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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况弈的双眉一跳。

杜小曼再道:“你和箬儿快走。朝廷的人马上…”

“嗯。”谢况弈一把扣住她手臂。

杜小曼挣扎着想甩开:“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谢况弈抓着她手臂的姿势,再皱眉:“你武功怎么练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我是负担有秘密使命的人,当然不会被你看穿底细。”杜小曼心一横,正色再直视谢况弈的双眼,“谢少主你难道没想过,从遇上我开始,事情就变得很奇怪?”

谢况弈将她一拖:“哦,等离开这里,再慢慢说。”

杜小曼稳住被拉得前倾的身体,大力再一甩手臂:“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从德安王府逃出就是个圈套!徐淑心二人会找你帮忙,你救了我,我要和你去杭州,全部都是圈套!我一个郡主还能跟慕云潇和离不了?干吗要出逃,干吗要死皮赖脸和你去杭州?怎么就那么巧遇见了宁景徽?因为宁景徽早就知道箬儿,早就怀疑谢家!我是个卧底。用来对付你和月圣门的。我良心发现不能再害你们了。快走吧。”

谢况弈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和动作,听她噼里啪啦飞快爆出这段话,孤于箬儿惊呼一声:“弈哥哥,当心!”

谢况弈回袖一挥,扫落几枚暗器。无声发招的肖婵又挥剑刺来。

孤于箬儿抢身上前,拦住肖婵。谢况弈仍是看着杜小曼:“既然如此,先走再说。”

杜小曼正要抓狂,忽听见一声惊呼。

她转目一看,怔住。

卫棠从天而降,手中剑刺向地上的孤于箬,一道白影飞身挡在了孤于箬的身上。

卫棠忙收回剑势,剑锋却因他的下坠之势,仍是刺进了白影的身体。

谢况弈松开杜小曼,掠到孤于箬儿身边,孤于箬儿按住肩部咬唇撑起身:“弈哥哥,我没事…”

话未落音,她忽然撞向谢况弈。

几乎与此同时,卫棠一声疾呼:“少主当心!”与肖婵的惨呼“君上!”紧随响起。

一切都太快。

快到杜小曼根本没看到过程。

等画面定住时,她方才看见,孤于箬儿靠在谢况弈身上,孤于箬跌在数尺外,一动不动。肖婵身上已血痕处处,如不要命的母豹一样拦住卫棠。

谢况弈疾点孤于箬儿几处穴道,孤于箬儿抬手抓住他衣袖:“弈哥哥…求…放过…我哥哥这次…”

谢况弈脸色青白,咬牙抬眼:“卫棠,回来!”

卫棠一怔,剑势一顿,略一犹豫,收剑后跃,肖婵其实早已难以支撑,摇晃了一下,咬牙仍挡在孤于箬面前。

谢况弈打横抱起孤于箬儿,孤于箬儿摇了摇头:“弈哥哥…你和小曼姐…快走…别管我了…我哥哥的毒…我…我也解不了…没有人能解…”

谢况弈硬声道:“少废话,天下没有不能解的毒。”

孤于箬儿轻轻笑了一下:“弈哥哥…你总是这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小曼姐…”她的身体一缩,猛烈咳嗽,“哥哥是跟着我…才找到这里的…知道小曼姐没事…我就…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其实后来…我知道哥哥在做什么…但是,我…我…”

谢况弈硬声道:“别说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杜小曼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看到了,谢况弈虽然这么说,抱着箬儿的手臂却丝毫不敢动。

孤于箬儿如玉琢的脸庞已变成惨灰,肩上的伤流出的血是黑色。

半天空中,云玳“啊”了一声,鹤白使俯视下方,温声道:“她居然是走上了这个结局?”

云玳一阵心塞,连声也不想出。

别啊,不能这么快就真的结局了啊!你努力过那么多,不要放弃!

紫薇园内,棋盘上,忽白忽黑流转着光芒的棋子们,颜色渐渐不再迅速变幻,而是像要固定为一色。

北岳帝君饶有兴趣地转动指间棋子。

“玄女,似乎你我无需再落子了。”

九天玄女微微颔首:“就让这棋局自己下完吧。”

孤于箬儿将脸埋向谢况弈的肩侧:“弈哥哥…其实…这样挺好的…我一直在害怕…你知道了我家的事…哥哥的事…就不会再理我了…如果…我不姓孤于多好…真的每月有几天不能做女人…我也愿意…要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卫棠向某个方向微微侧首,喉结动了动:“少主…”

谢况弈失去了颜色与表情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声音涩而哑:“官兵快来了,今天,因为箬儿,我放过此人。”

肖婵怔了一下,吃力地回身,扶起孤于箬。

谢况弈再出声:“卫棠,你带人离开。”

这次是卫棠一愣,一瞥杜小曼:“少主,属下护送你们一起走。”

谢况弈道:“一起走,谁都走不了。”

杜小曼涩然张口:“我…”

谢况弈凌厉的目光猛地扎向她:“你还嫌拖出的事和拖害的人不够多?”

杜小曼迎着谢况弈冷如兵刃的眼神,发不出声音。

卫棠道:“少主和孤于姑娘,由属下来断后。”

谢况弈道:“你断后,拖不住他们。别再废话。”

卫棠垂首,谢况弈将怀中的孤于箬儿轻轻缓缓放进他双臂中。一匹马拖着一辆车自远处奔来。

杜小曼走向谢况弈:“谢…”

谢况弈又打断她的话:“休再废话。卫棠会带你离开。你的话我不想再听,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不管你是何身份,我承诺过救你,便会守诺办到。这是最后一次。”

“嗯,我知道。”杜小曼望着他。

谢况弈,唯一拥有纯粹之心的谢况弈。一直在帮她的谢况弈。

“真的,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况弈注视着卫棠臂弯中的孤于箬儿,看也没再看她,表情忽然一滞。

轰隆——

白光未尽时,谢况弈干脆利落地倒地。

杜小曼收手,后退一步,看向神色大变的卫棠。

“快带着你们少主和箬儿走。相信你也不想再让他们和我有任何干系了。”

卫棠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干脆地将孤于箬儿放上马车,再架起谢况弈,放进车厢。

杜小曼又喂了一声,一指树下:“那位大爷穴道被封住了,怎么解?”

卫棠手腕一翻,一颗小石子击中一直僵挺在树下,成为被遗忘人肉布景的大爷胸前,翻身上马。

马车得得,奔向树林深处。

杜小曼深吸一口气,迅速跑到月圣门女子们的尸首边,翻找了一下她们的袖袋和腰间小袋,翻出了几个竹筒。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式,将竹筒上的棉线一拉,筒内的火石迸出火花,点燃捻子,咻——一枚响弹直蹿入云。

她向卫棠的马车离开的方位跑了几步,放出一响,再往肖婵带着孤于箬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放出一响,走到树下,一把拎住已默默坐起的某大爷领口,扯下他的假发脸皮胡须,拔出雪亮的小匕首,架上他颈旁。

“裕王殿下,卸个妆吧,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啊,是不是该改称皇帝陛下了?”

秦大爷缓缓站起身,盯着她,双眼幽幽,杜小曼手跟着抬起,威胁地将刀刃再往他皮肤上一贴。

“老实点。这把匕首吹毛可断,我不能保证不会手抖。”

秦兰璪淡淡开口:“你架的位置不太对,再往上一些,往喉间一些,才能最快最省事地割断喉管,一着取命。”

杜小曼冷冷一笑:“别跟我来这套。质疑我的专业性我也不会手抖。你目前有利用价值,只要乖乖听话就没事。我的确没杀过人也没杀过鸡,但如果一个不乖,我就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了。”

秦兰璪仍旧凝望着她:“做你的第一只鸡,我愿意。”

杜小曼镇定地一哼。

“不用了。鸡在我们那里不是什么好词。”

秦兰璪的眼睛闪了闪:“哦?”

杜小曼匕首再一横:“少废话,这边走!”

秦兰璪摇了摇头,那匕首真的十分锋利,他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杜小曼把匕首往后撤了撤。

秦兰璪温声道:“依宁景徽的行事作风,任何一条路他都不会放过。你在谢况弈和月圣门离开的方位放出信号,以为宁景徽会把那当做晃眼法,转而往你走的方向追,纯属无用功。”

他抓住杜小曼的手腕,动作幅度大,颈侧顿时又划出一道红。

“走这边。”

杜小曼心里紧了一下,把匕首撤到他肩旁,还好那道红只渗出了些许血,应该仅是破了皮。

秦兰璪叹了口气:“你只有和谢况弈走同一条路,才能拖住官兵往前追,这个道理,难道不明白?”扯她转身,抬脚一挑,将地上一把长剑挑到手中。

“这把匕首太短,我若不屈腿弯腰,你就举不到好位置了。换把剑更方便些。”

杜小曼接过长剑,丢下匕首,将剑架到他颈上。

往卫棠的马车消失的方向走了两步,秦兰璪忽停下:“把那个小袋还给我。”

杜小曼茫然。

秦兰璪淡淡道:“就是我之前要给你的那个小袋,我救你的时候把它放到你怀里了,还我。”

当时你竟还能顺便做这事?

杜小曼往衣襟中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那个小袋,她不禁捏了捏,秦兰璪已伸出了手。

杜小曼把小袋放在他手中,秦兰璪从袋里取出了一枚玉佩,依稀是他曾经送给杜小曼又要回去的那块月圣门同款,丢在地上。

杜小曼低头看了看:“宁景徽会因为这个追我们这条路?”

秦兰璪简洁地吐出一个字:“会。”

好吧,相信你对他的了解。杜小曼不再多说,看看被秦兰璪卷起的那个小袋:“这里面还装了什么?”

秦兰璪将小袋放进自己怀中:“一些无用之物,你不用知道。”

唔。杜小曼眨眨眼。马上就是君临天下的男人了,怎么还如此傲娇呢。

回想刚才捏那个小袋的手感,里面貌似是点钱。

可能璪璪为了演好大爷,放的少,这时候觉得没面子。

杜小曼一动剑身:“那就别再罗嗦,快点走!”

落满枯叶的道路坑洼不平,杜小曼为了行走方便,索性走在秦兰璪身后,将长剑架在他肩上。

“谢况弈方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并非他本意。”

秦兰璪开口,声音如步履一般平稳。

“孤于兄妹乃前朝余孽,又建邪教谋逆,即便孤于姑娘无辜,朝廷也不可能让她活着。必是这个结局,与你无干。这些谢况弈定然都明白,只是孤于姑娘陡然如此,他心绪混乱,言辞难免生硬。”

杜小曼没吭声。

秦兰璪继续道:“他话说的那么硬,亦是想你快些走。与你说的那些话用意相同。一些词句,你不必当真。”

杜小曼看看他的后背,仍没说话。

“你说的那些话,他也不会相信。”秦兰璪再接着道,“谢况弈只是少年心性,并非不通人情。陡然发生了许多事,一时心乱,但冷静下来一想,必然全能明白。他会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杜小曼硬声呵呵了一下。

“皇上你这是在和我演名侦探解密戏吗?我的那些大部分都没错吧。本来的计划是,唐晋媗嫁给了慕云潇,受到冷落,然后让她趁势打入月圣门。你早就认识阮紫霁,朝廷肯定也早就知道她是月圣门的人。但在开始计划这件事的时候,被月圣门知道了,月君想将错就错,把唐晋媗真的变成月圣门的人,就装扮成慕云潇,和她培养感情。没想到培养出了真感情,朝廷就更不能放弃唐晋媗这颗棋子了。”

唐晋媗生为郡主,没受过训练,只有这样的身份和真情实感,才能够让月圣门相信她,并且培养她做高层。

“我在寺院上香时,遇见徐淑心和她的情郎,可能的确是意外。总之,朝廷觉得,唐晋媗想逃走,也可以追另一条线,就是谢家。”

现在回头看来,徐淑心实在是一个柔弱单纯毫无社会经验的女子,寺院里偷偷会情郎都能被人撞见。和情郎书信联系逃跑的事,却一直没被发现,还稍带上了她杜小曼以及两个丫鬟。真超级幸运,不可思议。

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么不可思议的顺利,根本就是和后来的种种一样,幕后操纵者一直在放水。

徐淑心的情郎与谢况弈结识以及找谢况弈帮忙有没有朝廷授意,她不能肯定地判断。

杜小曼也不太愿意相信,徐淑心夫妇是用“找谢况弈帮忙,让他带走唐晋媗”这样的条件,换来自己的一世平安。

徐淑心的关怀,临别时担忧和欲言又止的眼神…

杜小曼硬声接着说:“你和宁景徽都知道孤于箬儿的地址,肯定怀疑过谢家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我逃走这件事,正好能够顺势而为地利用一下。”

所以,才会那么“偶然”地遇到了宁相大人。

宁景徽亲自上场,旅馆首次相遇,肯定是深意重重。

探看谢况弈及白麓山庄的反应?

把月圣门的关注度也提升起来,推进剧情的发展?

右相大人的谋算,她想穿头壳也不可能想到全部的。

杜小曼默默叹了口气,突然不想再往下说了。这些破事,说都觉得太累。

秦兰璪突然停下了脚步。

杜小曼差点一头扎在他后背上,手一闪,赶紧抬头看看有没有真把璪璪的脖子割了,秦兰璪却一侧身,将她猛一带,转了半个圈儿。

“追兵过来了。”秦兰璪抓住她手臂,捏着剑身,重新架回自己颈旁,“这么举,这只胳膊这样架,嗯,现在挟持的姿势就比较对了。”

杜小曼将剑刃往他颈边凑了凑,冷冷道:“你以为我这票绑的不专业?只是我不怕你跑。我的天雷掌,这世上无人可挡,谢况弈和月君都躲不开,何况是你。只是嫌你晕了会让我有些费事罢了,乖乖走,别想耍花招。”

秦兰璪面无表情:“追兵从后而来,倘若放箭,扎穿你,可能也会扎到我。”

杜小曼双眉一挑:“你身上不是穿了刀枪不入的东西么?”

秦兰璪道:“是啊,所以这个姿势,我还能帮你挡剑。我只是想做好你的第一只鸡。”

杜小曼轻嗤一声:“别以为讲个笑话我就会当你很萌对你手软。”她这么箍着秦兰璪的肚子举着剑侧身走,隐隐见后方树枝微有摇晃,“不过你的耳朵还真好使。”

秦兰璪淡淡道:“多谢,我也练过。”

其实,在他二人头顶上方,早已有大内高手哨探。几位探子屏息,小心翼翼观察下方,觉得裕王殿下和挟持他的妖女之间,气氛略有些诡奇。

几个探子不敢妄加猜测判断,互相眼神交流一下,有一人飞身回后方报信。

“殿下的确是被妖女所挟,那妖女好像懂得一门名叫天雷掌的秘术,十分厉害,故卑职等不敢妄动。”

马上的李孝知顿时深深皱眉:“方才查看时,地上的焦土枯草,难道正是这妖女的妖术所为?邪教妖术,真是叵测。宁大人,老夫唯恐除那妖女之外,还有月圣邪教的余孽隐在附近,殿下安危要紧,如何救驾?”

宁景徽沉吟了一下:“暂勿打草惊蛇,再看一看罢。”

若是殿下被妖女咔嚓了,卑职们该怎么办?哨探真的很想开口问。

但若真问了,两位相爷及其他大人们定会怒斥,竟连此话都说得出来,要尔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