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快要急哭了,扭身要抓他,“停下来…”

“难道本王让你白打嘴巴子?”萧铎哼了一声,将她从背后拦腰搂了起来,再次攻城掠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本王?!唔…”轻轻拍打,一紧一缩的,那里面似乎比之前更加紧致了。

简直是从未享受过的美妙经历,叫人蚀骨*。

*

次日,凤鸾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萧铎亲自端了甜汤过来哄她,怕她不吃,还特意当着姜妈妈和宝珠等人的面,然后特别特别温柔的声调,“来,喝点汤暖暖胃。”

一屋子的丫头都是眼冒星星,呜呜呜,王爷多么温柔体贴啊。

凤鸾却绷着一张俏脸,不张嘴。

“来,我先尝尝。”萧铎昨儿是真的尝到她的甜头了,满足的不得了,今儿特别愿意放低身段哄她,“嗯,不烫了。”反正自己连耳光都挨过了,没啥不能为她做的,将勺子递了过去,“小心点儿,不然就要洒在床上了。”

姜妈妈将他们两个僵持着,咳了咳,“侧妃,快把汤喝了罢。”

凤鸾又气又恨,但不能当着下人不给萧铎脸面,私底下,自己甩脸子那叫闺房情趣,明面上就叫不识抬举了。

可又不想跟他缠绵腻歪,现在自己屁.股痛,下面痛,浑身都是酸痛不已。

干脆伸手接了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给喝完了。

萧铎知道她是真的生气,反正自己得了便宜,买个乖也没啥,只是好脾气的接了碗放旁边,又给她擦嘴,“还想吃什么?”回头吩咐姜妈妈,“中午给阿鸾准备一点她爱吃的,嗯…,炖得烂烂的羊肉怎样?冬天吃,最补身子了。”

姜妈妈笑道:“好,这就让人去吩咐小厨房。”

过了一会儿,萧铎又从外面抱了多多进来,哄她玩儿。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哄了又哄,真是甜得比蜜还要甜,一直甜到年三十的团圆饭。凤鸾生了几天气,又被他不分昼夜哄了几天,搓磨的没了脾气,倒是担心萧铎在暖香坞里住了半个月,别的姬妾会心中不满。

因而赴年夜饭前,凤鸾刻意打扮的略低调了一些。

可是有人比她还要更加低调。

蒋侧妃穿了一身银红色的通袖大衫,配挑线裙儿,头上几支金钗,真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一副受过训诫的模样。她原意应该是表示自己恭顺听话,诚心悔过,变得老实起来,所以才会这么低调朴素。

可这跟过年的气氛不协调啊。

萧铎一看就不喜欢,皱眉道:“大过年的,你弄得灰头土脸的做什么?赶紧回去换身鲜亮衣裳,再找几朵珠花带上。”

蒋侧妃还在三个月的禁足期间,是因为过年,才被临时给放出来的。

原想表示悔过,没想到低调过了头又惹得王爷生气,不免委屈,可是怕哭丧着脸更叫王爷上火,只得咬唇赶紧回去换了。

接下来,又是年年都一样的年夜饭,没啥新意。

倒是四个小奶娃一溜的抱出来,逗得萧铎满心大悦,特别是崇哥儿已经一岁多,刚刚学会了走路。因为冬天穿得厚而笨重,一扭一扭的,可爱又滑稽,还在奶娘的牵引下行了礼,还脆生生的喊了一嗓子,“爹、爹爹…”

可把萧铎给乐坏了,夸道:“好好,真是好哥儿。”

端王妃自然是一脸满足欣慰,微笑不已。

宫嬷嬷说得对,嫡妻的位置和嫡长子,是自己拥有的两样重宝,表妹可以比自己年轻,比自己貌美,但却无法拥有这两样东西。

比如今晚,王爷就肯定会留宿葳蕤堂,雷打不动。

凤鸾看着王妃笑容满面的,低了头,其实私心里还是希望表姐心情好点,不然她整天心情不好,对姬妾们肯定也不会有好脸色。其实现在自己和她的争斗还不明显,等到将来几个哥儿长大,为了儿子,那才争起来不要命呢。

女人么,自己能忍,为了孩子可都是不能忍的。

摇了摇头,到那个田地再说罢。

年夜饭上,端王妃全程都是笑容满面的,晚宴回了葳蕤堂,有丈夫和儿子、一双女儿陪着,心情就更好了。到了夜里,还行了久违将近两年的周公之礼,更给好心情里面添了一份甜蜜。

这样的美好甜蜜一直延续到次日,直到端王妃想起来,表妹作为上了皇室玉牒的侧妃,今儿也是要跟着一同进宫的。直到这时,她心情的甜蜜才消散而去,化作一片无声的幽幽叹息。

去年正月初一,凤鸾在凤家养胎所以才没有进宫。

今儿算是头一遭,前世的八年宫女生涯不算,今生第一次进宫。

皇宫里规矩特别严,加上正月初一这天又是专门讲规矩的时候,因而各种打扮,穿着衣服都是按照礼仪定例。端王妃是一袭正红色的蹙金线广袖大衫,上面也有凤凰,不过比较小,因为宫里还有太后、皇后和太子妃。

她的笑容格外温婉端庄,附和身份,“都收拾好了?”

侧妃不能用正红色,凤鸾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双层广绫长袍,挽牡丹团髻,别了侧妃规格的两只金钗,一支金步摇。宫里面不兴打扮的花里胡哨,讲究大气简洁,因而没有其他珠花,只再鬓角簪了一朵绢制杏色芍药,以示过年的喜气氛围。

蒋侧妃和她打扮基本差不多,只颜色是玫瑰红的,以此作为区别。

两人都福了福,“是。”

“走吧,该上车了。”萧铎从外面走进来招呼,他上身玄色绣金龙衣服,中间玉版腰带,下面配赤色长袍。因身量高大颀长,每次穿朝服都特别英伟,金色阳光洒下,给他勾勒出一层宝相庄严的英气,令人有些目眩。

比如蒋侧妃,就目光痴痴的跟蛛丝粘住了一般。

凤鸾低头抿嘴一笑。

端王妃只做没有看见,领头跟着出门,一行人上了进宫准备的马车。

因为今儿进宫的人特别多,所以王妃是一辆马车,侧妃两人一辆马车。凤鸾倒没觉得什么,前世就知道这个规矩。蒋侧妃则是浑身不自在,去年凤鸾没来,她自己一个人坐舒服自在,今年实在是太过别扭了。

凤鸾见她扭来扭去的,笑道:“别动了,等下衣服上起了褶子可不好看相。”

蒋侧妃气得一咬唇,果然不动了。

为了扳回一局,一进皇宫,她就做出轻车熟路的姿态,指指点点小声介绍,“咱们现在是在过东华门,等会儿到了内宫月晖门,就要下车换软轿…”

 

☆、99 面见圣上

凤鸾轻轻掀了帘子,朝外看去。

日光初升,万丈璀璨金光从天空中铺洒下来,笼罩整个皇宫城墙。

皇宫还是前世一模一样,深红色的高墙,鎏金璃瓦、飞檐卷翘,宫人们默默无声的站在各处,好似一尊尊面无表情的泥胎雕塑。马车一路行走在软软的毯子上,几乎没有声音。宫里就是这样,爱恨情仇、生死性命都不值一提,进入这里,就好像牛毛掉进了泥泞里面,永远悄无声息。

前世里,自己和孩子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喂。”蒋侧妃说了半天,不见她有反应,有点着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等下别什么都不知道,闹了笑话,丢了端王府的脸面。”

凤鸾回头一扫,目光透出意外的凌厉冷芒,“闭嘴!宫里不要多话。”

蒋侧妃原是应该生气的,可是她眼神锋利无比,气势更是吓人,没来由的叫人身上猛地一寒,不但生不起气,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害怕。

自己甚至要紧紧握住了帕子,才能挺直腰板。

马车里的气氛紧绷起来。

好在没多会儿就到了,有宫人道:“贵人,请下车换轿。”

蒋侧妃松了一口气,赶紧下车换轿,凤鸾也换了轿子,跟在端王妃的后面一路往里走,然后到了一处比较宽大的庭院,一起落定。庭院里面沾满了各个王府的丫头,而大厅里面,则是各府的王妃、侧妃们,此处专门给皇子们的女眷预备。

端王妃上来交待,“这是皇宫里,又有外人,你们说话举止都注意一些。”

凤鸾和蒋侧妃齐声应了。

跟着进了大厅,刷刷刷,一屋子的女眷都朝凤鸾打量过来。没办法呀,谁让她是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人人皆知的凤侧妃呢?先是世家公卿之女做了侧妃,而且还是英雄救美段子进的端王府,这就热闹一回的了。接着又是跟端王妃打擂台,居然在自己娘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哈哈,新鲜儿都堆她身上去了。

端王妃领着她们两个上前,挨个行礼。

太子妃穿了杏黄色的特例朝服,与其他王妃很不一样,笑吟吟道:“不用多礼。”仔细的打量了凤鸾一眼,“去年没有见着凤侧妃,今年可见着了。”

肃王妃身体已经十分不好,下不来床,今年便没有进宫。

安王妃是个嘴快伶俐的,上前拉着凤鸾细看,“哎哟哟!”她与众人笑道:“早听说凤侧妃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可我没有见过还不信,今儿瞧了,我可真是服气,绝对是咱们京城第一美人啊。”

凤鸾心下厌烦这种故意捧高,自己不过是个侧妃,一等一了,叫其他的王妃娘娘怎么想?太子妃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因而只做腼腆一笑,“多谢安王妃的夸奖。”含羞带臊的看了看众人,“往日听说安王妃是京城第一名嘴,我还不信,今儿见了面才知道是真的,好生厉害的一张嘴,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厅里气氛顿时有点古怪起来。

京城第一美人还好说,京城第一名嘴算个啥?好好的一个王妃,名嘴?是说书的女先儿么?原本凤鸾被捧得太高,别人脸上肯定不好看,结果被她这么依样画瓢的学了一通,反倒成了安王妃滑稽可笑。

众人的心思都转在好笑上头,也就不盯着凤鸾看了。

安王妃微微涨红了脸,讪笑道:“呵呵,你可真是会夸人呐。”

凤鸾甜甜笑道:“多谢安王妃娘娘的夸奖。”她一脸喜不自禁,“没想到,我和安王妃娘娘这么投缘。”又回头看向端王妃,“难怪表姐你说安王妃娘娘好说话。”

端王妃微微一笑。

安王妃被捧的下不来台,干笑了笑。

到这会儿,厅里的女人都知道凤侧妃是个假天真,扮成小白兔模样,愣是把一向嘴角伶俐的安王妃吃得死死的,因而都没敢再招惹她。毕竟她可不是寻常侧妃,身后还有奉国公府,还有仪嫔娘娘撑腰呢。

不一会儿,有太监过来请贵人们到前厅拜见太后。

一行女眷按照先后顺序依次出门。

到了秦太后这边,自然又是更加热闹几倍,皇后、嫔妃、小贵人们,还有几位平时不常见的公主,赫赫攘攘挤了大半屋子。

凤鸾再次被当做聚光灯给人打量了一番。

好在有秦太后和范皇后压场,打量归打量,没人敢突然冒一句什么出来。端王妃领着上前行了礼,便按位置站好,对,这会儿是站,人多的根本没法每个人都坐,好些小嫔妃还都站着呢。

“人都到齐了。”秦太后享受完众人拜见,又被女眷们捧了半上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女眷们也站得腿要断了,这才慢悠悠道:“这里太挤,大伙儿挪到后面去,都入座,一面歇着一面说话。”

呼啦啦,又是一行有条不紊的大规模迁移。

姹紫嫣红的人群里面,凤鸾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看了过去,是打扮的气势辉煌的郦邑长公主。她冲着这边微微一笑,好像在说,“别怕,今儿有我替你看着场子呢。”

凤鸾只能回笑了一下,不敢多话。

正月初一的宴席是分男女进行,皇帝领着皇子们、大臣们在前面,后面由秦太后统领宫妃、内外命妇,两边都是热热闹闹的。

凤鸾前世虽然在宫里呆了八年,但只是小小宫女,是没有资格到这跟前来凑的,因而一直紧紧跟着端王妃,免得真的出错闹笑话。毕竟在王府里面,王府姬妾各自关系是对立的,到了外头,整个端王府才是一个小团体。

好不容易开始入座,嫔妃们按照位分高低分了两大桌,其中还夹杂着年纪幼小的公主们,不满六岁的皇子们。然后各府王妃坐不满一桌,搭了几位成年的公主,姑嫂和睦亦是一种好表率。最后才是各个王府的侧妃们,人也不够,搭了几个位分低的嫔妃,聚了一大桌子。

吃宴席、听歌舞,这是皇室宴席的标准流程。

凤鸾低头吃着菜,其实宫里这种份例菜一点都不好吃。都是大鱼大肉不说,而且还是早就做好的,一直拿火煨着,都是又油又软又烂,估计只有没牙的老太太爱吃。仔细挑挑,也就剩下几个小凉菜可以吃了。

正夹了一截玫瑰水萝卜,忽地一顿,觉得对面有人打量过来。

抬头看去,原来是几个小嫔妃窃窃私语。她们一面看着自己,一面挤眉弄眼,因为年轻,眼里都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有个小宫妃低声道:“啊呀,她的确长得好颜色呢。”

“就那样吧。”另一个穿桃红色的小宫妃撇了撇嘴,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她哼了一声,“再说了,好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侧的。”

侧不侧的管你屁事?!凤鸾眉头一皱,不免仔细看了那人几眼。

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梁贵人,就是前世被宫嬷嬷扶植起来的丽妃,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孩子,穿着打扮是贵人的服色。记得她应该先后生下三个儿女,然后一步步从贵人、婕妤,最后封了丽嫔。

小宫妃有点不自在,悄悄扯了扯,“好啦,别看她啦。”

梁贵人人是皇帝最近的新宠,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撇嘴道:“看看怎么了?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让看啊。”

凤鸾不想惹麻烦事儿,可她话里有把柄,抓住了,却是不肯轻易放过。

因而一声冷笑,“梁贵人说谁见不得人呢?”

梁贵人先是吃了一惊,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兴许…,自己风头太盛艳名远播?想起上次被仪嫔嘲笑出身低,就生气,今儿可是戴着一个软柿子捏了。于是也冷笑一声,“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凤鸾笑道:“我不清楚呢,还请梁贵人指点指点。”

梁贵人当然不能指名道姓,不过见她咄咄逼人,也恼了,“是么?不知道?我听说有些公卿候府养得好女儿,嫡的、庶的,全都给人做妾呢。”

凤鸾掩面一笑,“那贵人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呢?”

梁贵人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问道:“我怎么了?”

凤鸾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环顾了众人一圈儿,用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贵人要是照过镜子,就该明白,自己也是一个妾!”

“你,你…”梁贵人气得嘴歪鼻子斜,拔高声调,“你说我是妾?!”

本来大家吃饭都是基本不说话,要说话,也是给太后、皇后,或者高位嫔妃客套寒暄几句,她们俩嘀咕这么长时间,早就引来一堆目光看过来了。眼下梁贵人气得忽然大声了些,更是惹得连秦太后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秦太后闲的无聊,最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了,顺便在炫耀炫耀自己的太后权威,因而道:“把她们都叫过来。”

事情不是多复杂,凤鸾口齿清晰,一字不多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秦太后听了皱眉,这么说起来,竟然全都是梁贵人言语有失,不是凤家女,原本想要让凤家女难看的,反倒不能了。

不免兴致缺缺,便道:“罢了,小丫头们就是言多最快,叽叽喳喳的大过年的喝酒喝多了,难免几句口角之争,等下别再拌嘴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郦邑长公主就坐在太后旁边,她接话道:“嫡庶妻妾乃是妇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妻就妻,妾就是妾。”她忽然不顾做了妾的凤鸾,说起这个来,众人都不免惊讶,然而下一瞬,便听一声冷笑,“梁贵人,你不是妾?难道是妻?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东西!”

梁贵人被骂得脸色一白,分辨道:“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郦邑长公主不依不饶,追问道。

梁贵人再得宠,也不敢在这位长公主面前放肆,只得跪下认错,“我…,我当然是妾,刚才就是一时糊涂,没想清楚说错话了。”

“好个一时糊涂呀。”郦邑长公主冷笑,转头看向范皇后,“太后娘娘上了年纪不爱管事,这事儿得你来主持一个公道。”

一句话,就把秦太后给踢到旁边去了。

可是按规矩上来说,是没错的,想梁贵人这种位分的嫔妃,又没得罪太后,这等琐碎小事当然不用惊动太后,理应掌管六宫的皇后来处理。

范皇后微笑道:“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她当然不喜欢皇帝的新宠,可是自己处罚嫔妃是一回事,被郦邑长公主逼着处罚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淡淡道:“罚梁贵人半年的月例,回去抄《女诫》《女训》各十遍,以做反省。”

梁贵人伏低磕头,“嫔妾领皇后娘娘训诫。”

“等等。”郦邑长公主哪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目光凌厉看着她,“你无缘无故的欺负凤侧妃,说了一大片颠三不着四的话,难道打算就这么走了?”

梁贵人不甘的咬了咬唇,看向皇后。

范皇后微垂眼帘,吩咐道:“还不快给凤侧妃赔个不是。”

梁贵人握紧了帕子,咬咬牙,心下暗恨,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煞神?情知今儿不赔罪不行,只得福了福,“方才都是我言语有失的不是,还请凤侧妃见谅。”

“没事。”凤鸾笑得甜蜜蜜的,“我不生气的。”

梁贵人被她噎了一下,又不敢再说,只得忍气吞声低头不语。

“皇后娘娘。”郦邑长公主笑吟吟道:“你看看,阿鸾头一次进宫就受了惊吓,你是长辈,赏她个东西压压惊罢。”执意要当着众人,替凤鸾扳回脸面,竟然直接找皇后要东西。

凤家和范家也是姻亲,凤鸾的嫡亲祖母,是范皇后的同母胞姐,本来要说两家关系也不算太远。但是因为再上一代的关系,□□凤淑妃和已故的范太后斗了一辈子,范太后还扶植了今上,让英亲王和襄亲王无缘帝位,所以范家和凤家有些生分了。

论起来,范皇后算是凤鸾的姨祖母。

眼下当着众人,范皇后不能打了郦邑长公主的脸,也不能打了凤家的脸,更不好显得自己太小气,只得从手上捋了一对金镯子下来。她已经年过半百,眼角眉梢有了些岁月痕迹,笑容显得颇为慈和,微笑道:“来,阿鸾,这个你戴着玩儿。”

凤鸾赶忙上前谢恩,双手接了。

郦邑长公主又看向蒋恭嫔,笑道:“你这个做婆婆的,也给个东西安抚安抚罢。”

蒋恭嫔虽然也是主子娘娘,可是和长公主、皇后一比,算那根葱啊?再者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给,岂不是显得太过抠门?只是不敢和皇后比肩,从腰间摘了一块玉佩下来,笑道:“去年没有见着你,今儿见着,就当是见面礼罢。”

郦邑长公主又看向仪嫔,凤仪嫔对侄女是心里有数的,知道家里安排,眼见长公主要为侄女撑腰,不等问,便从头上拔了一根玉簪,“来来,我给你戴上。”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拉了凤鸾,斜斜的簪在了鬓角上面。

众人都看傻眼了。

好嘛,合着这位凤侧妃被人说了两句,就把宫里娘娘的好东西要了一圈儿。

可是这样郦邑长公主还不满足,她悠悠一叹,笑道:“阿鸾,我今儿厚着脸皮替你要了一圈儿,自己不给一点东西,都说不过去。”更大方,将手上一枚鸽子蛋大的血钻戒指取下来,手指还露出一圈深深戒痕,可见是常年累月戴在上面所致,那么这枚戒指自然是心爱之物了。

秦太后瞅着那枚殷红如血的戒指,吃惊道:“你要把血凰之心给她!!”

范皇后亦是一脸惊诧之色。

在场的其他人虽不知道“血凰之心”是个什么稀罕物事,但是看那血红颜色,看那鸽子蛋大小的个头,也知道必定价值惊人啊。

秦太后的眼里竟然露出一丝艳羡。

凤仪嫔是个伶俐机敏的人,见长公主做面子,有意要把效果渲染到最大,赶紧做出一脸好奇的样子,问道:“太后娘娘,这血凰之心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秦太后便拣要紧的说了一遍。

原来这血凰之心,当年西洋人进贡给先帝的寿礼。

当时单是一颗光溜溜的血钻,就已经是璀璨辉煌、光芒四射,先帝珍爱异常,一直放在书案上的盒子里做镇纸用。后来郦邑长公主从霍连回来,先帝心疼长女受苦多年,便命人将“血凰之心”镶嵌为戒指,然后赏赐给了女儿,说是,“瑟瑟乃朕之爱女,为国舍身,以此稍作弥补一、二。”

人群里不免“哦”的哗声一片,个个露出艳羡,以及一丝丝掩不住的嫉妒之色。

秦太后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自己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就这么赏给小丫头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表现的眼皮子浅,只能肉痛笑道:“凤侧妃可真是有福气,入了长公主的青眼,连血凰之心都舍得赏赐给你。”

凤鸾赶忙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觉得有些烫手,怎么回回长公主都给些惊世骇俗的东西,自己也太、太太…,太占便宜了吧。

郦邑长公主淡淡一笑,“你年轻,戴着好看,回去好好收着罢。”这东西的确很是贵重,不在价值,而在上面蕴含父皇和自己的父女情,但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秦太后心里有些不快。

一是刚开始,郦邑长公主就拂了她的面子,让皇后来仲裁梁贵人;二是郦邑长公主太过骄狂,竟然硬生生逼着人要东西。这也罢了,要了一圈儿不说,她还拿出这么一个贵重无比的,自己这会儿赏了比不上,不赏又显得略小气。

因而朝凤鸾打量过去,笑道:“果然是好一个标致清丽的人儿。”带了几分气性,再转头看向凤仪嫔,“你这侄女生得好,把你这做姑姑的都比下去了。”

凤仪嫔面不改色,笑道:“嫔妾原本就笨笨的不中看,比不得年轻人。”

郦邑长公主嘴角微翘,懒得理会秦太后那点小心思,只拉了凤鸾问道:“昊哥儿长得还好吧?唔…,三个多月,会翻身了吧?”

凤鸾“嗯”了一声,“是的。”

正说着话,忽地瞅见远处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到了跟前行礼,“皇上传凤侧妃过去说话。”

啊?!在场众人都是愣住了。

凤鸾更是吓了一跳。

啥,啥啥!皇帝没事叫自己过去干啥?这…,今儿人这么多,岂不是闹得满京城又再热闹一回?自己不过是个侧妃,皇帝这是来得哪一出啊。

心中一动,不免朝梁贵人看了过去。

不值是凤鸾,在场众人都有着同样的猜疑,以为是梁贵人偷偷去告了御状。

梁贵人被无数目光看的头皮发麻,更怕皇后等人真的误解,连连摆手,“我一直在这儿,哪儿也没有去。”指了指自己的宫女,“都、都没有离开过。”

凤鸾这才收回视线,想想也对,梁贵人应该还不敢和皇后对着来,那皇帝为什么要召见自己?心中虽疑惑,却不敢对皇帝的话表示迟疑,赶忙道:“那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