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臂稳稳扶住她,速度快得不似凡人。

“影卫娜托娅。”白鸿轩也认出眼前人,这才现身。

娜托娅抬头,只觉入目震撼,令人不敢直视,忍不住别过眼去。

“白大人的面具呢?”她问道。

白鸿轩扶她站直了,这才松手:“不小心遗失了。”

“那?”娜托娅知道面具对白鸿轩多重要。

“好在遇到你。”白鸿轩松了口气:“我还有一副,在我素日背的褡裢里,昨夜搁在林大人帐篷中,你去取来给我。”

娜托娅点点头:“遵命。”四下看看,不好意思一笑道:“可是奴婢迷路了,还请大人指点。”

“那边,顺着这条路下去就是了。”白鸿轩坐在一块石头上:“很近了。”末了突然想到娜托娅是夏丽雅身边的侍女,问道:“怎么你一个人?”

“公主突染风寒发热,奴婢是回去请医官的。”娜托娅答道。

“那你快去。”白鸿轩知道此时不便多问:“既然发热,你再带些衣物饮水来。”

娜托娅被他这样一说,仿佛醍醐灌顶:“是啊,那边没有水了,奴婢得快一点。”

白鸿轩点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若是不便,就让乌图雅送过来。”

“奴婢知道的。”娜托娅笑一笑:“大人放心。”

白鸿轩见她头发上滴下串串水珠,轻轻一跃折下一片巨大的叶子:“拿这个挡着点吧。”

娜托娅吃惊地抬头,那树木高约九丈,最低的叶子也在三丈以上,白鸿轩就这样轻轻……轻轻一跃……

时间紧迫,作为影卫她自然知道白鸿轩与常人有异,并未表现出多少震惊,福了福身算是谢过,便匆匆走了。

白鸿轩见她消失在雨帘中,自己跃起,找了个树杈顶着叶片坐好,静静等待。

愁云蔽日万里凝5

从他的高度看出去,远处天际金灿灿一片,但近处群山上乌云缭绕,随风变幻,仿佛浓重的阴影,无法挥散。这雨,恐怕还要下很久了。

白鸿轩摘了片树叶咬在嘴里,一个念头闪过,这一路,自进入彰轩之后,无论人祸还是天灾,还真多波折啊,仿佛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阻挡他们进入崇京。

娜托娅一路走回营地,正巧遇到与众人一起挪腾物品的乌图雅。

“乌图雅姐姐,可知林大人在何处?”娜托娅走上去,拉住乌图雅问道。同时低声道:“白大人在林中,他的面具遗失了。”

乌图雅一愣,旋即道:“林大人在那边营帐里,可是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

娜托娅脸上充满焦虑:“是啊,奴婢出来时,公主开始发热,这便忙来请林大人做主,安排医官过去,另外,奴婢还要取些衣服食品。”

乌图雅点点头:“那你快去禀告大人,至于衣物我这边准备好就先拿过去吧。”

“如此最好,多谢姐姐了。”娜托娅道了谢便匆匆朝林承泽营帐走去。

乌图雅迅速准备了几套干净衣物,又取出一张羊绒厚毯,用包袱皮包了背在身上,又用食盒提了几样现成的松软点心,一大壶水,想到之前吉日勒遣飞鸽送来的东西正好在身上,便急忙朝山洞那边走去。

白鸿轩在树顶看雨景,一面留神听着往来脚步声。不久,林间传来轻轻的杜鹃鸟叫,当下回应两声,便稳稳落下地来。

乌图雅行了半天,就是不见人,只怕自己走错,又怕稍后娜托娅带了旁人来,只好“啾啾”模仿杜鹃之声,瞬间便得回应,前方也忽现一人,一身雨水淋漓,却不减风姿丰伟,这群山围翠、烟雨迷蒙,都不如他眼波的轻轻一眄。

“白大人。”乌图雅拜下身去:“奴婢来迟了。”

“无妨的。”白鸿轩捋一捋被雨水打散的鬓发:“我的面具有带来吗?”

乌图雅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四方包裹,薄薄一片,小心递给白鸿轩。

“这是影卫副首领吉日勒两天前以飞鸽送来的。”乌图雅道:“似是新的面具。”

白鸿轩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轻而薄的肤色面具,触手带有微微弹性,仿佛人的皮肤一般。白鸿轩心头一惊,看向乌图雅。

“吉日勒只说这是大圣人新制给您的。”乌图雅看到那面具时也是一愣。

白鸿轩拈起来,轻轻展开,是一张人脸,半面带了红色火灼过的凸起疤痕,蜿蜒虬曲,令人触目惊心。

还有一卷纸条,白鸿轩展开,正是大圣人的亲笔,为了保证他此行不被发现真实面目,特制了这张面具,以雪山上罕见的白猴皮为底,根据他的面容制成了这张“毁容”后的面具来。只是这面具不可久戴,每三日需摘下来,浸泡清水之中一夜时间。仲伯尼在信中还写到,为保证不时之需,他还做了两张,稍后将派人送来。

白鸿轩将信笺浸于积水中,瞬间融化不见。他拍拍手,蹲在水边,仔细将那面具戴上,触面带了凉意与紧实之感,有微微不适,好在这猴皮透气,适应一会儿便好了。再看水中人,脸的大小比他自己的大一些,略呈国字,鼻梁微塌,嘴唇略厚,还有令人心悸的恐怖疤痕,唯有一双明如璀璨星辰的眸子,令人难以忘怀。

如此,最好。白鸿轩冲着水中人微微一笑,抬起头。

“怎么样?”他看着乌图雅道。

乌图雅几乎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才镇定下来:“大人这样……”她也笑起来:“天衣无缝。”

白鸿轩点点头:“好了,你去吧,别说见过我就是了。”

乌图雅将提盒中的点心取出几块递给他:“大人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垫一垫。奴婢这就去了。”

白鸿轩谢过她,接过点心,忽听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朝乌图雅使了眼色,隐在树后。

乌图雅连忙顺着来声迎上去,正是娜托娅带了巴尔库和几个医女,提了些东西朝这边走。

“娜托娅妹妹,”她露出笑容:“我方才迷路了,可是那边?”

“姐姐走错了。”娜托娅指指另一侧:“是这边,哎呀,原来被树挡住了,你们快挪开。”

两人相互交换了眼神,便知一切妥当。

夏丽雅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里升起暖暖篝火,她躺在绵软的锦垫上,身上盖了一层轻柔的羊绒细毯。身边银吊子里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洞中弥漫着淡淡清苦的药香,令人无端端心头熨帖起来。

“公主醒了。”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阿玛勒:“公主可想喝点粥么?”

那边桂嬷嬷已端了青瓷碗过来:“公主烧了一整天,先用点粥吧。”

夏丽雅张口,只觉喉咙如火燎般疼痛难忍,眼圈一红。

“公主可是哪里不适?”阿玛勒见她这般模样,忙问道。

夏丽雅指指脖子,发出低而哑的声音:“孤的嗓子……”

“公主是风寒引起的咽部肿痛,好好休息,吃的清淡,过几日便会慢慢好转的。”是巴尔库,从外面走进来:“公主这几日一定少说话,多喝水,可能会反复烧起来,注意保暖。”他看看天:“听白大人说,这雨怕是还要下几天呢。”

“白大人回来了?”阿玛勒疑道。

巴尔库未直接回她,而是半跪在夏丽雅身边诊脉,凝神片刻道:“公主已经好转了,那边伤员也不少,物资也被冲走许多,林大人已下令大家在此休整,待雨停后再出发。正好公主也可休养身体。”

“在这种地方怎么休养身体?”阿玛勒瞪圆眼睛。

“前方道路被冲毁,林大人派了士兵去修路,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才能修好。公主有这三洞休养已经不错,大部分兵士都挤在一间帐篷里,连腿脚都伸不开呢。”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阿玛勒与夏丽雅几乎同时打了个颤。

来人披了件墨色棉斗篷,一张乌金面具覆住大半脸颊,露出的部分有些须红色火灼的痕迹,从右眼侧斜斜深入鬓发,看起来颇骇人。

“白大人。”阿玛勒与其他人轻轻施礼:“您无恙真好。”

白鸿轩笑一笑,来到夏丽雅身边:“公主可好些了?”

夏丽雅看着他第一次露出的疤痕,眼睛里有躲闪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白大人,公主的嗓子哑了,不宜说话。”阿玛勒解释道:“大人过来是?”

“来看看公主。”白鸿轩仔细看了夏丽雅脸色,虽然略带苍白与憔悴,但已恢复了精神:“有劳几位,这几日好好照顾公主。”他看看外面:“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过林大人已派人传递消息出去,想来待雨停路修好,那边的人马也会过来了。”

夏丽雅“唔”了一声,指指自己又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这些动作令她疲惫,斜靠在桂嬷嬷身上,闭了眼睛。

“公主好好休息。在下先告退了。”白鸿轩转身出去,待到外面,对送出来的娜托娅道:“若需要什么便让侍卫过去取。不过食物不多了,我和林大人在想办法,看这个样子,没有7,8天是过不去了。你心里清楚便好。”

娜托娅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只怕阿玛勒不好对付啊。”

“不用管她。”白鸿轩露出极淡笑容:“一个小小侍女,成不了气候,只要夏丽雅与桂嬷嬷可以接受,一切好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记住,博取夏丽雅的信任,这是好机会。”

“奴婢明白,大人放心。”

夏丽雅在山洞中休养身体,日日娜托娅与蕙兰送来简单料理但尚可口的吃食、药品,他们在物资中找出一副乌木骨牌,牌头以点翠、贴金等工艺镂雕了四时花卉,十分精致,单是欣赏雕工便能消磨不少时间。

雨势忽大忽小却总不见停,前方修路的兵士回报,因山雨未歇,不断有山石夹挟泥沙滚落,给修路带来不少难度,恐三五天内不得通行。好在林承泽派出的专使已将消息送到最近的府衙,那边也派出工匠民兵等人在前来接应的路上。

夏丽雅终日与阿玛勒、桂嬷嬷、蕙兰在山洞中摸骨牌打发时间,娜托娅推说不会玩,便担起洒扫整理、烹茶送饭的事来,样样周到细致,连桂嬷嬷也连连夸赞。在夏丽雅眼中,自然又觉得她勤劳踏实、可亲可靠起来。

林承泽每日傍晚会过来了解情况,毕竟夏丽雅一切舒服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营地那边已是缺衣少食,将士们都靠在山里打些猎物,此时正是春季,并无甚可食用的果实,好在天气渐暖,少衣倒也无伤大碍。

夏丽雅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阿玛勒寸步不离她,自然也不知情,至于桂嬷嬷、蕙兰自然不会告诉她,娜托娅来往两边,为了她宽心,也是什么都不说。

于是当这一日午时娜托娅又端来面饼配炙兔肉时,阿玛勒先是不愿意了。

“就没有其他吃的了吗?”阿玛勒翻了翻那饼:“这不是新鲜做的,公主不会喜欢的。”

“昨天也是炙肉,公主都说了想吃点清淡的蔬果,今天怎么还是这些。”阿玛勒皱了眉,瞪着娜托娅道:“你这是怠慢公主吗?”

娜托娅抿了唇低下头不说话。

蕙兰提了食篮在旁边,见状道:“阿玛勒姐姐别生气,我们绝不是要怠慢娘娘,只是毕竟这里条件简陋……”

“确实简陋。”阿玛勒冷哼一声:“可是也不至于连点蔬果都没有吧。”她看一眼外面守卫的士兵道:“昨天公主见到他们吃梨才说起的。你们别哄我不知道。”

泉眼无声惜细流1

娜托娅与蕙兰对视一眼,蕙兰正想说话,桂嬷嬷从里面出来道:“怎么还不进去,都这个时辰了,娘娘方才就说有点饿了。”

“桂嬷嬷,你看看,今天又是炙肉,公主都连吃了三天了。”阿玛勒一脸不满道:“这两个丫头做事真是不周到,一定是看厨房有什么就拿来什么,公主明明说想吃点果蔬的。”

“这是怎么回事?”桂嬷嬷看了看食盒,确实还是面饼和炙肉,并几样寻常点心,都是这几天吃絮的。

“嬷嬷,其实……”蕙兰想解释。

“先进去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来向妍美人解释。”

众人回头,是林承泽,一身寻常人家的湖水色圆领窄袍,领边与袖口用碧色丝线绣了竹叶纹,与素日着军中皮甲的模样全然不同,显出七分温润如玉的儒家气质,兼了三分英武,别有一番谦谦之态。

“林大人,奴婢先去禀告公主。”阿玛勒知道,夏丽雅每日最盼望的时刻就是林承泽来探望的时候,每每提前都会整理妆容。今日林承泽正午就来了,夏丽雅还卧在锦垫上,自然不好。

“姑娘请,我在外面等候。”林承泽永远带着和煦浅笑,彬彬有礼。

夏丽雅在洞里已听到林承泽的声音,此刻娜托娅进来,她正对着铜镜梳理鬓边一缕秀发,又从妆匣中捡出一对珐琅振翅蝴蝶簪别在两鬓上,那珐琅釉色亮丽洁净,制成的蝴蝶栩栩如生,与她一身灰蓝刺绣粉白芍药上裳,碧水色百褶天丝长裙分外相配。也显得她面容清新典雅,气质纯净自然。

此刻她转头对娜托娅道:“孤的那条月白仙草披帛呢?”

“前日被雨水浸了,那些丝线松了几处,还没来得及补呢。”阿玛勒说着从一只箱子里取出一条烟粉色印染柳叶的披帛道:“这条的颜色与公主衣上的芍药一样,正好搭配呢。”

夏丽雅微微嘟了嘴,可此时也挑剔不得,便由阿玛勒为她披好,这才端坐着,请林承泽进来。

掀起挂在两洞间的蜜桃色百蝶穿花绣帘,里面洞里四处挂了印染花鸟、山水的锦帐,遮去原本粗粝的山石。四角置了紫金镂花香炉,这本是在那驾紫金玉盖车中的,此刻燃了清心凝神的玉竹香,袅袅淡白细烟轻轻在洞中盘旋,直如仙境一般。

因在山野之地,没有应该摆放在宫嫔与外臣之间的屏风,也无可悬吊的地方,故因陋从简,便省去一些顾忌。

林承泽自进来后便一直垂着眼睛,只是问了夏丽雅是否安好,还有什么需要,又简单说明了目前的情形,与素日里一般无二。

“林大人,”夏丽雅看到娜托娅与蕙兰提了食盒进来,心中计较了下道:“林大人今日这般早过来,不如与孤一起用膳吧。”

其实宫眷留外臣用饭,素来都是亲属之类,多是皇帝示意可留,才算不得僭越。只是夏丽雅对宫中诸多规矩还未完全了解清晰,此刻看到林承泽眉宇间的疲惫,也知他向自己多是报喜不报忧。于是多少有些不忍,便提了这个请求。

“娘娘,这可不妥。”桂嬷嬷听到吓了一跳,本来外臣与宫嫔相见未有隔帘已是不妥,林大人与夏丽雅非亲非故,又如何能留饭呢。

“为何不妥?”夏丽雅扬起如夏花般美丽的脸庞:“我们尼婆罗女儿出嫁,都是由哥哥送亲。林大人是孤的迎亲使,在孤心里,就和哥哥一般。宫嫔留兄长吃餐饭,又不妥到哪里去了?”她容貌明丽纯洁,仿佛小女孩,可语气却毋庸置疑,是生来高位者所有的威严。

桂嬷嬷还欲劝阻,林承泽拱手对夏丽雅道:“妍美人,此举确实不妥……”

“你们都不要说了。”夏丽雅将握在手中的一把蓝松玉锤丢开:“要么就不要再送饭来,要么,林大人你与孤用了这一餐。”

“公主莫生气。”阿玛勒自然也有她的计较,当下拉林承泽到一旁低声劝道:“林大人,我们公主自故土而来,一路都十分孤单辛苦,还好对大人十分的信赖,凡是大人恳请的,再委屈公主也没一句怨言。这大雨封路,公主心中凄惶寂寞,我们日日守着,公主肯定也觉得无趣,大人陪公主吃一餐,开解开解,不是对大家都好?”

桂嬷嬷站在旁边,虽然还是觉得不妥,只是阿玛勒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反正规矩都破了,只要夏丽雅开心,这一路能平平安安过去就好。至于这僭越之罪,一个是将来的宠妃,一个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没有什么失礼举动,想来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于是不再阻拦,蕙兰自然更不会说什么,林承泽想了想,此种情况倒也是有先例,先帝荣嫔曾于松风碧荷馆请时任吏部侍郎用午膳,化解了君臣之间的一点摩擦,还被先帝夸赞善解人意,并无追究什么僭越之罪。

这一路行来,夏丽雅时时露出任性的一面,大多时候除非白鸿轩出面,他们为完成使命,多妥协。此刻,只是一顿午餐,倒也无妨。

这样想了想,林承泽朝夏丽雅施礼道:“多谢妍美人。”

夏丽雅见他答应,只觉满心欢喜,并未留意到一众人脸上的不自在,当下让蕙兰、娜托娅将饭食摆好,又请林承泽入座。

“饭食简陋,林大人还请不要在意。”夏丽雅递过一双乌木鎏金的筷子,垂了眼道。

“娘娘这是在怪罪臣怠慢了?”林承泽没有接,而是拿起茶壶斟了杯茶,看了看面前的饭菜,确实简单,可是比起那边将士们只能煮稀粥,蒸红薯来吃好太多了。

于是道:“上次山洪冲走了我们大部分食物,如今大部分将士们都是靠在山间打猎和寻找时令果蔬果腹。但毕竟是春季,多是些野生红薯。咱们在这里停的久了,又下雨,能打到的猎物实在有限,只能委屈娘娘先吃这些。”

“林大人,我……”夏丽雅想解释。

“臣刚才在外面,也听到阿玛勒姑娘说,娘娘想吃些蔬果,又说守卫昨天吃了梨子。”他回头朝外面看一看:“只是阿玛勒姑娘怕是没注意,今天的守卫换了。昨天守卫吃完后闹肚子,如今在前面营地里医治呢。”他叹一口气:“那些守卫昨日只有3颗野梨可吃,娘娘这边有炙肉和点心,已经算得上是珍馐了。”

“我其实……”夏丽雅听出林承泽语气里的责备,心中一急,想辩解。

然而林承泽没有给她什么机会,将杯中茶饮尽,站起身,晏晏笑道:“臣刚过来时,发现一处生了些野菜,这便去为娘娘采摘,晚膳时就能送来了。”他一拱手:“臣告辞。”

夏丽雅此刻夹了块炙肉正想放在他碗中,见他不等自己说话已转身离去,仿佛带了冲冲怒意,心头也是委屈加气恼一起涌上,将手中筷子扔向阿玛勒,怒道:“孤什么时候说过想吃果蔬,非要吃果蔬了?出去!”

阿玛勒噙着泪朝夏丽雅做了个万福,也不解释便朝外走。娜托娅见外面雨淅淅沥沥又大起来,连忙拿了把油伞追出去。

桂嬷嬷与蕙兰一个劝一个重新布菜,伺候夏丽雅用午膳。桂嬷嬷重新取出一双象牙筷子递给夏丽雅:“娘娘,别气了,其实阿玛勒姑娘也是为您着想,想让您吃的用的都更好一些。”

“是啊,娘娘。”蕙兰与桂嬷嬷交换了眼色,仿佛劝道:“上次在扎营的时候,阿玛勒姐姐也是怕您住在马车上不舒服,极力争取到了白大人在那树林里的帐篷呢。”

夏丽雅拣了一块马蹄冻糕,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蕙兰:“你是说,孤住的那个帐篷,原本是白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