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蕙兰为她斟了杯茶:“原本那边是放食物的,最是通风阴凉。阿玛勒姐姐见到了,觉得您在那里休息更加舒服,这才央了两位大人。”

桂嬷嬷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这带了一点不满与不屑的笑容被夏丽雅捕捉到,她转头问桂嬷嬷:“难道不是?”

桂嬷嬷摇摇头:“阿玛勒姑娘自然处处都是微娘娘您着想的,不过可能一直觉得我们怠慢您,跟林大人和白大人讲话的口气可不怎么客气呢。”

“那……”夏丽雅想的却全不是这些,她只关心林承泽的反应。

“那两位大人可觉得不满?”她垂下鸦翅般的睫毛:“白大人是大圣人的徒弟,身份尊贵。林大人更不用说,她一个侍女……”

桂嬷嬷拨了拨火盆,火光映着她略带了尴尬的面容,可语气却是为阿玛勒维护:“两位大人大度,没什么不满。再说,阿玛勒姑娘毕竟也是您的贴身侍女,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在尼婆罗国时,别人也都处处礼让她三分吧。”

她这样解释,却引得夏丽雅不悦起来。而心头隐隐涌上越来越强的不安,又抓不住,当下烦躁起来。

“仗着孤的身份,借孤的口说出要求,又这样不分尊卑,这样的‘忠仆’,孤不喜欢。”夏丽雅闭上眼睛:“这些吃的你们拿去营地吧。告诉林大人,从今天起,营地的将士们吃什么,孤也吃什么。”

泉眼无声惜细流2

“仗着孤的身份,借孤的口说出要求,又这样不分尊卑,这样的‘忠仆’,孤不喜欢。”夏丽雅闭上眼睛:“这些吃的你们拿去营地吧。告诉林大人,从今天起,营地的将士们吃什么,孤也吃什么。”

仿佛想到什么,她睁眼看了看四壁精致的挂毯,四下里精美的软垫,又道:“这深山之中,也讲究天然质朴。这些挂毯都拿走,晚上也能充个被子什么的。这些垫子留下几个够用就行,其他也拿回去吧。”

“这样怕是太简陋吧。”桂嬷嬷担心道。

“无妨的,孤虽然身为公主,但也不是娇滴滴一点委屈受不得。”夏丽雅站起身:“既然是在外,这些绫罗穿着也不方便。”她看了看蕙兰与桂嬷嬷都换了简单方便的棉布窄袖上袄配直身袄裤,仅有疏疏一点五瓣花纹在领口,与这样的环境才是相得益彰。

“这样的衣服,也给孤找两套来。”夏丽雅说着朝外走:“太闷了,孤出去走走。”

“娘娘,正下雨呢。”桂嬷嬷忙取了件墨蓝四合如意云暗花纱连帽斗篷跟上。临出去前对蕙兰说:“你按娘娘吩咐收拾收拾。”

“娘娘,穿上吧。”走出洞,发现外面雨竟停了,虽未出太阳,可群山苍碧,野花吐艳,流水潺潺倒映着偶尔露出一线的湛蓝天空,抹去一点连日阴雨天气带来的灰暗心情。

“真舒服!”夏丽雅伸了伸腰,大口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说不上的通透,一连几天窝在山洞里的憋闷一扫而空,心情也好多了。

“嬷嬷,随孤散散步吧。”夏丽雅环顾四周,一条碎石小路蜿蜒曲折,消失在前方的苍翠之中,两边高大的树木在半空交织,仿佛一道长长的绿色拱门,下面粉白紫黄各色野花次第开放,别有一番田园野趣。

桂嬷嬷在山洞里也待了这么多天,早觉得身子骨都僵硬了。此刻山雨初歇,最是适合散步的好时候。

“娘娘,往前走便是营地,娘娘可要去看看?”桂嬷嬷指着前面问道。

“那最好了。”夏丽雅理了理鬓发,笑道:“这几日没看到白大人,孤正好有点事想问问他。”

于是二人相携前行,道路泥泞湿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夏丽雅的裙裾沾上泥水,脚上一双蝶恋花刺绣软鞋不一会也面目全非。

桂嬷嬷见她皱了皱眉,忙道:“娘娘,这路滑难行,要不咱们就近转转?”

其实夏丽雅见白鸿轩是假,想解开林承泽之前对自己的误解是真。此时见裙子弄脏,不过是担心林承泽嫌弃而已。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从一条小路转出,营地便在她们眼前。

只见浅褐色帐篷密密扎在一处并不开阔的平地上,近旁河水哗哗流过,几日大雨,河水已未再挟带泥沙,河水清澈,卷起莹白波浪,河边有两国的侍卫合力用石块、泥沙加高河床,又拓出几条河道,在远一点的下游重新汇入河流中,以备山洪再来时,可以分流。

一边林间是蓝色帐篷,侍女们在里面进出。另一边林间搭起青色帐篷,有士兵把守,看起来并未住人。空地里架起大锅和篝火,侍从们在帐篷间进进出出,一起煮饭劳作,若不是衣饰上有区别,远远看去,真如一家般未分彼此。

有侍女看到夏丽雅,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上来,施了礼道:“参见娘娘。营地简陋,不知娘娘需要什么?”

此时正是午后,众人用过午饭后各司其责,伤员们休息,他人或加固河道,或休整帐篷,或整理物资,井井有条。

夏丽雅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和谐融洽,再仔细瞧着,尼婆罗侍从们与彰轩侍卫们同食同住,彼此间也有勾肩搭背闲谈,不时发出笑声。她看到这样情景不由心中慰藉,朝那侍女道:“不知白大人在哪里?”

“回娘娘,白大人与林大人打猎去了。”那侍女答道。

“哦?”夏丽雅笑了笑:”没想到两位大人竟有如此雅兴。”

那侍女却摇摇头,正色道:“上次山洪后,咱们的食物不够了。这里人多又下雨,动物都跑的远远的。多亏了两位大人晚上操劳各项事务,白天还要带侍卫们去打猎,很是辛苦呢。”

夏丽雅一听,想到中午那盘被嫌弃的炙兔肉,竟是林承泽猎来的食物,更加恼起阿玛勒来。

“可知两位大人在何处打猎?”夏丽雅问道。

“之前看大人们往西边去了。”那侍女指着一条路道:“听林大人说那边有野菜,还派了人去挖呢。”

夏丽雅心头一暖,知道那是林承泽为了自己采摘的,当下便决定,不管这几日吃什么,她都不再有任何挑剔。

“娘娘若是要想找两位大人,这一路都有侍卫,娘娘可以问他们。”

她说话当儿,只见三个侍卫提了竹篮往这边来,篮子里露出红褐色、碧莹莹、白蓬蓬几种野菜,看起来相当可口。

“参见娘娘。”他们远远朝夏丽雅施礼。

“起来吧,这是什么?”夏丽雅好奇道。

其中一人恭敬回答:“这是林大人派咱们去摘的,说是烹制了晚上给娘娘送去。”

“这红色的是五方草,味道略有点酸。”那侍女看了看篮子解释道:“这绿色的是苣荬菜,白色是婆婆丁。”她说完掩口笑道:“娘娘前几日吃的多是炙肉,又病了一场,难免火气大,这些菜虽然味道不及平日的蔬菜,但正好都有清凉去火的功效呢。”

“这些是林大人专门吩咐采给娘娘的。”其中一个侍卫解释道:“那边还有其他几种,大人说咱们自己吃。”

夏丽雅听着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更是甜到极致。点点头,一颗心雀跃不已,恨不得立刻见到林承泽向他表示感谢。

于是收敛住心头那份喜悦,语气淡淡对桂嬷嬷道:“嬷嬷,咱们去那边走走,也看看这些野菜什么样。也许能遇上两位大人,向他们表示谢意。”

桂嬷嬷却一脸发愁:“娘娘,大人们去打猎,一定是密林深处,您千金贵体,怕是不便啊。”

“有什么不便?”夏丽雅看了桂嬷嬷一眼:“罢了,孤知道嬷嬷是为孤着想,那咱们不走远,只看个凑巧。”

“那便听娘娘的,只是不走远。”桂嬷嬷想着周围怎么的都有侍卫,夏丽雅又娇弱,怕也走不了多久,于是便答应了。

密林深处,除了风过林梢外,再无其他声响。一只野鹿吃草,间或抬头望望四周,耳朵轻轻一拧,未感觉到有危险,这才再低下头去。

林中响起一点轻微的“沙沙”声,那鹿儿猛地抬头,警惕看着周围,一条蛇蜿蜒爬过,在布满落叶的地上发出沙沙声。

鹿再低下头,可瞬间又抬起,扬蹄欲跑,只听“咻”地破空之声传来,一支利箭自林中穿出,那鹿儿还保持着跃起的姿势,已被射中咽喉,直直倒了下去。

“林大人好箭法。”白鸿轩与林承泽自林间走出,吹了声口哨,便有侍卫从后面涌上,那鹿还未死透,一侍卫正要用刀砍下鹿头,白鸿轩皱了眉道:“你这般做可要浪费了林大人的好箭法。”他说着指指鹿心:“从这里刺下去就好了。不要毁了这皮毛。”

“将这鹿带回去,小心把鹿皮剥下来用温水浸泡,把毛上的污垢除掉,找个通风的地方风干了。”林承泽将鹿头翻过来看了看:“是头两三岁的母鹿。”

“怎么只有一头?”白鸿轩道:“素来鹿都是群居,这样看来,这附近也许有鹿群。”

“也可能是走散的。”林承泽站起身,指挥侍卫将鹿绑好带走,这才道:“咱们在这里守了这几天,也才见到这一头。”

白鸿轩点点头:“这一头也不够吃两顿的,还是要早点疏通道路才是办法。”

“大人,天色渐晚,今天要不就回去吧?”一个侍卫建议道。

“你们先回去吧。”林承泽看了看林间:“那边有竹子,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竹笋。”

“大人,昨天咱们巡逻时,发现这边有野兽的足印,还是小心为好。”那侍卫提醒道。

“多谢,我们会小心。”林承泽拱手道。

“我们稍后便回。”白鸿轩看了看不远处的竹林:“这时节正好是出笋的时候,咱们去看看,若是没有就回。”他又指点了尼婆罗与彰轩各两个侍卫留下协助。

其他侍卫们抬着鹿回了营地,林承泽看了看白鸿轩,指指方才被人声惊起的飞鸟道:“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白鸿轩抚着手中弓箭,笑道:“那就向林大人请教一二了。”

林承泽取出随身紫檀长弓。紫檀弓素来为弓中最硬,他用起来却备显轻松。夏丽雅只见他谈笑弯弓自裹肘,会挽雕弓如满月,侧身仰视层云开,插羽破天飞鸟惊。

瞬息间便射落一只白鸟来,其他鸟儿受惊,扑闪翅膀迅速飞远了。侍从捡起,只见他一箭贯穿飞鸟双目,这份准头,不愧是彰轩历来最为出色的武状元。

“白大人,到您了。”林承泽将弓背在身上,朝白鸿轩笑道。

只是此时天际早无飞鸟痕迹,林承泽正想着如何比试,只见白鸿轩眼中并未甚惊讶,甚至只有淡然的笑容。

泉眼无声惜细流3

“白大人,你打算……”他话音未落,只见白鸿轩搭弓引箭,白羽箭“咻”地飞出去,却是狠狠钉在一棵树上,片刻,那树枝从树干上折下,“啪“地落在地上。

“白大人,这树叶可不能吃,在下不济,也不会射中树干啊。”留下的一人是彰轩侍从,见白鸿轩的箭竟是射在树干上,不由不屑笑起来。

林承泽不满地看了此人一眼,正欲训诫,只见因这番动静,林中腾起飞鸟,通体灰褐,头和颈侧为白色,头顶有二道黑色带斑,在白色头上极为醒目。它们展开巨大的双翅,顷刻间便飞上高高的天际。

再看白鸿轩,神态自若,开弓时安祥大雅,放箭时需停顿从容,箭箭张矢发破长空,每支皆坠双飞翼。

侍卫们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从天上“噗噗“落下的鸟儿,赞叹道:“这是斑头雁,飞的最高的鸟,寻常弓箭根本射不中的。”

鸟儿受惊,扑扇翅膀迅速飞离天际。白鸿轩收回弓,看都不看那侍卫一眼,只瞧着林承泽道:“林大人以为如何?”

林承泽拱手道:“白大人的箭法确实难有人出其右,在下心悦诚服。”

白鸿轩摇摇手:“林大人过谦了,您的武功在下也是了解的。”

他说完朝方才嘲笑自己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这几只雁捡回去。”之后对林承泽道:“咱们去那边看看。”

夏丽雅躲在树后,只见苍碧林中,林承泽一袭青色圆领棉袍,头发束在发冠中,仿佛寻常人家的公子一般。他手持一张乌色长弓,箭筒中白羽箭发出闪烁的银光,给他刚毅的面容上增添一抹亮色,看起来令人无端端觉得安心。

其实他们过来时正逢两人欲比试,夏丽雅说不愿打扰,想静静观看。桂嬷嬷没多想什么,只以为她是好奇,加上毕竟是两国使者的比试,自己也颇有兴趣,便随着她一起。但四下闲看之际,真的发现远处竹林中生出鲜嫩竹笋,心中欢喜,这比比箭更让她有兴头,毕竟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武状元的角逐必有这一项,当下更愿意去采那竹笋。

“娘娘,那边有竹笋,要不老身去采一些来,娘娘一个人在这里可好?”

夏丽雅直直盯着林承泽,身边的桂嬷嬷对她说了句什么,仿佛是要去什么地方,当下点点头道:“好的,嬷嬷你去吧。”

桂嬷嬷退下后,她斜倚在树干上,看着林承泽与白鸿轩射箭,虽然白鸿轩的箭法令人惊叹,可她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林承泽一瞬。

他看到白鸿轩箭射在树干上时眼中出现的疑惑,听到下属对白鸿轩无礼时眉头的轻轻一皱,白鸿轩一箭射中双鸥时眉毛的跳动与眼中瞬间明灭的光,以及最后那抹淡淡笑容,充满了惊讶与佩服,那份温和,从来都没有向着自己过。

不知为何,夏丽雅心中生出些莫名的醋意,她多希望林承泽那双充满欣赏目光的眼睛是落在自己身上,那发自真心温柔的语调是对着自己。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是对着白鸿轩,她无端端就不高兴起来。

此刻见两人带了侍卫往竹林处走,夏丽雅正欲跟上,突然直觉一种强烈的危险感在身后升起。

有腥臭的气息传来,夏丽雅只觉得自己寒毛都耸立起来。她小心地转过身,只见密林深处,一双琥珀色的吊稍大睛直直盯住自己。

夏丽雅心中一跳,只觉得无尽恐慌与绝望瞬间涌上。她只能紧紧贴住树干,手指抠在树皮中,连呼吸都不敢了。

那边身形一动,只见一只头大面圆,色彩斑斓的猛虎阔步而出,一双灯笼般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夏丽雅,尾巴不停摇摆,一身黑黄相间的皮毛如上等锦毯般,嘴巴两边有长须,看起来十分威武雄壮。但从身量来看,倒是一只刚刚成年的雄虎。

只是这份威武在夏丽雅眼中,变作了完全的恐惧。那老虎看着她,许是没见过人,正在疑惑眼前到底是什么,可以捕食吗?

夏丽雅想喊叫,又怕叫声惊到老虎,只能一动不动贴住树干。四周极静,夏丽雅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如擂鼓般。

那老虎看了她片刻,张开面盆般的大嘴打了个哈欠,吐出一条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尖刀般的牙齿,翘了翘钢针似的胡须,全身抖了两抖,之后,在夏丽雅稍稍舒一口气的当儿,猛地弓直身躯,眼露凶光,几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

白鸿轩与林承泽走在竹林里,忽然浑身一凛,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自脚底涌上,他的心跳的极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往回跑。

“白大人?”林承泽见他异常,也忙跟了上去。

马上要出竹林,林承泽便看见了一棵桦木后的夏丽雅,她随身的披帛无助地垂在地上,连那上面精美的绣花此刻看起来都显出颓败。再看,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夏丽雅的对面,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已做出扑食的动作,须臾便会将夏丽雅撕个粉碎。

“怎么会有老虎。”这个念头在林承泽心头闪过,但已来不及想。那猛虎见林中又有人来,身形移动,找准时机纵身一跃,朝夏丽雅扑去。

那虎朝夏丽雅扑来,夏丽雅看着那巨爪在自己头顶,黑黄相间的皮毛遮盖了整个视野。

“孤竟要死在这里!”一种悲愤与不甘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只留下那双绿色充满杀气的虎眼,她下意识地想跑,两腿却仿佛面条一般,软的迈不开。

并未有预料中的剧痛,也没有虎爪抓在身上的撕裂感,夏丽雅只觉得有一双手推了自己一把,力道不大,可她却倒飞出去,之后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啊!”她惊呼出声,做好了坠落在地的准备。

林承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飞奔,眼见着那虎朝夏丽雅扑去,自己却还离了距离,心中发急。突然,夏丽雅身前出现一个身影,他动作太快,林承泽还未来得及看到他是如何动作,便见夏丽雅从林中飞了出来。

下意识地,他朝前一扑,稳稳接住了夏丽雅。入怀芬芳,怀中的美人紧闭双眼,脸色煞白,令人生出无尽怜爱,就像那一晚,她撞入自己的怀中一样。

抬头,白鸿轩已与那猛虎缠斗上。与这只虎相比,白鸿轩显得身量纤弱,仿佛不堪一击。林承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素日里并未特别注意,其实仔细看,白鸿轩并不如彰轩男子般高大,也并不如习武之人一般健硕。也许南地之人多瘦小,男女皆是吧。

夏丽雅睁开眼,只看到林承泽坚毅的下巴,微抿的嘴唇,离得这样近,他下巴上一点点胡茬,麦色肌肤上凸起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劫后余生的惊讶与骤然在林承泽怀中的惊喜令她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来。

“娘娘,您还好吗?”林承泽匆匆看了她一眼,问道。

夏丽雅点点头:“谢林大人。”

“那就好,您找个地方躲一下。”

话音未落,那温暖的怀抱远离,林承泽将她放在地上,迅速来到白鸿轩身边,与他一起斗猛虎。

夏丽雅腿尚软,但毕竟老虎离自己也不远,几乎是连爬带跪地走远几步,找了棵树,仔细看了周围没问题,这才躲起来。又不放心那边,从树后露出头来看。

只见一青一蓝两个身影在那黑黄相间的大虫周围左攻右赶。那虎忽遇两个对手,发起急来,猛吼一声,一时间千山鸟飞绝,连风都静止了。

白鸿轩一箭射中虎眼,那虎吃痛发狠,朝他扑去。白鸿轩就地一滚,险险躲过拍下的虎掌。他一滚就势躲到一棵树后,起身瞬间抽出羽箭,对着那虎又是一箭,扎在了虎背上,那虎跃起中箭,从半空摔落,却凭借动物天性落地前调整了身形。

这当儿,林承泽抽出腰间佩剑,以仰面滑行的姿势,借势剖开了那虎的肚腹。

虎轰然倒地,林承泽与白鸿轩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如释重负,互相拱拱手,也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那声虎啸引来近处的侍卫们,待赶到时,只见白鸿轩与林承泽并肩站在死虎前,一人擦拭手中利剑,一人清点囊中羽箭,皆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眼前杀死的不是一只猛虎,只是一头小鹿。

“两位大人可伤到了?”一侍卫关切道。

“无妨的。”林承泽看了看衣服:“没什么问题。”

白鸿轩点点头,朝林中看了眼,指着匆匆赶来满脸担忧之色的桂嬷嬷道:“公主在那边。”

夏丽雅已从树林后走出,朝林承泽与白鸿轩裣衽为礼,诚挚道:“感谢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

“这是下官的职责,娘娘不必言谢。”林承泽道,之后看着桂嬷嬷,语气难得严厉道:“怎么带娘娘来这里,你又去哪里了?”

“林大人,是老身的错,老身不该离开娘娘。”桂嬷嬷抚着胸口,满脸余悸,不住道歉。

“桂嬷嬷是去摘竹笋了吧。”白鸿轩看了桂嬷嬷一眼道。

“是的,娘娘不想打扰两位大人比箭,隐在一边看。老身见那边似有竹笋,就说过去采,结果走了一阵子。”桂嬷嬷解释道:“没想到啊。竟遇上老虎!”

“桂嬷嬷也是为了孤着想。”夏丽雅一路上已把桂嬷嬷当做体己之人,生怕林承泽怪罪,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