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算盘打得精妙,但冷氏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冷氏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平静无澜地开口:“此事不是我说了算,也并非大嫂说了算。我的三个儿女刚从青州回来,老太爷欢喜得很,若是不让他们去前面为老太太贺寿,两位老人定会不高兴的。非但如此,恐怕还要说一声荣儿他们不孝。”

此话不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太爷偏心二房,对二房的几个孙儿更是疼爱有加。正因为如此,老太太对二房愈发不待见,今日见面,还是勉强端着好颜色的。

许氏此番前来,显然是得了老太太的吩咐,没经过老太爷同意,想来一个先斩后奏。

可惜冷氏还跟多年前一样,不好拿捏,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把她堵了回去。

许氏轻笑,正因为冷氏这样的性子,她跟她说话才会如此直白。冷氏刚进定国公府的时候,许氏对她还是很客气的,起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然而慢慢地发现冷氏此人,软硬不吃,铁石心肠。若是跟她虚与委蛇地说话,她根本不搭理你,许氏被她惹出脾气来,也就渐渐地不客气了。

饶是如此,还是拿冷氏没辙。

谢蓁跟她一样,她生的好女儿,同样有把人气死的本领。谢莹回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院里下人都遭了殃,各个胆战心惊。

许氏见她不为所动,让了一步:“老太太怕你们路上辛苦,没得累坏了,想让你们多休息几日。既然弟妹不想歇息,那我也不好勉强,后日一早寿宴开始,会有不少贵客到访,你让孩子们都行事谨慎一些,免得冲撞了贵客。”话毕,抬起绢帕点了点嘴角,“毕竟在青州待惯了,不知京城的规矩,许多事情都得慢慢学。”

冷氏看她一眼,“今日父亲还当众夸赞蓁儿荣儿礼仪周到,怕是大嫂多虑了。”

她一口一个老太爷,反而让许氏无话可说。

偏偏她说的都是实话,让人想反驳也没法。

她的孩子她最清楚,谢蓁和谢荨平常虽不着调,一个懒洋洋,一个软绵绵,但关键时刻还是很能给她争光的。尤其谢蓁,在大事上懂得分寸,知道进退,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冷氏反而庆幸他们在青州住了快十年,天性纯良,活泼可爱,没有被国公府这乌烟瘴气的环境熏染。

许氏该说的话说完了,好处没捞着,却碰了一鼻子灰,脸色很有几分不愉快。她起身走出房门,对冷氏道:“不必送了。”

回头一瞧,冷氏端端正正地坐在花梨木圈椅中,哪有起来送她的意思?

她一噎,转身跟着丫鬟走了。

路过谢蓁的房间,对上两个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她本想扯出个和善的笑容,奈何笑不出来,嘴角垂下去,面色难看地走出玉堂院。

谢荨站起来跺跺脚,一脸疑惑地看向谢蓁:“阿姐,大娘为何表情这么吓人?”

谢蓁正倚在熏笼上,鼻端是沉香的香味,袅袅袭来,使人昏昏欲睡。她半闭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她是从阿娘房里出来的,必定跟阿娘说了什么话,可惜说不过阿娘,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了。”

不得不说,她分析得实在透彻。

谢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大娘跟阿娘说了什么?”

屋里很暖和,把人骨子里的懒怠都蒸腾了出来,谢蓁渐渐地歪下头,倒在谢荨肩膀上,“最近没什么大事,应该是跟祖母寿宴有关…”

话没说完,她自个儿已呼呼睡去。

谢荨推了她两下,她还是睡得很沉。谢荨只得跟双鱼一起把她放到内室床榻上,轻娟软幔下,她呼吸平稳,睡容恬静。

*

回到定国公府两天,谢蓁很快把府里逛了一遍,各个角落都摸得很清楚,熟记于心。

因为府里跟小时候没什么变化,只变动了一些细枝末节,是以她记起来倒也不算吃力。

这日她拉着谢荨去湖边走一圈,回来时路过一座花坛,花坛中间堆着好几块假山,假山后面是长长的廊庑,廊庑上并肩走着两人,正是三姑娘谢莹和四姑娘谢茵。

谢茵是三房吴氏所出,杏脸桃腮,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性格跟谢蓁有几分相似,都是活泼的人,就是有些趋炎附势。譬如现在老太太宠爱三姑娘,大房在定国公府说话有分量,她便与谢茵交好,关系亲昵,而对二房不屑一顾。

两人在廊上说话,谢蓁跟谢荨在此处歇脚,中间有块石头挡着,谢茵谢莹没有发现她们。

谢莹似乎在为寿宴上穿什么发愁,谢茵提了好几个建议,她都否决了:“那些衣服都是去年的。”

谢茵说这容易,“三姐姐再去裁布做一身不就是了。”

谢莹蹙了蹙眉,大抵是嫌她太笨,“明日就是祖母寿宴,新做肯定来不及了。”

前阵子就让人新做了几套衣裳,但是明日太子和六皇子要来,她嫌颜色太素了,不够出彩,便想挑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裳。奈何挑来挑去,总是不称心。

哦…谢蓁跟谢荨默默对视一眼,不就是件衣裳,至于这么发愁么?

那边谢茵搭了腔,颇为热情:“三姐若是不嫌弃,我这里有几件新做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穿过。你去我屋里试试如何?”

谢莹看一眼两人体型,她比谢茵高,还比她瘦,大小恐怕不合适。

谢茵也注意到这一点,转了转眼珠子提议,“我看五妹跟你身型相似,不如…”

话没说完,自己先否决了,好笑地摇了摇头:“五妹在青州住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京城最受欢迎的颜色了。还是罢了,免得撞见了太子爷,让他笑话。”

没有出阁的姑娘家谈论男人,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未来储君,这谢家四姑娘真是有些大胆了。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谢莹红了红脸,仿佛太子爷就在眼前,“别说胡话。”

谢茵会心一笑,道了声是,两人相携离去。

假山后面,谢蓁和谢荨走出来,若无其事地往玉堂院走。

谢荨忍不住人:“阿姐,明日太子爷也要来么?”

谢蓁唔一声,“你没听见三姐四姐的话?多半是会来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回事,如果不是听到谢莹和谢茵谈论,根本还被蒙在鼓里。她似乎能猜到大夫人当初为何来玉堂院了,谢莹到了说亲的年纪,如果能趁机攀一门好亲事再好不过。

定国公府老太太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谢莹的外公在太子手下任职,再加上老太太疼爱谢莹,如果找机会跟太后说一说,说不定还能许给太子当侧妃,再不济也是为良娣。到那时,可不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太子要先看得上谢莹才行。

*

老太太大寿这天,谢蓁毫无预兆地生了一场病。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夜里窗户没关好,感染了风寒,早上起来头晕乎乎的,说话瓮声瓮气。

冷氏忙让人请了大夫,开了两副治疗伤寒的药,让丫鬟煎了喂她吃下,她这才觉得好一些。

冷氏说:“要不就在屋里歇着吧,前院由我和阿荨去就够了。”

谢蓁蔫蔫地点了下头。

冷氏不放心她,让双鱼双雁好生照看着,若有任何情况,都要去前院回禀。双鱼双眼惕惕然应下。

谢蓁这一病,高兴的是大房母女俩。许氏当然没表露在脸上,甚至还让丫鬟过来表示了关怀,见谢蓁是真病了,便也不再管她。

谢蓁吃过药后睡了一会,睡醒天已大亮,想来还不到晌午。她觉得头脑清醒不少,想去前面给老太太贺寿,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她不孝,日后想解释都解释不清。起初双鱼双雁不同意,但拗不过她,只得给她多添了两件厚衣服,由着她去了。

她去之前重新梳了梳头发,没有施粉黛,她最清楚自己怎么样好看。这张脸没有瑕疵,用胭脂水粉反而掩盖了原本的颜色,倒不如素面朝天,还平添几分娇弱可怜。

她没穿厚衣服,只披了件大红绣牡丹纹斗篷,手里揣一个小手炉,慢悠悠地往主院走去。

前院人多,老太太只露了一面便回来歇着了,目下正在屋里恭候太子和六皇子到来。

这两位身份尊贵,断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在前院坐着的,他们只是来送太后和皇后准备的礼物,送完了就走。

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却等来了谢蓁。

老太太脸色不大好看,“不是病了,怎么没好好歇着?”

谢蓁把准备好的紫檀浮雕木盒送上去,笑眯眯地说:“祖母过寿,我就算再不舒服也要过来的。”

定国公喜欢她的能言善辩,但是在老太太这里,就成了油嘴滑舌。

老太太不大喜,只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离去。

谢蓁倒也没有久留,她以为自己全好了,没想到走这一路还是有些吃力。从屋里退出来,她呵出一口白雾,举步往回走。

走出主院门口,远远瞧见对面来了两个人,身高颀长,鸣珂锵玉,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人。

想来其中一位应该是谢茵口中的太子。

隔得太远,谢蓁不想跟对方迎面撞上,万一被人瞧见了,对她的名声也不好。于是她想了想,转身往另一条路走。

帕子

远处两人走来,一个穿绛紫宝相花纹锦缎直裰,约莫二十上下,容貌俊美,纡青佩紫,正是当今太子严韬。

他一边走,一边问身旁的人:“查到是谁了么?”

他身旁的人嗯一声,语气没什么起伏:“是三哥。”

太子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袖口放低,掩住手腕上的伤口,继续往前走。他们出宫之后遇到了埋伏,十几个死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招招都想要他的命。恐怕是他在宫里太逍遥,老三早就忍不住了,这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

他偏头,若有所思,“六弟对此有什么想法?”

被他称作六弟的人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眉眼精致,五官仿佛雕刻,俊朗不凡。这几年被晒黑了一点,皮肤是浅浅的小麦色,褪去了儿时的稚嫩秀气,越发显得英姿勃勃。他身高从去年开始猛地蹿起来,如今竟只比严韬低了一点点。

他就是六皇子严裕。

严裕沉默片刻,平静地分析,“三哥太鲁莽,不足为惧。”

倒是跟太子想的一样,严韬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这个六弟是七年前才从民间找回来的,刚入宫时,一身的市井气息,行事作风都单纯鲁莽得很,没想到短短几年,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你再也从他身上看不到当初幼稚的影子。

这是一件好事,否则他根本无法在宫里生存下去。

正说话间,看到定国公住的主院走出来一人,穿着白色斗篷,瞧不清模样,看身段应该是个窈窕的姑娘。两人都没在意,走到跟前一看,才发现那姑娘离开得太匆忙,连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严韬弯腰拾起来,摸了摸面料,是极其软滑的丝绸,左下角绣了一朵素馨花,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严韬递给严裕,说笑道:“六弟拿着在这等会吧,说不定还能碰见那姑娘。”

严裕看一眼,没什么兴趣,“碰到了又如何?”

严韬弯唇,“那二哥我也算当了一回月老。”

竟是打的这个主意…严裕扯了扯嘴角,连接都没接,“多谢二哥好意,我不需要。”

太子叹一口气,委实惋惜,“六弟也不不小了,身边总没个女人,难道就不觉得寂寞么?”

身在帝王家,十三四就该接触女人了,偏这位非但没纳姬妾,竟然连一位通房都没有。有时严韬带他去臣子家中做客,舞姬鱼贯而入,一个比一个柳亸花娇,他眼睛却连抬都没抬,自顾自喝自己的酒,谁都不管。

每当这时候,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严韬以为他清心寡欲,但是有一次他喝醉了,却从嘴里溢出一个名字。声音太轻,带着浓浓的压抑,以至于严韬没听清他叫的是谁。

后来问他,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严韬又问:“还是说,你早有了心仪的姑娘?”

严裕停下,看着前方,“到了,二哥不是要送寿礼么?别耽误了。”

果然还是不肯说…严韬笑笑,没再追问。

*

从主院出来,谢蓁始终没发现自己掉了东西。她晕乎乎的,只知道往回走,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双鱼跟着她,一门心思全在她的身体上,自然也没注意掉在地上的帕子。

谢蓁大抵是病糊涂了,环顾一圈,“这是哪儿?”

双鱼哭笑不得,扶着她往前走,“回姑娘,这是回玉堂院的路。”

她哦一声,“阿娘和阿荨呢?”

“夫人和七姑娘应当在前院会客,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下,眼珠子转了转,“不回玉堂院了,我们去后院。”

双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这位小姑奶奶,病还没好,咱们就不能回屋好好歇着吗?当然,双鱼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她委婉地劝说:“姑娘的药还没吃…”

可惜谢蓁决定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不急,先去后院一趟。”

说着不管双鱼,竟然兀自走在前面。

双鱼赶忙跟上,愁眉苦脸,“姑娘去后院做什么?”老太太寿宴,后院这会应该有不少女眷,又不认识,去了干嘛?

谢蓁扭头朝她甜甜一笑,“不告诉你。”

双鱼一阵无奈。

后院距离玉堂院有一段路,走过长长的廊庑,再穿过两道月洞门,踩着鹅卵石小径走一会,才能看到后院的光景。后院有一个不小的湖,如今湖面已经结冰,湖边建了三座八角亭,周围种满了银杏树和松树,昨晚下了一场霜,雾凇沆砀,俨然一方琉璃世界。

此时亭子里还没有人,谢蓁走过去,对双鱼说:“这里太冷了,你去提两个火炉子来,顺道把我那件月白合天蓝冰纱大袖衫拿过来。”

双鱼不明白她的用意,拿火炉就算了,拿衣服来是为什么?

谢蓁却说:“让你去你就去。”

双鱼不再多言,“姑娘等我,我很快回来。”

等双鱼走后,谢蓁坐在亭里的围栏上,倚着廊柱,闭上双眼,很快酝酿出睡意来。

不多时,亭外走进来几个姑娘,打头的是谢莹和另一个白绫袄马面裙的姑娘,谢茵和另外几人走在后头。她们交谈融洽,你一言我一语,竟没人注意到亭子里的谢蓁。

穿白绫袄的是太子太傅的孙女凌香云,笑着问谢莹,“听说府上五姑娘和七姑娘回来了,怎么只见了七姑娘,却不见五姑娘?”

方才在正堂,她们已跟谢荨打过照面,委实是个不可多得小美人儿。凌香云见到她好好赞叹了一番,夸她的眼睛会说话,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谢荨被她的热情吓到了,躲在冷氏后面不肯出来,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看人。

凌香云一下就喜欢上了,还邀请谢荨去她家里做客。

当然,谢荨没答应,她害羞。

她们刚从前院出来,想到后院坐着说会儿话,凌香云刚好想到定国公府还有一位姑娘,顺口就问了出来。

谢莹没能见到太子和六皇子,心不在焉:“五妹染了风寒,今儿没出来…”

凌香云说了声可惜,“开春之后阿姐要在府上设宴,我本想邀请她们一块去的。”

凌香云的姐姐凌香雾是太子妃,嫁给太子已有两年,育有一女。谢莹闻言,眼睛亮了亮,“太子妃要设宴?”

她点头,“阿姐自己培育的牡丹花,过不久就要开了,想邀请大伙儿赏赏花,培养格调嘛。”

太子府来往多是达官显贵子弟,说不定还能碰到几位皇子,谢莹动了心思,“我正好…”

不等她说完,便见凌香云一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谢莹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偎在廊柱上小憩的谢蓁后,愣住了。

要说什么叫天香国色,仙姿玉质,恐怕只要看一眼眼前的人,就会立刻明白了。

谢蓁微垂着头,大抵是风寒未愈的缘故,酥颊粉红,唇瓣微张,像两瓣灼灼盛开的桃花,又娇又艳。耳畔的头发垂下一丝,覆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随着风起,一遍遍抚摸她光洁的脸蛋。竟让有点羡慕那缕头发,想取而代之,试试她的脸究竟多滑多嫩。

她听到动静,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一双朦胧水眸看向来人。初时有些迷茫,看清人后,弯唇乖巧地叫了声:“三姐姐,四姐姐。”

声音很软,带着刚睡醒时的腔调,听得人耳朵发痒。

其他人都看呆了,原来美人睡醒时是这么好看,她们明明是女人,居然也会觉得心动。

谢莹脸色有点难看,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五妹不是生病了,怎么会在这里?”

她站起来,揉揉眼睛,“我想起一件事,便特意过来等着三姐的。”

谢莹不解,能有什么事儿?

正好双鱼从玉堂院回来,她手里捧着一件大袖衫,后头的两个丫鬟提着火炉,紧赶慢赶总算赶来了。

双鱼来到谢蓁跟前:“姑娘,衣服拿来了。”

谢蓁没有接,反而让她送到谢莹面前。

谢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谢蓁看向谢茵,谢茵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下一刻说:“四姐说你的衣服都不合身了,我们身型相似,正好可以把我的衣服借你。这件是我最喜欢的,三姐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穿吧。”

谢莹脸都绿了,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而且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要借庶出的衣服?

谢莹瞪向谢茵,责怪意味不言而喻。

谢茵心里喊冤,自己是私底下说过,但也没到谢蓁跟前说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当即就想解释:“我没…”

谢蓁眨眨眼,“四姐忘了么?是你让丫鬟告诉我的。”

她说谎话的本事一流,面不改色心不跳。至于是哪个丫鬟…便让她们自己查去吧,反正跟她没关系。

谢莹无论如何都不会收她的衣服,一是好面子,二是看不上。青州那穷乡毗邻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衣裳?谢莹看都不看一眼,“多谢五妹,不过你大抵是听错了,我不缺衣裳。”

谢蓁露出遗憾的表情,让双鱼把衣服拿下去,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不收正好,她还舍不得送人呢。

谢莹虽然否认了,但周围几个姑娘的眼神还是起了变化,都当谢莹是好面子,才故意这么说的。

甚至有一个掩唇轻轻笑了声。

谢莹脸色更难看了,看谢茵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

那边凌香云被美色吸引,已经开始向谢蓁发出邀请,“我阿姐设宴你去么?你刚从青州回来,应该多认识些人才对,到时和仪公主也会去呢。”

面对盛情邀请,谢蓁有些招架不住,最后点一点头,“好。”

凌香云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说到时候会让马车来国公府迎接,让她把谢荨也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