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美色误人啊!

怪不得他明明对她恨得不行,前些时候还说开春选秀要她掌眼,原来是因为有这重关系在。

想想,要是她还记得过去的风光惬意,却要忍下妒忌和屈辱替他挑他的枕边人、看着他后宫三千风流快活,岂不是痛苦万分?

这人真是小心眼。

幸好,她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我的推理不会出错!肯定是我强上了他!睡了美人丢了江山!惨!

第10章 不适合你

容双也不知该怜悯为美人失了江山的自己,还是该同情忍辱负重为江山献身的便宜弟弟,想了想,还是躺回榻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天色大亮,两个小宫女替她梳妆时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容双没说什么,给她们一人封了一个装着银豆子的红荷包,而后让她们给每个宫人都分一份,虽说她们大多都负责监视她,不过大过年的,还是喜庆点比较好。

容双梳好发髻,早膳也送上来了,等她吃得半饱,便见早上含怒而去的姬晟再次折返。

容双眨巴一下眼睛,笑着说道:“早朝这么快散了吗?要不要吃点。”

自从知道这个便宜弟弟被她睡过,她对他的容忍度就高了许多。谁叫她自己丧心病狂迫害良家男子,还把人给忘了?

这便宜弟弟老气呼呼的,其实还蛮可爱。

姬晟见容双像没事人一样朝他笑,连手里的筷子都没放下,不由沉着脸坐下。

旁边伺候的人忙添了碗筷,立在一旁替他试菜。

容双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悯,好吃的东西上桌,他永远得看别人试吃完再吃,真是太可怜了。

这大概就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代价吧。

这么一想,容双又不惋惜自己被美色迷了眼了。

容双慢条斯理地享用完美食,在小宫女的伺候下用薄荷茶漱了口,看向同样已经吃完的姬晟,想知道他怎么会去而复返。

姬晟没看她,只命令伺候在容双身边的两个小宫女:“替长公主换上正服。”

姬容双疑惑地看着他。

姬晟说:“正月初一,要去南郊祭天。”

自古南为阳北为阴,祭天在南,祭地在北,正月初一将由皇帝亲自率群臣在南郊坛庙祭天,乞求来年风调雨顺、作物丰收、百姓安顺。

容双有些讶异。

姬晟说道:“往年朕病得再重,皇姐也会让朕出面主持祭天之事。”

他也是上朝时听人上书说不能再让容双前去南郊几天,才想起这件事来。过去几年确实都是如此,不管平时他身体如何,过年那前后总是会奇迹般“病愈”,出面率群臣祭天。

这越发让姬晟肯定他的“病重”是容双在搞鬼,要不怎么她想让他什么时候好他就什么时候好?

姬晟淡淡说道:“皇姐病了这么久,也该在人前露个脸了。”

容双很是感慨:“皇弟真是恩怨分明啊。”

以前她让他去祭天,如今他也带她去祭天,可不就是恩怨分明。

姬晟听到她那久违的称呼,目光落在她脸上。过了一会,他才说:“父皇应该想见到你。”

比起他这个儿子,父皇显然更喜欢姬容双,处理朝政时总把她带在身边,器重的臣子也都留给了她。

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儿子那时身体太差、性格太软弱,所以让父皇失望了。

可那终究是他的父皇,既然决定留着姬容双的命,带她去祭天之后一起拜祭一下父皇也无妨。

容双对先皇的印象不怎么深,只记得是个十分可亲的老头儿,因此对他已经不在人世这件事也没有太伤怀。

见姬晟一脸低落,她没说什么,领着两个小宫女去换上正装。

冬日的正装从衣服到首饰都非常沉,容双耐着性子让人帮自己穿戴整齐,又耐着性子让她们帮自己改了妆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累了。

容双走回前厅,发现姬晟还坐在那饮茶。她说:“什么时候出发?这衣服真沉,我们早去早回吧。”

姬晟说道:“人到了,吉时未到,一样回不来。”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依着容双的意思起身往外走。

容双说:“还要挑吉时,跟拜堂似的。”她跟着姬晟往外走,给姬晟提建议,“说起来开春皇弟你就要选妃立后了,我跟你说,到时你可要多选点,可别像你父皇和你皇祖父一样一生只爱一个人。”

前几代皇位争夺太残酷,兄弟杀来杀去,全部死的死,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上两代不知是吸取教训也好,真心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罢,都只生了一个皇子就再也无所出。

结果就是姬家皇室人丁单薄,传到姬晟这一代只剩他一根独苗苗,太惨了。

这些事,容双在北疆时也听说过。

姬晟脚步猛地一顿,转头看她。

容双谆谆劝导:“你看看你连个兄弟都没有,要是你有个好歹,姬家江山就后继无人了。所以你要抓紧些,早早广开后宫,选个好生养的皇后,再多选些好生养的妃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适合你。”

容双本来还想说柳家那个柳七娘不错,活泼可爱,身体康健,是个很好的皇后人选。不过想到自己和姬晟现在的关系其实不算好,说了可能起反效果,容双果断不提了。

饶是容双自觉很“适可而止”,那认真的语气还是让姬晟怒火中烧,他冷笑说:“皇姐的话我记住了。”

容双见他脸色奇差,识趣地闭嘴装死。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走到玉泉宫前,姬晟冷着脸坐上肩舆,容双也坐在后面一座肩舆上。

今天一早雪就停了,天气还算暖和,到了前殿姬晟换乘六驾马车率领群臣浩浩荡荡地前往南郊。

容双的马车紧随御驾之后,同样宽敞舒适,两侧车窗都可以透过窗幔看到沿街围观御驾出行的百姓。

马车在御街上行了一段路,容双就看腻了盛京的热闹,倚在靠背上补眠。等马车驶出城门,车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弟啊,你要好好为姬家天下开枝散叶,你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第11章 暗中相告

容双病了一个冬天,特别容易困,差点在马车上睡着了。

听到这一声“殿下”,容双半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形英武、武将打扮的青年骑马行至她的马车旁。

见对方直直地望着自己,容双心中不大高兴,军中大多是直爽男儿,可直爽又不等于失礼,断没有这样盯着女孩儿看的道理。

这显见是见她虎落平阳,无权无势,欺上门来了。

容双摸着腰间藏着的鞭子,考虑着要不要给他那马的屁股上来一记,让他当场来个御前失仪。

看到对方年纪轻轻官位却不低,还在祭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随驾御前,容双又收回了拿鞭子的手。

算了,一个是曾经欺辱他的人、一个是他器重的心腹爱将,想都知道她那便宜弟弟会怎么选。

谁叫形势不如人!

容双挑起窗幔仔细打量马车外的青年,只见他身姿挺拔,相貌英俊,也算是个眉清目朗的青年才俊。她淡淡地一笑,毫不闪躲地与对方对视:“过去几年的事我都忘了,不知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容双本就长得好,这一笑更如皎月生辉,叫寻机上前说话的薛昌一下子忘了言语。

今日她一身正红礼袍,衬得她肌肤赛雪、艳丽逼人,一般人顶着这样的脸难免显得轻佻狐媚,她身上却莫名带着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薛昌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接着薛昌才听明白她的话。

她说,她忘了这几年的事。

那些明来暗去的交锋、那些生死与共的日子,只有他自己还记得。

薛昌呆住了,显然姬晟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只知道她病了一冬,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所有太医都说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知道她转危为安、听到李尚书说要为她选驸马,他的第一感觉是高兴。

而后就是去向圣上求娶她。

对上容双那看陌生人的眼神,薛昌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没说谎,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薛昌攥紧缰绳,说道:“殿下,李尚书要为你选驸马。”

容双仍是笑:“我知道。”

薛昌说道:“年前我曾去陛下面前求娶殿下。”

容双倒是有些讶异,她还以为这人是来寻衅的,没想到他竟还想当她的驸马。

容双说道:“他没答应。”

想都知道姬晟是不会答应的。

容双可以肯定姬晟还没想到怎么处置她。

他们虽然曾经睡过,可到底有姐弟名分在,姬晟又那么恨她,绝不可能和她再续前缘;但是真想要姬晟亲自给她和某个男的赐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哪怕容双虽只有十五年的记忆,却也知道只要是男的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又不是想当王八,哪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

选驸马这事,十有八九是选不成的,姬晟也就虚应一句而已。

容双又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薛昌一回,对薛昌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不用再去求娶。左右也没听说我曾和你有过什么情意,你还是早早歇了心思,娶个贤妻良母回家帮你操持后宅去。”

薛昌说道:“在北疆时,我曾帮你上过药。”

容双吃惊:“只是帮我上个药而已,你莫不是还要挟恩求报,要我以身相许不成?”

薛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被气的。

这女人哪怕没了这几年的记忆,还是这种气死人的性格。

薛昌说道:“你的伤在肩膀,我看了你的身——”

容双打断他:“看了就看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过,要是看过的都要娶我,我岂不是要一女多夫?”她一脸的敬谢不敏,“那不好,我怕自己受不了。”

什么叫“怕自己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这女人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薛昌听不下去了,愤然打马而去,再不与容双多说。

容双打发走薛昌,再次合眼补眠。

这次没人再来打扰,她一觉睡到了南郊。

容双下了马车,正要往前走,又听有人在身后唤了声“殿下”。

她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眼生的年轻文官立在那里,朝服样式和上次见柳侍郎穿的差不多。

容双看向那年轻文官。

年轻文官显然知道得比薛昌多,他主动自我介绍:“我姓谢,单名一字霁,在礼部当差。”

容双在病中听人提过一嘴,他一报名字就对上号了,恍然点头:“原来是谢侍郎。”她好奇地问道,“谢侍郎有事吗?”

谢侍郎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双见其他人都忙碌起来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点点头,随谢侍郎走到僻静处。

谢侍郎说道:“本不想唐突殿下,但微臣方才看见薛将军上前与殿下说话。”谢侍郎低声道,“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一句,薛将军绝非殿下良配。”

容双稀奇地看着他:“为什么?我看他也算仪表堂堂,还颇得我皇弟器重。”

谢侍郎神色一顿,声音明显压得更低,低得仅他们两人能听清:“便是陛下,殿下也须小心应对。”

容双望着走得过分靠近的谢侍郎。

谢侍郎道:“当初,殿下下令将准太子妃杖毙在东宫正门外。”他注视着容双,哑声将过去的宫中秘事悄然相告,“当时的准太子妃是陛下的未婚妻,也是薛将军的心上人。他们赶到时都迟了一步,只亲眼看着他们心爱之人惨死杖下——薛将军若是求娶殿下,必然是想寻机折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便宜弟弟居然重用爱着自己未婚妻的人,果然是个绿帽狂。

谢侍郎:?你的关注点不太对

第12章 良心不安

容双安静地听谢侍郎说完,表情没什么变化。

虽然不记得这几年的事,她对自己还是挺信任的,自己杀的人一定不会是无辜。

何况这位准太子妃和她本来就有仇,她云初表哥当初回京后坠崖失踪就是这位准太子妃下的手。

哪怕心里一直存着表哥还活着的想法,几年过去她也觉得希望渺茫,要是她当时查出了什么坏消息又有权利对那位准太子妃动手,说不准还真会怒极攻心把人杀了。

而且杀人的办法那么多,她却选择当众把那位准太子妃杖杀,如果不是极其愤怒,那肯定就是故意的。

容双想不起自己那么做的原因,不过也不在乎,有这重“杀妻之仇”在,她更确定她那便宜弟弟绝对不会想和她再续前缘。

薛昌喜欢过那位准太子妃倒是让容双有些意外。

薛昌以前喜欢姬晟的先未婚妻,年前又向姬晟求娶她,姬晟竟还这般看重薛昌,可见姬晟心胸似海、十分宽广!

说不定将来姬晟能看在他们曾经当过露水夫妻的份上,和她一笑泯恩仇?

容双乐观地想着,含笑对谢侍郎说:“谢谢你告诉我。”

谢侍郎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有人温声喊道:“谢兄,李尚书在寻你。”

容双抬眼看去,只见柳侍郎立在不远处,明明也是一袭与谢霁相同的官袍,看着却颇有几分出尘之感。他似是察觉了她打量的目光,守礼地向她喊了一声:“殿下。”

容双微微颔首,侧身让谢霁随柳侍郎去见李尚书。

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若她当真只是盛朝长公主,随意挑一个都可以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可惜她只是容家遗女、先帝养女,还曾和姬晟这个便宜弟弟搅和在一起,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还一定,谈什么美满姻缘?

这盛京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要是她还在北疆多省事,看上谁直接带回家就能拜堂,这会儿估计儿女都满地跑了!

容双正在心里感慨着,就听到了姬晟的声音:“皇姐。”

容双循声望去,只见姬晟立在柳侍郎方才的位置上冷冷地看着她,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朕不高兴朕要人哄”。

这倒霉弟弟也怪可怜,好好地当着太子、马上要迎娶心仪之人,未婚妻被人杀了,爹也驾崩了,便宜姐姐还把他囚禁起来这样那样,想想就惨到不行,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她和那位准太子妃有仇,这倒霉弟弟又没有,估计还郎情妾意挺期待成亲后甜甜蜜蜜在一起的。所以,也不能怪这倒霉弟弟整天恨不得弄死她。

容双感觉自己对便宜弟弟的包容又多了几分。

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姬晟说:“你自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祭天那一套她看着就觉得累,才没兴趣掺和。

姬晟紧抿着唇。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薛昌他们都找机会在她面前晃了一圈,放她自己一个人,她指不定能直接找个地方和人白日宣淫。

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

姬晟走上前攥着容双的手,一语不发地拉着她往回走,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回到百官前列。

容双挣不开姬晟的手,只能随他去了。

容双病了一冬,许多人已许久没见到这位曾把持朝政、名扬诸国的长公主,乍一看有个女子与姬晟并肩而立还有些恍惚。

容双并不畏惧那些明里暗里投向自己的目光,她是容家的女儿,从小看的就是千军万马的大阵仗,才不怕这么一小撮人。

容双背脊笔挺地立在姬晟身边,肃容扫视着阶下的百官。

吉时已至,姬晟率群臣祭天,亲自登上高台念出祷文。

容双跟着百官跪了下去。

许是因为老天对他们准备的祭品不太满意,祷文念到一半竟下雨了。

其他人都没动,容双自也没动,跪在雨中等姬晟把祷文念完。

等所有礼仪走完,容双身上已湿透了。

姬晟走下高台,让百官先行散去,自己拉着容双去祭坛对侧的偏殿。

钦天监已算出今日可能有雨,这边早备好替换的衣物,姬晟一直攥着容双冰凉的手,命人把衣物取来帮容双换上。

几个月前,她就是在一场大雨之后病倒的。

只淋了点雨,人就差点没了。

一夜之间,所有太医都说她活不过今年。

姬晟攥紧容双的手,用力之大像是要将她的手掐碎。

所有人都看出姬晟心情不佳,手脚都麻利得很。

容双从小粗生粗养,不觉得淋点雨有什么大不了。她见姬晟脸色不好看,不由宽慰说:“下雨挺好的,没雨什么多活不了,这是老天在告诉你今年雨水管够。”

姬晟似乎打定主意不和她说话,没接腔,等底下的人急匆匆地把衣物取来就和她各自进了个房间换下湿漉漉的礼服。

礼服本就厚重,湿了以后更是沉得不得了,几个宫女合力忙活,才勉强帮她换下湿衣收拾停妥。

两个小宫女帮她弄干了头发,本要把发饰都插回去,容双却摇摇头说:“不用了,又不用再见外臣。我有点渴,也有点饿,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吃喝,拿点回来给我垫垫肚子。”

两个小宫女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