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和柔嘉的裂痕大概很难修复了。

“侧妃。”宝珠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撵了小丫头,低声说道:“之前那个婆子已经查到了。在葳蕤堂的小厨房做事,是个粗使婆子,平时就替大丫头们端端汤水之类,再不就是跑个腿儿。”

“这样啊。”凤鸾揉了揉额头,思量着,暂时不予评论。

宝珠是一个伶俐聪明的丫头,早有猜疑,“侧妃,你是不是怀疑那个婆子?”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当时王妃娘娘和侧妃摔倒那夜,人来人往的,指不定就是哪个端菜端汤的,悄悄做了手脚。假如真的是那个婆子下的手,她心里发虚,所以走路都不敢踩洒过油的那边,故意避开了。”

她带了几分希翼,问道:“侧妃,我猜得对不对?”

“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凤鸾夸了她一句,继而道:“猜是可以猜,可是咱们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啊。”摇摇头,“便是抓了她来拷问,人家也可以说,是因为之前摔倒了王妃娘娘,吓得,所以不敢走那边儿。”

宝珠郁闷了,“那咱们要怎么找证据?”

“咱们不找。”

“不找?”

“对。”凤鸾笑了笑,“首先,咱们只是猜疑,有可能猜错了呢?其次,就算真的是那个婆子做的手脚,呵呵…,谁给她的胆子?背后肯定另有其人,这一牵扯出来,拉拉杂杂的可就多了。”

宝珠撇了撇嘴,“反正不可能是王妃娘娘自己害自己,也不能是王爷,要是别人,侧妃难道还怕了他们?”忍不住兴奋起来,“不管是蒋侧妃、苗夫人,还是魏氏,少一个的话,侧妃往后也少一个碍眼的啊。”

“傻丫头。”凤鸾玉手一伸,点了点她的额头,“何必把自己弄成一把刀,处处冲在前面,再溅的自己一身血污?这事儿啊,咱们不能去查,查出来弄得自己手脏,但是‘好消息’也不能浪费了。”

宝珠琢磨着,“侧妃的意思,是把这消息告诉王妃娘娘?”

凤鸾淡淡一笑,“王妃娘娘身子不好,没空。”自己告诉她,岂不是显得自己心眼细又多?费了力,还不见得能落着好,何苦来哉?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别管了,只多让人细细盯着那婆子,是不是每次路过台阶,都避开以前有油的那边。等咱们把消息拿得稳稳的,再跟王爷说罢。”

自己急冲冲就跑去告诉萧铎,一则没把握,二则显得不稳重。

不如多观察一阵,拿准了再告诉他,这样不仅更为保险一些,还显得自己是下足了功夫的,不是贸贸然听风就是雨。

端王殿下可不喜欢轻浮冒失的人。

“侧妃,该去给王妃娘娘请安了。”姜妈妈过来提醒,天凉了,手里捧了一挂玫瑰红银鼠皮披风,给她披上,“时辰差不多了。”

凤鸾点点头,然后拿起一个鎏金点翠的小手炉。

*

葳蕤堂内,蒋侧妃、苗夫人、魏氏都已经到了。

其实凤鸾住的暖香坞是景致环境最好,同时也是离正院最近的,但她有心扮演天真娇憨不懂事,每次都不急,经常会比其他姬妾晚到。

端王妃也乐得显示对表妹优待,每每都说,“阿鸾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会儿才好。”然后捎带上蒋侧妃,“你也不用急着早来。”

为了这个,蒋侧妃心里又对凤鸾多了一缸子醋。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开始好转。

想想看啊,凤氏之前一直倒霉催的,不是落水,就是摔折了腰,从进府到现在都小半年了,还没有跟王爷圆房呢。这还不是最让人快意的,更爽快的是,王爷似乎对她的拿乔腻味儿了,最近根本就不去找她了。

虽说最近,萧铎都是宿在王妃这边,但是蒋侧妃觉得,等王爷忙完了,想起来的肯定也是温柔体贴的自己,而不是早已冷落的凤氏。

男人么,肯定得哄着拢着讨好着,谁喜欢看臭脸啊?凤氏的好日子快完蛋了。

眼下王妃娘娘已经生下嫡子,想来过不多久,王爷就会开口让姬妾生育,自己若是能抢先剩下庶长子,那还不是王妃之下第一人?再想到王妃产后身体不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要扶正,肯定也是扶有儿子有身份的人。

在蒋侧妃眼里,苗夫人、魏氏根本不值一提。

眼下凤鸾又“失宠”了,自然是她最得意,就等着赶紧给萧铎生庶长子,嗯嗯,最好王妃身体养不回来,拖几年,最终一命归了西。

到时候,自己扶了正,整个人生就完美圆满了。

*

蒋侧妃的美梦破灭了。

首先,端王妃虽然产后血崩,一直病着,但目前看不出有要归西的可能,暂时还是稳妥妥的王妃娘娘。其次,蒋侧妃想怀孕生儿子,咳咳,眼下还只是一个美梦,都还没怀上呢。而对她来说,最最糟糕的是,端王殿下居然去找凤氏了!

眼下端王妃产后一直恶露不断,养着病,侍寝肯定是不行了。

萧铎从她产前开始陪着,到产后,中间大概素了一个月,直到瞧着端王妃不像是有生命危险,暂且没有大碍,这才想起后宅的姬妾们来。

而此时,距离当初他和凤鸾的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萧铎说不上是色中饿鬼,但嫡妻暂时没事,自然还是要去解决某些方面的问题,不会整天跟对待病重的父母似的,天天守在床前不动弹。

第一个,自然想起娶进王府小半年的凤鸾。

“王爷来了!”暖香坞的人,多少带了几分期盼和欣喜,想想看啊,王爷一直没有和侧妃圆房,中间又隔了一个月没来,能不急么?不过是怕凤鸾伤心,众人才装作没事儿人一样。

眼下萧铎一来,暖香坞就欢喜的跟过年似的。

凤鸾可就不是太欢喜了。

自己知道萧铎迟早是会来的,那件事也躲不过,但再素了后宅姬妾一个多月后,端王妃又在养病期间,他就第一个来找自己。要说端王妃不会吃心,那绝不可能!但所谓有得就有失,想要得宠,就没有办法躲开其他女人的嫉妒啊。

没办法,只得做出千思万想的样子迎接出去。

“这是怎么了?”萧铎一身深紫色的盘龙纹刺绣长袍,深邃幽黑的眸光里,带着笑意,打量着自己的小娇娇,“这副样子,是生本王的气了?”

“哪有?”凤鸾一副口是心非的吃醋模样,偏偏道:“我只是为表姐担心。”捧了茶给他,对面坐下,“表姐这几天好些了罢?”

萧铎心下不由一笑。

王妃好不好,她天天过去请安能不知道?分明是口是心非,嗔怪自己许久没有过来看她,因而伸了手,“过来。”将软玉温香搂在怀里,“我都来了,不许生气了。”

凤鸾“嗯”了一声,笑容勉强。

“王妃前段时间瞧着不好。”萧铎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了十年等了个嫡子,嫡妻又生虚了身子,这份喜悦便顿时锐减了一半。说起来,自己真是对得住嫡妻的,给了她整整十年时间生嫡子,没想到…,却弄成眼下这个情形。

自己可不想断了和穆家的姻亲联系。

假如王妃真的养几年都还是不好,走到哪一步的话,想到此处,他不由仔细的打量起怀里的大宝贝,还好…,自己手上还有这份宝。不过那样,扶正的继妻和嫡长子又是天敌,反倒显得之前十年的等待都是多余!

萧铎微微烦躁起来。

凤鸾见他许久都不出声言语,扭头看他,瞅着那双乌黑眸子里面光芒闪烁,眉头微微皱起,便知道他这是有烦心事了。

伸手环了他的脖子,贴过去,一副温柔乖巧的小绵羊模样。

本来嘛,自己吃醋生气就是假装出来的,赶着他不愉快的时候,再闹别扭,那就不是调.情,而是二百五缺心眼儿了。

☆、51 O〔∩_∩〕O哈哈

萧铎并没有走神太久。

他的性子,是不论走到什么糟糕的地步,都不会轻言放弃的!现在肯定是要努力医治王妃,医治的好,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王妃真的命理不济,病歪歪几年去了,那是天命之事人力无法挽回,不用自怨自艾。

扪心自问,从穆氏嫁进王府,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就算将来要扶正继室,穆家也挑不出错来。再说了,还有一个王妃留下的嫡子,难道穆家就不顾及?就敢跟自己对着来不成?他们拆自己的台又有何好处?至多不过是心下抱怨罢了。

而眼下,不管凤鸾会不会成为继妃,她都是奉国公府的千金,代表凤家,自己要打起同样的精神,好好宠爱于她。不管她将来是做宠妃,还是继室,都一样,都得让凤家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至于将来若真走到那一步,继妻和嫡长子的天敌矛盾,到了那个村儿,住那个店,到时候再想法子解决便是了。

萧铎不是伤风悲秋的那种性子,很快理清头绪。

低头一看,小刺玫瑰变得跟小绵羊一样乖乖儿的,不由笑了,“你虽然任性,倒还算是有几分眼力见儿。”那种不看男人脸色,一味撒娇卖痴、哭哭啼啼的妇人,最是让人厌烦了。

自家娇娇就是好,心下知道该闹的时候闹一闹,该乖的时候乖。

“好娇娇。”萧铎心动意动情动,将怀中佳人打横抱了起来,到了床上,毫不客气的压了上去。咳咳…,年轻的端王殿下已经素了一个月,兴致不是一般的高,上去便动手动脚动嘴,上亲下摸了起来。

哎?凤鸾被他亲得喘不过气,这这…,男人的喜怒转变也太快了吧?前一分钟还在忧心忡忡,下一秒,就变得如此、如此兴致勃.勃了。

“啊…”她努力扭开头,趁着间隙,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王爷,你…,我快喘不过气儿。”话音未落,胸前衣襟已经被扯开,“唔?嗯…”

那里先是一凉,继而被一阵温暖潮湿包裹起来。

萧铎埋头吮.吸了片刻,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股子火苗,喘息道:“从进府开始你就乱折腾,折腾了快半年,今儿…,本王可是不会轻饶了你!”

凤鸾一面喘息,一面心下暗暗叫苦。

为何要赶在他素了一个月时间,来办这事儿?端王殿下的持久力,上辈子是深有体会的,而眼下…,自己年纪小又是初夜,不免有点心悬悬起来。

“王爷。”她紧张起来,央道:“我、我从小怕疼…”

“嗯?”萧铎挑眉,这才想起女人第一次的问题。

不免有些沉了脸,闷闷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自己之前落水闹得,何至于拖到今天?”但凤家千金不是苗氏、魏氏,可以随便作.践,况且娇娇又乖又甜,多少也是有些不忍心,因而哄道:“别怕,等下我会轻一点儿的。”

信你才怪?!

凤鸾心下啐道,轻点儿?轻点儿自己要怎么落元.红?再说了,就不信端王殿下做那事儿的时候,还能轻点儿的,又不是小孩子过年吃棍儿糖,放在嘴里慢慢舔、慢慢吸,到时候肯定轻不了。

哎哟!罢了,今夜就当时受刑好了。

凤鸾把眼一闭,牙一咬,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出来。

萧铎瞧了直皱眉,“你这是什么样子?”瞧她好像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似的,顿时兴致都减了一、二分,不悦道:“行了,本王还能作.践你吗?”压了压身体里的欲.念,在旁边侧躺下来,“来,先让你适应适应。”

他往下探去,开始运用起不太娴熟的手指技术。

不怪他,以前根本就不需要练这个,反正在端王妃那里是公事公办的尊重,至于苗夫人和魏氏,那还不是由着性子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管自己爽快就行。

不过,咳咳…,端王殿下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份的。

“这样?再轻一点儿,还是重一点儿?”

“你别不是说话啊,等下水多了,我进去,你才不会太难受。”

凤鸾的脸已经红成了鸽子血,羞得睁不开眼,可是想其母亲的那一番话,“不如学聪明点儿,他乐呵,你也乐呵…”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何必找苦吃?既然他耐起性子先服侍自己,那就、那就好好享受呗。

“嗯嗯。”她声音细若蚊呐,“轻一点儿,嗯,再用下面一点点儿,唔…”身体里一阵电流蹿过,整个人顿时绷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下不用她说话,萧铎也知道自己的手势和力气用对了。

“娇娇…”他看着她那幅神魂颠倒的模样,情.欲更盛,当即俯身低头,探进那微微张开的小嘴,在湿滑柔软间不停追逐,“娇娇,娇娇…,到了没有?”

凤鸾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片刻后,身体的那一处便绚烂绽放开来。

她面色酡红的轻声喘息,眉蹙春山、眼如秋水,一双眸子迷迷蒙蒙的,雪白肌肤上落下一点点的红印,整个人弓了起来。

萧铎爱煞了她这副盛放的模样,亲了又亲,“乖乖,忍一忍。”

他的手指往里面深处探去,然后顺着温暖湿滑,手上狠狠用力弄破了那层薄膜,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娇软痛呼,“啊!痛…”

若是萧铎自己运动起来,这当口,肯定停不下来。

不过手指么,当然是收放自如了。

“没事,没事了。”他一面紧紧搂着她,一面亲吻她,哄她,“忍忍,一会儿就不那么痛了。”然后想了想,九十九步自己都等了,也不差这会儿,用被子裹了她抱下床,“先去泡个热水澡,缓一缓,反正时辰还在早。”

热水是现成的,两人从床.上转移到了旁边浴室里。

凤鸾在热水里面一泡,加上没有继续鱼.水之欢,顿时疼痛舒缓不少,隔着氤氲水汽看着那个人,哪怕心里面是恨他的,哪怕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身份才如此体贴,可不管什么原因的体贴,总归都是体贴啊。

“六郎…”她三分心软、七分做戏,喊了前世欢好时的爱昵称呼,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你待我真好。”声音娇软的好似滴蜜,“我…,我也会待你很好很好的。”

萧铎闻言一怔。

六郎?除了儿时母妃这样喊过自己以外,再无别人了。

记得在六岁入学堂的第一天,母妃郑重说道:“你入学,往后做学问、长见识,不再是任性胡闹的年纪了。”她一改从前的温柔慈爱,严肃起来,“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是六皇子,绝对不可以在兄弟们面前丢人!”

从那以后,母亲就只肯喊自己“老六”了。

仿佛对于她来说,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幼时的孩童,而是成为给她争光添彩的六皇子,是她在后宫里面的地位依仗。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习惯有苦自己抗,有难自己当,替母妃和妻儿不停的挣颜面、挣光彩,做一个没有半分错处的端王!

早忘了,原来别人还可以怜爱自己。

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才会叫人感触最与众不同。

萧铎走近了一些,透过迷迷蒙蒙的氤氲水汽,透过凤鸾的身份和绝色容颜,第一次柔软的看了过去。他伸手,在她粉嫩莹润的脸上摸了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道:“唔,那我等着你的好。”

算是默认了她刚才的称呼。

而此刻,凤鸾心中感触,绝对比端王殿下多多了。

前世里,自己仗着当时怀有身孕,想多邀一份宠,紧张的问他,“皇上小时候有乳名么?就像我,母亲从小都叫我阿鸾。”

他一怔,继而淡淡的笑,“六郎。”

“那皇上以后叫我阿鸾,我可不可以…,唤六郎呢?”

“六郎?”他浓黑的眼眸里有化不开的雾气,十年之后,已经三十四岁做了皇帝的萧铎,比起现在要更冷更不容易化开。面对无知无畏的自己提出问题,嘴角牵扯出一个清冽笑容,懒洋洋道:“随你…,好了。”

那时候的自己,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和厌倦,而是满心欢喜,以为他待自己和别人不同,所以才允许了特别的称呼。

没有想过,其实人家根本就是满不在乎,无所谓。

直到之前做了那个梦,自己在梦里情不自禁的喊他“六郎”,再次看清他的冷漠,才明白前世的自己有多傻。因为整个凤家都已经覆灭,因为亲人流放死绝,所以自己哪怕看到一点点温暖,都要拼命抓住不放!

但,却是抓错了人。

“洗好没有?”萧铎嫌冬天脱衣服穿衣服麻烦,没有洗,等了一会儿,觉得娇娇应该泡的差不多了,“下面还疼吗?”他的语气里,比起之前多了一丝真心的柔情,“不疼咱们就出去睡了。”

“嗯,出去。”凤鸾准备喊人进来服侍自己。

哪知道她还没有喊,姜妈妈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带着焦急,“王爷!葳蕤堂刚刚来人,说是…,说是小郡王吐奶了。”

☆、52 王妃的心病

小郡王吐奶吐到需要叫萧铎过去,肯定不轻。

“六郎。”凤鸾脸色一变,急声道:“你先过去,我收拾好马上就去葳蕤堂。”

萧铎沉了脸,“嗯。”心下略微烦躁,不是好事被人打断的烦躁,而是因为嫡妻和嫡子一直出乱子的烦躁,怎么如此不消停?王妃那边还没有把身体养好,儿子又出问题了,真是半点都不叫人省心!

凤鸾收起各种思绪,喊人进来,飞快的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出门。

到了葳蕤堂,里面已经一片忙碌不停。

凤鸾几乎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看着下人们不停穿梭。往里走进,端王妃面色焦急的坐在椅子里,旁边坐着萧铎,厅中间,是奶娘搂着小郡王不停打转儿,周围还围了好几个丫头,手上拿着帕子等物。

端王妃的眼睛一直盯在儿子身上,就连丈夫都没空看,更别说人堆里面的凤鸾,只一个劲儿的问奶娘,“好点没有?”听着儿子哼哼唧唧的哭,不免心疼,“他这是难受的哭?还是饿了哭?怎么就停不下来呢。”

前头养两个女儿,没觉得养得这么焦心忧神啊。

奶娘脸色为难,一面哄,一面道:“小郡王吐奶肯定是不好受的,更何况,刚才还从鼻子里面呛了出来,憋了气,自然是更难受了。这会儿胃里只怕也有些饿,王妃娘娘别急,我先哄哄,等小郡王顺过气来,缓一缓,再重新喂他。”

萧铎见凤鸾在门口站了半天,王妃根本没有瞧见她,她又犹犹豫豫的不敢插嘴,小模样儿可怜。于是走了过去,说道:“这边乱着,你先回去早点歇着罢。”

凤鸾小声问道:“没事儿了吧?”

萧铎点点头,“还好,小孩子难免会吐奶的,缓过来就好了。”

“那好。”凤鸾轻声道:“我年纪小,不懂得养孩子的道理,站在这儿也是碍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福了福,“明儿再来。”

萧铎在她肩头拍了拍,“去罢。”

方才端王妃一扭头不见了丈夫,顺着目光看过去,方才发现表妹来了。也不知道两人嘀嘀咕咕什么,说了半晌,心里本来就在为儿子吐奶着急,不免越发烦躁,有多少甜蜜的话儿说不完?两人在暖香坞说不够,还要到葳蕤堂来说?

再想到自己还在病中,丈夫刚离开葳蕤堂,第一个就去找了表妹,更不痛快了。

她强忍了不满,招呼道:“阿鸾来了。”

凤鸾上前福了福,“刚来一会儿,见大伙儿忙着正说要走。”上前看了看小郡王,“没事就好,我帮不上忙,站这儿反倒添乱,先回去了。”

端王妃微笑道:“辛苦你走一趟。”

凤鸾不是真天真,能够察觉她的笑意十分勉强。

心下明白,自己这个时候来是惹人嫌的。可是刚才萧铎在暖香坞,小郡王有事的消息也送到了暖香坞,自己总不能假装不知道吧?这…,来不来都有了不是。

罢了,罢了,赶紧走罢。

*

因为小郡王吐奶,第二天,穆夫人又亲自过来了一趟。

先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小外孙,这会儿倒是乖巧。然后又看向端王妃,凑近仔细看了两眼,心疼道:“哎哟,你这是怎么弄得?还在月子里,正是娇养的时候,不说长胖一些,怎么反倒瘦了许多?肯定是底下的人没有服侍好!”

“是吗?”端王妃反手摸了摸脸,微笑道:“还好吧。”

哪里好了?穆夫人心下着急,女儿像是一朵被攀折下来的花朵,失了养分,才得半个月功夫,竟是枯瘦了一大圈儿!可是不好一直说,怕她吃心,只得转而问道:“听说昨儿小郡王吐奶吐得很凶?”

“嗯,呛着了。”端王妃点点头,此刻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之前养贤姐儿和惠姐儿的时候,她们也吐过,不过不像这让人操心的哥儿,竟是喷的,嘴里、鼻子里到处都是,当时呛得都喘不过气。”

她抚了抚胸口,一阵后怕,“我的心都快要给他吓出来了。”

穆夫人听了,皱眉道:“往后小郡王吃了奶,让奶娘多竖着拍一会儿,反正奶娘好几个,轮着班儿抱一宿睡也使得。”小孩子吐奶不能用药,除了照顾精心一点儿,还真没啥办法,又问女儿,“昨儿王爷在吗?”

端王妃眉头一蹙,顿了顿,“在。”

“怎么了?”穆夫人瞧着女儿欲言又止,似有隐情,“我的王妃娘娘,亲娘面前还有话不能说的吗?只管说呀。”

很多年后,端王妃一直后悔今天嘴太快了。

但此刻,她病中本来心情就很烦闷,加上产后情绪不稳,压力大,急需找一个人至亲之人吐吐烦恼。略一犹豫,终于还是说了,“昨儿王爷来了,是从阿鸾的暖香坞那边过来的。”

穆夫人闻言神色一变,怒气上脸。

自己从来就不喜欢凤家的那个侄女,她先是拒绝做自己的儿媳,而后又跑来抢自己女儿的丈夫,真是想起就一阵恶心!不由啐了一口,“下作东西!当初正经嫡出奶奶她不做,偏来做妾,还好意思跟自己表姐抢男人!”

“算了,母亲。”端王妃只是心烦,还没有道义愤填膺的地步,反倒劝解,“表妹也是情势不得已,封了懿旨,这事儿就别再提了。”继而叹气,“不知怎地,我最近看什么都觉得心烦,昨儿见她和王爷多说了几句话,就觉得不舒服。”

“那是她下作!”穆夫人火上添火,气上加气,“王妃娘娘和王爷在一起,又是为着小郡王操心,管她什么事儿?狐媚子,在自己屋里勾引王爷不说,还好意思跑到主母面前卖弄,呸!甄氏就教养出个这种东西!”

“罢了,不说了。”端王妃知道母亲和舅母素来不和,怨气存了几十年,这要继续骂下去没完没了的,岔开话题道:“我这几天身下的恶露好似少了一些,胃口也比从前好了几分,想来是要慢慢好了。”

“你呀,就是性子太过大方。”穆夫人一向唯我独尊惯了,生起气来,亲闺女也是打岔不了的,冷哼道:“王妃娘娘,你且得留心凤家那个狐媚子呢!她和蒋氏、苗氏之流可不一样,你要是…”

“怎么了?”端王妃见母亲脸色大变,诧异问道。

穆夫人的目光闪烁不定,犹豫半晌,还是怕女儿不够谨慎吃了亏。她凑近了一些,神色严厉交待道:“王妃娘娘,你可千万要想清楚记牢了,凤家那个身份特殊,不是我要咒王妃娘娘,是怕万一…”

“万一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穆夫人急了,也不避讳了,“要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王爷肯定要在两个侧妃里面扶正一个,你想想,到时候会是扶谁?到那会儿,凤家那个可是就孩子们的继母了!”

“咚!”像是寺庙中的钟声猛地撞向,震得端王妃,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