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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泽缩回手,眼睛盯着周瑛华发髻上的一朵晕色宫花,堆绒上落了几片紫红花瓣,将落不落,衬着墨黑青丝,无端添了一抹艳色:“我跟着小王爷进来的。”

原来,碧瑶夫人被周慧帝软禁之后,周双君几次求见周慧帝,每一次都失望而返,前几天更是干脆闹起绝食,一连三天不吃不喝。卫康听说后,进宫来看望她,可周双君对他十分敌视,两人吵了半天,赌气跑到外边吹冷风,一转眼都跑没影了,卫泽只好到园子里来找。

说到这里,卫泽脸上忽然浮起一抹薄红。

他借着寻找卫康的由头,刻意在长春阁附近徘徊,盼着能远远看周瑛华一眼,等了大半天,冻得手脚冰凉,始终没等到长春阁的宫门打开。本以为今天是见不着了,没想到路过寿安宫时,刚好看见周瑛华从里面出来。见了人,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默默跟着进了御花园,正准备悄悄离开,却无意间看见周慧帝和傅容在落雪阁前亲热,怕周瑛华见了尴尬,只好现身带她躲起来。

不过这话却不好和周瑛华讲。

百花宫和御花园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卫康和周双君从小锦衣玉食,身娇体弱的,在大雪里能走个十丈远就算有能耐了,怎么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卫泽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见卫泽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周瑛华淡淡一笑,并不戳破。

她哪里知道卫泽不是在为跟着她难为情,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周慧帝和傅容的事。

周瑛华拍掉头上落的积雪,戴上兜帽,纤指翻飞,系好绸带:“外面太冷了,先回寿安宫,让侍卫们去找吧。你又不熟悉宫里的路,别走丢了。”

那几片花瓣终究还是飘落下来,跌落在泥泞的雪地上,卫泽心里觉得有点可惜,轻轻应了一声,“欸。”

两人一个穿佛青缎面宽缘鹤氅,一个着海棠红羽缎斗篷,并肩走在纷飞的大雪之中,身后留下几道长长的印迹。

雪中的宫殿庄严雄伟,朱红高墙,油碧屋瓦,青绿彩绘,金碧交辉,雪光映衬之下,愈显肃穆沉寂。

长靴踩在雪地里,发出一声一声咯吱咯吱的欢快声响,一如卫泽现在的心境。

周瑛华看一眼卫泽垂在袖子外边的双手,青青白白,肿得跟春笋一般,眉头不由轻蹙,“这么大的雪,怎么没打伞?”

卫泽不答反问:“公主怎么也没打?”

周瑛华不喜欢在雪天撑伞,大概是当孤魂野鬼当得太久,已经对风雪无所畏惧。

她避而不答,从狐皮暖手笼里摸出一只紫铜雕镂桃花纹小手炉,塞到卫泽手心里:“你的手以前冻伤过,平时要小心保养,不然以后年年长冻疮,十根指头全部都会烂掉。”

大概是卫泽神情无辜,五官带着孩子气,她不知不觉用了诱哄的口气,仿佛当年和小侄子们说话时的模样。

小手炉只有巴掌大小,拿在手上,不仅能暖手,还能熏香、烘衣裳。小巧别致,携带方便,可以藏在袖笼里随身携带,所以又叫袖炉,女眷们冬天大多会带几个暖手。

卫泽接过小手炉,冻得僵直的手指触到温热的炉盖,麻木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继而有些刺痛,然后一阵阵发痒。

他把手炉掩进宽大的袖摆里,手心热起来之后,周身都暖和了不少。这一点微末暖意,似乎无穷无尽,能送出一股绵绵不绝的热流,烫得他心头热乎乎的。

慢慢走过长长的巷道,飞雪扑了满头满脸,一路酝酿了大半天,卫泽始终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说庄王和育碧公主为什么吵嘴?

说碧瑶夫人的突然失宠?

还是说周慧帝的赐婚旨意?

卫康当着他的面把圣旨摔进鲤鱼池中,他无力反抗,只能看着飞溅的水花,默默咬紧牙关。

夜里趁着四下无人时,他偷偷跳进冰冷的水池里,把缠在水草中的圣旨捞上岸。

回到房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圣旨藏擦了又擦,惟恐沾污字迹,还好圣旨是用特制的墨水写就的,入水不会晕染。

可上面繁复优美的几排正式文书字体,他只能认出七八个。

那一刻他心里万种滋味,酸苦交加,难怪太薇公主让他读书认字,不然他连圣旨都看不懂。

“公主,我……”

“公主!”

韩宁的喊声盖住卫泽近乎呢喃的一声呓语。

韩宁提着裙角一路小跑,几个宫女跟在她身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看到卫泽,韩宁一怔:“他是?”

卫泽连忙挺直脊背。

周瑛华道:“他是傅泽。”

“他就是那个和公主订亲的傅泽?”

韩宁匆匆打量卫泽几眼,宫女们也忍不住把目光直往卫泽身上飘。

周瑛华怕卫泽不自在,轻咳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哎呀!”韩宁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椒房殿那边出事了,杨姐姐怕你在外边受惊吓,让我来接你。”

宫女们撑开几把硕大的翠竹伞,挡在几人头上。

“出了什么事?”

韩宁压低声音:“育碧公主和庄王在椒房殿打闹,不知道怎么动起刀子来了,庄王的胳膊被刺伤了。”

“谁刺伤的?”

“是育碧公主。”

韩宁的语气不是很肯定,毕竟阖宫都知道育碧公主对庄王情根深种,她怎么可能拿刀子去刺庄王呢?

周瑛华却觉得八成就是周双君,以周双君的暴戾性子,爱而不得,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不定前世卫康那小子就是栽在周双君手里的。

卫泽看周瑛华面露担忧之色,面色一沉,“我过去看看。”

周瑛华见他转身就走,下意识地轻喊一声:“等等。”

卫泽马上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风把他的长发吹拂到脸颊旁,依旧是清瘦懵懂的少年,但眉宇之间已隐隐有几分锐利之色,昔日那个瘦削的矮个子小厮,不知不觉间变了不少。

周瑛华想找卫泽打听西宁国使团的人是不是去过质子府,忽然想起韩宁也在一旁,不好开口问。

韩宁看一眼周瑛华,再看一眼卫泽,又回头看看周瑛华,把她的迟疑当做是羞涩忸怩,当即窃笑两声,打趣道:“唉哟,驸马怎么也不晓得撑把伞?着了风寒可不好,公主会心疼的。”

不论宫里还是宫外,韩宁是头一个直呼卫泽为驸马的,曹平的揶揄不算。

周瑛华摇头失笑,顺着韩宁的话,朝卫泽道:“带把伞吧。”

卫泽接过宫女递过去的绸伞,雪花落在伞盖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色,“你放心,小王爷不会有事的。”

卫康还真有事。

周慧帝和傅皇后亲自赶往椒房殿,侍卫们把卫康抬出来时,他躺在春凳上,面无血色,连气息都十分微弱。

“康儿!”

两声呼唤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傅皇后,另一声,竟是还在病中的碧瑶夫人喊出来的。

傅皇后扑到卫康身边,一把推开披头散发的碧瑶夫人:“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康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偿命!”

碧瑶夫人似哭似笑,状若疯癫,“康儿不是你们傅家的!”

这一声几乎是她从肺腑里喊出来的,凄厉无比。

周慧帝脸色一沉,旁边几个宫女连忙上前抱住碧瑶夫人,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拖到暖阁里去了。

第28章剖白

卫康的伤看着凶险,其实不算特别严重,他之所以会晕过去,一小半是因为疼得厉害,主要还是被周双君给吓着了。

伤者不宜挪动,周慧帝暂时把卫康安置在自己的清华殿中,命太医们随侍左右,务必治好卫康的胳膊。

傅皇后在寿安宫大发雷霆,嚷嚷着要把周双君关起来,宫人小声道:“娘娘,皇上让人把育碧公主送出宫去了。”

傅皇后冷笑一声:“皇上倒是会心疼人,他把那丫头送到谁家去了?”

“质子府。”

“什么?”傅皇后惊讶之下,连怒气都减了几分,“皇上把她送到质子府去做什么?”

宫人老老实实答道:“皇上没说,不过奴婢听人说,是西宁国的使团把公主接走的。”

傅皇后愣了半晌,忽然神情骤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来人,去宣大皇子妃进宫,本宫要立刻见她。”

傅皇后等不急,连催了三四回,问大皇子妃为什么还没到。

老嬷嬷们道:“就算进了宫门,也得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寿安宫,娘娘不必心急。”

等杨幼真赶到寿安宫时,宫人们一摊手,道:“娘娘说是有急事,到椒房殿去了。”

周慧帝此刻也在椒房殿里。

杨幼真心道不好,连忙吩咐道:“谁的腿脚快,赶紧去把皇后劝回来!拿着我的腰牌去,路上谁敢拦你们,就说是大皇子让你们过去的。”

宫人们立刻分头赶往椒房殿,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眼看着傅皇后推开侍卫,一脚踏进椒房殿,头也不回地冲进内室。

碧瑶夫人江玉贞喜欢金玉之物,椒房殿的甬路是用玉石铺的,朱栏绮户,雕梁画栋,屋里所有的陈设摆件,不是金子打的,就是翡翠宝石堆的,虽说流于粗俗,但满室珠光宝气,俗也俗得有底气。

江玉贞倚在美人榻上,环顾一眼自己的寝房,这是她幼时不敢奢望的富贵奢华,那时候她整天在江边打渔织网,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进宫那年,她是多么单纯而稚嫩,只因为皇后随手赏她几匹绫罗绸缎,就高兴得眉开眼笑,夜里躲在被子里偷偷乐。

随着进宫的时日越长,周慧帝对她越来越宠爱,她不再满足于几匹锦罗和几枝金发簪,她想要金子堆砌的假山盆景,南海珍珠制成的凉衫,她要吃最精致的膳食,穿最奢华的衣裳,她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周慧帝用金玉珠宝为她打造一座奢侈华贵的宫殿,她就是这宫殿的主人,除了她,没人配得上椒房殿。

没想到如此引人瞩目的盛宠隆恩,到头来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周慧帝站在窗前,神色冷淡:“双君在你跟前长这么大,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慈爱之情吗?朕警告过你,还不能和康儿相认,你偏不听,现在双君刺伤康儿,你满意了?”

江玉贞咯咯一笑,笑声在满室珠玉中回荡,“她不是臣妾的女儿,臣妾为什么要顾忌她的感受?臣妾只知道,皇上您不仅夺走臣妾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小皇子,您十几年前还把康儿从臣妾身边夺走!”

周慧帝移开眼神,“朕这么做,自有朕的考量。”

江玉贞连连冷笑,再不是以往那个温柔清雅的碧瑶夫人:“是什么考量,非得把臣妾母子活活拆散?皇上,您瞒得臣妾好苦!这么多年来,您眼睁睁看着臣妾把傅家的女儿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看着康儿把臣妾这个亲生母亲当成狐媚邪道,看着臣妾母子形同陌路,您还要把他送到西宁国去,让臣妾一辈子都见不着他,和您比起来,臣妾自愧不如。”

周慧帝听着江玉贞的一声声痛诉,幽幽地叹口气:“朕原以为,你是宫里最了解朕,最体贴朕的妃子,没想到……”

他轻轻抚摸着博古架上一盆金丝玛瑙镶嵌绿松石的宝石盆景,“玉贞,你想要什么,朕只要能办到的,从来不会让你失望。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朕立刻会让人在宫中搭一座高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和老二联手?”

江玉贞讽笑一声,面色有些狰狞:“皇上的宠爱,哪有长久的时候。臣妾当然要早早为自己打算,反正等大皇子即位,肯定没有臣妾的容身之处,还不如索性豁出去,若是能扶持二皇子坐上金銮殿,臣妾才能保全自己。”

“所以你就拿小皇子来当诱饵,为了老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你就要将计就计害死朕和你的孩子?”周慧帝似笑非笑,“那也是朕的孩子,在你眼里,却只是一枚棋子。”

江玉贞被周慧帝问得一阵哑然,半晌方冷笑道:“您也骗了臣妾,您把臣妾的孩子送到傅家,把傅家的孩子送到臣妾身边,您骗了臣妾十几年!”

周慧帝自嘲似的轻轻一笑,自顾自接着道:“其实你根本没把老二放在眼里,你和他联手,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彻底打垮衡儿,之后你再生下一个小皇子,朕势必会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到时候你手握二皇子的把柄,扳倒他轻而易举。你真正的目的,是在为自己铺路,你求的不是一份安稳,从头到尾,你都在为自己打算。”

“你想要的,是整个南吴国。”

江玉贞脸色惨白,不住摇头,几乎把发髻摇散:“不!臣妾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罢了!汉朝时汉高祖专宠戚夫人,汉高祖死后,吕后为了报复,毒死戚夫人的儿子,把戚夫人做成人彘,臣妾不想也落得那个下场!”

周慧帝淡淡一笑,“傅氏不是吕后,衡儿也不是刘盈,更何况,朕早就为你安排好一切。”

江玉贞一怔。

“朕并非先帝的嫡长子。”周慧帝望着窗外的雪景,慢悠悠道,“朕的母亲是继后,先皇后留下一个嫡皇子,一个公主。嫡兄大朕八岁,三岁时就被册封为太子,他天生早慧,读过的书只要看两三遍,就能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先帝和大臣们都很喜欢他。宫里的皇子们都很嫉妒嫡兄,常常在背地里说嫡兄的坏话,盼着嫡兄倒霉,可朕从来没有敌视过嫡兄。因为母亲从小就教导朕,要友爱手足同胞,要做个正人君子。”

说到这里,周慧帝脸上扬起一丝笑容,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在朕的心里,母亲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人,她仁慈宽和,宫里所有宫女和太监都喜欢她,尊敬她。”

“嫡兄十五岁那年,忽然暴病而亡。太医们查不出死因,每一个成年的皇子都有嫌疑。嫡兄死后,先帝整天闷闷不乐,他认为所有活着的儿子都是害死嫡兄的凶手,很快抑郁而逝。驾崩之前,他留下一道遗诏,让傅氏一族拥立朕继位,然后召见所有年满十三岁的皇子。”

“朕的那些皇兄们,全部成了先帝的陪葬。”

周慧帝抓紧窗前的雕花椅背,闭上眼睛,幽幽地叹口气:“直到登基的那天,朕才知道,嫡兄是被母亲害死的。她在幕后筹划一切,害死朕的九个哥哥,就是为了扶持朕继位。”

江玉贞呵呵一笑,笑得惨然而突兀:“臣妾只是想自保而已,从没想过要害死大皇子!”

周慧帝仿佛没听见江玉贞的辩解,面无表情道:“傅氏是名门望族,他们家的嫡出女儿个个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可朕却力排众议,把当时最不显眼的傅氏立为皇后,因为其他傅小姐和朕的母亲实在太像了,一样的端庄聪慧,一样的表里不一。”

他睁开眼睛,眼光比窗外的落雪更冷冽:“朕不需要一个太聪明的皇后,她可以蠢,可以笨,可以嚣张跋扈,只要在朕的掌控之内,朕可以容忍她的一切。傅氏进宫后,果然和朕预料的一样,蠢笨自大,一无是处,不过朕很满意,她没有什么心机手段。朕的皇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生,除了因病夭折的老七,每一个都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周慧帝回头看向江玉贞:“而你进宫的时候,才十几岁,那时候的你年轻,没有根基,又最得宠,很容易受人煽动,就和朕的母亲一样,一旦生出野心,就永远不会满足。朕多么希望你生的是个女儿,那样你就能一直安安心心做一个宠妃,可你生的却是个儿子。”

江玉贞瞪大眼睛,霍然站起身,直扑向周慧帝,死死攥住周慧帝的胳膊,生生在周慧帝身上掐出几道红印:“就为了一个心结,您就忍心让臣妾母子分离!”

“不。”周慧帝摇摇头,看着江玉贞的目光满是失望:“把康儿送到傅家,把西宁国的公主接进宫里,不全然是为了防备你,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康儿在椒房殿长大,不止傅氏,所有人都会仇视他,嫉妒他,正如你所说,一旦朕离开人世,衡儿继位,康儿作为最受宠爱的庶皇子,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所以,朕和西宁国的永宁侯做了个交易。”

第29章身份

“臣妾不明白,康儿去做西宁国的庄王,就一定会平平安安吗?他的身份早晚会有揭穿的一天,那时候他远在西宁国,谁能保全他!”

周慧帝轻轻一挥袍袖,推开神情扭曲的江玉贞:“朕从来没打算让康儿去西宁国,这只是权宜之计。康儿可以在南吴当一辈子的庄王。朕早就为你们准备了一封遗诏,只要他安安分分,衡儿永远不会戳破他的身份。如果衡儿为难他,他还可以逃到西宁国去,西宁国的永宁侯应承过朕,会保他一世安稳。傅氏的堂妹当年生的是个女孩,就是双君,他们南吴国的皇子另有其人,西宁国使团这次来南吴,就是要接他们的皇子离开。康儿从头到尾只是个幌子,他会继续留在南吴。”

“朕煞费苦心,给康儿一个最安全的身份,可以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等朕撒手走了,一旦傅氏想暗害你们母子,自会有人把你们母子送到西宁国。”

江玉贞轻轻笑了,眼睛里却满是酸楚,泪水划过脸庞,衬得她愈发娇美,“可是您从来没和臣妾说过,一次都没有。”

周慧帝冷冷地看着江玉贞:“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朕,朕给了你所有能给的,你还贪心不足,妄想得到更多。如果当年你知道自己生的是个皇子,怕是早就对衡儿下手了,哪用等到现在?”

江玉贞没有反驳,再次扑到周慧帝身前,紧紧扼住对方的手腕:“不,臣妾不懂,皇上,臣妾才是您最爱的女人,为什么臣妾就不能得到一切?您不是说了吗,您愿意满足臣妾的所有愿望,可您却不愿让我们的儿子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您不喜欢傅皇后,您喜欢的是我,你疼爱的是我的孩子!其他皇子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的孩子!”

周慧帝这一回没有丝毫怜惜,一把扯开江玉贞,看着这个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萎顿在地,冷笑道:“傅氏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朕怎么可能让一个卑贱渔女生的皇子做我南吴国的太子?朕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

江玉贞霍然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泪水潸然而下,良久,忽然大笑数声,“原来,我在皇上心里,只是一个卑贱的渔女!”

周慧帝拍拍被江玉贞揪得散乱的衣襟,转身离开,“你辜负了朕的期望,小皇子以后由袁妃教养,等他三岁之后,朕依旧会把他挪出内宫。以后你待在椒房殿安心思过,别想去找康儿相认,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小皇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江玉贞瘫倒在地,半边身子冰凉麻木,想叫个宫女进来伏侍,嘴巴一张开,却是一阵疯疯癫癫的哭声。

她哭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哄得周慧帝愈加怜惜。

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这么粗俗。

吧嗒几声轻响,远去的脚步声忽然再度响起。

江玉贞心中一喜,脸上现出一丝容光: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

来人走到江玉贞身边,幽幽道:“本宫曾经嫉妒过你的美貌。”

这声音冷淡而尖利,分明是个女人。

江玉贞神情一变。

“怎么,你以为皇上舍不得你,又去而复返?”傅皇后伸手,抬起江玉贞的下巴,“他现在和本宫的侄女儿正如胶似漆着呢,你没有想到吧?傅容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该怎么和皇上说话,怎么哄皇上高兴,皇上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香味,喜欢喝什么茶叶,笑起来的时候要怎么娇嗔,她样样都学得炉火纯青。说起来,你还是她的老师呢!”

江玉贞瞪大眼睛,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不可能!”

傅皇后叹口气,“不瞒你说,本宫也吓了一跳呢!宫里人谁不知道,傅容喜欢的是康儿,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比你我这些活了几十岁的人都要精明得多,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皇上。她的眼光倒是精准,康儿竟然是你的儿子,一个庶出皇子,哪里比得上九五之尊呢?”想起卫康,傅皇后微微一顿,眼光暗沉,“本宫原以为,你是因为撞破皇上和傅容的私情,才小产的,没想到,实情比本宫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宫里的人对江玉贞的忽然失宠众说纷纭,甚至有人猜测小皇子可能并非周慧帝亲生。

傅皇后私下里问过周衡和杨幼真,两人其实也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只是收集了所有二皇子和江玉贞暗中勾连的证据,准备在江玉贞生产前抖露给周慧帝知道。江玉贞荣宠多年,周衡根本没想过一下子就能把她扳倒,只是徐徐图之,先给江玉贞一个打击罢了。

他们没有想到,周慧帝在得知江玉贞和二皇子的计划后,竟然会那般愤怒,甚至不顾念江玉贞怀有身孕,直接前去椒房殿找她对质,争执中还说出卫康和周双君的真实身份,这才吓得江玉贞受惊小产。

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傅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功代替江玉贞,成为周慧帝的解语花。

傅皇后看着面容扭曲的江玉贞:“你生得这么貌美,性情又那么温婉可人,本宫嘴上不肯承认,其实总在想,如果能够有你这样的姿容,也许皇上就不会对本宫那么冷淡了。直到刚才,本宫才明白,皇上喜爱的,不是你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