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才怪。

对别人李浅不算了解,但对这位大皇子,她是心知肚明,心狠手辣不算,为人还小气记仇,若有一点不顺心意的,就是亲娘老子都敢杀。而她的小命也只能着落在自己主人身上,且看齐曦炎要不要她活了。

在车驾前等了好一会儿,才远远看见齐曦炎和六皇子、七皇子向这边走来。齐曦炎表情淡淡,看不出半分胜者的喜悦,与另两人的喜形于色形成鲜明对比。

六皇子叫道:“五哥,今天多亏了你了,连进两球,让咱们赢了比赛,大大出了口恶气。”

“都是兄弟们配合的好。”齐曦炎淡淡一笑,脸上平静无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喜怒更是不行于色,无论面对失败还是成功,都能保持一种恒定淡然的心态,不因一时的成功和失败而妄自菲薄,无论何时都保持一种豁达淡然的心态。这样的人不登高位,简直是天理不容。

第十五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送走六皇子和七皇子,齐曦炎的表情依旧淡然,他踩着梨木花凳上了马车,对车旁笑得一脸讨好的李浅视若未见。

“殿下…”李浅轻叫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不由有些焦急。

她是五皇子的人,若他不肯救她,那她可真要小命玩完了。

莲香正要跟着上车,却被李浅拦住,“好姐姐,你先歇会儿,让我替姐姐伺候殿下一回吧?”

莲香瞥她一眼,也不答话,只管继续向车上迈步。

这时,齐曦炎突然道:“让她上来吧。”

“喏。”莲香应了声,随后退下车。

李浅一步跨上去,匆匆钻入车内,还很知趣的放下帘子。

马车上齐曦炎斜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正在养神。她不敢打扰,乖乖跪在他腿前,只等他愿意搭理自己了好回话。

等了许久,齐曦炎终于抬了抬眼皮,冷声道:“说吧。”

“喏。”

李浅调整了一下跪得酸麻的腿,双手伏地,头贴上车板行了个贴面礼。

“请殿下救命。”

这大礼若在地面上行起来自是五体投地,恭敬万分。在车上挨着厚厚的软垫,总觉多了几分舒服,少了几分认真。好在齐曦炎也不太计较,只拽了身后的靠垫,稍稍坐正身子,优美的嘴唇轻抿起一个略显冷硬的弧度。

“说吧,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擅自包揽鞠城之事,不该大出风头,更不该得罪大皇子…。”李浅细数错处,心里却在腹诽,“还不是为了你。”

齐曦炎仿若察觉到什么,冷哼一声,“你觉得委屈了?”

“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是”。

齐曦炎冷笑起来,“你以为你就错了这些?你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为本殿做事?”

李浅低头不语。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相信齐曦澜,他说你能干你就信了吗?宫里能干的人多得是,就你一个能完成蹴鞠赛吗?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喏。”

李浅的头越伏越低,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这怒气也来得太莫名其妙。明知她做错了却不阻止,他安的又是什么心?

齐曦澜不愿独自承担大皇子的任务,暗地里偏要拉上她,拉上她就等于拉上齐曦炎,要齐曦炎去分担齐曦铭的怒气,其中心思可见一斑。若比赛输了,齐曦铭最恨的肯定不是他,而是齐曦炎。不过他在皇上面前领赏时却半分没提李浅,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想博得恩宠,还是怀了别的心思?

虽然明知道齐曦炎的分析不会错,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相信齐曦澜会故意害她。

她的小脑袋瓜子动了许久,终于听他冷声道:“想通了就下去吧。”

“喏。”

李浅爬起来,掀起车帘。一个纵身就飞跃下去,马车行走的急促没对她造成丝毫影响,就宛如一只蝴蝶落在花蕊上。

“看来还得好好磨练啊!”车上忽的传出一声长叹,令她华丽的步子滞了滞,随即仰起脸对着走在车旁的莲香抛出一抹甜笑。

莲香送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高昂着头,眼睛宛如长在头顶。

女人瞧不起太监,就像老鼠怕猫一样,没半点稀罕。李浅也不在乎,对着马车周边的四大侍卫挨个灿笑了一遍,然后才低着头灰突突地走开。

看齐曦炎的意思,倒没有放弃她用来讨好齐曦铭的想法,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一月之后是齐曦炎出宫立府的大日子,大件东西早在几天前就陆陆续续的搬出去了,这一日只是象征性的拿些细软,当然最重要的是把齐曦炎隆重送出宫去。

一大早,齐曦炎就到东正殿向皇上拜别,磕了三个头,便伏在地上静等训示。

这些年皇上对他颇为冷淡,一年中只有大节日才能远远看上一眼,像这样近距离说说话,可谓少之又少。

望着这张与前皇后肖似的脸,隆章帝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炎儿,这些年朕慢待你了,你可怨父皇?”

齐曦炎垂着头显得越发恭敬,“儿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隆章帝的心隐隐有些刺痛。他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有时爱的越深却要藏的更深。身为皇子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被人排挤,也几次险些被害了性命,他不是不知道,但身为皇帝有可为有可不为,对很多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想保护他,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而活着的代价,需要付出的又太多太多…。

几年的不闻不问,就算父子亲情也会淡去不少吧。他知道他是恨他的,为端敬皇后的死,也为他对他的薄情。此刻忽然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根本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化成一声又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先下去吧,府里缺什么告诉孙福,让他都给你置办了。”他对他挥了挥手,神态略显疲惫。

“谢父皇。”齐曦炎磕了个头,随后弓着身子一点点后退,直到退到门槛才转身而去。

他的动作恭敬无比,神态安静祥和,让人一点也挑不出错处,可却没半分父子情深,就像他只是君,而他…,只是臣。

人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再亲密的血缘也抵不过万里江山。这点齐曦炎懂,隆章帝更懂。

李浅在东正殿外等了许久,见齐曦炎出来忙笑眯眯迎上去。他脸色不善,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一字不问。

出了东正殿,两人默默往宫外而去,走了半刻忽见一辆辇车远远而来。皇宫里独皇上和皇后方可乘辇,此来定是王皇后无疑。

齐曦炎不欲与她相争,退一步立在路边,静等辇车走过。

王皇后四十许人,因保养尚好宛若三十年华,仪态端庄,衣着华贵,头戴凤翅金冠,身披七彩华带,在纱帘半掩的辇车中显得一派雍容。她身侧立着四公主,长袭红裙纬地,一条朱红色缎带系在腰中间,绣着繁华纹绣,飞凤彩翔,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缎带左侧佩戴着一块琉璃玉佩,显得妩媚雍容。琼花玉貌,螓首蛾眉,神清骨秀,虽年纪尚幼,却已有天人之姿。

李浅偷偷瞧着四公主,这位公主封号宁乐,与李浅同岁,是王皇后亲生,一向视若掌上明珠,今日一见当真美得非凡。

辇车似有意在齐曦炎身前停下,王皇后嘴角含笑,眼神颇为温柔地看着齐曦炎,“五殿下,这是要出宫吗?”

明明不是和善温柔的人,却偏装得可亲可近,真让人看着恶心。

齐曦炎面上丝毫不动,微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儿臣正要出宫。”

或者他的无动于衷刺激了王皇后,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五殿下好手段,这么年轻就立了府,不日便会封王吧,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谢母后吉言。”齐曦炎轻抿薄唇,竟全应下来。

王皇后本是讽刺于他,见他顺坡下驴,不由气得脸色青白,恨声道:“小心爬得太快,摔死你。”

齐曦炎反唇相讥,“爬的太快的是母后吧。”

她入宫不过是一个美人,却因立了几次功劳,连连晋封,到端敬皇后死后又立了正宫,一切都不过短短几年。只可惜她害人太多,老天报应她无子身,这辈子也蹦Q不到天上去。

王皇后恨恨瞪着他,仿佛要将那张平静的脸看穿。这个近几年都表现的昏聩无能的少年,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副伶牙俐齿。倒是她小瞧他了,错过了杀人的最好时机。

“既然母后没什么吩咐,请容儿臣告退。”

齐曦炎躬身一礼,以极优雅的姿态翩然而去。留下王皇后对着他的背影眼神如刀,直恨不能将人刺穿。

第十六章 趁火打劫

五皇子搬新居,与之相熟的都要来道声贺,讨杯乔迁酒喝。亜璺砚卿所以从宫中出来浦一进府,齐曦炎就命人置办酒席和各色茶点。

他一向自律极严,从不结交外臣(当然,就算结交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所以这次也只请了几个亲兄弟和亲戚子弟来府上饮宴。总不过就是六位皇子,路丞相的两位公子,还有他舅舅付昆的小儿子付言明,*个人而已。

路丞相的两位公子李浅都见过,相貌人品都一般,可对这付言明她却早有耳闻,燕朝最有名的大才子,五岁能诗,六岁能画,经史子集全部通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说是天才,也一点不为过。

而待到见着这位才子的真容时,她更是看得眼睛发直,大大体验了一把何为惊艳。

这个付言明正是那日她在齐曦炎书房前见到的公子,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裳服,腰系银带配一块和田美玉,更显得身姿挺拔,翩翩不凡。

齐曦炎和付言明寒暄了几句,一扭脸见李浅一副痴痴迷迷的样子,不由眼神带怒,凉凉盯了她一眼。

李浅忽觉后脑勺冷飕飕的,顿时醒悟自己在迎客,忙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招呼付公子,极热情把人引到内堂入座。当然,也不忘跟美男多聊几句,问问人家坐什么车来的,可要用茶用点心,座位舒不舒服,等等。

付言明都含笑答了,却也未免有些奇怪这个人对他太过亲热,便也问她,“你是府里什么人?今年几岁了?”

“奴才是黄门一枚,十五岁青春美龄。”李浅嘻嘻笑着O了O身上的土黄衣衫。

付言明忍不住细细打量她,见她脸庞白净,肌肤柔细,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清新脱俗。她身上似有一种少见的活力和爽朗,明快清澈地就像一条淙淙流淌的消息,激越地便如天际升起的太阳,散发着冉冉生机。

她虽然话多,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只是一身土黄色的黄门服饰穿在身上,反倒显得有些突兀刺眼让人看得不禁暗道一声“可惜”。这样的人才,怎的却是个黄门?

李浅怕齐曦炎怪她不尽责,也不敢和付言明说的太多,缠了人家一会儿,忙退出去继续迎客。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几个皇子都来齐了,拥着齐曦炎大笑着走入内堂。今天是兄弟间喝酒饮宴,闲话家常,几位皇子都穿的比较随性,尤其是齐曦澜穿着一身宽松长袍,脚下趿拉着一双木屐,行走间会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煞是好听。

说起这只木屐,还是李浅亲手做的。天气逐渐变暖,她总觉得脚上套着布鞋靴子捂的难受,便让宫里的制衣局按着她画的样子做了这双木屐,鞋面的花纹还是她用小刀一点点刻上去的。可这双木屐在脚上还没穿到半个时辰,只试了个新鲜,就被齐曦澜看见,然后毫不客气抢了去。害得她对着被小刀割伤的嫩手,心疼了好几天。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穿着木屐,显摆到这儿来了。

从入内堂时,李浅眼睛频频瞟上他的脚,那一脸的痛惜和懊恼,让齐曦澜心里痛快至极,得意之余,不免送她一大朵灿笑。惹得李浅一张桃花小脸抽成一块干炸团子,硬巴巴地透着恨意。

齐曦澜看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难免招人侧目,齐曦炎也向这边投了一眼,疑声问道:“三哥这是在笑什么?”

“觉得你这府邸太好,我看着眼热,眼红,难道还不让笑吗?”齐曦澜挺了挺胸,仿佛“嫉妒”也是一种美德。

六皇子齐曦镶最喜欢跟他逗闷子,听到此话不由打趣道:“三哥,你眼红、眼热,不是应该哭吗?怎么会大笑呢?”

齐曦澜笑着刮了刮他的脸:“哭多羞人啊,要不你先哭给我看看?”

六皇子脸一红,恼道:“我早就不哭了。”

顿时,所有人都笑起来。

一行人分宾主落了座,齐曦炎便吩咐上茶。

李浅应一声,带着小路子、小城子、小邓子挨桌摆上茶盏。

彼时制茶工艺不算太精,茶味儿有些微苦,众人也只是浅尝即止,然后放了茶盏,开始随意的聊着天。

六皇子很喜欢齐曦澜的木屐,从他坐下就一直盯着他的脚看。时下并没有木屐,夏季天气再热也得捂着厚厚的靴子,很是憋闷,而把这种木制鞋子穿在脚上,一走路哒哒直响,真是又有趣又凉快。他越看越喜欢,便张口问他这是什么?

齐曦澜淡淡一笑道:“这叫木屐,不过你若想要那得跟你五哥开口,这是他身边的小黄门李浅的手艺。”

齐曦镶一听,立刻转头向齐曦炎,“好五哥,也给我做一双吧。”

齐曦炎看着齐曦澜悠闲的靠在椅上,跷起的脚上搭着一只做工精美的木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颤着,他心里忽觉很不是滋味儿。这样的木屐他还没有呢,却被李浅拿去送人,他这个主人当的还不如外人呢。但他素来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招手唤李浅近前。

李浅跪在地上,小心肝“怦怦”乱颤,她知道齐曦炎的性子,明里不会找她算账,暗里却绝不会叫她好过。

这木屐本是她自己拿来玩的东西,根本难登大雅之堂,更未想过会有一日被人当成宝贝似的索要。若因此被人记恨,那才是冤枉死人了。

齐曦炎轻笑一声道:“李浅,你蹴鞠赛上歌舞安排的很好,没想到还会做木屐,倒算一个有才的。”

他语音轻柔,字字都是褒奖,可却让李浅听出了一身冷汗,她偷眼瞥了瞥左侧坐着的大皇子,见他一脸阴翳的望着自己,顿时半边身子都凉透了。

自那日齐曦炎赢了比赛之后,齐曦铭对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在赛前他曾大言不惭地说过,比赛是比个乐子,并不看重输赢,所以虽心中憋着恨,却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找李浅麻烦。而暗中使了两次绊子,也都被齐曦炎化解了。

可这会儿齐曦炎提这个事,可不是叫齐曦铭找她算账吗?

她心里怨齐曦炎太过小气,面上却笑得格外灿烂,对上叩首道:“殿下,奴才确实是有点小才的,奴才弄了点小东西想进献给各位皇子,还请殿下恩准。”

“准。”

“谢殿下。”

李浅又磕了个头,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前几日熬了三天三夜做出的东西能管用,这些当头的们喜欢了,也能少让她吃点苦头。

见她嘘气的样子,齐曦炎嘴角隐隐泛起一丝笑意,这小子恼了,发狠了。不过看来。也是要弄些压轴的好玩意给他了。所以说这人吧,真不能过得太安逸…,太安逸是培成不了才的。

第十七章 被打土豪了

李浅去了半刻,便捧来一个红漆的锦盒进来,那盒子很新,一看就知是刚做的,只是材质却很一般。亜璺砚卿她轻轻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六把折扇,红木的柄,配着一条双心结的扇坠子,只一展开便闻到香风一阵。扇面是用纸做的,也不知是什么纸,比一般宣纸厚得多,上面绘着彩绘人物,颜色鲜亮之极。

其实这样的扇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大皇子办诗会时,齐曦炎手里就拿了一把,也是李浅做的,只是却不如这几把更精致,扇面绘画色彩也更丰富,还配了好看的扇坠。

众位皇子早就对这折扇念念不忘,对齐曦炎在诗会上展现的风姿更是羡慕不已。此刻一见这扇子,都觉眼前一亮,万分期待地盯着李浅。

李浅看得分明,笑着把一把折扇捧在大皇子面前,恭敬的请他笑纳。

齐曦铭打开折扇,见上面绘着一副跃马图,辽阔草原,天空朗朗,一人独骑奔腾在前,后面跟着几人几骑都被拉出很远。最前面的一骑,眉目隐隐肖他。一人一马笑傲草原,众人皆在其后,其中的意味儿不言而喻。齐曦铭越看越满意,越觉合心意,脸上也不禁泛出微笑。

李浅忙又把另一把呈给二皇子齐曦宏,二皇子喜欢打猎,这一副是飞鹰图,两只巨鹰翱翔天空,鹰身上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三皇子送的是美人图,就他那点心思,也只有美人当前才能笑颜如花。齐曦澜自是很开心,捧着扇子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的一幅是山水画,一幅是牡丹图,都画的极好。

给齐曦炎的是奔腾的大海,浪花叠起,波涛汹涌,画面上一点红日,意境很是深远。李浅正要捧给齐曦炎,却被付言明拦住。

“小兄弟,让我看看这画怎样?”

他开口,李浅哪会不给,忙双手捧到他面前。亜璺砚卿

付言明是善画之人,也是爱画之人,刚看了七皇子的牡丹图,觉得甚是喜爱,再看这浪花,更觉神往。仿若眼前出现一片大海,他在沙滩独立,遥看日出,心情极度开阔放松。

李浅前世一直学画,画的极好,她的画工笔中带点粉彩,与时下所有的画风都不尽相同,用色大胆鲜艳,画面生动逼真,隐有一种勃勃生机。

“这,送我怎样?”付言明也知道不好讨要的,可架不住实在喜欢,只好厚着脸皮开口了。

说完,又有些羞赧、期待地看着她,这毕竟是要送给五皇子的…。

因羞涩,他的脸渐起一抹红晕,眼神真挚迷人,煞是可爱。李浅看得心动不已,一时鬼迷心窍竟然点了点头。等付言明小心地把折扇揣进怀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唉,这个,这个…,奴才…。”

她真的想要回来,可任凭她一张脸苦成瓜样,嘴里唧唧地说着暗示的话,付言明也只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但谁叫这折扇做的太稀奇,画儿画的太特别了呢,若不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才子之名?

算了,死活就这么着吧。李浅咬咬牙,退回原来站的墙角,对齐曦炎不时飞过的眼刀装看不见。那是他亲戚,又不是她的,想要回自己张嘴去啊…。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一破罐子,随便某人怎么摔了。

众位皇子得了扇子心情都不错,类似齐曦澜这样的,当即持在手里轻轻扇着,做出文雅书生样。脚上的木屐配上这扇,倒真替他增添了几分风流姿态。

六皇子齐曦襄依旧对木屐垂涎不已,当即命李浅再做一双,众位皇子一见也都纷纷开口,付言明和两位宰相公子,也都叫嚷着要一双,扇子也要她再做。

李浅嘴里应着,心中却道,怎么没个人提钱的事呢?就她这点微薄俸禄,做这么多,还得好材好料,哪儿够糟蹋的?

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自己是被打了“土豪”了,还是那种被真正的土豪打了“土豪”。

一场欢宴后,众人打着饱嗝,捧着礼物,心满意足的走了,独留下李浅蹲在墙根,用根木棍在那儿拼命划拉:折扇三柄,红木做柄要三两,扇面五两,颜料一两;木屐九双,木料九两七钱,…。

正一笔笔做加法呢,齐曦澜身边伺候的小冬子又从外面跑回来。

“三殿下说了,上次你弄的那个吊床坏了,让你再做一个,麻布太粗糙,这回要好料的。”

“还有六殿下也要。”

“对了,还有七殿下。”

再加九个吊床,麻布二两,丝质底面五两…

算盘珠子在心里拨着,李浅肉痛万分,一捂脸,心说,让她死了算了吧。

李浅自然不会真的肉痛死,钱嘛,身外之物,再重要也比不得小命重要。当然,她的大方也主要源于陈冲扔给她的一袋银子。

陈冲者,齐曦炎四大护卫之一,而这银子的来历自不用说。

李浅用手掂了掂,很沉,足有一百两,她心中大乐,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昨日齐曦炎虽然不高兴,但心里还是记着她的,少不得也要巴结一下,表表忠心。

李浅也不傻,琢磨了一晚上,总算也琢磨出点什么。她知道以齐曦炎的性子绝不会为送了付言明扇子恼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没经他同意擅自做主,若是这扇由他亲手相送,那意义肯定不一样了。都怪她啊,一时被美男的小模样迷了心,连这样的道理都忘了。

既然得了赏,自然要谢恩的,顺道认个错,应该就揭过去了吧?想到此,当即揣了银子乐呵呵地跟在陈冲后面。

五殿下没说不许她谢恩,陈冲也不管这个,任她跟着他来到

书房。

新皇子府的书房建的比祈雨殿的大了一倍多,是个独立的房间,四周没有相连的建筑,宽敞且隐蔽。绝对是个偷鸡摸狗,干坏事的好所在。

李浅进门时,齐曦炎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