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静静地凝望着他,试图在他眼底深处找出一丝丝焦急和担心,但是找不到,他对魏氏是真的不在意。本来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他说了,“又不是你”,只有你生产的时候,我才会担心,才会紧张,都是因为你啊。

可是想到前世自己的宫女身份,却又高兴不起来。

“怎么闷闷不乐?”萧铎双眉修长有如利剑,目光烁烁,望着那张比梅花更加娇嫩的脸庞,想了想,“你这是在为魏氏生产担心?”他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的娇娇就是这么心软,心地良善。”

心地良善?凤鸾听了,只觉得真是啼笑皆非。

自己才不关心魏氏生产呢!虽不至于恶毒的盼着她出事,但肯定不会期望她生个儿子,然后欢喜之类,自己感慨的,不过是那个前世做了宫女的凤鸾罢了。

萧铎接话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这我知道。”他顿了顿,“但魏氏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平安顺利生产是她的福气。”皱了皱眉头,“若是她运气不好,那是她命里注定的,不是我过去看看就能保佑的,随缘罢。”

他摇摇头,“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

凤鸾心头一紧,轻笑道:“是啊,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

*

晌午过后,魏氏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和前世一样生下一个儿子。

萧铎自然还是高兴的,多个儿子嘛。但要说特别高兴,那也谈不上,反正前面嫡长庶长都有了,况且宫女之子能有什么大作为?不过是多子多孙添个喜气罢了。

因为是赶在过年前生的,随随便便起了一个名字,叫年哥儿。

然后又吩咐王妃这边,给魏氏按照夫人的份例供给,在没有查证魏氏真的做了阴毒事前,不能因为怀疑定罪,还是要按照惯例来封赏她的。生了儿子,如果能够养到明年春天上玉牒,就抬了她做夫人。

年哥儿洗三那天,因为魏氏的家人在外省赶不过来,她的身份又低,不会有贵客之类来道贺,因而只是在王府里小办了一场。

旁人都还好,端王妃有了嫡长子和一双女儿,凤鸾一儿一女,苗夫人虽然膝下空空但面上不显,仍旧是笑吟吟的。只有蒋侧妃一脸酸溜溜的,假笑都掩饰不住,手上的那块绣花帕子,已经扭成了梅干菜。

奶娘抱了年哥儿出来,众人都围过去瞧瞧孩子什么样儿。

虽说端王妃厌恶透了魏氏,凤鸾亦讨厌她,苗夫人估计也喜欢不起来,但是大家对着才几天的孩子,还都是很温和客气的。一是做样子给萧铎看,二是魏氏这个儿子,已经不像前世是庶长子,平平无奇,并不是那么碍眼了。

大家都说着喜庆话儿,围着年哥儿笑,苗夫人笑道:“听说个头大,生下来足有七斤二两对吧?”看向穿戴一新的魏氏,“可是辛苦你了。”

魏氏笑道:“是啊,不过现在都过来了。”

生产时的确是很吃了一些苦头,孩子大,不好生,下面撕裂的惨不忍睹。当时一阵大出血晕了过去,好歹用人参吊命,给吊了回来,不然可就去阎王爷那儿做伴了。至今回想还是一阵后怕呢。

她有点庆幸的是,幸亏王妃已经有了嫡长子,凤侧妃也有儿子了。

不然的话,自己若是剩下王府的庶长子,王妃只怕未必能够容得下,稍微让人做点手脚害了自己,妇人生孩子丢了性命的不要太多,到时候,孩子可就归王妃养了。

自己岂不是白给别人做嫁衣裳?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魏氏心里发了愿,等到出了月子,自己就天天吃素吃斋三年,感谢菩萨保佑,也给自己的年哥儿祈福,另外…,希望赎一赎自己以前的罪孽。

过去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担心不能再孕,想偏了。

现在自己膝下有了年哥儿,只要安安分分守着日子过,养大哥儿,将来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毕竟自己和以前不一样,母以子贵,不是以前瓦片儿一样的人,年哥儿更是玉器,摔打不起啊。

因而今天的洗三宴席上,魏氏敦厚的笑容里面,多了几分真的敦厚老实。

苗夫人一向都是话篓子的,叽叽喳喳,难为她喜庆话的话说了半晌,都不带重样儿的,逗得大家一阵乐、一阵笑,气氛颇为不错。

凤鸾笑道:“你上辈子别是八哥变得吧?这么能说。”

苗夫人十分塌得□段儿,当即学了八哥的声调,对着萧铎福了福,“给王爷请安。”又转身,“给王妃娘娘请安。”然后对着凤鸾,“给凤侧妃请安。”她一行学,一行拿自己当八哥逗笑,众人已经笑倒一片。

她最后转身朝着蒋侧妃行礼,依旧捏着嗓子,“给蒋侧妃请安。”

蒋侧妃今儿烦不胜烦,人人都有儿子了,差不多就剩下自己没有了。正想着赶紧敷衍完毕走人,那有心情调笑?因而苗夫人过来取乐的时候,嫌恶的避开了,“行了,你撒什么欢儿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苗夫人正含笑给她半蹲了身子,被她这么一讽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心里更是羞恼得不行!蹲在那里,说完也不是,不说完也不是。

屋里欢笑的气氛顿时一凝。

萧铎的脸色沉了下来。

偏偏蒋侧妃只顾着生气,没留意,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你得了儿子。”

这下可把苗夫人气大发了!心中恨得咬牙,灵机一动,便故意强笑了上前拉她,“虽然不是我得了儿子。”声音清脆,让大伙儿都听得清,“可是总归是王爷得了儿子,咱们不应该跟着高兴吗?来来来,你快来瞧瞧年哥儿,可爱的紧呢。”

她不等蒋侧妃答话,就强行拉扯。

蒋侧妃心里,自然是看不起苗夫人这种货色的,自认高出许多,哪肯被她强行拉着走?因而厌恶的往后撤手,斥道:“你拉扯我做什么?”

苗夫人坚持,笑道:“来嘛,来嘛,看看年哥儿,你也会喜欢的。”

蒋侧妃更加用力的甩手了,“你手放开!”

两个人拉拉扯扯,谁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蒋侧妃用力往后一甩,苗夫人便身子一晃,一趔趄,往前狼狈的摔了一个狗啃屎。“哎哟!”她摔坐在地上,当即有丫头慌忙冲了上去,“夫人,我扶你起来。”

“别别。”苗夫人掏出手上的帕子,在地上擦了擦,“血弄脏地了。”她回头,一副吃痛强忍的样子,“我的手被步摇弄破了,先去旁边的屋子包扎一下。”言毕,飞快包起地上的金步摇,搭着丫头的手出去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众人反应过来往地上一看,果不其然,还残留着一丝丝血迹。

大喜事儿,闹成这样多不吉利!

萧铎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有心发作,又不想把洗三宴闹得更难看,当即喝斥高进忠,“赶紧去找点金疮药给苗氏。”然后冷冷看向蒋侧妃,“你喝多了,先回去。”

蒋侧妃又羞又气又急,宴席还没有开,自己就“喝多了”?心下也知道,刚才是惹了麻烦事儿,小声道:“王爷息怒,妾身刚才不是故意的。”她分辨道:“谁知道苗夫人是怎么回事,我又没用力,她就…”

这事儿本来就是蒋侧妃开头不对,听她还要埋汰苗夫人的不是,萧铎的肝火越发大了,上前亲自抓了她,飞快几步走到门口,将她扔了出去,“滚!没本王的吩咐,一个月都不许出门!”

这便是禁足了。

蒋侧妃摔在地上,小脸素白,急得哭了,“王爷,你听我解释…”

萧铎冷冷道:“三个月不许出门!”

蒋侧妃还要再哭,还要再说,她的乳母慌忙上来捂嘴,招呼丫头,怕她再闹下去下场更惨,慌忙把她给带走了。

萧铎在外面深吸了几口气,缓和神色,进门回来笑道:“咱们继续。”又让人去看苗夫人那边,“叫她包扎好就快点过来,等下该开宴了。”

接下来,又是一派姬妾和睦的热闹景象。

*

宴席完毕,凤鸾回了暖香坞。对着一瓶新折回来的红梅摆弄,花瓣殷红似血,红艳艳的,一点点点缀着周遭,还有隐隐暗香浮动不已。她轻轻嗅了嗅,淡淡的,不如腊梅那么浓烈,不过也挺清幽好闻。

宝珠过来帮着递小剪刀,拿着帕子,预备她随手擦手。

凤鸾顺手掐了一对并蒂的红梅,给她簪在鬓角,“你挺衬红颜色的,回头你出嫁的时候,多给你做几身大红衣裳。”

宝珠脸红了红,赶忙转移话题,“哎,今儿苗夫人可真是倒霉啊。”

“倒霉?”凤鸾拿了帕子擦手,明眸之中波光潋滟不定,“她不过是摔了一跤,被金簪戳破了手上的肉,便换得蒋侧妃三个月禁足,不算亏本了。”

“这…”宝珠想了想,点头道:“倒也是,反正没有伤在脸上。”

姜妈妈接话道:“还不止这些呢。”

“还有?”宝珠皱眉想了想,她心思灵敏很快琢磨出来,“对了,王爷生气了,这三个月肯定都不会去蒋侧妃那儿的!苗夫人算是报仇了。”

“孺子可教。”凤鸾戳了戳她的额头,自己在椅子里坐了,端起热茶,不疾不徐润了润嗓子,“可是你想得还是浅了一点儿。”看着姜妈妈含笑点头,便知道她亦清楚,“眼下王妃有嫡长子,我有昊哥儿,魏氏也得了儿子,我们几个不论是谁,都不会盼着蒋侧妃再有儿子的。”

端王妃不希望再有一个侧妃之子,自己不希望多一个跟昊哥儿身份一样的,魏氏则不愿意添一个压着年哥儿的。反正眼下萧铎的儿子已经够多了,嫡长子、庶长子、庶次子,都按身份高低排好了。

蒋侧妃再有儿子,纯粹是多余讨人嫌。

姜妈妈接话笑道:“如此一来,蒋侧妃被王爷禁足厌弃,虽说不是一辈子,至少暂时没有机会怀孕,王妃娘娘、侧妃、还有魏氏,都得感谢苗夫人了。”

凤鸾颔首,“是啊,苗夫人膝下空空。她拼着得罪无子的蒋侧妃一人,而讨好了我们三个,难道不是大大的赚到了?”轻声一笑,看向恍然大悟的宝珠,“你以为苗夫人真的只会耍嘴皮子?就没有一点心机?傻丫头,人家可不比你笨。”

宝珠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样,我还真是小看了她呢。”

“慢慢学着吧。”凤鸾悠悠一笑。

蒋氏就是一个半吊子水的蠢货!前世里,不过是因为王妃没有儿子,地位不稳,她又占了身份比魏氏高,所以才母凭子贵张狂罢了。

倒是魏氏那边,她暗指的“宫里人”到底是谁?暂时还是没有头绪。

正在琢磨,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动静。

萧铎从外面穿过水晶珠帘进来,他原本长大高大颀长,冬装又厚,更添几分英伟沉稳气度,深紫色的衣料一衬,就连瞳仁都显得更加深邃幽黑。此刻脸上带笑,一进门就道:“看我把谁给你带过来了。”

他身后,闪出来一个水绿裙子的清秀丫头,手里抱着多多。

“多多?”凤鸾笑道。

多多一挣扎,就灵巧的跳下了地。

“汪汪…”它上前围着主人打转儿,“嗷呜”了几嗓子,一脸小委屈的模样,好像在说,“我这么乖,你怎么丢下我许久许久?呜呜呜,我好伤心。”

“哎哟,多多。”凤鸾弯下腰去抱它,被它委屈的样子逗乐,笑道:“回来事情忙又乱,倒是把你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多多一脸乖巧温顺,又是“嗷呜”,然后缩成金黄色的一小团儿。

萧铎笑道:“眼下快过年了,我也不怎么往书房去,丢下多多可怜,所以把多多抱过暖香坞来。”上前坐下,“平时你也多个玩儿的。”

“嗯。”凤鸾摸了多多一身金黄色的毛,爱怜道:“你可算回家了。”

萧铎也看了看,然后抬头对门外挥手,“没事了,回吧。”

凤鸾抬眸,“是蒹葭吧?”吩咐宝珠,“去拿个红封,给蒹葭姑娘打烧酒吃,大雪天的,顶着风雪走一趟不容易。”

蒹葭浅浅一笑,福了福,“多谢凤侧妃。”

凤鸾细细打量了几眼,她眉目纤细、面相清秀,配了浅鹅黄的袄儿,下面一袭水绿色银线裙子,恍若一株早春嫩柳。

心里一动,…蒹葭应该也是宫里出来的人。

☆、98 端王挨打

蒹葭领着小丫头们走了。

萧铎笑道:“你怎么只给蒹葭打赏?本王也是冒着风雪过来的呀。”

凤鸾睨了他一眼,然后吩咐,“去给王爷拿好酒。”想了想,“给王爷拿两个红封过来。”接下来,还真的塞了两个红包给他,“拿好,打赏你的。”

萧铎笑倒在美人榻上,他躺着,哈哈大笑,“你还真的打赏本王?”

凤鸾哼哼,“嫌少?”

“不敢,不敢。”萧铎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惯了,装小可怜起来,十分自然,“哪敢嫌少呢?”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红封,“再说,这也真不少了。”

凤鸾没有心思跟他玩笑,心下想着蒹葭。

前世今生,蒹葭一直都是在梧竹幽居的,除非萧铎有事吩咐,从不涉足后院。前世自己进了王府,因为身份卑微,又在皇宫里和萧铎扯出了丑闻,心里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去多加打量别人。

所以,前世的蒹葭只是一个模糊影子,仿佛见过那么几面,但是自己对一个丫头根本没有关注,努力回想,仍旧没有有关她的记忆。

即便今生,因为萧铎吩咐和她有了几次交集,也并不熟悉。

不清楚她是怎样一个人,有过什么经历。

若非魏氏特意提起,自己今生依旧不会留意蒹葭,那么…,魏氏说的“宫里人”就是她吗?首先,不太可能是高进忠这种太监,太监图谋王府姬妾和子嗣说不过去,除非是别的皇子派来的卧底。其次,也不应该是他宫人出身的小角色。一是他们没什么理由下手,二是那样的话,魏氏就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不然自己就算想破脑袋,都猜不到是谁啊。

又要是宫里人,又要身份特别,又要是女人,魏氏指的应该就是蒹葭没错。

当然了,这只是魏氏所指,并不代表蒹葭真的就是幕后黑手。

“怎么发起呆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萧铎的手伤已经过了一百天,没有再挂绷带吊着,也不用夹板。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两样,只是平时不敢用力罢了。这会儿捅了捅那抹纤腰,“想什么呢?”

凤鸾心思一动,把多多给丢到了地上,吩咐宝珠等人,“你们出去。”

萧铎将身体挪过去了些,搂着她,“有好话好跟我说?”

“好的很。”凤鸾一个斜眼飞过去,故作拈酸吃醋的小委屈模样,“我看蒹葭长得挺有几分姿色的,你一直留着她,不让她嫁人,想来是爱重的很了。”撇撇嘴,“何苦这么麻烦呢?抬举了,做个姨娘岂不是方便一些?”

萧铎怔了怔,继而大笑,“你这是…,在吃蒹葭的醋?”

凤鸾本来是假装吃醋,好盘问话的,不知怎地,心里还真的有一点酸溜溜,那表情就更真了,“我这也是为了王爷你好,为你方便。”啐了一口,“我明白了,指不定就是故意留在书房,好、好…,方便王爷平时做那种事的。”

越想越酸,对啊,那么多的丫头,为何单单留下这一个不放走?肯定是上心了。

萧铎就喜欢她吃醋的小样子,俏皮可爱,当即搂在怀里一阵揉搓,压在身.下,低声喘息道:“没有的事,蒹葭就是一个用惯了的丫头,别乱想了。”摸着那团鼓鼓的柔软,身体里面蹿出一顿火气,“娇娇,我想…”

凤鸾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推开他,“找你的蒹葭去想吧!”

萧铎哪里能够让她真走了?反手抓住,然后搂了上来,“都说没有的事,她就是一个丫头,我跟她想什么?”

凤鸾反问:“那你跟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萧铎想起那一次,不由顿了顿,才道:“没有。”

吃醋的女人眼睛得多尖啊。

凤鸾一见他迟钝,便“明白”了,啐道:“我就知道!”

“是有一次,不,也不算。”萧铎自觉没啥好隐瞒的,搂着怀中佳人,在她胸前尖尖上捏了捏,“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当时一进府就又是落水,又是摔着,再不就是来了月事。那次也是因为被你闹出火了,所以…”

“所以你就收用蒹葭了?!”

“也不算。”萧铎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蒹葭不过是丫头,别说自己没有收用她,真的收用了,仍旧也只是一个丫头啊。怎么在她这人,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想不明白,但还是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他附耳过去,低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这可把凤鸾给恶心坏了。

“娇娇。”萧铎见她气大发了,赶忙哄她,“你看你,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还生什么气啊?对不对?”他有点急,好不容易前几天才哄回来的,又要闹别扭吗?一急,便有点笨嘴笨舌,“你看…,我就用用别人的,可没舍得这么糟蹋你。”

凤鸾原本正气得脸色涨红,听出点不对味儿的,回头看他,看着那双目光闪烁不定发虚的眼睛,“意思是,不只是蒹葭,别人的…,你都用过了?”她想了想,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就剩下我和表姐没用过了吧?!”

萧铎生平第一次有点红了脸,尴尬无比。

“哎…”他结巴道:“你看你,说的…,这么难听。”

凤鸾恼道:“你都做了,还嫌别人说得难听啊!”

“好了,好了。”萧铎这是做小伏低开了头,一低再低,习惯了,就不知不觉怎么低都习惯了,放□段儿哄她,“乖乖,你说要怎样才不生气?你说,我都应你。”

凤鸾不想问他了。

扭了脸,闭上眼睛,自己躺在美人榻上睡觉。

萧铎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好的,自己不过是收用了一个丫头,不不,还不算真的收用,要说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她就恼了,哄了半天都没有用,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然后想了想,今儿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的话。

王妃肯定一脸欢喜,马上就说,把蒹葭抬了做姨娘吧;蒋侧妃自然也是要吃醋,但不敢别扭,自己只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她就立马乖得跟一只小猫似的;苗氏的话,应该是笑嘻嘻恭喜自己;魏氏,自然也是同样的道喜。

等等,为何这个小东西就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偏偏自己还着急,还上火,一个劲儿的哄她,脸都贴到地面上去了。

心下一面觉得不可理喻,可是看她吃醋的劲儿,又隐隐欢喜。

自己这该不是得什么病了吧?!

相思病?好像也不对,她人就在跟前儿相什么思?那是什么,想不太明白。

萧铎自己用理智估量了下,这病…,只要不病到外面大事上去,好像也算是一种闺房之乐,没啥大问题。因而放下心来,管得这是什么病了,反正自己乐意,就是喜欢她这个调调,爱不释手。

记得别像上次那样不顾命就行,嗯嗯,没错的。

“娇娇,心肝儿…”他越发肉麻起来,悄悄俯过去,咬她耳朵,“我给你赔个不是,赔一千一万个不是。”哄了半天不行,然后…,干脆动手了!

“你做什么?别…”

“娇娇,本王为你得病了。”

“走开!我喊人…”那一句高呼还没有喊出来,便被堵住了嘴。他欺负她,直到她娇喘连连,才起身,让她稍稍透了一口气,“娇娇,爱死你了…”

“你真是有病!”她喘气骂道。

“对,我有病。”萧铎欺身压了上去,抽了自己的腰带,掀她的裙子,“娇娇…,你就是我的药,治一治我!”

窗外冰雪素裹,屋内一室如春暖意融融。

半晌过后,终于安静下来了。

凤鸾红着一张俏脸,躺着不动,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弄得热的。她原是娇花嫩柳般的人儿,哪堪被狠狠采撷?早就没力气了。

她恨恨的瞪着那个混蛋!

可是在刚刚被满足过的萧铎看来,简直就是眼含春水、眉蹙秋山,整个人都娇艳的不像话,花朵绽放一般,让人忍不住又想扑上去。可是刚才连着要了她三次,再要,估计会弄疼她,回头她可要真的恼了。

因而只是放柔身段去哄她,低低声,“别恼,最近实在是太想你了。”

凤鸾咬牙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萧铎琢磨了一下,又哄她,“你看,咱们才得昊哥儿和婥姐儿,他们两个未免孤单了一些,不如再多添几个。”轻轻摸她的脸,“你说好不好?”

“啪!”凤鸾抬手就一巴掌,想打开他的手。

可她闭着眼睛,没看,某人又忽然凑的很近,得,一巴掌招呼在他脸上。

萧铎惊住了。

自己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被人打个嘴巴子呢。

而凤鸾扇完了,当然也感觉到了是什么位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继续闭着眼睛不说话。谁让他自己靠那么近?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打都打了,他、他…,要打要罚随便吧。

“你真是太放肆了!”半晌了,萧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要怎样呢?一巴掌扇回去,当然不行,自己的手劲而得多大啊?她娇花似的,回头扇坏了,叫人心疼。但…,自己总不能就这么让她白打了吧?做小伏低,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像什么话?要是换个人,自己早就给扔窗户外面去了。

凤鸾始终闭着眼睛,没动静,可是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震翅的蝶。

萧铎看她害怕,稍稍消了一点火气。

可是到底这辈子没受过这份屈,这份窝囊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此时两人已经在床上被窝里,刚办了那事儿,一览无余。他将人从被子里拖出来了些,嘴里道:“不教训教训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翻了天了!”

“啪!”他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凤鸾一惊,再想不到他会打自己的屁.股,不由又羞又恼,“你疯了吗?这是…”话没说完,又脆脆的挨了一下,越发羞急,“别、别打了。”

“啪、啪啪!”萧铎打上瘾了,看着那里一弹一弹的,特别有趣,加上渐渐的泛出浅淡粉红色,像是某种无声的魅惑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