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谁呢?

蒋侧妃?她才刚刚入王府,萧铎又不是太宠爱她,自己的脚跟都没有站稳,能做这事儿?岂不是又大胆又犯蠢?毕竟就算端王妃流产,下一个怀孕的也不一定就是她,甚至就算是她,萧铎也不会废了端王妃扶植蒋氏啊。

苗夫人?前世今生自己和她交往虽不多,但总得说来,印象还算不错,重点是她没多少作案的理由啊。不说端王妃小产,就算端王妃一尸两命,王妃的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做,还得先弄死自己和蒋侧妃呢。

那么魏氏?虽说自己不喜欢魏氏,可她一个宫女,处心积虑要害死王妃,到底又图个啥呢?就算王府别的女人都死光了,萧铎也不可能立宫女为王妃,肯定是另外再娶一个官家小姐了。

这么一分析,表面上看来人人作案动机都不大。

莫非…,谁和王妃私下有仇?可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在端王府呆的时间都不算长,对内幕消息并不了解啊。前世进府没多久就怀孕,之后除了给王妃请安以外,就基本闭门不出,再之后就倒霉催挂了。

或许,端王妃更能猜出谁是黑手。

*

端王妃心里,的确已经有了幕后黑手的人选。但是她同样没有证据,总不能凭猜测和怀疑,就给人定罪吧?既然暂时查不出来,那就先放在一边,没必要整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吩咐葳蕤堂的人多加留心,自己尽量谨慎行事。

先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没过多久,便是中秋佳节。

这次端王妃学了个乖,只说身体不适,让穆妈妈等人操办了王府宴席,自己根本就不出席。萧铎首先考虑的还是嫡长子,对王妃的“不适”没有意见,只说好生静养,别的一概不用操心。

当天晚上,萧铎自然是留在葳蕤堂过夜。

端王妃可不会像凤鸾那样不懂事,自个儿睡大床,反倒让王爷去碧纱橱。因为知道丈夫要来,早早就让人把大床给铺好了。

萧铎在暖阁里陪着她说话,过会儿再睡。

因说起下月里凤二夫人的生辰,端王妃笑道:“我这个二舅母性子天真烂漫,虽然骄傲一些,性子却是简单明快的。依我的意思,别的东西都不用准备,只打造几套上等顶尖的首饰头面,一准儿让二舅母欢欢喜喜的。”

萧铎是刚刚接触甄氏不久,还不了解,“凤二夫人喜欢打扮?”

“是呀。”端王妃抿了嘴儿笑,“京城里的功勋权贵之家,哪个女眷不知道凤二夫人会打扮啊?打我小的时候到如今,但凡有什么新鲜的妆容,别致的首饰,或是什么俄罗斯国的新鲜料子,都是从二舅母身上时兴起来的呢。”

萧铎笑道:“倒也有点意思。”又好奇,“怎么不见阿鸾打扮?我看她整天都是懒懒的,总是简简单单挽个头发,再别点首饰。虽说清清淡淡也好看,可是听你说的,凤二夫人那样似乎更有意思。”

不免有点浮想翩翩,回头自己的小娇娇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叫人晃花了眼。

端王妃见丈夫兴致盎然问起闺阁琐事,围着表妹转,心里有点发酸,但忍住了,轻声笑道:“阿鸾年纪轻,便是不打扮也是水灵鲜嫩的。王爷若是喜欢她打扮,回头让她跟二舅母多学学便是了。”

萧铎想起那个宝光流转不定的岳母,点了点头,“也对,我记得跟阿鸾说说。”

女为悦己者容。

自己爱重她,她就应该天天在家打扮的光鲜亮丽,让自己欣赏,所谓秀色可餐,不失为一件愉悦的事。

可是萧铎事情多,想归想,后来到底还是忘记跟凤鸾说了。

到了九月初六那天,天气晴朗,万里碧空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云彩,好似一块水汪汪的蓝玉,透着秋高气爽的劲儿。奉国公府的二夫人生辰大喜,京城里不少女眷都赶着过来道贺,除了情面,也有瞧瞧甄氏打扮的意思。

谁让她是京城贵妇小姐流行的风向标呢?谁都不愿意落后呀。

当天甄氏不负众望,上面赭石色的缂金丝云锦缎袄儿,刺绣金银线,蜿蜿蜒蜒勾勒出缠枝莲的纹样,透着几分雍容奢华。然后配一袭粉色的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原本略娇嫩,可是被上面重颜色一压,尽然说不出的完美无瑕。

她相貌美,容色正,配一个朝阳五凤髻便已端庄大气。

笑语盈盈间,真可谓是殊色照人。

引得女眷们私下纷纷议论,“啧啧,这哪里像是公卿侯门家的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娘娘来了呢。”

不过凤鸾一到,众人关注的焦点便迅速转移过去。

“哎哟,可惜呀。”有人小声道。

“谁说不是呢。”今儿来给甄氏拜寿的贵妇中间,不少是来看笑话的,笑话一下素来骄傲无比的甄氏,只养了一个女儿,结果却落得给人做了妾室。

凤鸾打扮的光鲜亮丽,笑吟吟行礼,“母亲。”

“阿鸾,你回来了。”甄氏大大方方的,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失望了。

不过还有人不死心,觉得凤鸾和甄氏都是在死撑,心下暗暗发笑,妾便是妾,难道假装高贵就行了?不知道心里有多苦呢。

可惜她们想错了。

凤鸾只觉得凤家没有被牵连抄家,母亲活得好好儿的,心里庆幸的很,而甄氏这个人更是谁也不在乎。反倒别人越是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就越要过得开心,打扮得比谁都漂亮,行事做派比谁都要大,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又没法子。

内厅里面正在热闹,外面忽然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打扮虽然十分体面,却是丫头装束。她福了福,“二夫人、凤侧妃,诸位夫人小姐,奴婢是端王府的丫头蒹葭,特奉端王殿下之命,过来为诸位贵人分送礼物。”

凤鸾闻言一怔,什么礼物?自己事先没有听说啊。

☆、44 怪事今年多(三)

“啊,人人都有的呀。”

“快瞧瞧。”女眷们都是喜欢新鲜热闹的人,顿时议论起来。

蒹葭穿了一身水绿色衣衫,清清雅雅的,朝小丫头挥手道:“把箱子打开,给诸位贵人分发礼物,慢着些,仔细可别摔了。”

大箱子打开,里面拿出一盒盒的小盒子来。

甄氏得了一个大盒子,在座的来宾女眷人手一个小盒子。有人好奇,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惊呼道:“啊呀,是蛾绿螺子黛!”

螺子黛,出自遥远的西方波斯王国,每颗价值十金。

就以在座的贵妇身份来说,除了几家公卿贵族,寻常官宦人家是不常用的,毕竟稍显奢侈了。算算下来,今儿萧铎一共发了三十多盒螺子黛,再加上甄氏的一大盒子,少说也得三、四千两银子。

在座的女眷们不由瞠目结舌,这都够嫁一个官宦小姐了。

蒹葭口齿清晰,微笑道:“我们王爷说了,凤侧妃原是凤二夫人的独生女儿,养得千娇万贵的,进了端王府自然要好好对待。凤二夫人辛苦抚育了女儿一场,今儿是夫人大喜之日,这些螺子黛,只当是给大伙儿添一点热闹。”

她福了福,“寿礼另备,等下再呈于凤二夫人过目。”

这番话的意思是,今儿螺子黛虽然花的贵了一点,但是因为端王娶了凤家二房的唯一嫡女,讨岳母欢心用的,并不是年年寿礼都如此奢华铺张。

凤鸾不由嘴角微翘。

萧铎此举,不是他一年出不起三、四千两银子,而是免得兄弟们去上眼药。

今儿热热闹闹的替母亲做了脸面,礼也送了,又不落错处,这才是端王殿下一贯的慎密心思,从来不留把柄于人,干净利落又漂亮!

而眼下,整个内厅已经热闹喧哗起来了。

“啧啧,端王殿下真是大方啊。”

“谁让凤侧妃年轻貌美,得宠呢,这可真是…”有人又羡慕又嫉妒,虽然可以从凤鸾的身份上鄙视,但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毕竟凤家的女儿做皇室侧妃委屈,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做侧妃的啊。

更别说,做到让王爷如此宠爱的程度了。

甄氏应付了众人几句,扯了女儿,在她耳边轻轻一笑,“这个端王,倒比我想象中的有点意思。”继而又担心,“你年轻,可别被他哄得迷了心窍。罢了,这会儿人多眼杂不好说,回头再细细跟你说道。”

*

按理说,侧妃的母亲过寿,端王萧铎是不需要亲自过去的。

可他今儿不仅去了,还热热闹闹给岳母做了一场脸面,彰显宠爱凤鸾的同时,也是表示自己对奉国公府的礼遇。

与之对应,凤家的人对端王殿下亦是恭恭敬敬。

凤渊亲自陪着萧铎说话,做为岳父的凤泽因为不善言谈,反倒成了陪衬,只在一旁闷闷的喝着酒,还不敢喝多了。另外凤家的几个小爷都在,老大凤世朝心情复杂,看着萧铎,就想到做了端王侧妃的堂妹。

原本父亲私下算计了堂妹,自己还有点可怜她。

谁知道堂妹却是一个狠心的!好家伙,她狮子大开口要走了三十万两银子,还有诸多上好的房产、田产、铺子,整个凤家都给她咬走了一半!想想心都滴血,那些好东西原本都是自己的啊!

若是萧铎将来做了皇帝,堂妹和财产算是提前投资还罢了。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等将来自己袭了奉国公的爵位,财产已经被人先挖走一半。

凤世朝打量着萧铎,这位…,真的能成为下一任潜龙?

萧铎今儿穿一身深紫色锦缎长袍,长眉微挑、嘴角含笑,身量颀长有如高山,目光明亮好似一轮初升的皓月。他面容冷峻偏于凌厉,最衬深色,华丽、雍容、贵气,像是尊贵华美的神祗,有种让人敬畏的惊艳俊美。

而此刻,他正长袖善舞又不失矜贵的含笑高谈,举止行云流水。

凤世朝在旁边瞧着,别说…,这位还真有几分潜龙之相呢。

“大爷。”一个小厮匆匆过来,低声道:“后面出乱子了。”

凤世朝眉头一皱,“出去说。”

到了外面,小厮急急道:“就在刚刚,肃王妃亲自过来给二夫人道贺。”低了头,缩了脖子,“说是之前,咱们府上太夫人和她有约,要纳三小姐进肃王府,今儿是来问问吉日的。”

“肃王妃来了?”凤世朝大惊失色。

有关祖母把贞娘塞给肃王府的事,他是知道的。但是想着祖母已死,死无对证,只等过了这段风声紧的日子,就另外给堂妹择一门有用的婚事。没想到,肃王妃居然亲自闹上门来了。

也对,前段祖母的丧事期间肃王妃不好闹,专等今儿二婶婶的生辰大喜之日了。

凤世朝跺了跺脚,“哎,我去找父亲。”

而另一边,后宅宴请女眷的厅堂已经热闹一片。

肃王妃身体一直不太好,尽管擦了粉,脸上还是掩不住的苍白之色,她软坐在椅子里面,说道:“原本这门亲事,是我和贵府太夫人说好的,偏偏太夫人走了,想着贵府家事烦乱就没急着来提。正好今儿是凤二夫人大喜的日子,我过来道个贺,顺便把贞娘进府的日子定下来。”

甄氏微笑不语。

旁边的大夫人则是抿了嘴,脸色难看。

肃王妃今儿闹这么一出,满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了,贞娘哪里还敢留下?偏生自己是伯母,不方便插手侄女的婚事,甄氏那性子…,只怕是乐得不管的。

“怎样?”肃王妃咳了咳,看向甄氏,“要不,凤二夫人你来定日子?”

甄氏笑了笑,“当着大伙儿的面,我可要说句大实话了。”看向脸色发白的贞娘,以及旁边低垂脑袋的龚姨娘,说道:“大伙儿都知道,我半生只得阿鸾这一滴骨血。贞娘虽然名分上是我女儿,但不是我生,也不是我养的,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得问问我们老爷和龚姨娘。”

龚姨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颤声道:“夫人,贞娘是你的女儿啊。”

甄氏心下冷哼,真可笑,贞娘这会儿又成自己的女儿了?还指望自己护着她?自己疯了、傻了,才会去为贞娘得罪肃王妃呢。

可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只要老爷和你愿意,我就给贞娘办一份厚厚的嫁妆。”

龚姨娘脸色煞白煞白的,紧紧咬住嘴唇。

凤贞娘在一旁,小脸儿上的血色全都褪干净了。

肃王妃看了看厅内的情形,知道甄氏这是撒手不管了,放下心来,转头看向龚姨娘笑道:“姨娘真是好生体面,得主母开恩,小姐的婚事竟然让你来做主了。”对一个姨娘可没多大耐心,目光犀利问道:“龚姨娘,你愿不愿意呢?”

以她王妃之尊询问问一个姨娘,难道还会有人敢反驳?龚姨娘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抖得一个字都是说不出来。

凤鸾瞧着皱了皱眉,肃王妃这样明摆着就是在逼婚,哦不…,是在硬逼着贞娘做妾,不免有点窝火。可是一想到父亲和龚姨娘,想到之前晴雪堂的那些破事儿,便不想管了。

况且眼下自己什么身份?端王侧妃而已,一样是妾,哪里能够跟肃王妃挺腰子?真出头了,只会白惹一身臊,弄得弄头土脸罢了。

要知道,肃王可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想来你是太欢喜了,不好意思。”肃王妃等了龚姨娘片刻,拍了板,“这样吧,我看本月二十二日,就是上好的黄道吉日。”缓缓站起身来,“咱们说好了,二十二肃王府就派人过来迎亲。”

此言一出,凤贞娘脸色一片惨白如素,龚姨娘则是瘫在地上。

好好的庆生喜宴闹出这种事,甄氏还是没事人一样,等肃王妃一走,便又笑语盈盈招呼客人,“来来来,咱们一起喝酒说话,等下看戏。”

诸位女眷都是尴尬无比,没多会儿,陆陆续续找借口走了。

*

等凤渊和凤泽闻讯赶来,一切都晚了。

其实,就算他们早点来也是一样。

肃王是太子的亲弟弟,肃王妃出自辅国公范家,范皇后是她嫡亲的姑姑,哪里得罪的起?再说依照凤渊的性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女,和太子、肃王、范家对抗的,肯定只能舍弃贞娘了。

他赶过来,估计不过是做做情面罢了。

倒是二老爷凤泽捶胸顿足的,气得不行,咳嗽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肃王府真是太欺负人了!贞娘好好的,凭什么去给人家做妾?真是欺负人…”

“呸!你哭什么?”甄氏啐道:“一个姨娘养的下作秧子,你就心疼了?自己的嫡亲女儿给人做妾室时,怎么不见你着急?难道贞娘比阿鸾还要金贵?还要了不得?”

凤贞娘低头,只是默默的无声流泪。

凤泽气得发抖,指道:“你、你你,你不要胡搅蛮缠!”

龚姨娘呜咽哭道:“老爷,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别再说了。”

凤泽却还在被嫡妻拂了面子的羞恼中,看了看甄氏,再看了看凤鸾,他怕了妻子一辈子,转而找女儿撒气,“都是你,做姐姐的就没有开好头!”

凤鸾不防父亲找自己撒火,气笑道:“什么叫我没有开好头?”

“你还好意思说?”凤泽骂不起妻子,但是作为长辈兼父亲,骂女儿还是有几分胆气的,只顾泄愤,“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乱中走失,知道名节被毁,就该自己全了凤家的名声。”他冷哼道:“若不是你坏了凤家姑娘的风气,别人又怎么会如此轻贱贞娘?都是你…”

“哐当”一声!甄氏把茶碗狠狠甩在地上,溅了丈夫半袍子,她冷声道:“你再说阿鸾一句坏话试试!惹得我气性上来,把脸面都撕破了,叫大家都不好过!”

凤鸾这回可是真的寒心了。

上前拦住母亲,看着父亲的眼睛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我当初就应该咬舌自尽?再不就是回来悬梁决断?”呵呵一笑,“我死了,肃王妃就觉得凤家姑娘高洁,就不敢找贞娘了,对吗?原来我就是活该去死,给别人垫脚的!”

她咬牙切齿,愤怒的泪水挂在了纤长的睫毛上。

凤泽倒没有想过让嫡女去死,不过是和妻子吵架吵不过,找女儿泄愤的,现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喃喃道:“你可以一辈子不出阁…”

“一辈子不出阁?”清冷的声音响起,下一瞬,萧铎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目光犀利如剑,“凤二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且给本王说清楚了。”

他原本在前厅知道凤家出了乱子,就有些担心。因等了许久,都不见主人凤渊几个回来,便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乱子,多半还是凤家人摆平不了的。

既然有心结交凤家,赶巧又在,假如能够卖一个情面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因而便想着过来看看,他身份尊贵,一路上是没有人敢阻拦他的。

万万没想到,一进门,便赶上这么一出热闹“好”戏。

☆、45 曲折

萧铎上前二话不说,便把泪盈于睫的凤鸾给揽到了怀里,他高大英伟的身形,对比凤鸾娇小的一团儿,对比十分强烈。而他本人,此刻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凌厉杀气,目光冷冷如电,电光下是波涛汹涌的一片激流。

开玩笑!萧铎可是正正经经的真龙皇子,对凤家的人客气,那是看奉国公府和位高权重的凤渊面子上,凤泽算是那根葱啊?人家客气呢,勉强当你是岳父,惹恼了,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眼下明显的很,甄氏和凤鸾母女俩,完全跟凤泽、龚姨娘母子几个站在对立面,那端王还用客气什么?见凤泽僵直了身体不说话,他冷笑道:“虽说阿鸾是凤家姑娘,可是她现在已经出阁,做了本王的侧妃,那就是我端王萧铎的人了。”

他厉声问道:“凤二老爷要本王的侧妃违抗懿旨,终生不出阁,是何道理?”

一顶违抗懿旨的大帽子给狠狠砸下去!

凤泽原本就身体虚弱,再被端王殿下这么一吓,顿时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别说开口回答了,就连嘴巴都张不开。浑身哆哆嗦嗦的,瑟瑟发抖,环顾了一圈儿,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片刻后,他眼一翻,身子一抖,不知真假的晕了过去。

甄氏狠狠啐道:“没用的东西!良心都给狗吃了!”

凤鸾瞧着眼前的这一团乱,只觉得恶心无比,拉了拉母亲,“随便他们闹去罢,我们走罢。”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停留,倒尽胃口。

甄氏一脸厌恶之色,拂袖出门。

萧铎是跟着凤鸾一起走的,路过龚姨娘和凤贞娘身边时,忽地顿住脚步,他居高临下俯视二人,冷冷道:“胆敢欺负本王女人的人,得先摸摸脖子,看看上面的脑袋长得结不结实!”如同看几只臭虫蚊蝇似的,不屑离去。

*

回了暖香坞,凤鸾心里还是憋了一口气堵得慌。

甄氏已经换过劲儿来,劝她,“别恼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回头看向萧铎,笑了笑,“凤家二房就是这样不争气,常闹笑话,让端王殿下见笑了。”

萧铎气度从容的坐在旁边,淡笑道:“谁家都会有点烦心事儿,人之常情。”

甄氏原本因为女儿做了侧妃,对萧铎有几分不满的,可是今儿女婿实在太太太给面子了。先是送了一屋子女眷的螺子黛,给自己争光彩,接着又给女儿撑腰,吓得自己那窝囊的丈夫晕过去,吓得龚姨娘等人胆汁都流了一地。

人活一辈子么,不就是图个恣意痛快吗?今儿真是痛快!

甄氏心里高兴快意了,投桃报李,起身笑道:“你们小年轻在一起说说话,我出去预备一下饭菜,刚才忙乱,再单独治一桌子干净好菜上来。”她翩然出门,把空间留给了女儿和女婿,让两人体贴温存去。

“还在怄气?”萧铎上前,将大宝贝搂在了自己怀里。

凤鸾软软依偎着他,“还好,反正父亲一向待我冷淡的很。”

“你都出阁了,别理会。”萧铎将她紧了紧,哄道:“你是端王侧妃,往后一辈子都在端王府里过,只要本王待你好就行了。”

“嗯。”凤鸾低低应道。

萧铎打量着她,想着凤贞娘去肃王府做妾的,再看看怀里的娇娇,侧妃…,虽然好听,但其实也是妾啊。不免有些吃心,嘴角微翘,“其实说起来,给本王做侧妃也是委屈你了。”

凤鸾心下一凛,知道他这人疑心重又犯毛病了。

当即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萧铎勾起嘴角笑问,目光闪烁不定。

“起先是有一点点的。”凤鸾低垂眼帘,细细声道:“可是进了王府以后,王爷待我有情有义、温柔体贴,今儿又特意为我出头撑腰,我再不懂事,别人对自己好不好还是分得清的。”她嘴里说着虚假的谎言,好似真的一般,“母亲跟我说过,这嫁人、嫁人,最要紧的是人,而不是虚假名分。”

萧铎听了这话满意,“你母亲是个明白人。”

凤鸾声音柔柔的,“所以,只要王爷待我好,别的…,我都不计较。”

萧铎顿时更加满意了,心情晴朗起来,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本王找了那么些上好的螺子黛了。”捏了捏那粉嫩的脸颊,“放心,本王会对你好的。”

凤鸾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她抬起头,明眸璀璨宛若天上星子一般,痴痴的望着他问道:“那…,是对我好一辈子么?”

她年纪小,正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华,加上容姿殊丽、天真娇憨,用清澈甜脆的语气问出这样的傻话,只让人觉得可爱可怜。

萧铎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嗯,一辈子。”

凤鸾心下轻笑,呵…,前世今生,端王殿下都不吝啬甜言蜜语啊。

不过前世自己傻乎乎的信了。

今生么,却是不信的。

萧铎又劝,“好了,别怄气了。”他心有感触,“孩子多了,做父母的难免会有些偏心,不用放在心上,自己好好过日子便是了。”

龙生九子,皇帝对儿子们也是有亲疏远近的。

凤鸾很清楚他在感慨什么,并不想继续这个让他不悦的话题。

伸手搂了他的脖子,娇滴滴道:“那父亲待我不好,让我受了委屈,王爷可不可以多补偿我一些呢?”轻轻贴过去,带着任性和娇气,“我要王爷待我很好很好,比待别人都好,这样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萧铎虽然听着她的话好笑,但是说几句蜜话儿哄佳人欢心,还是不难的,“好,不让你受委屈。”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个圈儿,“补偿你这么多好,够不够?”

“不够。”凤鸾把他双臂往外推了推,再扩大一些,“要这么多才够。”

“哈哈…”萧铎愉悦大笑,“真是一个小贪心鬼。”情动念动,他低头捧了她的粉色小脸,细细密密的亲吻,贪恋那唇舌之间的柔滑、香甜。

身体里,不时有电流火花一阵阵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