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怜了谢荨,平白无故被林家姑娘恨上,还因此大病一场。

情敌

谢荨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总算恢复精神,可以下床了。

明明才病一天,她却好像整个人都瘦了,下巴尖尖的,不如以前圆润。冷氏让厨房被她熬煮了滋补的海参乌鸡汤,她一个人喝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在病中,也胃口好得出奇。

谢蓁总算放下心来,打算今晚留下过夜,等谢荨好了再回六皇子府。

晚上一家人在堂屋用膳,定国公和老夫人坐在上位,只有二房和四房的人来了,大夫人和三夫人借口称病,没有过来一起用饭。

倒也不奇怪,她们上回被严裕的侍卫掌嘴,面子里子都没了,哪里还愿意出现在她们面前?

于是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高洵也在场,谢立青把他留了下来,后日谢荣带着谢荨去将军府道谢,顺道把他一块带去,他可以跟仲尚一起回军营。

高洵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下来。

或许因为谢荨大病初愈,谢立青心情不错,便说起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来。他们在青州有不少回忆,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谢立青笑着道:“高洵成日来我们家中,有一日旁人问起,还当你是我的小儿子…”说罢哈哈一笑,脱口而出:“原本我也以为你会跟…”

话未说完,被冷氏冷冷地瞪了一眼,立即噤声。

谢立青掩唇咳嗽,故作淡定地把后半句话接上:“我以为你会跟荣儿一样,走上仕途,未料想你只对军营有兴趣。”

高洵坐在谢荣旁边,另一边是严裕,他微微一笑,敛眸道:“当初以为这是条捷径,没想到却走错了路,如今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他话里有话,旁人听不明白,但是身边的严裕却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眉心微蹙,转头给谢蓁夹了一筷子菜,“多吃些菜。”

谢蓁看着碗里绿油油的青菜,想挑出去,但是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我…”

高洵循着看去,下意识道:“阿蓁不喜欢吃龙须菜。”

音落,便见严裕的脸色沉了沉。

席上静了片刻,还是谢立青反应得快,笑着打圆场道:“还是高洵记性好,同我们吃过几顿饭,便把每个人的喜好都记住了。你还记得我不能吃什么吗?”

高洵回过神,勉强牵了牵唇角笑道:“伯父不能吃辛辣食物,一吃便会身上起疹。”

谢立青颇欣慰,“你记得不错。”

说起这个,他便不得不提一下当年的糗事。冷氏偏爱甜辣味的菜,谢立青刚娶她那阵,为了配合她的口味勉强吃了一短时间,结果就是浑身的疹子下不去,被定国公知道以后,非但没有同情他,反而狠狠地嘲笑了一顿。

当时冷氏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直骂他是傻子。

他年轻时为了她确实做过不少傻事,不过甘之如饴罢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融洽不少,大伙儿都忘了刚才那一段小插曲。唯有严裕从头到尾绷着一张脸。谢蓁坐在他身边,只觉得浑身的气氛都不对劲了,她看着碗里的龙须菜,心里纠结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严裕看她一眼,大概猜到她在纠结什么,一声不响地把菜从她碗里夹出来,面无表情地自己吃了。

好在饭桌上没人注意他们,否则谢蓁肯定会不好意思。

她脸红红的,“你为什么吃我的菜?”

严裕轻轻哼一声,“你不是不喜欢吃么?”

两人对话声音小,不想让别人听见,是以谢蓁往他那边凑了凑,不知情的看过去,只会以为是小夫妻俩说悄悄话,别有一番情趣。她自己没察觉,但是严裕却很喜欢,脸色稍微有所缓和。

高洵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他们态度亲昵自然,一如多年前那样,没有旁人的容身之地。

这顿饭大抵是他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菜到嘴里变得索然无味,时间过得缓慢,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总算吃完一顿饭,他起身向定国公和谢立青告辞,准备回客房。好巧不巧的是,客房的方向跟玉堂院在同一个方向,要回屋,必须跟谢蓁和严裕同行。

谢立青和谢荣留在堂屋,有话跟定国公商谈,冷氏要去后院看谢荨的药煎好没有,是以回玉堂院的路上,只有他们三人。

严裕与谢蓁走在前面,到了抄手游廊,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高洵走在两人身后,看到这一幕眼神黯了黯,掀唇唤道:“阿裕。”

严裕脚步未停,好半天才应一声,“何事?”

他以为他要问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没想到他居然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阿裕么?”

严裕蓦地停住,回身看他,“什么意思?”

高洵从旁人口中得知他如今不叫李裕,而是跟随元徽帝改姓严,严裕。他变得陌生了许多,跟小时候判若两人,只有在面对谢蓁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孩子气。

后面跟着两个丫鬟,见他们气氛不对劲,站在后面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高洵轻笑,“你当初走时一声不响,如今换了个身份再回来,难道不打算解释解释么?”

严裕看向别处,态度很随意,“没什么好解释的。”

搁在以前,谢蓁肯定会跟别人一样觉得他傲慢无礼,可是她知道了他当初离开的原因,如今居然有些理解他了。这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个无法触碰的伤疤,多年养育之恩的父母被人杀害,他被陌生人接回宫中,一下子成了当今六皇子,在宫中如履薄冰,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原本就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更何况他的脾气又古怪得要命,当初若不是他告诉她,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其中有多少变故的。

高洵愤怒又无奈,上前攥住他的衣领,一句话饱含多种深意,“你当真把我当过兄弟么?”

高洵比严裕大两岁,身高也比他高了半个头,再加上他高大伟岸,两人要真打起来,严裕肯定是吃亏的那个。

谢蓁有点着急,脱口而出:“高洵哥哥,不要打他!”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严裕,期间不得不推了高洵两下。她把严裕护在身后,一如小时候那样,小小的身躯似乎真的能替他遮风挡雨,“他…他是皇子,你打了他要进大牢的。”

都什么关头了,居然还在为别人考虑。

严裕本来很感动,听到这句话不禁恨得牙痒痒,伸出手臂把她捞进自己怀里,“你究竟是在关心谁?”

谢蓁看到高洵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他道:“阿蓁,当时他不告而别的时候,我说要揍他几拳,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谢蓁认真地想了想,“不记得了。”

高洵只得告诉她:“你说过会在一边看着。”

严裕拧了拧眉心。

他又问:“如今你还能心如止水地在一旁看着么?”

谢蓁答不出这个问题,她肯定做不到了,不仅是因为她嫁给了严裕,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道理再为小时候那些矛盾纠缠不休。可是她又说不出口,怕伤了高洵的心,只好沉默不语站在严裕跟前,躲避他的视线。

高洵或许明白了什么,无奈牵起一抹笑,“你以为我真会打他?”

谢蓁不明所以地抬眸。

他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既像笑又像哭,最终什么也没说,从他们两人身边走过,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

回屋以后,谢蓁的情绪一直不太高涨。

甚至有点低落。

丫鬟端来的饭后茶点,她一口都没动,也没有去看谢荨,一个人双手托腮看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严裕站在她身后,表情不好地问:“你刚才叫高洵什么?”

谢蓁眨眨眼,不明所以地问:“高洵哥哥?”

他果然还是介意这个,两只手臂撑在她身边,咬住她的耳垂说:“我记得你以前叫他高洵。”

她没闻到空气里的醋味儿,还在傻乎乎地说:“他比我大两岁呢…阿娘说我应该叫他哥哥。”

冷氏虽然说过她,但她依然很少叫高洵为高洵哥哥,方才那一声是太着急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叫出声。

严裕抿抿唇,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得了口。

总不能要求她以后只叫他哥哥?那谢荣怎么办?

他自己挺矛盾的,生了一肚子闷气,偏偏不能跟她说,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晚上那顿饭是在自己屋子里吃的,严裕让人准备了几十道菜,荤素各十五道,一个桌子摆不完,旁边还放了两张小方桌。谢蓁走过去一看,差点被这阵势吓到了,扭头问他:“你要设宴么?这么多菜,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

严裕让她不用管,坐下吃就是。

她惶惶不安地坐下,总觉得事有蹊跷。

谁知道一顿饭下来根本不用她动筷子,他每一样都给她夹一点,然后问她好不好吃。她若是答好吃,他便让人记下来,若是答不好吃,便让人把那道菜撤下去。每样菜吃一点,足足三十道菜,谢蓁被他喂得饱饱的,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玉哥哥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为何不直接问我?”

他故作淡定,从下人手里接过记录她口味的那张纸,叠起来,揣进袖子里。

“不用问也能知道。”

高洵都不用问,他为何要问?

总有一天,他要比高洵了解她还多。

馋猫

虽然谢荨是在将军府出事的,但是毕竟仲柔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都该上门道谢。

第二日谢荨能下床后,冷氏便带着她和几个丫鬟去了将军府。

高洵明日要跟仲尚一块回军营,便顺道一路同行。

谢蓁与严裕原本是要回六皇子府的,但是谢蓁中途改了主意,想查清楚究竟是谁想害谢荨,也跟着去了。

到了将军府,仲将军和将军夫人亲自在堂屋迎接,姜氏心怀愧疚,慰问了谢荨好几声,仍旧十分过意不去。姜氏让仲柔领着她和谢蓁去了后院,自己和冷氏稍后就到,把堂屋留给几个男人说话。

时值深秋,后院实在有些冷,八角亭四周都有帘子遮挡,另外还架了两个炉子,这才勉强暖和一些。丫鬟端上来几样糕点,谢荨生病这几天冷氏不让她乱吃东西,是以她看到点心后馋得不行,捏起一块豆沙馅儿的山药糕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香甜,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谢蓁看见她埋头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要是让阿娘知道,一定饶不了你。”

她专心致志地把里面的豆沙吸完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拿起一块点心放到谢蓁面前,好言好语地恳求:“阿姐别告诉阿娘…”

居然还懂得贿赂。

谢蓁不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弯起唇瓣看对面的仲柔:“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

仲柔原本在看戏,忽然被点名,咳嗽了一下转过头去。

谢荨听出了话中之意,索性把一整碟点心都推倒她面前,长睫毛忽闪忽闪,“仲柔姐姐也吃。”

对于一个把吃放在第一位的姑娘,这大抵是她最盛情的邀请了。

谢荨对于那天的事有点印象,她虽然昏迷了,但是仍旧记得有人把她从水里救出来,事后谢蓁告诉她是仲柔救了她,她就一直对仲柔心怀感激。奈何仲柔跟寻常的姑娘不一样,身上透着一种英气,让人不大敢靠近,谢荨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的。

好在仲柔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相处,她拿了一块点心,体贴道:“你吃吧。”

谢荨绽开笑意,连连点头,“嗯嗯嗯。”

于是就真的没了顾忌,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在啃起点心来,时不时往谢蓁和仲柔碟子里放一块,让她们两个也吃。

谢蓁担心她一下子吃太多对胃不好,忍不住提醒:“你少吃一些,一会儿肚子都撑圆了,阿娘会发现的。”

她闻言,赶忙停住,低头看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见没有凸起来才放心。

趁着她吃点心的工夫,谢蓁向仲柔询问:“不知仲姐姐调查得如何,当时有人看到了么?”

仲柔摇头,娓娓道来,“前天你们离开以后,丫鬟便来跟我说了,六姑娘落水的地方正好在一颗柳树后面,没多少人在意,是以并未有人看到。”

如今是秋天,湖里的荷花早就败了,只剩下一片湖。一般姑娘家都不愿意到湖边去,要么在亭子里吟诗作对,要么在院中赏菊怀秋,彼时站在湖边的,只有寥寥数人。

谢蓁问她有哪些人,她便一一说完,其中包括林巡抚家的三姑娘林画屏。

谢蓁久不出声,她问道:“你有头绪?”

说是头绪,不过是个猜测罢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谢蓁把谢荨醒来后的话说与她听,前因后果理一遍,不难怀疑到林画屏头上,“只不过没人看见…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认定是她,除非能找到那个丫鬟,否则我们只能吃下这一个哑巴亏。”

仲柔闻言,看向谢荨,“你还记得那丫鬟的长相吗?”

谢荨放下玫瑰糕,轻轻点了下头,“记得。”

“若是再见到,你能认出她么?”

她仰起小脸,回想了一下那人的相貌,肯定地点头,“能。”

仲柔想了想道:“后日我与五弟要去林家一趟,你若是身体养好了,便同我一块去看看吧。”

林家跟将军府来往不算密切,不过是因为上回林睿求仲将军办事,又差人送了不少东西。彼时仲将军不在府上,姜氏不明情况,便替他收下了。事后被仲开知道大发雷霆,一定要让人送回去,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仲柔和仲尚头上。

他们把谢荨带去并非不可,只是…

谢蓁蹙眉,不大放心,“阿荨是姑娘家,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此举恐怕行不通吧…”

仲柔也考虑到这个问题,露出迟疑,“可以让六姑娘扮成丫鬟与我同行,只不过我身边很少带丫鬟…”

她出门一般都带小厮。

这边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那边便有人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端看那长腿阔步,伟岸身形,便知是仲尚无疑。

谢家的人来之前,仲尚便被仲柔指派去街上买点心了,还点名要八宝斋的枣泥拉糕和玫瑰莲蓉糕。八宝斋距离将军府隔了好几条街,一来一去便要花去几刻钟,偏偏仲柔不爱使唤下人,偏要叫他去。

仲尚把点心买来以后,原本可以让丫鬟送去,食盒尚未交到丫鬟手中,他鬼使神差地自己过来了。

一眼便看到仲柔和两个姑娘坐在亭子里。

他大步上前,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斜了斜。

谢荨坐在仲柔手边,脑袋微微垂着,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他故意把食盒往她面前放了放,歪着嘴笑:“阿姐,枣泥拉糕好吃么?”

她听到声音,果真抬起头来。

像受惊的小老鼠。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两颊的肉消瘦了些,皮肤胜雪,白白嫩嫩的,让人一眼就想到上元节吃的元宵。不知道她咬一口,会不会也又甜又糯。

谢荨还记得他,上回就是他带她去见高洵的,还差点抢走了她从八宝斋买的点心。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将军府的人。

仲柔没回答,让他放下点心就离开,“阿爹在堂屋,你过去看看吧。”

他颔首,脚下却没有动,反而把紫檀食盒的盖子拿开,端出里面一碟碟的点心,有藕粉桂花糖糕,花香藕,枣泥拉糕和玫瑰莲蓉糕。每一样都做得精致,香甜气味扑鼻而入,诱人食欲。

每端一样,便故意在谢荨面前停顿片刻。

他垂眸,果见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手,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可爱到了极致。他原本只想逗逗她,没想到一下子上了瘾,竟有些收不住手。

仲柔深深地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仲尚从未见过这么贪吃的姑娘,大部分女人都是矜持的,尤其是在饭桌上,夹一两筷子就说饱了,用帕子沾沾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吃。即便是吃,也吃得缓慢克制,更没见谁对吃的如此执着过。

他看一眼谢荨,话却是对着仲柔说的:“买点心时掌柜同我说,凉了便不好吃了,阿姐趁热吃吧。”

说罢放下最后一碟三层玉带糕,转身往回走。

没走多远,便听一个小小的声音问:“阿姐,我能吃吗?”

谢蓁两手托腮,似乎很无奈:“我说不能,你会听我的吗?”

她轻轻一笑,带着点小姑娘特有的娇憨,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他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她在嬷嬷背上哭泣的模样。

乖得要命。

*

在将军府逗留没多久,仲将军和姜氏准备留人用饭,冷氏和谢立青盛情难却,正要答应下来,门外便有人急慌慌地通传,说是六皇子府的下人求见。

谢蓁不知府上出了什么情况,不好让人直接进来,便跟严裕一起到门口查看。

门外的人竟然是赵管事,一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

赵管事一把年纪急得脑门都是汗,严裕和谢蓁都不在府上,他原本先到定国公府找人,被告知他们来了将军府,这才着急忙慌地又赶来了将军府。如今总算见到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殿下,娘娘,快随老奴回府看看吧!”

外面马车都准备好了,只能他们回去。

赵管事是个稳重的人,平常不会这样大惊小怪,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才会如此慌乱。

谢蓁心中一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怎么了?”

管事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今儿早晨…”

原来今儿一早长青阁的丫鬟来找他,说李氏的状况不大好,想让赵管事请一名大夫为她诊断诊断。因为谢蓁和严裕今日回府,赵管事忙着打理瞻月院,便没有顾得上这事,等到想起来时已是晌午。

他让丫鬟去问李氏的情况,没想到李氏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大夫看过之后只摇头,说一声无能为力,让府上准备后事。

管事不敢耽搁,忙过来找六皇子。

严裕听罢,意外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举步往外走,“现在如何?”

管事摇头道:“约莫只剩一口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