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沐浴后,苏如绘披着中衣进了内室,浮水跟进去替她擦干长发,苏如绘看着铜镜,半晌才道:“你说韩佳丽这回能不能撑过去?”

“贵妃娘娘亲自吩咐了太医过去,听说还派了身边得力的念梦嬷嬷去了,想来佳丽定然会平安无事。”浮水安慰道,“奴婢想,佳丽在飞兰苑熬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总是有后福的。”

苏如绘听了,若有所思道:“后福吗?”

“佳丽从前是宫里的粗使宫女,因此身子骨极为强健,当初诞下太子后不到三天就被送到了飞兰苑,就这样都没落下什么病根,说起来出身卑微,倒也有这件好处。”浮水大约为了宽她的心,主动说起韩佳丽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佳丽当年也是非常美貌了?”长泰膝下诸位皇子的容貌都十分出色,甘然固然比不上生母艳压六宫的甘美,但也眉目清秀俊朗,虽然是像长泰,但细微处总也传到几分生母的容貌。

谁知浮水却摇头:“这儿没外人,奴婢也说句实话——以奴婢来看,韩佳丽就是像小姐这般年纪的时候,姿色也不过尔尔,若放在民间或者也算清秀,可这宫里,奴婢没见过的璎华夫人不提,别说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并刘修仪这等,就是如安宝林、徐宝林都是不如的,以奴婢来看,也不过是温小仪那般罢了。”

苏如绘奇怪道:“既然如此,何以承宠?”

浮水面露迟疑,半晌才道:“奴婢告诉了小姐,小姐可是万万不可外传。”

“我自有分寸。”苏如绘淡淡道。

“奴婢听飞兰苑的老人提过,佳丽从前是…仁寿宫的粗使宫女!”

苏如绘一惊:“什么?仁寿宫?”

浮水点头:“不错,韩佳丽本是太后宫里的粗使宫女,听说那是长泰十八年的四五月的时候,正值宫中各处开始分发夏衣的料子,那时候璎华夫人已经不大好了,可圣眷依旧隆重,照例料子都是由皇后做主分发的,皇后自然把最好的挑出来给太后,当时太后得了一匹罕见的织霞锦,据说蔚然灿烂,如云如霞,但太后年纪大了,便赏赐给了宫里容貌最美的璎华夫人,小姐也许知道,太后也不是很喜欢璎华夫人,只不过那匹织霞锦太过绚丽,就是霍贵妃穿着怕都没有璎华夫人穿着合适,这才给了她,因此去送的人也不是太后身边的紧要人。”

“难道就是韩佳丽?”

“正是。”浮水解释道,“因为织霞锦十分沉重,寻常宫女都拿不动,所以齐嬷嬷得了太后的话,就从宫里叫了两个粗使宫女,将织霞锦抬了过去,结果这两个宫女也不知道怎的,一去不回,到了晚膳后,中宫亲自到德泰殿求见太后,接着那两人就全被陛下纳为佳丽,因韩佳丽后来被发现怀孕,便接着进了位…但陛下并不喜欢佳丽,所以韩佳丽最高位份也才是娘子而已。”

苏如绘沉默片刻,问道:“当初…当初太子殿下被贵妃娘娘收养,这是贵妃娘娘主动提出,还是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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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太差太差了…

码字速度奇慢无比…

我尽量保持双更吧,我真心不想写想去干点什么暴力的事情发泄下…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尘埃将落

宫嫔之中位份最低的一个佳丽的重病,至少在表面上,还没资格影响到采选,人选确定前的最后一场挑选的结果下来,忠勇伯嫡女苏如染理所当然的与一大批人领到了出宫的懿旨,如今桂华宫里剩下的人不过是小沈氏、宋氏、顾氏与端木氏等寥寥几人,一时间宫内宫外议论纷纷,三日之内,太子妃并良王后就要尘埃落定,这三日,谣言正汹,整个帝都都暗流汹涌。

宫门前,早有忠勇伯府的马车在等着,护送的人赫然是苏如染的堂兄苏如峻,苏如染看到他十分惊讶:“堂哥你怎么来了?”

“哦,本来该是如锋来,只是他临时有事,所以换我来。”苏如峻温和的笑了笑,他已经被过继到了苏万泽名下,算起来一般是嫡出,倒比从前开朗了许多。

苏如染正要说话,却看向了不远处,苏如峻正要随她目光看去,她却赶紧跳上车:“多谢堂哥,咱们走吧!”等她进了马车,苏如峻转头看去,却见一驾宁王府标记的马车,正辘轳扬尘而去,他皱了皱眉,对车夫道:“回府!”

回到府中,苏如染不及更衣喝水,便直入后堂回话,不出她所料,果然安氏已经陪着泰安郡夫人在等了。

“好孩子,你才从宫里出来,先去沐浴更衣,再吃点清粥,婶子不急。”安氏固然心急如焚,但她也觑见了泰安郡夫人眼里的心疼,忙笑着道。

“谢婶子体谅,侄女并不很累。”苏如染笑了笑,到底在泰安郡夫人开口后行了礼,回房去收拾了。

“可怜见儿的,这孩子进宫去住了才一个月不到,看着下颔倒尖了一圈!”安氏见她出了门,脸上笑容立刻不见了踪影,向泰安郡夫人感慨道。

泰安郡夫人叹了口气:“染儿左右是去点个卯的,绘儿却从小养在宫里面,虽然说是太后膝下,这儿没外人,说一句实话,怎么也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罢了!说起来,咱们家嫡女那是何等的精贵?要说委屈,绘儿才是委屈!”

“这都是被她父亲兄长连累…”

“弟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心疼绘儿,可也疼一疼铁儿他们呀,他们又不是不疼妹妹,也是赶上了…”泰安郡夫人眼眶微微一红,她如今膝下只有苏如染一个亲生骨肉,早先也是有嫡子的,可苏如染的那个哥哥堪堪长成时就夭折了,连着泰安郡夫人大病了一场,险些救不回来,多亏了颜大夫医术高明,所以她才对庶女苏如缥特别上心,觑着安氏膝下两个嫡出的子嗣,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是以泰安郡夫人固然疼爱苏如染和苏如绘,却难免更看重男子。

安氏也知道她这点心病,不免暂时按捺下采选之事,柔声劝慰了她几句,自己也渐渐落下泪来,又怕苏如染一会过来看见两人面有泪痕心生怀疑,索性着人打进水来重新净面匀粉。

又过了片刻,苏如染换过里外三新的衣裙进来,擦得半干的长发只拿一支长簪挽了,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给两人行礼。

“快坐着说。”安氏忙道。

苏如染笑着谢了她,泰安郡夫人见她面色不似不愉,心里暗松了口气,口中却嗔道:“出来见长辈,也不把头发全擦干了,女孩子家家,竟只用一根长簪敷衍,打量着你婶子好.性儿,不与你计较呢?若是别人传了出去都说你没规矩,怠慢了长辈!”

“瞧你!女儿才回来,就忙不迭的教训上了!”安氏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拍了她的手一下,和蔼道,“嫡亲的侄女儿,她闺房里我都去得,如今还挽了支长簪有什么失礼的?偏你规矩紧,没得拘坏了孩子!”

说着又嗔苏如染:“你这孩子性儿也急,叫你好好的沐浴更衣再来说话就是,左右今儿若是赶不及了,婶子明日再来也使得。如今虽然是春日,可有道是春捂秋冻,到底不同伏天比,怎么也不擦干了再过来,也好多歇歇?如今既然来了,也不要拘束,只管叫你身边人拿帕子来,一边擦一边说,湿发这么挽着,仔细在头上捂出头风来!”

苏如染吓了一跳:“这样会起头风?”

“这可未必不会啊!”安氏正色道。

苏如染二话不说,抬手就拔了长簪,顿时一头乌发散下,泰安郡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安氏道:“这也就是自己家婶子在这里,若有外人,瞧瞧她这举止可还有三分闺阁之中应有的仪态?”

“外人不知道不就成了?”苏如染撇嘴,“莫不成母亲还要出去说吗?”

“你妹妹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泰安郡夫人见安氏虽然主动打趣,目光之中却隐隐有焦灼之意,哪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苏如染果真挑了张绣凳坐了,吩咐使女替自己擦着长发,闻言将苏如墨出宫后的大致情形说了一下,尤其说到了长乐殿上之事:“…婶子放心,我看啊想叫如绘吃亏没那么容易,那小沈氏还有一位沈淑妃在宫里,如今还是主持采选的妃子之一呢,照样叫如绘给套上了。”

“沈淑妃竟然没去长乐殿?”安氏和泰安郡夫人对望了一眼,却皆十分惊奇。

“她没去。”苏如染点了点头,“那天我本来也在等淑妃去替小沈氏解围呢,可淑妃始终都没到,不但淑妃,还有德妃、刘修仪,都托了辞未至,把此事推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人。”

安氏皱眉道:“刘修仪年轻,膝下没有子嗣,陛下越过了从一品的两位夫人并正二品的三妃,点了修仪陪同皇后、淑德二妃主持采选,一则是因为贵妃娘娘怀孕不便劳神,而与贵妃交好的德妃娘娘去年年末才开始接触宫务,恐不是皇后并淑妃对手;二则是因为之前太后和陛下私下答应不叫刘家再有女儿进宫,而刘家虽然不曾与卫家般被下旨不许女子进宫,但这些年来参加采选的女儿次次都是落选,这一回虽是刘家自求不进宫,但为了给刘家面子,陛下只有亲自指刘修仪主持采选,免得刘家九小姐落选伤了颜面,或者叫人猜测刘家失宠;三则却是为了…所以刘修仪在这之前,自然不会主动去趟宫里任何混水,她越是沉住气,陛下才越是中意她。”

她顿了顿,与泰安郡夫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眼中有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苏如染听着却急了:“三则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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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今天实在实在太郁闷了

第四百五十章 允诺

“自然是陛下把矛头从咱们苏家暂时转开,要对付沈家了。”安氏含笑看了她一眼,“如今宫里出身阀阅的妃子就只两位,一位沈淑妃,一位刘修仪,要对付淑妃,自然得抬举刘修仪,淑妃这几年被太后抬举的也张扬了些,如今连中宫都渐渐不能压制她,还卷进了算计良王的事情里,咱们苏家消了陛下的怒火,陛下自是要去寻沈家的麻烦!”

泰安郡夫人目光闪动,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刘家小姐是要做咱们家媳妇的,不求刘修仪多么照应绘儿,只求她能公道些,绘儿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得多。”

苏如染不以为然:“如绘在宫里好着呢,她是太后膝下的人,如今太后病着,谁还能越过了太后为难她不成?”

“你这孩子!”泰安郡夫人嗔怪着打了她一下,“就是这般不用脑子!正因为太后病了,无法管束仁寿宫里女孩子的同时自然也保护不了她们,你难道不知道这后.庭最厉害的岂是明面上的为难苛待?那些暗中刀来剑往的,从前太后好着,绘儿只要敷衍好了太后,太后自不会为难她,有太后在,什么淑妃啊、皇后啊,都不敢拂了太后的面子去直接对绘儿下手,你想一想太后是什么人?皇后妃子们那些手段如何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显摆?可现在太后不能视事,可就没这顶保护伞了!”

“还有,太后胸襟哪里是寻常后宫妇人能比的?如绘好歹是咱们苏家女儿,她啊,只要苏家不出大事,放在太后那里轻易是不会不给她应有的体面的,可皇后、妃嫔可不这么想。”安氏叹了口气,接着教导侄女,“咱们苏家没出过宫妃,这点上面到底是不放心的。”

苏如染安慰道:“婶子不要担心,我瞧如绘这段时间都游刃有余的很,想必她都能应付,再者宫里现在已经只剩了最后一批人,左右不过三天功夫,太子妃的人选就要定下来,到时候她少不得要回来待嫁,难不成这三天还能出事不成?”

若是苏如绘在此,定然要诚恳的告诉自己堂姐,别说三天,就是一夜,往往也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韩佳丽的身份固然特殊,但她位份不高,所以虽然是在苏如染出宫前就病倒,消息也报到了皇后面前,但只有如小沈氏等在后宫之中有关系的秀女才晓得此事,对此毫不知情的苏如染,怀着对堂妹的充沛信心,一身轻松的出了宫,却不知道她宽慰安氏之时,宫里的苏如绘正在头疼不已。

虽然为了谨慎起见,苏如绘拒绝了浮水去飞兰苑探听消息的行为,但这不代表她真的什么也不做,仔细思索后,苏如绘借口给霍贵妃送野参蜜去了一回西福宫,发现念梦果然不在,心下顿时沉了沉,念梦到现在都没回来,显然还在飞兰苑里盯着,这说明,韩氏的情况的确很不妙。

“娘娘的肚子越发大了些。”苏如绘注意到霍贵妃意味深长的目光,赶紧收敛心神,抿嘴笑道。

霍贵妃穿着宝蓝掐银牙绣石榴图案意喻多子多孙的宫装,因孕中的缘故胖了一圈,却只觉得丰腴与气色好,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容光焕发,闻言轻笑道:“说起来前几天本宫在宫里遇见了慧妃,她的肚子才叫大呢。”

苏如绘猛然想起慧妃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连忙记在心里,预备回去了就收拾出庆贺的东西,口中道:“慧妃娘娘如今还能出来走动吗?”

“你还没出阁,也难怪不知道这些事情。”霍贵妃含笑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正是快生了才要多走动呢!”

苏如绘面上红了红,忙把话题岔开:“娘娘这儿的念梦姑姑怎的不在?”

“苏小姐是嫌老奴笨手笨脚伺候不好娘娘了。”旁边念心笑着道。

“念心嬷嬷就会打趣如绘。”苏如绘抿嘴一笑,“嬷嬷都笨手笨脚,这宫里当真没几个伶俐人了!只不过往日来都能瞧见的几位姑姑嬷嬷,偶然有一个没看见,随口一问罢了。”

念心笑了笑,觑了眼霍贵妃,这才轻描淡写道:“飞兰苑那边的韩氏病重,娘娘心善,使念梦去看一看。”

“原来如此。”苏如绘露出抱歉之色,却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多言此事,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臣女的堂姐因采选的缘故进宫来待了段时间,昨日落选回去了,前几天臣女去寻她说话,倒说到了霍小公子之事,故此来与娘娘说一声。”

提到霍辉,霍贵妃也不禁露出关切之色:“可是薛女史那边有消息了?”

“师傅她说如今年纪渐长,精神大不如前,所以不打算再收徒了。”苏如绘细细道,听她这么说,尽管早有准备,霍贵妃还是难掩失望之色,其实以霍德的名望和地位,霍辉就算将来书读得一般,也少不了荣华富贵,长泰必然会加恩于他的,毕竟霍长青不出仕,霍德之后,霍家也只有霍辉了。

而薛紫暗在帝都,或者说大雍的声望,才是霍贵妃看重的地方。

薛氏是士林魁首,在文人之中的名望不是任何权势所能够代替的,可以这么说,做了薛氏的弟子,哪怕如苏如绘一样仅仅只是一个记名弟子,都非同常人,因为这代表薛紫暗对其资质与人品的认可,同时也代表了整个天下士林的认可。

有这份认可在,只要不做出十恶不赦之事,哪怕是皇家,也不敢太过轻慢,免得失了天下文人的心。

这才是霍贵妃的目的。

却听苏如绘道:“只是顾师兄再三恳请,道霍小公子天资聪慧,师傅又素来敬重太师一生为社稷操劳,因此犹豫之下,打算先让顾师兄带着霍小公子学上一年,一年之后,师傅将对小公子进行考校,若能通过师傅的考核,到时候再收他为关门弟子…不知贵妃娘娘觉得如何?”

这个转折突如其来,霍贵妃也不禁愣住了,苏如绘忙道:“顾师兄也说他自知尚未出师,贸然教导霍小公子实在是有些…”

“不!”霍贵妃定了定神,展容笑道,“满朝谁不知道顾公子师出薛女史,自小就是神童?他肯陪辉儿读上一年书,这是辉儿的福气!”

“此事到底是贵妃托付的,所以还是要问过贵妃才去告诉霍府,现在——”

“本宫自会叫人去说。”霍贵妃和蔼的俯身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笑容,“好孩子,多谢你与顾公子了,本宫…”她略一思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且回去等好消息吧,不要担心!”

苏如绘强自按捺住狂喜的心情,神态平静的起身道:“多谢娘娘,那臣女先告退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长青

薛女史松口的消息传到霍府,霍辉本人倒还没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宣国夫人却一把搂住他,哭了开了。

霍辉疑惑的看向母亲,却见邓氏拿帕子捂着脸,一声不响,却泪如泉涌,片刻功夫就把帕子打湿。

“祖母?母亲?”霍辉自小安静,不喜欢哭闹,而且他虽然不知道成为薛紫暗的弟子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这是好事,只是如今被祖母和母亲这么一哭,也觉得鼻子里酸酸的,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替宣国夫人擦着泪,安慰道,“这是好事,祖母为何还要流泪?”

“我的儿!”宣国夫人陪伴太师霍德数十年风风雨雨,素来坚强冷静,去年年末的时候甚至还帮着太傅的遗孀穆国夫人镇压了一干不听话的媳妇,可此刻却抱着霍辉仿佛怎么流都流不完泪水,只是哽咽道,“我的儿,你终于出头了!”

霍德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他皱起眉,先吩咐下人退出去,这才从宣国夫人怀里拉开霍辉,埋怨道:“薛女史只答应让辉儿跟着顾连城学上一年,一年后若考核不过也是不收的,如今哪来哭泣的时间?再说…这不是喜事么?”

“这许多年来想拜进薛家的人有多少?若不是贵妃发话,女史的两个弟子苦苦哀求,女史会开这个口么?”宣国夫人见到了霍德立刻不哭了,擦了擦眼泪不满道,“咱们家为着当年之事,长青这辈子算完了,连累宫里面贵妃都战战兢兢这许多年!你我嫡亲的亲孙啊,却要过得如此谨慎,平素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敢给,惟恐他碍了那个贱…”

“够了!”霍德蓦然一声怒喝,宣国夫人吃了一惊,顺着他视线看去,却见邓氏拿帕子捂着脸不说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住了口。

霍德叹了口气,叫过孙子看了看,眼角眉梢也透出了一抹轻松,干咳一声,道:“邓氏!”

邓氏没想到公爹会叫自己,慌忙擦了擦眼,起身道:“媳妇在!”

“辉儿虽然还没拜进薛府,但好歹女史开了这个口,只是此事不宜大肆宣扬,一则女史一年后还要考校,如今就传出去难免让人觉得我霍家轻狂,二则是女史这些年来都不曾松过口,那顾连城更是收得无声无息,就是只是记名弟子的那个,苏家的嫡女,这些年来在宫里也从不以才名自矜,几次大宴,非点到也不肯主动落笔,显然薛女史不喜张扬,因此暂时就不必传出去了。”霍德沉吟了下,吩咐道。

邓氏听着他全是为霍辉打算,自无不允,道:“媳妇谨记,就是邓家那边也不会漏一个字的。”

霍德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

“媳妇不敢,父亲母亲都极疼媳妇与辉儿,倒是媳妇,素来愚笨,未尽为人媳者之责。”邓氏恭敬回道。

“这是个好消息,虽然不外传,但自己家里人总该开心开心,你带辉儿去见一见长青,把这件事告诉他吧。”霍德怅然道,“晚饭时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邓氏怔了一怔,才道:“是!”

看着她带霍辉离开,宣国夫人方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滚落,她哆嗦着抓住了霍德的手:“你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当年要招那么一场大祸事?生生折磨了咱们家这许多年!”

“夫人不要伤心了,都过去了,不是么?”霍德看过两朝风雨的眼中,染上沉沉阴霾,轻叹道,“太子就要娶妃,贵妃以后也会好很多的…”

“可贵妃连个亲骨肉都没有,韩氏还好好的活着哪——”宣国夫人哭泣道,“若不是…”

“夫人!”霍德吐了口气,皱眉道,“不要再说了!”

宣国夫人怔怔的望了他片刻,才将头扭开,夫妻静坐堂中,久久不语。

霍长青独居的院子叫做悦园,这本是霍府的主人避暑所居,里面挖了沟渠,三伏天的时候水波徐徐而来,扫去暑气,因此冬季并不适合居住。

因为霍长青执意长居在此的缘故,所以这里的屋子都另外改建过,而霍辉出世后,邓氏因悦园里水渠太多,担心霍辉出事,加上与霍长青相敬如冰,便以安全为借口,禀告了宣国夫人,搬出悦园,住到了旁处。

此刻正是春时,水面上一张张新荷次第冒出,欣欣向上。

可悦园里浓郁的药味却在邓氏与霍辉心头蒙上一层不祥之感。

霍长青这回不是装病,是真病,从正月开始,断断续续,时好时坏,邓氏每隔几日带着霍辉来探望一趟,差不多是眼睁睁看着他从丰神俊朗变得憔悴如柴。她始终很平静,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痛。

悦园这个名字她从第一天知道起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康悦郡主的封号里,可不正是有这个悦字?而接下来的经历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直觉未错。霍长青对前妻当真是情深意重了,虽然…康悦郡主连副画像都未留下。

这一点邓氏猜测多半是公婆的主意,霍长青哀毁太过,不如一烧了之,也好断了他的念想。可是若是把旧物烧完就能断绝念想,这世上又怎来这许多悲剧?

她照例在门口站了站,待打开门的一刹那有足够的风吹入冲淡了里面的药味,才带着霍辉走进去。

榻上霍长青已经瘦弱得十分厉害,差不多就剩了一个骨头架子,他与霍贵妃是同父同母,容貌自不必说,少年时就是帝都著名的美男子,当年隆和帝正因为择了他为康悦郡马,才叫老宁王甘心让出宁国。

可现在,榻上的人静静躺着,不仔细观察,甚至看不出他胸膛在起伏,极度瘦削的脸庞,早失了一切风仪,只叫人觉得心酸与不忍目睹。那一身最轻最软的中衣穿在身上,仿佛都叫他有些承受不住。

邓氏怔怔的望着霍长青。

“母亲,父亲似在沉睡,我们莫如等等再来?”霍辉的声音,打断了邓氏的发呆,也让病榻上的人缓缓张开了眼睛,即使已经久病失形,霍长青睁眼的刹那,那长而又密如女子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露出里面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叫邓氏短暂的失了神,犹如回到当年初嫁新婚之夜,那沉默而俊秀的郎君…

………………………………………

槐破梦没五感了,心痛啊!!!

看看我萌的这些霹雳角色吧:

南风不竞,死!香独秀,雪藏!魔王子,死!赤睛,死!他化,死!慕容情,死!忌霞殇,死!凯旋侯,武功全废+虐+雪藏!天者,死!海蟾尊,死!明珠求瑕,死!枫岫主人,死!

当年我还迷恋过男装王姐,一样死!!

所以我决定不看新剧不受虐了,结果还是悲催的迷上了王姐的双胞胎圣魔双子,尤其控魔子啊魔子,槐破梦怎么看怎么萌!

结果…

昨天捶了半天墙砸了半天枕头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昨天对着电脑发呆两小时想写篇祭文发现太难过了实在难以下笔…

这两天我一点都不想更…这两天的更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我太难受了…

希望明天能够调整过来吧…

难受…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尘落

三日后,九重帝阙开宫门,张安亲自捧了明黄色的圣旨,摆足钦差仪仗至武德侯府宣旨,诏令武德侯苏万海唯一嫡女婚配太子甘然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帝都。

这一天的鹿鸣台格外热闹,以皇后为首的宫妃们固然不会亲自前来探望一个晚辈,却皆使了身边近侍送来大批赏赐,就连最后留下的几位秀女,多少也意思意思了些自己做的绣品。

苏如绘忙碌不堪之余,还要忙着约束浮水莫要露出轻狂之色,如此到了酉末几乎感到了奄奄一息,浮水捧来一盏桂花酒酿元子欢欣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这元子是白鹭姐姐特意做的呢,说今儿小姐大喜,应该喝一碗添一添喜兴!”

圣旨不独是去苏家,苏如绘在鹿鸣台也接了一份,这道旨意一下,不管将来如何,到底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含笑接过舀了一勺,果真是甜如蜜般,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去把她们叫过来吧。”白鹭和飞鸥可不是没事凑趣的人,今天她们忙着沏茶倒水上点心,到此刻还要送这一碗桂花酒酿元子来,用意是什么,浮水不说,苏如绘也知道。

果然两人进门时,身上衣裙整齐,分明是一直在等待着传唤。

进门看到苏如绘换了家常衣裙,挽着松松的堕马髻坐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白鹭和飞鸥都不禁感到心头一阵紧张,行礼之后半晌苏如绘才道了个请字。

“方才的酒酿做的很好,甜得恰倒好处。”苏如绘悠悠道。

飞鸥赶紧道:“小姐谬赞了,奴婢也是随手一做。”

“随手一做就这般好了,你若出了宫,却叫我去哪里寻这等可意的人来?”苏如绘此言一出,白鹭、飞鸥双双白了脸色,后者勉强笑道:“小姐说笑了,这宫里比奴婢等聪明伶俐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奴婢两个是宫里最笨最无用的,不过是小姐仁慈好.性儿,所以才这么说罢了,奴婢这点子手艺哪里能入小姐的眼目呢?小姐如今赐婚太子正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奴婢怎么配伺候?”

苏如绘叹了口气:“虽然如此,可你们两个伺候我这段时间总是尽心的,乍换了人怕我很不习惯。”

“苏小姐!你答应过的!”见苏如绘话里话外都是要把她们留在宫里,飞鸥再也敷衍不下去,白鹭实在按捺不住,叫了出声来!

“嘻嘻…”苏如绘睨她一眼,“我如今反悔了,你们待如何?”

白鹭、飞鸥没想到她会如此,都觉得仿佛是寒天里一盆冰水从头上直浇了下来!双双瞪着苏如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姐!”见状,浮水轻轻嗔了一句苏如绘,苏如绘这才收了笑声,吩咐道:“把那两个盒子拿出来。”

浮水走到旁边一口箱子旁,取了钥匙打开,白鹭、飞鸥不解其意,只能用沉默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开,来表示自己的抗议。却见浮水打开箱子后,取出了一模一样的两个木匣,皆带着一股淡淡檀木香气,却是上好的紫檀打造而成,近前看时,只见匣面上刻着百子千孙画样,四周一圈儿葡萄石榴纹,都是喻意多子多福的吉祥图案。

“你们自己打开吧。”苏如绘端起桌上的桃花饮,微微一笑,吩咐道。

白鹭、飞鸥一头雾水的接过,紫檀木匣未上锁,轻轻一扭就开了,一打开,便是一阵珠光透出!

只见两人匣内,各有一串东珠手串,散发出柔和的珠光,另有一整套赤金嵌翡翠头面,并一对锦帛绣鸳鸯或如意的荷包,荷包里鼓鼓囊囊,不知装满了什么,中间还搁了几对宫花,最底下压着一叠银票,白鹭抽出一张看了,发现都是面额不大,不过二三十两银子一张,看着一叠,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两左右。

“小姐,奴婢不要赏赐…”飞鸥心眼实在些,下意识的就想把东西还给浮水,继续乞求苏如绘不要留她在宫里,白鹭却精明许多,看着宫花的样式愣了片刻,忽然一拉飞鸥跪下,哽咽道:“多谢小姐!”

“白鹭你做什么?我不能…”飞鸥叫到一半,却听白鹭恨道:“你这个傻子!怎不看看匣子里的宫花都是什么时候的款式?小姐从答应咱们起就准备了呢,这是给咱们出宫时的体面!”

苏如绘有些惋惜的看了眼白鹭,这名宫女沉稳识趣而又细心,若不是她铁了心不想留在宫里,强留下来反而成仇,她实在有点不舍得放手,然而人各有志,就算舍不得如今也只能放人了。

“我今日接了旨,明儿起就要出宫备嫁,你们都是宫里人,不能随我回武德侯府,所以我把事情托了贵妃娘娘,不久后,贵妃娘娘就会以为太后祈福的名义放一批宫女出宫,你们两个都在其中,这匣子里的东西是给你们添妆的,明日你们送我到宫门处,与我家外门管家打个照面,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可以去武德侯府寻他帮忙。”苏如绘看着自己的手指悠悠道,“你们服侍我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尽心的,尽管一心惦记着出宫,到底没忘记应尽之责,当初那只花王摆瓶的事情我记着,所以今后有什么需要也不必同我客气,许多事情对苏家而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白鹭和飞鸥喜不自胜,行大礼叩谢道:“奴婢多谢小姐之恩!今生今世,没齿不忘!”

“出了宫之后你我之间只剩故主仆之谊,不会再叫你们做什么的,苏家能使的人还不至于那么少。”苏如绘听她们不接后面叮嘱的口,对原因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

白鹭和飞鸥对望了一眼,这才再次郑重拜倒,重新对苏如绘的关照谢了,这才告退下去。

浮水替苏如绘铺了床,伺候苏如绘更衣解了发髻,道:“小姐已经给了她们极大的体面,为何还要反复叮嘱她们有为难的事去寻侯府?这样一说,只怕她们反而不安呢。飞鸥也就罢了,奴婢瞧白鹭却是个有心的。”

“我其实是真心想留下她们两个继续伺候,只可惜她们志不在此,与其留为仇雠,不如把事情做好看点。至于反复叮嘱嘛…”苏如绘露出狡黠的笑意,“一来关照她们两个对苏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能落个好名声,再说她们也是太后着李公公派来伺候我的,说起来也是对太后的恭敬;二来,哼哼,这两个人当初才来时藏着掖着,净做些事情惹我生气,这一箭之仇岂可不报?以为今儿吓唬她们一回就完了吗?我偏要再三说着,好叫她们疑神疑鬼,也叫她们尝一尝翻来覆去去猜测别人用意的日子!”

浮水听了,不由啼笑皆非:“做奴婢的,什么时候不在猜着主子的意思?不过小姐这么做,还真叫人觉得,小姐到底年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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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刚打了一行字,老妈过来告诉我,这回的酒酿做的不错,问我要不要吃,我以坚定的意志告诉她不要打扰我更文。

结果片刻后…发现自己连打了三个酒酿小元子…

因此就顺手加了这么一段。

速度二更了去吃!

第四百五十三章 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