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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草中穿梭了半晌,前方出现一片树林,林中隐可见小径。

大爷回头看看杜小曼,朝一棵树下指了指,再比划几下,哦哦两声。

杜小曼道:“您是说要不要休息一下?”

大爷点头。

杜小曼也一点头:“好啊,那就歇口气吧。”

大爷瞅着她,似乎笑了一下,但掩盖在乱须之下,不甚分明,与杜小曼的视线相碰,立刻移开,大步走到那棵树下。

杜小曼从包袱里取出那张毯子,铺在草上,对佝偻着脊背提了提裤脚坐在一旁的大爷道:“这张毯子很长的,一起坐吧。”

大爷立刻摇头摆手,往离杜小曼稍远的地方挪了挪。

杜小曼在毯子上坐下,从包袱里取出水袋,灌了两口,向大爷一递:“您也喝一些吧。”

大爷立刻再猛摇头,指指嘴,摇摇手。

杜小曼便把水袋放到身边,取出那包吃的,将两个饼掰开,各撕了些肉夹进去,给大爷一个。

大爷再猛摇头,指肚子比比划划,杜小曼起身,把饼往他手里一塞,再回毯子上坐下,咬了一大口自己的饼。

大爷捧着饼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后垂下眼帘,将饼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杜小曼咽下口中的饼:“这个挺好吃的,可惜,要是再夹点生菜涂点辣酱更好。”

大爷嚼着饼嗯嗯两声,点头。

杜小曼抓起水袋,又灌了一口水,再把水袋递过去,晃了晃。

“喏,饼太干了,喝点水吧。”

大爷啃着饼抬起头,顿了顿,接过水袋。

杜小曼笑了笑,咬着饼,转而又看向远方。

中午的阳光晒起来很舒服,旷野长草在流泻的黄金下静默。没有任何污染的空气,纯粹清爽。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喜欢坐在操场边的树下吃午餐。特别是春天,风软软的,阳光暖暖的,空气里混合着青草与花木的香味,棉花糖一样的云朵点缀着碧蓝的天。

就算吃着最简单的便当,心里也是满满的甜。

她想学捏可爱的饭团给陆巽,做出的造型却逆天又清奇,只好当自己的午餐。

陆巽看着她往嘴里塞被紫苏汁、菠菜汁、番茄汁、黑芝麻染成各种猎奇色彩的饭团,夺过她的饭盒把自己的饭拨给她。

“别吃这种东西了,小心吃坏肚子。”

她嘴里塞满饭团含含糊糊地说:“不会的,看起来是比较丑,但其实还蛮好吃的。你看,里面还有火腿和鸡蛋丁呢。”

陆巽拧着眉毛勉强直视那饭团:“真的?”向着一团尤为难以形容的紫黑缓缓伸出筷子。

她赶紧捂住饭盒:“我,我自己吃就行,我太爱吃这个了!”

杜小曼不禁轻笑出声。

虽然后来被陆巽甩掉了,但是现在想一想,那段过程还蛮开心的。

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树下吃饭,真的很美好。

幸福本就是一个时刻,一个片段,一个过程。

开心的时刻,幸福的时刻,艰难的时刻,茫然的时刻,想流泪的时刻…这样那样的片段和过程组成了人生,过程之中,亦是结果。

深秋的景致,不同于春天的明快绚烂,澄静又悠远。

真美啊,可惜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就一直没有多少机会用悠闲的心慢慢欣赏景色了。

杜小曼啃着肉夹饼,轻轻哼了两句歌,转头看见大爷正定定地瞧着她。

她笑笑:“我唱歌很难听的,吓到了吧。”

大爷摇摇头。

杜小曼挑挑眉:“一个饼够吃吗?要不要再来一个?”

大爷顿时又摇头。

杜小曼再笑了一下,三口两口解决掉自己剩下的饼,拍拍手,大爷将水袋送到她面前。

杜小曼接过:“谢了。”又灌了两大口水,塞好塞子,整理包袱,“歇得差不多了,继续赶路?”

大爷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拿起身边的筐,杜小曼将包袱甩上肩头,站起身,两人一道向林中走去。

树木的枝杈大都秃了,林中并不算阴暗。厚厚的落叶踩着咔咔作响。

走到小径的一个拐弯处,大爷停下了,转向杜小曼,往前方指了指,又比划几下。

杜小曼看向那方:“我往这边走就行哈。”

大爷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往她手中一塞。

杜小曼立刻推开后退:“哈,这怎么能行。您给我带了路,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

大爷两手比出个饼的形状,送到嘴边,牙齿上下咬合几下,再做个喝水的动作。

杜小曼摆手:“一个饼几口水而已,能算什么啊。”

大爷掂一掂小布袋,攥了两下,表示里面东西很少。

杜小曼肯定地说:“再怎样我也不会收。”

大爷的目光从乱蓬蓬的毛发中射出来,定定的。

杜小曼迎着这目光爽朗一笑,学着侠客的姿态抱抱拳:“多谢一路照顾,就此别过。”

她刚洒脱转身走了两步,便听到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杜小曼疾回首,视线的余光瞥见几个黑点以快过光的速度掠来,地上的大爷狼狈地翻了几滚,几点寒芒钉入他方才躺着的地面。

杜小曼下意识朝寒芒来处看去,大爷突然猛地跃起,将她扑翻在地,半空中,无声而来的霓裳女子手中的银光一抖,转而向地上的两人刺下!

寒光闪,又几点飞芒破空而来,钉入霓裳女子的身体,霓裳女子手中的剑却未滞,刺入大爷的后背。

挡在杜小曼身上的大爷身体一沉。霓裳女子的长剑弯起,竟无法刺进他的身体。

霓裳女子急撤剑回闪,劈手封住大爷的穴道,一把拎起大爷,抛到一旁树下,回身扫落飞来暗器,看着杜小曼,嫣红双唇露出薄笑:“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呢。”

竟然是,阮紫霁。

阮表妹再举起手中,毫不留情向杜小曼扎下,一道白影携风而来,长袖一挥,阮紫霁斜飞出去,坠落地面,咳出两口污血。

她撑起身,看向落到地面,挡在杜小曼身前的白衣人:“君上,属下只是为圣教除去…”

她的话戛然而止,颈上的细痕涌出猩红,身体软软瘫倒,眼中尤带着不敢相信的呆滞。

“君上!”肖婵带着几名女子自树上掠下,白衣少年置若罔闻,转身看着撑身坐起的杜小曼,浮出浅浅的微笑。

“媗媗,不要怕,有我在。谁敢伤你,我就杀了他。”

杜小曼张了张嘴:“你…”

少年俯身,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媗媗,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一直。

“以前是,现在也是,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活着。”

冰冷从少年的指尖渗进杜小曼的肌肤,杜小曼盯着他的双眼,沉潜在记忆最深处的零碎片段缓缓浮起。

“闻道书院里,半夜在我床边的人是你?”

少年微笑。

“难道,在杭州的时候,你就…杀了朱员外的是你?”

少年的笑容一敛:“他该死。”

“朱员外是去看时阑的。他对我并没有过丝毫恶意,照顾了我很多生意!”

“他想要你的酒楼。已经去买通官员找打手了。”少年平静地道,“媗媗,你真的不懂得这世间的险恶。就像那个喝你糖水的女子,她让你住到她家里,是想你变成和她一样的人,用你来赚钱。”

郑九娘!

所以郑九娘也是…

寒意蔓延进杜小曼的每一寸骨头,少年捧住她的脸,双眸清亮,如阳光下,最纯净的泉水。

“你不用考虑这些,有我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不用担心这些事。就像现在这样便好。媗媗。”

就像现在这样的单纯,这样的善良。

这么傻的你,什么都相信的你,怎么可能不是媗媗呢?

不管你看得见,看不见,我永远都在,媗媗。

月圣门的女子们忽又回身跃起。

铮、铮、铮——

几枚飞镖钉入树干地面,一道黑影飞扑而下,肖婵与其余月圣门的女子提剑迎上。

少年却向另一方向抬头,纵身掠起,手中银光一划。

剑光现,蓝衣少年踏枝而来。

谢况弈!

杜小曼猛然站起身,半空中,谢况弈的身影一顿,望向白衣少年:“你…”

白衣少年的剑丝毫未滞,向谢况弈斩去。

杜小曼脱口大喊:“快停下!”

谢况弈避开少年的剑锋,回剑抵挡,又一抹白影自林间而来,向他和少年掠去。

“住手!哥哥,弈哥哥,你们不要打了!”

谢况弈闪身一避,与被剑光斩下的树杈一起降落地面,孤于箬儿飞扑而至,挡到他面前。

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疾收,险险掠过孤于箬儿的衣角。

孤于箬儿转过身,定定地望着他:“哥哥。”

谢况弈从孤于箬儿身后一步跨出,双眉紧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管是怎么回事了!”杜小曼踉跄冲上前,“这是朝廷的圈套,官兵肯定就在附近,马上就会冒出来,你们快走!”

谢况弈看向她,身体刚一动,白衣少年手中的剑立刻一抬。

孤于箬儿急急再喊:“哥哥!”

谢况弈皱眉将少年上下一扫:“孤于箬,你们兄妹的身世一直有不便言说之处,我也一直未问及。但这时候,我必须要问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会和月圣门扯上关系?”

孤于箬儿的表情惨淡,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少年冷冷道:“事已至此,不必再隐瞒。我乃月圣门的月君。”

谢况弈神色陡寒。

“但此事与箬儿无关,她一直不知道。”少年一瞥仍在与月圣门几个女子打斗的卫棠,轻扯唇角,“你们谢家真对这些一无所知?恕我不大相信。”

谢况弈的双眉又拧在了一起。

“别聊这些了!你们都快走!”被晾在一旁的杜小曼吼,“朝廷的兵立刻就会来!”

谢况弈向她一瞥:“别过来,暂时没你的事。”

少年微侧身:“媗媗,你别过来。这里不关你的事。”手中的长剑再一抬,指向谢况弈咽喉。

“我是宁景徽故意留活口钓你们出来的饵!”杜小曼急得跳脚,“朝廷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快走吧!”

仍没人理会她。

孤于箬儿又挡在了谢况弈身前,张开双臂。

“箬儿,你护不住他。”少年的目光越过孤于箬儿的头顶,盯着因身高差距,完全无法被遮挡的谢况弈的脸,“我随时可取他性命。”

谢况弈轻嗤一声:“那你不妨试试。”

孤于箬儿双唇微颤:“哥哥,你若要杀弈哥哥,就先杀我。弈哥哥,你带小曼姐快——”

她的声音忽然卡住,浑身也再不能动。孤于箬轻哼一声,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刚点了孤于箬儿穴道的谢况弈。

谢况弈闪身避过,反剑回招。

忍无可忍的杜小曼直冲了过来。

光明速现,覆映吾身,急急如律令!

谢况弈忙将剑势一收,孤于箬的剑锋堪堪划过他颈侧的空气。

一道耀眼白光忽而一闪,咔嚓一声雷响,

谢况弈只觉得眼前一花,浑身一麻,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冲开,倒飞出丈许,摔倒在地。

他翻身跃起,只见孤于箬仍挺立在方才所在之处,举着长剑,仿佛石像。忽而摇晃了一下,直栽向地面。

地上根根如上了浆般直竖的荒草在孤于箬砸下的瞬间,粉碎成尘,弥漫出淡淡焦糊气息。

也僵在原地的杜小曼这才缓缓收回右手,低头看看掌心。

哇塞,太猛了,神仙的法宝和武功之类真心不是一个境界!

卫棠和几名月圣门的女子一时忘记了打斗,定定看向这方。

被震开了穴道的孤于箬儿怔怔看着杜小曼,再看向地上,颤声喊了一声哥哥,扑向孤于箬。

杜小曼干干道:“那个…理论上,他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月圣门的女子们醒过神,奋身向杜小曼扑来,卫棠回剑刺穿一女,又有几名回身与之缠斗,肖婵却是脱开身,直掠向这里。

“君上!”

孤于箬儿将孤于箬翻过身,双手颤着按了按他的颈侧,再探了探他的鼻息,哇地哭了出来。

肖婵长剑一抖,钉向杜小曼。孤于箬儿忙哽咽抬头:“哥哥只是晕过去了,别伤小曼姐!”

谢况弈挥剑格开肖婵的剑势,反手将杜小曼扯到身后,肖婵趁势回身身闪向地上的孤于箬,谢况弈亦未再动手,只转过身,看向杜小曼。

“你竟会武功?这是什么招数。”

杜小曼整理了一下表情,抬头与他对视。

“不错,我练过。方才是我的独门绝学,天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