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房中极静,半晌阿玛勒道:“方才奴婢得到消息,两日后迎亲使正式迎您入京。”

丽雅姆悠悠叹一声:“看来,终于还是躲不过。”

“公主即将嫁入皇室,旁的人,不过一面之缘,就不要再多想了。”阿玛勒柔声劝道。

“可你也看到了,他是多么不一样。”丽雅姆急急道。

“是啊,奴婢也没想到彰轩边城竟有这等人物,在咱们尼婆罗,那些王室贵族里,都没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阿玛勒赞叹道。

“还有勇敢、坚强、英武……”丽雅姆红了脸。

阿玛勒知道丽雅姆动了心,诚然,那样的男子,任谁不会动心呢?这样一想,也带了不甘道:“若是在尼婆罗,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可惜,却要嫁给那个魔鬼。”

丽雅姆正拿了花钿在手里,听到这一句掼开,气道:“不许再提!”

阿玛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连连告罪:“奴婢不再提便是了,公主息怒。”

“唉……”丽雅姆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专门打听过以前派来彰轩的使官,他们说他相貌骇人,体态壮硕,喜怒无常,冷酷无情,有一点不高兴就杀人,后宫里常常有妃嫔被弄死,我现在好害怕。”

阿玛勒自然也对南宫曜有所耳闻,此人在尼婆罗被传为魔鬼,这也是当初公主死活不愿嫁的原因。

尤其今日见到那般男子,公主更是难过了。但再不甘愿,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丽雅姆也懂这个道理,此刻平复了心情,黯然道:“你说的对,不过一面之缘,今日过了也就没有再见的时候。我……我终究将是皇妃,哪怕南宫曜是个魔鬼,是杀人狂,我也……也要以身侍奉,没有怨言。”

“公主……”阿玛勒听她这样讲,不禁悲从中来。

“阿玛勒……”丽雅姆回身抱住丽雅姆,哀哀哭泣。

犹为君王护落花1

次日一早,彰轩派来的迎亲队中,礼教嬷嬷先一日进入芳菲楼,为次日“迎亲”的步骤向丽雅姆说明。

丽雅姆昨夜受了惊吓,次日起得便晚了些。那礼教嬷嬷到了后并未让人请丽雅姆起来,只是静静坐在前厅等候。

丽雅姆梳洗、打扮、更衣、早餐用去不少时辰,其间竟无人跟她汇报此事,于是,待她得知时,已是晌午时分。

“公主,您看?”阿玛勒心中惴惴,她之前偷偷跑去前厅瞄了一眼,那嬷嬷一脸肃然,没有半分不满,也看不出半分生气。可是,就是令人害怕。

丽雅姆端起一盏杏仁露,想了想道:“反正也是晚了,你去跟她说,孤有些头疼,稍后便来。”

阿玛勒点点头,走进前厅前深吸一口气,带了幅笑脸,先盈盈拜道:“劳嬷嬷久等了,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阿玛勒。”

那嬷嬷朝她淡淡看一眼,点点头:“不知公主何在?”

“公主早上起来犯了头疼,刚才休息了一下好了点,稍后便出来见您。”阿玛勒答道。

“公主身体不适,老身多等也是无妨的。”嬷嬷笑一笑,十分和气。之后端起茶盏慢慢饮一口,眼底里看不出情绪。

阿玛勒一直跟在丽雅姆身边,周围人都敬她一分,此时她觉得嬷嬷这样说,没有不满也是正常。毕竟,公主是代表两国和平而来,是该受到尊重的。

约莫一盏茶功夫,丽雅姆才姗姗来迟。她穿了一件鹅黄窄袖衫,套一件蜜粉色刺绣浅碧叶子半臂,下面一条橙色绣金菊锦缎长裙,以宽阔的金丝如意纹三镶三滚,十分富丽精致。而一头青丝梳成垂髫双髻,插戴了玳瑁菊花、红宝梅花、粉晶桃花等宝石发簪,又有细碎白晶流苏与两缕乌发一起垂在身前。

那嬷嬷见她出来,微微福身,微微笑道:“老身见过公主。”

丽雅姆点点头:“嬷嬷请起。”

那嬷嬷再福一福道:“谢公主,公主叫我桂嬷嬷就好。”

她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丽雅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迅疾不见,“老身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作为公主的礼教嬷嬷,教导公主尽快了解后宫规矩,适应彰轩习俗的。”

“谢嬷嬷,有劳了。”丽雅姆在上首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摆出公主的架子,淡淡道。

“公主殿下真是花容月貌,老身看了都十分喜欢,想来入京之后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娘娘的重视的。”桂嬷嬷一脸喜气,“这次能被皇后娘娘选来教导公主,老身定不负娘娘所托。”

丽雅姆点点头,没说话。

桂嬷嬷面上虽然依旧笑意盈盈,其实心里已清楚,这位公主虽然令人惊艳,也许会得到一时宠爱。但在复杂危险的彰轩后宫,不一定能够得意的长久。只是,她此行肩负皇后所托,必须要让这位娇滴滴的公主认可自己,信任自己。

“公主,明日迎亲使将正式接您前往崇京,老身先来跟您说说明日的仪程。”桂嬷嬷和煦道:“之后进京路上,老身也会一直陪伴在公主身边。”

“谢嬷嬷。”丽雅姆觉得眼前的嬷嬷一团和气,自己晚到这么久她都不生气,也没有摆出宫里人的架子,看来更是可亲。

她自离开尼婆罗,心底里一直思念母亲,可周围不是奉承的内侍,同龄的侍女,就是冷冰冰的白丹玛。此刻一个半老嬷嬷在眼前,对自己又这般温柔,不由勾起她对母亲的依恋来。

丽雅姆站起身来到桂嬷嬷身边:“桂嬷嬷,孤初来乍到,对这彰轩后宫没有一点了解,也请嬷嬷为孤指点一二。”说着褪下手上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塞在桂嬷嬷手上:“孤一见嬷嬷就觉得亲切,以后多靠嬷嬷了。”

桂嬷嬷倒也没拒绝,只是笑容更加慈祥:“公主放心,老身自幼就在后宫,对这宫中的了解自然是清楚的。”

“那就好,我可真怕出了什么差错,被人笑话呢。”丽雅姆转身回到座位上:“还请嬷嬷指点。”

桂嬷嬷也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神色:“那老身先教公主明日的规矩,其他的路上慢说不迟。”

午餐过后,白丹玛前来向丽雅姆问安,他已得到明日的安排,对其中一些觉得不妥,特来找丽雅姆商量。

待到得门前,只见里面一个青衣的中年嬷嬷,衣饰虽简单,但打扮却不俗。正对丽雅姆道:“彰轩后宫等级森严,从从九品更衣到正一品夫人共18级,待到了正六品宝林便可为一宫之主。而非有妊、有功、或隆宠外,轻易难升一级。正八品以下虽无定数,可皇帝节制,这几级没有太多。正八品以上都有定数,如今都未满额。所以那些更衣啊,选侍啊,都想尽办法得到皇帝雨露,好升上一级。”

“不是很难升一级吗?”丽雅姆捧一盏茶给桂嬷嬷,疑惑道。

“从八品以下,初次得到雨露可升一级,但之后还看个人造化。”桂嬷嬷接过茶笑道:“这么多年了,从更衣升至从五品美人的,不过一个薛美人。公主进宫就能见到了。”

“这薛美人是如何升上去的呢?”丽雅姆算了算,脸上显出惊讶之色:“从最末的更衣到从五品,中间可有8级啊。”

桂嬷嬷故作神秘,摇摇头道:“这其中故事可多了,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公主只要记得,入宫后千万不要与薛美人走的太近便好。”她说着仔细看了丽雅姆,笑道:“薛美人十分貌美,不过在公主面前,也就是个一般了。”

丽雅姆平生最为自信的便是容貌,没有深究桂嬷嬷此话到底有何含义,只是含笑为桂嬷嬷斟满茶杯:“这是我们尼婆罗的红茶,嬷嬷尝一尝。”

“谢公主。”桂嬷嬷想到那薛美人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以及这几年来无双风头,连纪氏姐妹都有所顾忌。还好,那薛美人出身微寒,不过边城小吏的庶女,前段时间还伤了身子,再如何,位份也高不到哪里去了。而眼前的金城公主,出身高贵美貌无匹,但太过单纯,恐怕这后宫之路,不一定能走得稳走得长啊。

她这些心思自然不会跟丽雅姆说,也只是在饮茶的顷刻间。“这味道确实特别。”桂嬷嬷笑道,不经意一回头,只见门外有一个挺拔身姿,如苍翠劲竹站立,令人不由侧目。

丽雅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忙站起身道:“是白大人,请进。”

阿玛勒连忙去迎,白丹玛走进来,看了眼桂嬷嬷道:“这位就是崇京来的嬷嬷?”

“正是老身。”桂嬷嬷虽然不明白眼前人是谁,但看丽雅姆对他态度不一般,加上白丹玛今日戴了银灰色面具,一袭青色暗竹叶纹长袖深衣,看不出体型,也看不出容貌,但他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凛凛之态来。

“在下白丹玛。”白丹玛朝桂嬷嬷拱手道:“此行奉国王之命守护公主安全,打点一应事务。”

“原来是白大人。”桂嬷嬷露出和蔼笑容:“老身来前,迎亲使大人提到过,您是大圣人仲伯尼的徒弟。”

“正是在下。”白丹玛觉得诧异,不过他之前告诉过刘轶山,迎亲使知道也是正常。

“大圣人在我彰轩也颇有名气,都说他金质玉相,善于预知未来,且无一不准。今日得见白大人这般风姿,自然能想到大圣人的风采啊。”桂嬷嬷一脸欢喜。

白丹玛见她这般热情,有点不好意思,当下只笑一笑道:“家师的风采白丹玛难及微毫。至于预测么,家师甚少探窥天机,除非关乎社稷江山。”

“不知白大人前来所为何事?”不知为何,丽雅姆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夸奖白丹玛,虽然她也承认,白丹玛容貌纵然被毁,但风姿气质却鲜有人能望向其背。

白丹玛望一眼桂嬷嬷,欲言又止。

桂嬷嬷在宫中历练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此行她有使命,纵然平日在宫中多么受到尊敬,但此行必须放低身段以博丽雅姆信任。

“向公主告个罪,老身年纪大,中午都要眯上半个时辰。公主若是不弃,老身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桂嬷嬷“抱歉”道。

丽雅姆忙点头:“这是自然,一上午嬷嬷也辛苦了,此时休息一下是应该的。那就一个时辰后,我派人去请嬷嬷。”她说着朝娜托娅道:“你带嬷嬷去客室休息。看嬷嬷还有什么需要,你在一边候着。”

娜托娅笑盈盈带着桂嬷嬷出去了。临出门前,桂嬷嬷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白丹玛,心中升起点疑惑来。

白丹玛坐在方才桂嬷嬷坐的位置上,看了看青花瓷盏里的红茶,淡淡道:“其实红茶用珐琅花杯更合适,青花瓷配绿茶才美。”

丽雅姆一愣,没想到他坐下说的是这样无关的话题,不由道:“出门在外,自然不会那么讲究。若是还在尼婆罗,自然是要用贴琉璃花朵的金杯来喝,还要配上几样糕点的。”

白丹玛没接话,只是又看看丽雅姆身上的穿戴,平和道:“现在是仲春时节,这身衣服上是菊花,有些不合时宜。倒也罢了,但是公主头上的菊花、梅花、桃花不在一个节气,戴在一起美是美,还是那句话,不合时宜。”

“你!”丽雅姆站起身,怒气冲冲:“你就是为了挑孤的毛病来的?”她恼道:“孤知道你是嫌孤昨天偷偷跑出去还惹了乱子,可是孤也不是成心的。谁让你们都跑出去看灯,让孤留在这里与那些无聊的小姐们一起。”她又道:“而且你也失职,孤遇险都是那位公子相救,你呢?”

犹为君王护落花2

“在下不知道公主偷偷跑出去,而且还不知低调,惹出是非。”白丹玛另取了一只茶盏,对着光仔细看那青花的纹样,不在意般道:“而且最后危机时刻,若我没有出现,恐怕那位公子就不是受一点伤的问题,而公主你,”他突然将手中茶盏搁下,发出“砰”的一声,言语倒还是客气,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来。“而公主你,今天是否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等待明日的迎亲,就不好说了。”

丽雅姆张张嘴要说话,白丹玛没有给她机会。

“其实,您本身倒没什么,可如今您的身份不一样,若是出了差错,影响的可是彰轩与尼婆罗的邦交。我以为公主再如何,这点道理也是懂的。”

“你!”阿玛勒先忍不住:“你怎敢如此跟公主说话?”

丽雅姆气得双颊发红,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孤”,她指着白丹玛:“孤自身的安危难道就不值得担忧?孤的价值就只是维护安定?”

“那公主以为,你的价值是什么?”白丹玛昨天其实已十分恼怒,此刻见丽雅姆仍认不清现状,被崇京一个老嬷嬷三言两语哄得开心,失了戒备,实在失望。

“作为公主,可以维护国家安定应该是你的荣耀!自然是比你自身的一切都更重要的。”白丹玛严厉道:“向昨日那般不知轻重的行为,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

“出去!”丽雅姆喝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样跟孤说话!你连个官职都没有,不过一介草民,就不怕孤治你不敬之罪?”

白丹玛不屑地笑一笑:“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坐在位置上的丽雅姆:“那便治吧。”

丽雅姆从未被人这般顶撞过,此刻顾不上白丹玛来此所为何事,用力将手边茶盏掼出去。

“出去!”她吼道:“阿玛勒,告诉哈尔巴,我不需要这个人的保护,让他回尼婆罗,找我父王请罪去!”

白丹玛冷冷一笑:“金城公主,我劝你消消气,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他顿一顿,对阿玛勒道:“扶公主下去,我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她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我跟她说说明天的事。”

丽雅姆怒视他半晌,才在阿玛勒半推半劝下回去了内室。

“阿玛勒,你说说,他什么口气?以为自己是谁啊?大圣人的徒弟又怎么样?父王让他死他不是一样要谢恩!”丽雅姆气冲冲说着,一面解开裙子的绊带,又摘下头上花簪。

“公主息怒,白大人他虽然……”阿玛勒想劝丽雅姆,白丹玛虽然无礼,但一路上的保护和照顾也非他们可比。

“去拿那件鹅黄的裙子来,就是那件上面绣了迎春花的。”丽雅姆脱下外裳:“我记得有配套的迎春花簪,还有鹅黄发带,你都拿来吧。”

“公主这是要?”阿玛勒故意问道。

“换衣服啊!”丽雅姆嘟起嘴:“今天早上是谁拿了这一套来,真是,也不看看什么季节。”

阿玛勒忍住笑意,公主虽然嘴上埋怨白大人,其实对于他的意见还是都听了进去的。

迅速拿来衣饰重新给丽雅姆穿戴好,有侍女捧了托盘进来,里面搁了一盏雪白晶莹的吃食,不知是什么。

“这是?”丽雅姆一面将一根缀了黄晶的发带缠在双髻上,一面疑道。

“这是白大人让送来的。”那侍女盈盈一笑:“好像是早上白大人去外面买回来的。”

“这是‘雪山’。”一个刘府的丫鬟正要端洗漱水出去,看了一眼道:“落霞山主峰最高处常年积雪,安阳一些大酒楼里常年雇人采冰、储冰,做这道‘雪山’甜点。”

“公主?”阿玛勒看一眼丽雅姆,只见其愣了愣,示意将那“雪山”端过来。

盛在水晶杯中的“雪山”晶莹剔透,散着徐徐凉气,以及淡淡花香。这是将冰块以专用的削刀刨成雪花状,可仅这样并无味道,于是“浮碧楼”将各口味水果榨汁,送去落霞山中的私窖里冻成冰,再以快马运回,刨成“雪山”,根据果汁的味道搭配蜂蜜、水果、牛乳、干果等,一日只供应3份。

面前这份雪白晶莹,并没有搭配其他东西,看起来不知是什么味道。

“公主快尝尝,等下化了就不好了。”那侍女道。

丽雅姆拿起银匙,在略微融化的雪山上舀了一点放入口中,顿时流下泪来。

白丹玛今日送来这一份,乃是安阳之地最独有,可尼婆罗却很常见的青椰汁制成。明日要启程前往崇京,明日,丽雅姆将不再是金城公主,变成了南宫曜的皇妃。

崇京在北,椰子这样的水果自然更为稀少,更何况新鲜的青椰。丽雅姆在尼婆罗时十分喜爱清甜的椰汁,自此,怕是难再喝到了。

丽雅姆突然明白了白丹玛对自己的用心,绝非一般侍卫对主人,他的关心不在嘴上,而在于平日里的一点一滴举动。这关心,也不像青年男子对女子的呵护,她想了想,更像是亲人般,时刻在意着,却鲜少表露。

这样一想,对于方才白丹玛对自己的无礼也不再计较了。他那样对自己发脾气,也确实是因为自己乱跑出去又惹了祸啊。丽雅姆心中多少释然,端起那盏“雪山”,一面吃着,一面微微露出笑容来。

不久后,夏丽雅走出内室,白鸿轩果然还在,只见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端坐在椅上,很用心地品一盏清茶,但目光凝在茶盏上,仿佛若有所思。

“白大人。”丽雅姆轻轻唤一声:“方才是孤失态了。”

白鸿轩笑一笑,将刚刚煮好的茶斟在另一个茶盏里,淡淡道:“公主试试在下煮的茶吧,是否别有风味。”

夏丽雅接过轻轻品了一口,只觉这茶甘甜柔和,茶汤碧绿清澄,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是‘玉露’,”白鸿轩解释道:“是彰轩名产,方才迎亲使派人送来的一些御赐之物,我特意拿来请公主品尝。将来公主进入后宫,也会日日品到。”

夏丽雅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不愧是贡品。只是比起尼婆罗日常饮到的红茶,这‘玉露’太过清淡了。”

白鸿轩没应她,只是道:“将来公主进入后宫,要记得,很多都会与在尼婆罗不同。请公主谨言慎行,避其锋芒。”

夏丽雅此刻似感觉到白鸿轩一点奇怪来,不由放下茶盏,郑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鸿轩从袖袋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夏丽雅。夏丽雅打开,正是明日迎亲的仪程。因早先桂嬷嬷已大致向她讲了,所以随便看了一眼道:“孤知道了。”

白鸿轩盯着她,夏丽雅只觉得这眼神令自己害怕。

“公主可仔细看了?”白鸿轩指着其中一处。

夏丽雅听出他口气不对,这才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她脸涨得通红,眼里也蕴起一点水汽。

“这……这是侮辱,这是对孤的侮辱!”

“那公主打算如何?”白鸿轩问道。

“孤,孤不会依从的!”夏丽雅将那文书丢在一旁:“孤远嫁而来,他们要这样对孤?”

白鸿轩拾起那文书,平和语气下却含了一丝怒意:“公主何不再仔细看看?”

夏丽雅疑惑接过,从头至尾认认真真读了一遍。末了似失了气力般,颓然道:“也就是说,这尼婆罗送亲使们,都不能再随孤走了?”

“不,公主内侍队会送公主进京,之后返回。但您此行带的护卫队却要于明日退出安阳。”白丹玛语气平静,自斟自饮。

“还有,明日起,你就不再是金城公主夏丽雅,也不是彰轩皇帝妃嫔夏丽雅了。”

“那孤是什么?”夏丽雅惊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