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你在担心我?”

凤鸾闻言一愕,继而道:“自然,我可不想你得罪秦家,再让我惹火烧身,我还想清清静静过日子了。”

萧湛的嘴角绽出笑意,她在撒谎,刚才分明就是在担心自己,只是也不揭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乱子的。”

“好了。”凤鸾不得不直接终止话题,“我累了,想歇一会儿。”

萧湛爽快笑道:“好,你先歇着。”

凤鸾松了一口气。

等他走了,叫了王诩进来问话,“从定州送信到京城要多久?我的信,送出去也有十来天了吧?等王爷收到,再过来,哎呀…,不对,王爷现在领兵出征在外,肯定没有时间过来。”蹙了蹙眉,“但是可以派王府的人,似乎也不行,外面太乱,有王府的侍卫只怕也不安全。”

难道自己要在萧湛身边逗留到战事结束?那得多久,一年半载的?!

凤鸾脸色有点郁郁了。

王诩因怕她伤病中担心,一直没跟她说信的蹊跷,此刻见她愁眉不展,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妃以前…,和成王殿下很熟吗?”刚才在门外听不太清,但是隐隐约约飘出来几个字,什么“夫妻”,什么“信任”,话题显得十分熟稔,而且自己听到成王殿下喊她“阿鸾”,太过亲近了。

凤鸾垂下眼帘,“算是吧。”一则萧湛的举止瞒不过他,二则自己的确心烦,需要王诩帮着想想办法,早点离开,“想必以前外间的那些传言,你也有所耳闻。”

“是真的?”王诩惊诧道。

凤鸾微笑着,没有反驳,便是变相的承认了。

王诩一阵沉默不语。

“所以我想早点离开。”她道。

王诩有些犯难,“若是没有战事,倒也可以。如今成王殿下人在定州,自然这附近很快都是他的范围,不出所料,他的大军应该正在往这边压近,他是先行过来的。咱们又要找个清静地方,又要躲开他,怕是不容易。”看了看她,“特别是你身上有伤,经不起各种颠簸折腾。”

凤鸾皱眉道:“可是…,真不想在成王身边呆太久。”

就算自己和萧铎比以前更加信任,但成王终究是个芥蒂,他能信自己,也不代表他不会不痛快啊。况且瓜田李下的,要避嫌,偏生自己现在无处可去,

王诩想了想,劝道:“王妃不用过分担心,想来战事一开,成王殿下自然白忙抽不出身,不会像这几天如此悠闲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湛果然忙起来没有时间闲聊了。

凤鸾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很快,有因为城内各种有关战事的流言,什么蓟县攻克,又什么死伤数千,尽是各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让人心神不宁。

连着一个月,凤鸾听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消息。

“算下来,到底是咱们胜的多一些?还是逆军?”她问。

王诩极有耐心,细细道:“打仗本来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次巢州王和萧瑛起事有点仓促,端王殿下和成王殿下两边夹击,胜券在握,王妃不用担心。”

“是吗?”凤鸾点点头,“那就好,早点剿灭逆贼才好。”

早点平息了这场乱子,自己早点回去。而且萧瑛谋逆,比起前世里的宫变,死伤更多,罪名更大,皇帝肯定恨不得撕了这个儿子,自然不会对范皇后和肃王有好脸色。就算按照前世的轨迹,皇帝为了朝局,暂时没有动范皇后和肃王,也会严密监视,那么范皇后就没空整天盯着自己了。

就在一切顺利,众人等着平乱大军大胜消息之际,忽然有了一个坏消息!

萧湛受伤了。

眼下凤鸾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听说他受伤,吓了一跳,赶忙领着王诩过去探望,结果在门口台阶下,只见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不由回头低声,“天哪,瞧着很是凶险的样子。”

王诩眉宇凝重,萧湛要是出点事就麻烦大了。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里面的大夫才一脸疲惫衣沾血迹的出来。

凤鸾上前询问大夫,“成王殿下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到底…”还没说完,里面出来一个小太监,“成王殿下请二位进去。”

对外,凤鸾和王诩是一对兄妹。

萧湛当然不能只叫凤鸾一人进去,单独见人家妹妹算怎么回事?因而叫了两人,但是等他们进来,又朝王诩挥手,“你出去。”

凤鸾朝身后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上前,在旁边椅子里坐下,打量着他,腰上过了几圈儿厚厚的纱布,皱眉问道:“是什么伤?”

“枪伤。”萧湛回道。

凤鸾吓了一跳,若是箭伤还勉强说得过去,枪伤…,不由吓道:“逆军有人冲到你面前了?那…”那得多可怕啊。

“不是。”萧湛脸上血色淡淡,声音也淡,“是我想斩杀对方将领首级,打着打着,就没忍住冲杀了过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自己一枪洞穿对方心脏的时候,对方也给了自己一枪。

凤鸾听他说了,只觉凶险异常十分可怖,忍不住劝道:“虽说军功要紧,你也不必这么贪功冒进。”怕说重了,让他这个病人不高兴,又改口,“听说人上了战场,见多了血,杀红了眼就没理智了,也不怪你。”

萧湛原本痛得要死,听她这么安慰自己,顿时觉得似乎不那么痛了。

可惜凤鸾下一句便是,“进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先出去,你好生歇着,等你好点了再说话。”当即起身,“你睡,好好养着伤。”

其实还想问问他战局会不会影响,不过问了也帮不上忙,只好忍了。

想来底下的将领和幕僚自有一番安排。

“阿鸾。”萧湛叫住了她,“你别急着走。”原本还历练出来几分大将军王的沉稳端凝气度,这一受伤,再见了她,不免带出几分皇子的娇贵,“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坐下来陪陪我?要是我死了…”

凤鸾当即斥道:“你胡说什么?!”

“你害怕我死?”

“当然怕了。”凤鸾皱眉回道:“你死了,丢下这几州的将士和百姓怎么办?我还想活着回京城呢。”

“你其实是担心我。”萧湛武断道。

凤鸾觉得他受伤的不是腹部,是脑子,说起来话来没头没脑,抿了嘴不言。

萧湛并不是没有脑子,而是清楚着,也就是现在自己受了伤的情况下,她才肯听自己说几句,“阿鸾,我…,就是不甘心。”

凤鸾决定惜字如金,能不说话,就一个字都不说。

萧湛将手放在腹部的伤口上,自己的伤势,其实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枪洞穿,除了大局上的布置以外,更想借着这个跟她把话说了。

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怅然道:“你最开始被六哥给坑了,那时候他待你平平,更不用说端王府里的那些乱子,只怕没有一日让你安睡。可是如今你们有了一儿一女,彼此信任,日子过得很好。”

不甘心道:“如果当初你选择了我,不是一样过得好,甚至还会过得更好吗?”

随之手上的权力一天天增大,站得越来越高,想起曾经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她,不免越发感到惋惜,如果是这个时候的自己,遇到她,可能她就不会拒绝了吧?凤家也会欣然应允?而不像当初那个手中空空的皇子,什么都没有。

凤鸾转头看向他,是不是病重的人就特别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借着伤病,便孩子气的任性起来?还是他真以为要死了,所以说话跟临终告别似的?

“阿鸾,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凤鸾静了静,回道:“你不是太固执,只是求而不得,心有不甘罢了。”目光平静看着他,“人生里总会有一些遗憾的,没有谁能够样样如意,便是皇上,也是满意的时候少失意的时候多,何况你我?况且没得到的看着好,得到了,也不过尔尔。”

萧湛抬眼看了过去,阳光下,她的眉目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远山眉、长而漂亮的丹凤眼,皮肤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只不过那双翦水秋瞳里面,褪去了娇俏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如水,让自己瞧着十分陌生。

轻轻勾了勾嘴角,没言语。

或许吧,等到了不过尔尔,但是自己没有得到啊。

“成王殿下!”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怕是军情,我先出去了。”凤鸾借机告辞,到门口领了王诩一起离开。

里面隐约飘来几句说话声音。

“何事?”

“据前方探子报,逆军有动静,将北上的一部分兵力抽调出来,似乎打算和附近的残兵剩将一起,一举压境定州…”

在底下,萧湛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凤鸾心下一惊,回了屋,与王诩说道:“这是定州有大麻烦了?”

王诩沉色,“看起来…,是的。”

凤鸾不由心悬悬,“那要怎么办?萧湛身上有伤,看样子起不来,况且便是能起来也不能上阵,他这样…”会不会让定州大乱?难道马上有险?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想到了萧铎,你在哪儿?

☆、第175章 患难见真情

月华倾泻,星子低垂,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成王萧湛受伤,卧床不起,大军集结在定州休养生息,而逆军大将赵莽领兵十万扑杀过来,和原本在定州附近攻打的逆军汇合,一举包围了定州城。

是夜,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定州的天空。

不是火把,也不是灯光,而是裹着油布的巨大投石,一块一块的从城外投了进去,城外逆军的呼喝声,城内百姓的哭号声,各种喊啥声,还有巨大木柱撞击城门的“咚咚”闷声,热热闹闹的交织成了一片。

赵莽志得意满,骄矜道:“都说成王萧湛年少有为,人中龙凤,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贪功冒进的蠢货!身娇肉贵不说好好躲在中军大帐,居然自己上阵,结果杀了我们一员大将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身受重伤,爬不起来,弄得军心大乱,以至于节节败退,被我们围攻。”一声冷笑,“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是啊,赵将军神威无敌!”

“将军英勇,成王那等黄口小儿不值一提。”

众人附和一片,纷纷称赞自己的主子如何如何厉害,溢美之词不吝于耳。

有个姓郭的副将却是忧心忡忡,低头不语,将军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真正贪功冒进的人是他才对。居然坚持要趁着萧湛受伤之际,执意要过来一举扑灭,肃清南面战线,甚至不顾才刚刚攻打下来的城池,只留少部分兵卒驻守。

自己和另外几员将领劝过,将军不听,只听那些阿谀奉承之辈的好话。偏生这一路打过来十分顺利,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军更是得意非凡,阿谀之辈亦是更加努力的拍马屁。

但…,自己却觉得太过顺利了。

忧心重重的郭副将在心中叹气,但愿是自个儿白担心,但愿萧湛真的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蠢货,否则大军要是在定州遇挫,又和巢州王的大部队远离,可就麻烦了。

“冲啊!”一阵巨大的欢呼声突然传来。

有人欢喜高呼道:“将军,将军,城门攻破了!”

赵莽顿时大喜,当即提枪纵马带领将卒进去,一路扫荡定州军的残兵剩将,真是好不威风。一进城门,就吩咐人定州府和驿站等处搜寻,看看有没有萧湛的踪迹,要是抓个活的就好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启禀将军,成王已经弃城跑了。”

“嗯,知道了。”赵莽心中有点小小失望,但是早有预料,萧湛那小儿敌不过不肯受死,自然提前跑了。

然而今夜不仅有攻破城门之喜,还有意外惊喜。

“将军!”正在赵莽失望之余,门外又有人飞快来报,“成王跑得匆忙,在驿站内留下一名美艳妇人,疑似王府姬妾,还请将军示下处置。”

“成王爱妾?”赵莽先是吃惊意外,后是欢喜,成王居然丢下了一个爱妾?好哇,就算不能一个妇人威胁成王萧湛,但是回头宣扬天下皆知,羞辱成王,扬巢州军士之威风也不错,“好好把那妇人看住,不能死了!”

“是。”下属领命而去。

*

城外,几十里的一处军营里面。

凤鸾穿了王诩之前的衣服,打扮成小厮模样,坐在中军大帐旁边的小帐篷里,心下悬挂不安,那个计策太过凶险了。

萧湛一进来,便见她愁眉不展的连声叹气。

为了王诩一个太监,值得这般焦心?特别是想到几个时辰以前,她给王诩亲自修剪眉毛,再化妆,动作温柔似水一般,举止亲近。还语气抱怨道:“让你去做那凶险之事不说,居然还要扮成女子,真是委屈你了。”

王诩本来长得就清雅绝伦,和她站一起,竟是说不出的相得益彰。他的目光柔和看着她,一副赴死也是心甘情愿的表情,“不委屈。”

自己心里憋气,不过说了一句,“有什么委屈的?本来就不是男人。”

她当即就恼怒起来,眼波一横,不客气回道:“萧湛,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本来就不想让他去犯险,你既然嫌弃,那就别让他去了。”

口口声声维护王诩。

若不是王诩坚持要去,“王妃,你和我的行踪不可能完全不走漏,须得在天下人面前演个把戏,转移视线,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不可半途而废。”他飞快换了女装,强行走了。

若非如此,王诩肯定会被她留下来的。

什么时候?她和一个太监彼此关怀信任到如此程度?自己比不过六哥就罢了,现如今连一个太监也比不过,真是荒唐可笑!

凤鸾抬头见他来了,也不理,依旧愁眉不展。

“你就那么担心王诩?”萧湛冷声问道。

凤鸾眉头一拧,“与你何干?”

是啊,与自己何干?萧湛心下苦涩一笑,反倒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说王诩了。”此刻在郊外驻扎没有打仗,清清静静的,凤鸾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朝他问道:“我让你给你六哥送的信呢?!这都一个多月了,就算他不能过来接我,也总该有个回信吧?”

萧湛面色一凝,“许是战乱,路上叫人耽搁了。”

“耽搁?”起初凤鸾还没怀疑,但是越等越觉得不对劲。萧铎来不及赶到定州可以理解,但是知道自己的消息,总得有个回音吧?这都多久了,一个半月,快两个月,居然什么消息都没有。

由不得她不怀疑。

其实这事儿,王诩心里肯定是门儿清的,但是他没法说,一说凤鸾必定会去找萧湛对质,到时候谁知道萧湛会怎么做?激怒他惹出麻烦怎么办?因而一直瞒着她。

但是即便瞒着,凤鸾也不是没脑子啊。

前些日子一直筹备大战,不好打扰,忍了又忍,今儿本来就对他指使王诩有气,再听他的搪塞之词更是恼火。难不成…,他根本就没有把信送出去?心下一惊,忍不住道:“你敢发誓?!说你把信送出去了。”

萧湛沉默了一阵,“没有。”

早晚都是瞒不住的,特别是等到赵莽一死,逆军大乱,自己和六哥要在定州两边夹攻逆军,最终交汇在一起,到时候如何隐瞒?他们一见面一问话就知道了。

其实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不想让六哥乱了心,不想让六哥耽误军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六哥明显对她用了情,知道她活着,心才安,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如何能安?自己只是想暂时留住她,因为…,这一生自己和她,大概只有这短暂的几个月相处时光了。

“你说…,没有?”凤鸾一字一顿,不能置信的死死盯着他,

萧湛再次重复道:“没有。”

“你是不是疯了?!”凤鸾怒声质问道:“你不送信,王爷以为我生死未卜,你知不知道他会有多担心?”

“他很快就会知道了。”萧湛意有所指,勾起嘴角,“你不是信任六哥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信任,真的不计你走失之嫌。”

“什么意思?”凤鸾猛地抬眸,他让王诩去…,说是既可以刺杀赵莽,又可以证明成王身边没有女人,而是只有一个假扮女人的刺客,所以王诩才固执答应的,但他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明白了。”萧湛淡淡道。

“你少卖弄玄虚!”凤鸾心下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见他紧紧抿了嘴,情知问是问不出来的,但是心中莫名不安。

*

次日天明,湛蓝晴空一片万里无云。

“将军!”门外有人禀告,“城外有了动静,还请将军赶紧过去处置。”

赵莽正在志得意满的喝着小酒,闻言赶忙提枪出门,上了城楼,往下一看,远处似有黑色大军涌动过来,顿时心道不好。赶紧吩咐副将们,“让哨探去前面几里地详尽打探,是什么人的兵马来了?”

片刻后,哨探带回来两个不好的消息。

一是原本已经弃城逃跑的成王萧湛,居然又带着大队人马杀了回来;二是端王萧铎领着一支突袭奇军,越过赵莽留守人数较少的景阳、松平两座城池,直接从北面压到定州,和萧湛形成一前一后夹击之势。

而此刻,巢州王和萧瑛正在东面被朝廷军纠缠,分不开身。

也就是说,赵莽要独自应对着夹心饼的战局。

“什么?!萧铎和萧湛都到了。”

主将大惊失色,下面副将们则是议论纷纷。

之前忧心忡忡的郭副将更是捶胸顿足,连声抱怨,“将军,末将早就说了应该固守景阳和松平,咱们大军这么一走,反倒被萧铎钻了空子,如今他还联合萧湛一起设计咱们…,哎,大难临头,大难临头啊!”

“放肆!”赵莽生平最好面子,哪里肯承认自己指挥有误?当即道:“再有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者,拖下去打二十军棍!”但是心里也急,赶忙吩咐,“众将听令,赶紧出城迎战!”

可惜的是,昨夜被他打的七零八落的定州城,本来就损毁不少,加上大胜之下欣喜过度,以为萧湛已经跑了,并没有来得及巩固修筑。结果萧铎和萧湛的大军一到,城外的兵卒大乱逃窜,城门也很快就守不住了。

赵莽激怒焦躁之下,忽地想起“成王爱妾”,当即道:“快把那个妇人带到城楼上来!赶紧的!”

有人飞快下去,然后又火速折了回来,“骑兵将军,那女子拿了金钗比着喉咙,不让人近身…”

“蠢货!”赵莽怒道:“妇人把戏!一个妇道人家,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直接把人抱过来就是,管她作甚?!”

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衣长衫的女子被抱了过来。

还怪沉的,抱人副将气喘吁吁将人放下。

众人一看,那个红衣女子眉目如画,远山眉、丹凤眼,皮肤白皙如玉,此刻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好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成王好生艳福啊。”赵莽一声冷笑,继而朝着城楼下面大喊,“萧湛!你的爱妾在我手里,你若不退,我就把她直接扔下城楼去!听见没有?!”

“嘶…!”底下马儿一阵嘶鸣。

但奇怪的是,萧湛身着银白色战盔一动不动的。动的人,却是端王萧铎,他身穿一袭黑色精铁盔甲,身量高大威武,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手提长枪,更是气势非凡震慑人心!仰面便是一声爆喝,“逆贼放肆!”

萧湛扭头看向他,目光复杂,“六哥要去救人吗?”

萧铎怒道。“废话!”他掷地有声,“先救了人,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萧湛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鸾,你赢了。

但还是说不尽的不甘心,又道:“六哥,眼下还不是攻城的好时机,等投石车都到位再说,还请六哥不要以身犯险,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萧铎勃然大怒,自己赶到定州才知道,萧湛仓促离开定州城的时候,居然忘了把阿鸾带上!以至于,让她被当做成王爱妾而被赵莽俘虏!抬头仰面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不由心急如焚!

旁边的副将石应崇拦道:“王爷,成王殿下说得有道理,何必急于一时?等下投石车到了,再攻破城门进去也不迟,现在进去无异于以身犯险!况且…,不过是一个妾室,成王殿下都不在意,王爷何必生气?”

“滚开!”萧铎的眼睛都已经烧红了,喝斥道:“再多嘴!本王先撕了你!”

石应崇心下不明白,萧湛的爱妾他都不着急,自家王爷急什么?苦苦劝道:“王爷就算撕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让王爷以身犯险!”

城楼上面赵莽又喊,“萧湛,你再不退兵,我就剥光了你爱妾的衣服,把她赤.身裸.体的扔下来!”声音恶毒,“让你一辈子都难以洗刷这个耻辱!”

逆军将士在城楼一起喊道,“扔下去,扔下去!”

萧铎顿时一阵气血上涌,烧红了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理智控制自己?哪里还能等到投石车过来!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提枪冲杀进去,将那千刀万剐的赵莽撕个稀烂,然后救出阿鸾!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揪出来。

他提枪振臂朝着天空高呼,“有血性的,跟本王一起杀进去!”

“王爷不可!”石应崇快要急疯了,拦道:“王爷再次等候,要去,请让末将领着将士去,王爷断断不可以身犯险!断断不可!”

为了她,没有什么不可以!

萧铎当然知道自己是不理智的,但是无法控制理智,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即将受辱赴死,然后平静的等候原地。若是那样,就算将来自己下了黄泉,见了她,一样是没有脸面对她的,…不可以。

自己一定要救下她。

不是说好了,以后一辈子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