴露,不利于以后的报仇大计。

大概是周瑛华的眼神气势太足,卫康忽然忸怩了一下,脸上渐渐腾起一阵薄红:“喂,你看着本王做什么!”

傅皇后看看卫康,再看看周瑛华,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瑛华,康儿是本宫的亲外甥,他母亲去得早,本宫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绝不会把他的婚姻大事拿来做封赏。你还是换个要求吧!”

第17章驸马

周瑛华哭笑不得,卫康又不是什么世所罕见、貌赛潘安的美男子,人人都争着抢着想同他双宿双栖。

再说了,旁边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育碧公主看着,谁敢打卫康的主意?

“母后,儿臣别无他求,只望将来及笄时,能为自己择婿。”

傅皇后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挑选驸马?”

“正如母后所说。”

“本宫还当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将来不管你看中谁家儿郎,本宫都会下旨为你赐婚。不过,”傅皇后顿了一下,看着卫康,郑重道,“康儿可不算在里面。”

周瑛华悄悄翻了个白眼:您真把自己的大外甥当成万人迷啦?

离开寿安宫时,外边已经黑黢黢一片,雨势不见小,豆大的雨滴砸在廊檐瓦片上,噼里啪啦一片响。

称心和如意在宫门外面等了半天,听到周瑛华和寿安宫的值守宫女说话的声音,连忙迎上来。

称心伏侍周瑛华穿上防雨的厚底木屐,怕她冷,给她披了一件红地金花重莲团花纹羽纱斗篷,从脖子到脚底,把她罩得密不透风。

如意撑开油伞,看看宫墙外面的天色:“公主,雨天路滑,要不要等轿辇过来接您?”

“慢慢走回去吧,大雨天坐轿子不稳当。”

身后一人几步追上来,喊住周瑛华:“本王送你回去。”

周瑛华面露疑惑,快到宵禁的时辰了,卫康还不赶紧出宫,难道就不怕回不了质子府?

卫康推开寿安宫的宫人,自己撑起一把油伞,一头扎进泼瀑般的雨幕之中:“本王有话问你。”

周瑛华略一沉吟,干脆让如意和称心远远跟在后面,自己撑伞,同卫康并肩而行。

“你早就知道碧瑶夫人和二皇子的事了,是不是?”

隔着重重雨帘,卫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周瑛华摇摇头,“我只知道碧瑶夫人背后有靠山,至于那个靠山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是今年年初结成同盟的。二皇子知道衡表哥不爱理后宫纷争,想利用姨妈,给衡表哥一个措手不及,衡表哥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都被他收买了!如果不是你向姨妈示警,衡表哥这一次肯定会栽个大跟头。”卫康侧过头,直视着周瑛华,目光郑重而执着,似乎想穿透她的眼睛,一直看进她的心底去,“你为什么会帮姨妈?本王没记错的话,姨妈一直对你很苛刻。”

这一刻,卫康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天真骄纵的小王爷,经过一场妃嫔和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仿佛一夜长大,成熟不少。

“那庄王为什么会不惜利用育碧公主,尽心尽力帮助大皇子呢?”

卫康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愤愤道:“衡表哥是我亲表哥,我不帮他,难道还得向着外人?”

周瑛华轻轻一叹:“原来,育碧公主只是个外人。”

卫康脸色一白:“双君她……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姨妈心眼小,不配当皇后。可姨妈一直对我很好,甚至比对衡表哥还好。我虽然不成器,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清的。这一次是我利用了双君,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她!”

周瑛华淡淡一笑:“我帮大皇子的理由,庄王刚刚在寿安宫不是听到了吗?我没有生母依靠,没有母族撑腰,将来很可能被父皇糊里糊涂随便指婚。我投靠皇后娘娘,是为了能够自己择婿。”

卫康皱紧眉头,沉默半晌,忽然拔高声音:“我下船之前,你说想找我讨个人,那个人就是你看中的驸马?”

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事。

哗啦啦的雨声把卫康语气里的质问冲淡了几分,周瑛华慢慢移开眼神,“冒昧问一句,跟着庄王进宫的是谁?”

周瑛华顾左右而言其他,这让卫康很是不满,“喂,你问什么,我都老老实实答了。你怎么能耍赖,不回答我的问题!”

周瑛华默然不语。

卫康还想再追问,忽然脸色骤变,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你竟然自甘下贱,看上本王的家奴?!”

周瑛华脸色一沉,抬起头,盯着卫康的眼睛:“难不成庄王以为那个人是你?”

卫康被周瑛华一瞪,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真的、真的不是我?”

周瑛华啧啧两声,“你放心,不是你。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挟恩图报,缠着你不放。”

卫康忽然生出一股烦闷,半是赌气,半是羞恼,一甩袖子,冷冷道:“如果你觉得姨妈给你的承诺不够分量,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对不会推脱!”

言罢,扬长而去,长靴踩在雨地里,溅起一阵水花泥点。

周瑛华和他站得近,躲闪不及,斗篷下摆被泥水溅湿,一片狼藉。

如意和称心看卫康走远,加快脚步跟上来。

周瑛华拎着衣摆,摇摇头:“脾气真大。”

称心看到公主的斗篷被泥水弄得一片脏污,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偷偷对着卫康的背影啐了一口。

卫康回到质子府,越想越不甘心:本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周瑛华那个臭丫头竟然看不上本王!看不上本王就算了,竟然看上本王的奴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给本王好好查查,这质子府里,谁去过太薇公主的长春阁?”

下人在质子府问了一圈,回房向卫康禀报:“小王爷,没人去过长春阁啊?”

卫康一脚踹到下人脸上:“蠢货!再去查查,肯定有人去过长春阁!不然无缘无故的,她会找本王讨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