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上一章:第 14 章
  • 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下一章:第 16 章

裕王却笑了起来:“你这种随兴所至的性格极好,但百花姿色各妍,总有一二种最喜欢的吧。”

裕王这一笑,虽然更加莫名其妙,笑容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大叔倒是耐看型,看来他蹲在京城美男榜的榜首并非完全靠身份而无实力。

为什么裕王突然和她谈鲜花?杜小曼很不理解,还是老实回答道:“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花譬如美人,每种都有不同的气质,我就是那什么都喜欢的博爱型。”

裕王忽然大笑了两声,而后道:“你与我居然见识相同,十分难得。”凑近到杜小曼身前,“当日在酒楼中,未得深交,改日若有闲暇,不如一同品茶赏花如何?”

裕王的态度前后变化实在太快,让杜小曼有些傻眼,难道他走的是时阴时晴的捉摸不定路线?

裕王满脸玩味的笑容看她,杜小曼一本正经道:“承蒙李公子看得起,改日若有空闲,一定从命。”

裕王将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那便先如此定下了。待我有空时,就来找你。”转身大步向竹林方向去,留下杜小曼满脸莫名站在路上。

回身准备去找谢况弈的瞬间,杜小曼在不远处的花丛边,又看到了一角绿色的裙边。她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走远。

杜小曼在园子中央转了一圈儿,没找到谢况弈的踪影。天已近正午,异常炎热,她打算去湖面的长廊上先避避暑歇歇脚,再继续去找谢少主。

不知道游园会的主人会请吃什么饭,在哪里吃。

在长廊上,杜小曼惊喜地发现了谢况弈就在不远处,他满脸笑容,正在和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说话。那少女容貌娇俏,绿色的长裙曳地,竟然就是纠缠过十七皇子,方才一直偷偷尾随杜小曼的女孩!

杜小曼快步走过去,谢况弈向她道:“你又逛到哪里去了?”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子,“这位是洛庄主的千金雪蝉。”

洛雪蝉甜甜地笑着向杜小曼道:“这位是杜公子吧,方才弈哥哥正在和我说你。”

谢况弈道:“雪蝉虽是洛庄主的千金,但我们江湖中人,不像平常人家那么保守,你见到雪蝉,不用太拘束。”

洛雪蝉接着说:“是呀,我方才正和弈哥哥说,让他哪天带我到杜公子的酒楼去见识一下。”

杜小曼客套地笑笑:“不胜荣幸。”

花园中的敞阁内已摆下数桌酒席,预备中午时款待客人。杜小曼打定主意大吃一顿,顺便看看席上有什么特色菜可以学习借鉴。洛雪蝉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大部分是和谢况弈说笑,谢况弈似乎从小就认识她,对她像对妹妹一样宠爱。

临近要去敞厅吃酒席时,谢况弈又碰见了熟人,前去招呼,留下杜小曼和洛雪蝉站在空地上。杜小曼正想找个话题和洛雪蝉聊聊天,洛雪蝉紧紧盯着她,收起天真的笑容:“杜晓,你其实是个女的吧。”

杜小曼吓了一跳:“啊?”

洛雪蝉杏眼中精光四射,低声道:“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女人。假扮成男人,偏偏还和不同的男人形容暧昧,弈哥哥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杜小曼觉得,自己身上一定存在着一个恶毒女二号的开关,只要因某些事情被触发,这种阴暗人格就会充分暴露出来,比如说现在,洛雪蝉的话已经碰到了开关。

她笑了笑,也放低声音道:“你的弈哥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女人。另外,和男人说话就叫形容暧昧?那么方才洛姑娘你扯着男人不放又叫什么呢?”

洛雪蝉噎了一噎,杜小曼接着说:“喔,对了,我更不明白,洛姑娘你既有武功,又在自己家的园子里,为什么还会差点掉进池塘,又恰好被那位李公子救了?啊,真的是恰好呢。”

她断定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恶毒,洛雪蝉瞪着她,小脸通红,像要把她的脸用眼神戳成马蜂窝。

杜小曼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爱美男之心人皆有之,喜欢上什么人有意去接近不丢人,真的。拜托洛姑娘你下次说话别这么刻薄了。我和那位李公子只是碰巧认识而已,不会和你抢他的,你放心啦。”

洛雪蝉咬着嘴唇,满脸通红浑身战抖地吐出几个字:“你、你、你——”扭身飞奔而去,一头撞上和别人打完招呼回来的谢况弈,立刻抓住谢况弈的衣襟,哇的一声哭道:“弈哥哥,呜呜呜…她她她…”

谢况弈迷茫地望向杜小曼,揉着额角:“怎么了?”

洛雪蝉捏着手绢抽噎着瞪起眼睛:“弈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她她她…”

谢况弈道:“啊,我知道了,你方才找杜晓的麻烦了吧。你说不过她的,省省吧。不是和谁吵你都能占到便宜。”叹了口气对杜小曼道,“雪蝉她就这样,从小就是嘴巴刁,你居然能收拾了她,厉害。”

洛雪蝉捏着手绢,双手战抖:“弈哥哥从来都只会帮着外人欺负我!”

谢况弈满脸理所应当:“因为从来都是你不讲理。”

洛雪蝉跺了跺脚,愤愤地飞奔而去。杜小曼忽然有些同情她:“谢况弈,她好歹是个女孩子,你…”

谢况弈无所谓地说:“你不知道,她从小被洛伯父和几位洛伯母惯着长大,任性得要命,多吃点苦头也好。不过她只是任性罢了,不是个坏丫头。”全然一副说妹妹的口吻。

中饭开席了,杜小曼跟着谢况弈在敞厅右犄角的一桌上坐了。宁景徽、秦兰璪和秦羽言三人在临近的一桌落座,宁景徽笑着向杜小曼和谢况弈点了点头,秦羽言也羞涩地笑了笑,坐下后还又向这边看了几眼。

洛庄主在主席上就坐,端起酒杯说了一堆感谢大家来捧场之类的谢辞。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白面长须。洛雪蝉的眼睛长得有些像他。

杜小曼这一桌坐得都是江湖世家的子弟,与谢况弈很熟络,纷纷和杜小曼攀谈,又来敬酒,杜小曼急忙推辞,谢况弈很讲义气地杀出来替她挡了,一群侠少拼酒聊天,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他们讲得大多是江湖轶闻,杜小曼一边埋头吃菜一边竖着八卦的耳朵听,在关键时刻还凑趣笑两声,少侠们因此觉得和她很投缘。

划拳行令各喝完一圈后,庐山剑派掌门的大公子何宏书道:“这样喝无趣,不如换个方法,”把桌子正中的几碟菜拿开,将一个酒盅平躺放在桌面上,再架上一根筷子,“筷子尖转到谁,谁便说个笑话或出个谜题,能让大家笑出来或猜不出的便不用喝,否则就罚三杯,怎样?”

众少侠们都拍桌赞同。

杜小曼在心中翻白眼,这些江湖少侠真是没创意加无聊。身边的谢况弈忽然用手肘撞了撞她,杜小曼愕然抬头,谢况弈满脸同情地看她,指指桌面。那根躺在酒杯上的筷子的尖端正直直地对着她。

谢况弈豪迈地说:“没关系,你尽管说,输我我替你喝。”

满桌的少侠们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杜小曼只好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咙,讲了个十分烂熟的冷笑话。

“包子和米饭有一天因为一件事情打了起来。米饭人多势众,把包子打了个落花流水。豆沙包、小笼包、水煎包等等都被米饭堵住围殴,米饭打红了眼,无意中发现了粽子,立刻冲上去,正要论起拳头,粽子把衣服一脱,大叫一声:不要打,我是卧底!”

四周一片沉默,似乎有冷风吹过,杜小曼夹起一筷菜淡定地放在口中。

再片刻之后,满桌的少侠们忽然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喂喂,各位也反应太慢了吧。杜小曼看着四周笑得人仰马翻的少侠们,有那么好笑吗,乐成这样。

谢况弈捂着肚子拍着桌子道:“厉、厉害。”挥挥手,“再转。”

又玩了几轮,那根筷子和杜小曼过不去似的,筷尖又指向了她。

杜小曼只好继续讲冷笑话:“包子和米饭打架失败后,没过几天,包子因为某件事又和面条打了起来。包子再次打输了,很不甘心,约了几个馒头助阵。在路上遇见油条,包子立刻冲上去,按住油条就打。馒头很奇怪,问包子为什么要打油条,包子一边打一边恨恨地说:别以为发福了再换件红黄的衣服我就不认识你!”

少侠们扑的一声,又笑得人仰马翻。杜小曼再夹了筷菜,正要放入口中,旁边桌上忽然有人道:“好利的眼,洛庄主请来的人,果然都非泛泛之辈。”

杜小曼茫然地侧首,只见邻近的一张桌子旁蹭地站起一个穿油条色外衣的大汉,冷笑道:“既然我的行藏已被看破,再遮掩也无用。洛君行,你灭我一门,今日纳命来吧!”

这、这是什么状况?杜小曼愕然地看见大汉甩掉油条色的外衣,再往脸上一抹,忽然变成一个黑色劲装的瘦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雪亮的大刀,飞身向洛庄主砍去。

厅中大乱,洛庄主拔剑抵挡,在座的江湖客们以及和杜小曼同桌的少侠们也纷纷亮出兵器冲向黑衣人。一场现场版的武侠剧激烈进行中,杜小曼半张着嘴看。一把飞刀咻地落在不远处,杜小曼立刻领悟刀剑无眼,赶紧向后退到一个角落,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杜小曼回头,看见了十七皇子。十七皇子轻声向他道:“杜公子,你向这边站一些。”

美少年心肠真好,杜小曼感动地道了声谢,站到墙角秦羽言身边。宁景徽对杜小曼笑了笑,裕王摇着扇子目光玩味地打量她:“这位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看出邻桌那人是假扮混入别有意图,出言警示,令人佩服佩服。”

观战许久,杜小曼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有个和洛庄主的仇人混进了宾客中,很凑巧的是他易容成了一个胖子,又穿了件油条色的外套。于是刚才听了她说的两个冷笑话,倒霉的刺客就以为自己被看穿了,主动跳了出来。

杜小曼无语望苍天,大哥我真的只是随便讲了两个冷笑话而已啊,这实在是人生太奇妙事情太凑巧你的人品太不好,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啊啊啊——

杜小曼悲愤兼无语,远眺着刀光剑影的战场道:“我…如果说…那两个笑话是我随便讲的…只是事情凑巧你们信不信?”

十七皇子惊讶地眨了眨眼,宁景徽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想法,裕王的脸上明白地写着两个字——“不信”。

杜小曼继续无奈地望向打成一团的大厅中央。

猛虎难敌群猴,况且黑衣人看起来并不那么强悍,围殴他的又都是高手,片刻之后,争斗结束,黑衣人血迹斑斑鼻青脸肿地被生擒,捆绑在地。谢况弈和一群侠少们像还没打够似的,满脸意犹未尽地走到一边。黑衣人怨毒的眼神穿过重重人群,直直盯在杜小曼身上:“萧白客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没想到竟被你看穿,可否请教阁下师承何处?”

杜小曼在心中狂汗,老实地答道:“大叔,这是事情凑巧,我真的没看出你,我只是讲了个笑话,我不懂武功,真的。”

黑衣人显然不会相信,眼神越发炙热怨毒,冷笑数声:“好吧,阁下既然不愿表露身份,今日我被擒住,是我时运不济,要杀要剐随你们!”闭上双眼。

黑衣人被拖出大厅,满大厅的人都用看高人的眼光看杜小曼,谢况弈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杜小曼再次辩解道:“我真的只是随便讲了两个笑话而已,这件事情只是凑巧。”

谢况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运道真足。”

杜小曼热泪盈眶,谢况弈接着道:“但你觉得他们信么?”

杜小曼再次无语。

不远处的洛庄主捋着须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杜小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谢况弈,咳了一声呵呵笑道:“或者这位公子说的是实情,此事实属凑巧。多谢各位帮忙,方才让各位受惊,实在惭愧。老夫即刻重新整治酒席,一为答谢,二为赔礼。”

片刻之后,厅中收拾干净,桌上重新摆上酒菜,谢况弈抓住杜小曼的手臂:“先去回去坐吧。”

杜小曼回头看了看十七皇子宁景徽和裕王,十七皇子温声说:“杜公子请便。”

杜小曼知道他们可能另有安排,客气了一下就随谢况弈到另一桌坐下。

同桌的江湖侠少们神色却与之前大不相同,用打量高人的目光打量杜小曼,杜小曼浑身不自在,谢况弈又将桌子中央的几个盘子拿开,放上一个横倒的酒杯和一根筷子:“方才只喝到一半,再继续。”同桌的侠少们立刻附和,筷子和酒杯转了个圈儿,筷子尖再次好死不死地直指了杜小曼。

杜小曼在众人的注视下不自在地笑了笑,包子打架的笑话打死她她也不敢再说了,随便找个烂大街的冷笑话说吧。

“我…说个谜题大家猜。把一头大象放进一只小木箱需要几个步骤?”

谢况弈道:“把大象剁成肉酱,再装进木箱?当然箱子要够大。”

杜小曼摇头:“分三个步骤,打开箱子盖,把大象放进去,再盖上箱子。”她自己都说的无精打采。话音落后,又有冷风吹过。

杜小曼环视了一圈,索性继续道:“其实这个谜题是个系列,后面还有个问题,森林里所有的动物开会,有哪个动物不会到场?是那只大象,它还关在箱子里啊。”觉得四周空气实在太冷,自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呵呵。”

正在此时,邻桌忽然有位大叔一拍桌子道:“是了,方才此人顶替了乔老四过来,那真的乔老四在何处?”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且大惊的表情,洛庄主迅速起身:“各位,事不宜迟,先找到乔大侠要紧。今日此事因老夫而起,老夫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乔大侠救出。”

厅内的人纷纷起身离席,无数道打量的玩味的猜测的目光又向杜小曼看来。

喂,这个问题你们刚才抓住那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吧!没想到才是缺大脑的好吧。杜小曼已经连望天都懒得望了,话说,今天的运道怎么就足到这个份上!

连谢况弈都用了深思的目光看她,杜小曼苦笑道:“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啊。”

谢况弈深思片刻,郑重地道:“以后你千万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江湖众人自发分成各组,去寻找那位被人顶替的乔老四。其余的非江湖人士纷纷告辞。杜小曼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向谢况弈道:“你很忙的话我就自己回去好了。”

谢况弈皱眉:“你自己行么?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再过来好了。”

杜小曼正要在推辞,旁边有人道:“如若不嫌弃的话,杜公子可与我们同路。”

说话的人竟是宁景徽。

“在下等帮不上什么忙,留下只能徒然添乱,便先行告辞。不知杜公子是否愿意同行?”

杜小曼立刻说:“当然愿意,多谢多谢。”

谢况弈看了看宁景徽,又看了看她:“路上小心。”

两位殿下和丞相大人也是乘马车来的。车很朴素,但赶车的几位大哥看起来很有武侠剧中大内高手的气质。杜小曼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宁景徽缓声向她道:“世间难免巧合事,杜公子无需太介怀。”

杜小曼顿时感动满满,宁景徽不愧是传说中的右相,聪明啊,完全明白了方才事件的真相,体会了她的处境。

“安公子,多谢你。今天的事情实在太离奇,我都有些不知怎么才好。”

宁景徽温和地宽慰她:“只因事情太过凑巧。待此事过后,他人想一想,就能明白了。”

杜小曼几乎能在宁景徽的头顶看见天使的光圈。宁右相,你真的是个好人。但…其他人哪那么容易明白啊,比如坐在你旁边这位一直摇扇子的裕王,他现在显然很以为我有问题很没想明白。

有了宁景徽的安慰,杜小曼心情稍微平缓了一点。一直安静地坐着的秦羽言开口道:“今天杜公子讲的故事与谜题,细细想来,都很有禅意。不知他日,是否能说一两个与我听?”

杜小曼看着十七皇子纯善且诚恳的脸,冷汗狂流,禅意?冷笑话有禅意?

“好吧,只要李公子你,咳咳,不嫌弃。”

秦羽言的双眼又亮了亮。

车停在不二酒楼前,裕王殿下十七皇子殿下和右相大人婉拒了杜小曼邀请他们进去坐坐喝杯茶的建议,杜小曼连声道谢,下了马车,目送车子走远。大步走进酒楼。

绿琉和碧璃立刻迎上来,绿琉端来一杯凉茶,杜小曼在桌前坐下,端起茶喝了两口,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去游园会,过得还真是精彩!

游园会后的几天里,杜小曼的酒楼中常常有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士到来,往往只是拣一张桌子坐下,要一壶茶或一两个小菜一壶酒,慢慢吃喝,而后离开。

也有的会主动和杜小曼打个招呼,通报姓名,再说因游园会一事对她很是佩服之类,最后寒暄几句后走人。

江湖客们来来往往,他们吃的不多,普通客人看见店中有拿刀拿剑十分江湖的人在,往往闪避开不敢进来。下场就是杜小曼的生意又差了很多。

这几天谢况弈又有帮务要忙,没有过来。杜小曼愁得有些头大。

时阑安慰她:“掌柜的,你就认了吧。谁让你现在是江湖名人了呢?当今世上,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拆穿萧白客的易容,你还是第一个。这些人都是来瞻仰你的。”

萧白客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

在这个山山水水街头巷尾都埋伏着高人的江湖中,敢光明正大顶着“天下第一”四个字出来混的,必定有过人的本事。

萧白客的易容术等同于江湖中的一个神话。

他曾游历西域,精通西域异术软骨功和缩骨大法。在最经典的一次易容中,他将自己打扮成了一颗歪脖矮树,站在正道和魔道互殴的战场上,两派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互殴完毕后,各自收拾残伤人员扬长而去。

杜小曼颤抖了,能做到上面的境界,已经不仅仅是易容术的范畴了,萧白客的作为搁在现代就叫做高级行为艺术。

她颤声问时阑:“这位…萧大侠…有什么别的特点吗?”

时阑沉吟:“像萧大侠这种高人,自然有一些怪癖。”

古代的高人和现代的艺术家,是最有个性最有怪癖的两种人。

“传闻…萧大侠的气量有些狭窄,凡是能看穿他易容术的人他一定不放过。”

杜小曼脸色苍白。

时阑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唉,掌柜的,世事皆有凑巧,你就认了罢,别太忧愁,兴许过两天,他们想通了,就好了。你放心,倘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一定会保护你周全。”

差不多意思的安慰话,从时阑嘴里说出来和从宁景徽口中说出来感觉真是天地之差。

杜小曼垂头丧气地点点头。敷衍地笑笑:“多谢多谢。”嘴上说的如此动听,到了萧白客杀出来,说不定逃的最快的就是你。

时阑的眼神锐利:“你不信?难道我平日看起来竟是那么不堪的人?”

杜小曼赶紧道:“不是不是。”转换话题转移他的注意,“时阑,你一副,咳咳,文质彬彬的书生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江湖中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时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当然,早年家门的辉煌就不提了。就算家道中落后,吾只是一介困顿书生,四处漂泊时,仍不忘时刻增长见闻,精进学识。惟通达天下事,方能洞明事理,察解百态。先人教训,吾时刻铭记于心,不敢轻忘。圣人有云…”

杜小曼满头冷汗听着时阑滔滔不绝自吹自擂,直到日落西山,一个牵着小孩的老人蹒跚进了店中,杜小曼亲自迎上去,时阑才结束了长长的自我论述。

老人牵着男童在一张靠窗的小桌前坐下,要了两碗阳春面。杜小曼回到柜台内,时阑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掌柜的,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说的那个包子打架的笑话,还有没有别的,能再说一个么?”

无聊。

但是时阑满脸渴慕地盯着她,确实像是十分想听,讲个冷笑话总比继续听时阑吹牛皮好。杜小曼环顾了一下四周,店中只有那个老人和小孩两个人而已,应该没关系吧…她点了点头:“好吧,我说给你听。”

包子打架的笑话有很多个版本,再讲哪个比较好呢?杜小曼的眼光瞟到了那一老一小身上,脑中灵光闪动。

“包子在街上错打了油条后,油条非常恼怒,主动去找面条结成联盟,再回头去找包子报仇。油条和面条气势汹汹走在大街上,看到了正走在街边的蒸饺,立刻冲上去,围住蒸饺一顿痛殴。面条打得尤其用力,一边打一边说,太不要脸了,怕被认出来,居然穿童装扮可爱!”

时阑哧地笑出声。

就在此时,杜小曼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果然好不简单,又拆穿了老夫的易容!”

木桌前的一老一小都站起身,店中的空气莫名地像是凝结住了,那个苍老的声音,是从那小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童忽然之间手脚暴长,从头上扒下假发面具,一瞬间变成一个身长七尺的头发花白的无须瘦削老者,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杜小曼:“老夫萧白客。小娃儿当真有些能耐,今日领教了,待他日一定再来拜会。”

他身前一阵烟雾弥漫,烟雾散去后,萧白客和那名老者都消失不见。

这是——天上的九天玄女和小仙女们在帮我提高知名度,还是北岳帝君在玩我?

时阑望着石化的杜小曼,缓缓说:“恭喜你,掌柜的,你会变作另一个江湖传奇。”

幸亏现场没有其他的目击者,杜小曼大败萧白客这件事未被泄露出去。过了一段时日,店中的江湖客们逐渐减少,杜小曼松了一口气。只有萧白客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一直提心吊胆,不过时阑说,看萧白客的举动,他下次再来顶多还是易容改装,到时候杜小曼认不出来,他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去了。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是辈分高名头响的大侠,自持身份,应该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多加为难或背地里放冷箭。

这话大大安慰了杜小曼。眼看江湖客们已经近乎绝迹,杜小曼心中的酒楼整改大计再次浮上心头。就在她正要开始实施新的经营方式时,店中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那位洛庄主的千金,洛雪蝉。

洛雪蝉的出场方式很与众不同。

当时杜小曼中午睡了个午觉刚起来,想到院子中站站清醒一下。正沿着小楼通往院子里的楼梯向下走,忽然膝盖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腿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下栽去,还好已经是最后一阶楼梯,杜小曼及时抓住扶手,但还是一个踉跄,半倒在楼梯上,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