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为难你,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先回去吧。”裴延道。

大夫叹了口气,抱拳行礼,然后就挎着药箱走了。

裴延回到屋子里,兀术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了,好像饿了许久。事实上他被关在天牢里,不过才几日。

这个人明明伤势很重,刚刚看着还以为快死了,可现在又没事人一样地吃东西,就像根生命力旺盛的野草。

裴延坐在床边,兀术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府里的厨子好差劲,比京城酒楼里的差远了,要不是我饿得不行,这种东西我才不吃。你好歹也是个侯。怎么对吃的这么不讲究?”

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没有往常洪亮,显得有气无力。不知道是否故意装出这副无事的样子,好让裴延放心。

裴延没有理会他,而是问道:“是谁把你从天牢里救出来的?皇宫戒备森严,锦衣卫和禁卫有数千人,你们怎么能逃得出来?”

说到这个,兀术的神色才黯淡下来。

“王兄怕我遇到危险,给我找了三十几个身手顶好的勇士,暗中保护我。昨夜,他们杀进皇宫,拼死把我救出来,最后只剩下两个。把我放在你家墙角,就帮我去引开那些追兵了。”

“不对。”裴延摇头道,“就算那三十个人各个都能够以一敌百,他们如何知道皇宫的地形,又怎么在不惊动锦衣卫和禁卫的情况下进入天牢把你救出来?”

兀术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当时的情景根本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他们出了天牢,就被潮水一样的士兵包围了。那是一场苦战,打得十分惨烈,勇士一个个在他身边倒下去,后来是他发现屋顶防守上的漏洞,他们才能够突围出来的。

“你要是怕麻烦,就把我丢回街上好了。你们的皇帝,看来是铁了心想要我们的命。你把我交出去,也能保你府中上下平安,没准还能立个大功。”兀术一边吃东西,一边闷声说道,“不过先让我吃饱,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

裴延冷哼了一声:“你用不着激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兀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裴延:“我说真的,皇帝如果把我从你府里搜出来,你只怕会有□□烦。”

裴延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你知道我会有麻烦,还故意倒在我家门前。现在说这些还有用?”

兀术不吭声了,专心地啃着鸡腿。反正他也只是客气客气,他知道裴延的性子,不会轻易把他交出去的。

屋子里只有兀术吃东西的动静。裴延心乱如麻,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救下兀术并且把他送回鞑靼,哪怕是危险重重,他也会去做。但府里还有他的母亲,长嫂,这座靖远侯府,是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要回来的,代表着裴家世代的荣光。

如果要冒险收留兀术,等同于要放弃这所有的一切。

他不想连累家人,更不想家人因为他的决定而受到伤害。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他还跟沈潆约好,尽快去接她。可现在,他恐怕要食言了。

“你还能动么?”

兀术尝试动了下胳膊和腿,果断地摇了摇头。

裴延道:“你不能留在靖远侯府,等到天黑,我把你送到一个人那里,希望她有办法能够帮你。抱歉,我不能用我的一切,换你一条命。”

兀术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裴延没有立刻把他丢出去,已经很够义气了。只是他不知道,在重重封锁的京城,还有什么人能救他?

“你不介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吧?”

“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先好好休息。”裴延站起来,走到屋外。

青峰在廊下走来走去,看到裴延出来,立刻过来,神色焦急:“爷,我刚才去外面转了一圈,到处都是锦衣卫和禁卫的人,已经挨家挨户开始搜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们府上。您真的要留四王子在这里?”

“你先去趟歌月坊。”裴延忽然说道。

青峰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去歌月坊做什么,都火烧眉毛了!裴延却十分镇定地说道:“我写封信,你送到他们东家手里就是了。”

青峰只能照吩咐行事。

裴延让下人紧闭府门,吩咐若有人上门查问,尽量拖延时间,让昆仑把兀术背到地窖里去藏着。

京城达官显贵的府邸下面基本都修有密道和地窖。密道是可以逃生的,而地窖则可以用来藏人。靖远侯府的地窖修成已经有些年头,几乎没怎么用过,现在用来贮藏冰块,寒气逼人。

昆仑把兀术扶到地窖里,兀术冷得直打颤。这寒气比草原的冬天还要难忍。昆仑把他放在角落里,将厚厚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他用家乡话问道:“喂,你就不想回故乡去看一看吗?”

昆仑站在那里:“对于我来说,故乡是个永远回不去的地方了。”

兀术轻轻笑了笑:“对我们草原上的人来说,没有根的人,死后连魂魄都无法进入轮回。裴延就这么好?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

昆仑回答:“从我跟了侯爷那一日起,早就将这些事置之度外。至于值不值得,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

兀术原以为昆仑木讷,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是啊,他跟裴延并不算生死之交,只是萍水相逢,打过交道,并不足以让他把性命都交托。可是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只想到了靖远侯府,偌大的京城,他也只相信裴延能救自己。

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人无条件地跟随。

昆仑带兀术去了地窖不久,守门的府兵就跑来禀报裴延,锦衣卫指挥使冯淼亲自上门,手里还带了几十号人,看来是要搜查府邸。

裴延已经做好准备,跟着府兵到门口,双方正在对峙。

冯淼看到裴延终于出来,抱拳道:“靖远侯,我在执行公务,还请你配合!”

裴延负手站在门后,与冯淼隔空相望:“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带着这么多的锦衣卫到我府上,想要做什么?”

冯淼算是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却有种统御千军万马的气势。像冯淼这种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里养尊处优,被称为皇帝的鹰犬,而裴延这种在沙场上刀光剑影过来的大将,受人尊敬。他们都是臣,终究是不同的。

冯淼知道他明知故问,耐心地解释:“昨夜有人闯进皇宫,将四王子给劫走了。皇上大怒,要我等三日之内,将人犯捉拿归案。时间紧迫,所以我只能亲自带队至此。侯爷,还请您让开。”

“锦衣卫若是奉了圣旨搜查,我自然无话可说哦。只是我这靖远侯府,也不是街上的集市,寻常百姓的家中,任你们想搜就搜。传出去,我这将军侯的颜面往哪里搁?若是你搜不出什么,该当如何?”裴延气势逼人地问道。

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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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冯淼被裴延问得一愣。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他甚至不觉得会搜不出来。毕竟那个鞑靼的四王子是第一次公开来到京城,所认识的也只有裴延。而且据探子回报,血迹到了附近就没有了,很大可能就是在侯府里。

但此刻看到裴延自信满满的样子,冯淼忽然又没那么确定了。

是啊,这是重臣的府邸,万一要是没搜出来,恐怕说不过去。

“还请侯爷不要为难我。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搜查人犯,若有冒犯之处,也是迫不得已。侯爷拦在这里,不让我等进去,莫非是故意拖延时间?”

裴延冷哼一声,抬手让府兵退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冯淼迟疑了一下,还是命手底下的人进府。他经过裴延身边的时候,裴延淡淡说道:“指挥使大人对皇上还真是忠心耿耿。只是锦衣卫遍布的皇宫内院,还能把个要犯看丢了。究竟是锦衣卫无能,还是指挥使有意放的呢?”

冯淼侧过头,胸口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若不是他训练有数,只怕此刻脸上会写满了“震惊”两个字。

他原先一直以为靖远侯不过就是个会打仗的武夫,又常年镇守边关,若是比弯弯绕绕,肯定比不过京官。没想到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陷阱”。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兀术还有一队死士会闯进皇宫。他们是被谁偷偷放进来的,无人知道,总之当时重兵把那几十个人围住,其实他们是插翅也难逃。可是紧要关头,皇上身边的大内官忽然出现,给了冯淼一个指示,冯淼便故意露出破绽,把人放走了。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可事后皇上下了圣旨,窝藏兀术的人最痛谋反,又让他在皇城附近抓人。虽然没有明确的授意,但冯淼已经明白,皇上想借此对付靖远侯。

以前靖远侯镇守西北,很少回京,就像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雄鹰。皇上就是想拿绳子拴,想用笼子锁,都非常困难。现在鞑靼换了一个汗王,表面上看,这个汗王不好战,甚至想与大业修好,所以派出使臣团。实际上,是他不善站,鞑靼的骑兵在他手中,发挥不出太大的优势。所以当初皇上知道靖远侯要扶持这个汗王的时候,才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当时,他就已经在为今天铺路了。

换了新汗王的鞑靼,犹如被拔掉了利齿的猛虎,再也不会成为大业的威胁。皇上甚至想借这个机会,反攻鞑靼,彻底收回西北军的军权。

冯淼的心思转了几转,没说什么,直接进府了。

靖远侯府很大,想要藏一个人很容易。但锦衣卫搜查也有自己的一套工夫,无论是哪个角落,哪个暗格都不错过。冯淼甚至还问裴延地窖和地道的事情。

“府中的地窖是用来贮藏冰块的,无法藏人。指挥使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下去看看。”裴延大方地说道。

秋衫尚薄,地窖犹如冰窟,这些人没有御寒的工具,待不了多久。而且鞑靼在北境,冬天本就比大业寒冷许多,鞑靼人的体质自然是能耐得住。

冯淼看裴延不慌不忙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还是叫人去地窖搜了搜,地窖很大,里面一大块一大块切割得如同石块的冰墙犹如一个迷宫。几个锦衣卫进去,很快就迷得头晕,再加上实在太冷,草草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昆仑听到他们离去的动静,这才把手从腰上的刀柄上拿下来。虽然他有信心这些人查不到,但还是会莫名地紧张。

“大个子,他们走了。”兀术裹着毯子,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

昆仑扶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让他睡。

兀术现在不是普通人,而是受了重伤,身体本来就较常人弱些。可侯府除了这里,也真的没有什么藏身之处。

昆仑把兀术背到肩上,决定先把他带到靠近地面的入口,那里暖和些,免得他被冻死。这个地方,锦衣卫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锦衣卫在侯府大概搜了一个时辰,查无所获。但动静太大,连后院都搜查了。魏令宜刚好在寿康居请安,见到锦衣卫的人冲进来,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

锦衣卫的人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冲进了内室翻找。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王氏大声道,“当我们靖远侯府是什么地方!”

魏令宜看了他们的服饰,对王氏说道:“母亲,怕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也得讲王法!这样随便冲入公侯府邸的女眷住处,成何体统!我定要让人狠狠地参你们一本!”

当年定国公府和侯府被抄家的时候,正是由锦衣卫动的手。王氏厌恶他们极深,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锦衣卫翻腾了一阵,依旧是查无所获,风一样地退去,向冯淼禀报。他们在冯淼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冯淼看向坐在旁边正喝茶的裴延:“侯爷府里的女眷怎么少了一位?您的那位妾室,如今身在何处?”

“怎么,冯指挥使连这个都要管?”

“在下奉旨搜查人犯,还请侯爷配合。”冯淼公事公办地抱拳说道。

裴延淡淡道:“我的妾室去会亲友了,自然不在府中。她跟兀术素未谋面,与此事无关,指挥使可不要搞错了。”

冯淼皱了皱眉。寻常京官看到锦衣卫,无不吓得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他们这些鹰犬。但这个人实在太镇定了,镇定到好像断定锦衣卫搜不出什么。也许兀术真的不在靖远侯府,或者是裴延早已经把人转移了。

“侯爷,得罪了。”冯淼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指挥使都搜过了?确定人不在我这里?”裴延又问道。

冯淼略显尴尬地说:“是我弄错了。”

裴延起身,走到冯淼的面前,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重重地按在了墙上。冯淼震惊地看着他,想动弹,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旁边的锦衣卫见状,要围过来,裴延一个眼风扫过去,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侯,为大业立下无数的战功,就算这些人不是他的手下,但心中对他也是有几分崇敬和敬畏的。

裴延按着冯淼,对他说道:“我让你们搜查府邸,并不是怕了你们锦衣卫,而是因为你们代表着皇上,不过是奉旨行事。像我们这些当兵的人,在战场上刀头舔血过来的,并不怕死,怕的是没有尊严。明白了么?”

冯淼浑身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样是军人,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裴延这才放开手,冯淼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魏令宜便来找裴延:“侯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锦衣卫到府里来了?”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裴延说道。其实他很早就明白皇帝对自己的忌惮,只是没想到这忌惮如此深,已经到了不惜要嫁祸于他的地步。这次能平安度过,可是下次,再下次呢?裴延明白皇帝的性情,他是个坚韧之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总会想方设法办到。

京城不是个久留之地。

魏令宜知道裴延不愿多言,但看他将沈潆迁到保定去,锦衣卫又到府中搜查,猜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幸好裴安是跟沈潆在一起,她还能稍稍放心一些。

晚些时候,蓝烟身边的那个小倌儿跟着青峰回到侯府。

那个小倌儿依旧是笑容满面,只不过被裴延按住的那只手吊在了脖子上。

小倌儿开门见山地说:“主人要四王子跟我走,她会把他平安地送回鞑靼。她还问侯爷,需要她帮忙吗?”

这个永王妃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既然能猜到他的处境。不过也是,皇家的女人,哪个是等闲之辈?

“我,暂时还不需要。”

小倌儿微微一笑:“那我就把四王子带走了,侯爷好自为之。”

青峰疑惑道:“四王子伤势很重,恐怕行走都很困难。你就一个人,如何能把他带走?”

“当然得请侯爷借个得力的帮手给我。不过我们不从上面走,而是从下面走。”小倌儿指了指脚底下。

青峰没有听明白。

小倌儿解释道:“京城的地下原来修建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水道,用意贮存多余的雨水,好应对荒年。如今很多水道都已经废弃了,但彼此相连,只要找到熟悉的工匠,就能开凿出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只不过这个水道实在太过庞大复杂,没有图纸,只怕会被死死地困在里头,别人找不到,你也出不去。”

青峰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个水道的存在,想必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知道。

裴延带着小倌儿去找兀术,兀术躺在床上,脸色比早前更差了。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裴延一眼:“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我堂堂一个鞑靼人,要是被冻死了,传出去会被人笑死。”

“不这么做,你我现在已经在皇城的大牢里了。昆仑,你带着他,跟这个人走。”裴延指着小倌儿。

兀术睁大眼睛:“这人是谁啊?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一个会把你安全送回鞑靼的人。”裴延面无表情道,“要不然你就去大街上自生自灭。”

兀术缩进被子里,哀怨地看着裴延,不说话了。

青峰把一个包袱递过去:“这里面是换洗的衣物,干粮还有一些盘缠。四王子,侯爷是不会害您的。”

昆仑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一下抓住兀术的手臂,也不管他哼哼唧唧地喊疼,把他背在了身上。他们出门前,兀术回头看了裴延一眼:“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报答。”

他吊儿郎当习惯了,陡然这么正经,裴延还有点不习惯。

等到他们走了,青峰才问裴延:“爷,那个歌月坊的东家,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四王子?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日后总会有用处。”裴延随口解释了一句。

青峰并不清楚蓝烟的身份和目的,更不清楚内情,所有没有听明白。但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给送走了,他的心中稍安。

*

冯淼回到皇宫里,向裴章复命。

裴章听完后有些意外:“靖远侯府没有搜出兀术?”

冯淼点了点头:“臣几乎把靖远侯府翻过来,没有查到任何踪迹。看靖远侯的样子,十分镇定,不像是藏了人。”

这不合常理。兀术在京中没有认识的人,能帮他的只有兀术。

“你确定都找过了?”裴章又问道。

“是的,连靖远侯府的内院都搜查过了。除了靖远侯的那位姨娘失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臣的手下在那位姨娘住的地方搜出了点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请皇上过目。”冯淼将一沓纸呈上。

大内官去把那沓纸拿过来,本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忽而停住了脚步,瞪大双眼。

他的行为反常,连裴章都看出来,问道:“怎么了?”

“皇,皇上……”大内官双手微微发抖,看着裴章,欲言又止。

裴章立刻会意,让冯淼先退下去。冯淼虽觉得他们有异,也不敢多问,恭敬地退了出去。

大内官这才把那沓纸放在裴章面前。裴章看到只是些涂鸦之作,有梅花,还有随手写的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纸上的字迹,还有那些梅花的轮廓,忽然用力将纸的一角攥住。

大内官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这分明……分明……”他不敢说。

这不可能是巧合!

裴章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起来。太多巧合证明绝不是偶然!就算两个人脾气秉性可以相似,名字可以相同,但是素未谋面,怎么可能连字迹和画梅花时习惯的笔法都一样!

虽然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怪力乱神,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是同一个人!她没有死,她果然没有死!

这个发现让裴章非常兴奋,或者说欣喜若狂。他的人生本来只剩下征伐和建功立业,没想到冯淼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揭开了如此隐秘的一个真相!老天还是眷顾他的!极致的兴奋之后,他迅速地冷静下来,吩咐大内官:“把你手底下的人都派出去,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把她找到!记住,不准惊动任何人。”

他猜想裴延不知道真相,沈潆也不会说。因为裴延没见过原来的沈潆,所以对她们身上惊人的巧合并未在意。如果裴延知道,恐怕不会让沈潆几次三番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知沈潆为何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只能猜测,是她的灵魂在这个沈氏的身体里。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是什么身份,他一定要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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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沈潆跟仙草每日呆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很安静。仙草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不像红菱和绿萝,整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沈潆问什么,她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干脆就沉默。

她每日还会定时上街采买新鲜的果蔬,做很多营养而又好吃的菜。

沈潆虽然很担心裴延和鞑靼的情况,但却无法探听到他们的消息。宋远航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她每次想出门,仙草就拦着。

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情况下,沈潆倒是好吃好喝好睡,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沈潆实在闲着无聊,就让仙草去市集上买了几本话本和棋谱,用来打发时间。

这日,沈潆如往常一样在屋子里下棋。窗外的日光投射到棋盘上,将上面的黑白子照得莹莹发亮。院子里的树叶子都开始枯黄了,有的树枝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她手里拿着棋谱,正研究破局的办法,仙草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反手关上门。

“夫人,不对劲,街上来了一些外地人,好像拿着您的画像。您快躲一下吧?”

“我的画像?”沈潆抬头问道。

仙草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刚才我去买菜,见到他们拿着画像,便看了一眼,画的应该是姑娘。他们马上要到我们这边来了。”仙草原本是个乡下女孩,被宋远航派来照顾沈潆,只会听命行事,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自然会觉得惊慌。

沈潆不急不忙地说道:“是什么人?官府的人?”

“看起来不像。他们就穿着普通老百姓的服饰,只是说话不怎么客气,大家都挺怕他们的。”

“这样,你带我去能看到他们的地方。”沈潆把棋谱放在桌子上,下了炕。

仙草有点犹豫,沈潆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我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快点吧,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就看不见了。”

仙草只能扶着沈潆,去了前门。之前沈潆散步也会经过这里,但门上着栓,几乎没打开过。

沈潆走过,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往外看,大街上果然有一群人,正拿着一张图纸挨家挨户地询问,很快就要到他们这里来了。这些人全都白净瘦弱,目光却十分犀利,看起来像是宫里那些训练来保护皇帝安全的内侍。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又为什么要找她?

沈潆直起身子,回头对仙草说道:“不用怕,一会儿他们若是来敲门,我们不开就是了。这府里可有其它的出口?”

仙草愣住,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快告诉我实话,没时间了。”沈潆催促道。

仙草这才点了点头:“我还知道一个出口,紧急的时候用的,不跟大道连着。”

“那就好,你现在赶紧去报信,告诉宋大人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事。宋大人会酌情处理的。”

“可我走了,夫人一个人怎么办?”

沈潆从容地说道:“光天化日的,他们也不可能硬闯进来,最多觉得我们这里可疑,改日再来探访。当务之急是先通知宋大人。”

“那夫人自己小心,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仙草不放心地叮嘱道。

沈潆捧着已经隆起的肚子说道:“放心吧,我这个样子,哪里都去不了,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快去快回。”

仙草这才小跑着离开了。

沈潆到天井里坐下来,心中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宫里的人跑来找她,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裴延出事,裴章想抓她威胁。另一种是裴章发现了什么,自己要抓他。

第一种情况,宋远航不可能不来通知她,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有点危险了。她自认在裴章面前从没露出过什么破绽,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没过多久,外面果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沈潆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动,那敲门声很快就停住了。她起身又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什么人都没有,街上也再看不见那群人的踪影。

这群人,来无声去无影,训练有素,绝不简单。

仙草去报信回来,宋远航跟她一起进了门。沈潆一见到他就问:“宋大人,京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侯爷是否安全?”

“裴延没事,只是鞑靼的四王子被人从天牢里劫走了,正在四处搜捕。那些人也许是来找四王子的。”

仙草却道:“不是,他们找的是夫人。他们手里的画像,我看见了。夫人说是宫里的人。”

宋远航奇怪地问沈潆:“你怎么知道是宫里的内侍?”

“看他们的长相,还有走路的方式,都跟寻常的男子不一样。这些人常年保护皇上,行动非常敏捷,宋大人刚才来的路上,应该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踪迹了。”

宋远航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一收到仙草的消息就跟她过来,可是刚才在外面,已经看不到生人的影子。街市还是如往常一样。

“宋大人,这里恐怕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将我送到易姑姑她们那里去吧?”

宋远航不同意:“可外面现在到处都是耳目,贸然地将你送出去,只怕会暴露行踪。我好不容易才叫所有人相信你不在保定,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