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那就泛舟游湖?”

“没空。”

李浅出了十几个主意,每次都只得两字回答,意思还差不多。最后由齐曦炎给她做出总结:想做什么都行,不过事你来做,美人我享用。

言外之意,他只会坐享其成。

李浅被逼无奈,出了书房,忍不住连连发出叹息。外人可能觉得她这位主子光鲜无比,可这样的男人还真嫁不得。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工具,即使想要求娶,都不愿花半点心思,更遑论娶到后会好好珍惜了。

其实齐曦炎也不是对冀小姐没半点热情,不然也不会在仙乡楼来个偶遇,只是这热度持续时间太少,也就半分钟而已。兴完了,热便没了。

他一向讨厌麻烦,而且又不是真的喜欢冀千金,自然也不愿多花心思。本来也可以请皇上赐婚,但二皇子齐曦宏也想娶冀小姐,身后又有皇后和贵妃撑腰,皇上也未必会准了他的求请。不过,若是冀小姐也喜欢他就另当别论了,可以让冀朋请旨赐婚,那时的希望可大得多。

他打得好算盘,只苦了李浅,要为主子操这破心。

第三十三章 一首情诗一个错

齐曦炎嘴上说不管,其实也不算真的什么都不管,至少他让紫衣卫调查了一下冀小姐的年龄与喜好:冀小姐闺名冀兰,现年十六,喜欢骑马喜欢挥鞭,最爱穿红装,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却喜欢会吟诗作画的温柔男人。

齐曦炎会吟诗作画,但绝对不温柔,所有他不符合人家的喜好,但不喜欢,可以打造成喜欢。就像商品想卖出去,总要包个很好看的包装。

李浅的计划是采取轰炸式追求,先用情书情诗打动,大量的海量的,各种行事的情书如雪片一样飞出,就不信砸不晕个小丫头片子。

这如果不成还有英雄救美,弄一帮小流氓调戏她,然后她再打着齐曦炎的名义跳出来,总归是要让她一见留心,再见倾心的。要还是不成她就投两包春药,一人一包,谁也别浪费。反正她李浅也不是好人,跟着齐曦炎也变不成好人,怎么缺德怎么来吧。哪天一不小心下了地狱,若阎王论起罪来,也是他齐曦炎排在她前边。

她打定主意要写情诗,可她那笔烂字,拿出去是可以,就怕人看吐了。府里的笔帖式也不少,可写个公文还行,写情诗就算了吧。一个个老古板能写出好东西才怪。

想了想,终于决定去找沈致。他写得一首好字,诗词上的造诣也不亚于付言明。

沈致今天公休,当李浅拿着大大小小各种树叶来到沈宅时,他的表情明显惊异。

李浅笑着解释它的用处。这些树叶弄来花了她不少功夫,摘了上千片各种树的树叶,精挑细选,找最完整形状最好的,这才选了一百片。再刨去书写过程中浪费掉的,估计最后能用的也没多少。

沈致很无奈,李浅让他做的事,无论是什么他都愿做,可写情书对他还是难度大了点。

“我不认识那位小姐,怎么能表达出爱慕?”

她给出主意,“那你就把这当成是给心上人写的。”

心上人吗?沈致眼神霎时温柔起来,他看着李浅巧笑嫣然的脸,忽然文思齐涌,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诗: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写罢,抬头看一眼李浅,脸不禁微微一红,却又迅速伏案,写下一行: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越写手越顺,一连写了十几首,首首言情。若是不知道的,想必会猜想他对冀玉已是用情至深。

李浅看得满意极了,连声大赞他有才,还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俨然一对追妞联盟的好哥们。

沈致苦笑连连,猜测她多半没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意。

李浅把树叶摊好,然后取了两枚绣花针,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树叶上刺字。

等叶子都刺好,又写好十几个信笺,抬头一看外面已是天黑。沈致想留她吃饭,李浅拒绝了,她还有事待办,便拿着刺好的树叶和写下的情诗告辞。

情书是让李我送去将军府的,干这种事李我自然不愿意,连声推说自己有要事在身,不便行动。

李浅知道他故意推辞,拍着他肩膀笑道:“兄弟,又不是让你去强奸冀小姐,怕什么?”

李我心说,真要强奸他还不怕了,至少能捞点好处,可现在跑人家送信,还挑个大晚上,万一当刺客抓着或被乱箭射死,他冤不冤?

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最终还是去了,谁让李浅别的本事不见,却偏偏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当天夜里,冀府突然多了几个紫衣人,在戒备森严的府内穿梭,不知道的以为是刺客来袭,喧闹了好一阵才落了幕。第二日冀兰的贴身丫鬟一推窗,看见几片绿色白色的东西掉下来,吓得惊叫连连。

接连往将军府送了三天情书,却不知反应如何,李浅很好奇,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来到将军府小姐闺房的窗户底下听墙角。

也于是,她听到了以下对话:

“娘子,您说这情诗是谁写的?”

冀兰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下面有一个炎字,莫不是中郎将大人家的小公子陈炎?”

小丫鬟频频点头,“奴婢也觉很像,小公子素有才名,又曾仰慕小姐,多半是他送的。”

冀兰感叹,“嗯,别说,心思还是很巧的,用树叶刺字,很是别具一格。”

听到这儿,李浅只觉身上汗津津的,幸亏来了一趟,否则不是给别人作伐吗?若是冀兰不小心爱上陈炎,估计她的小命也快没了。

回到王府,立刻修改章程,树叶是不送了,把沈致写的纸片做成好看的书签,然后借了齐曦炎的私章,一张张盖上。

有雍王私印,要是再弄错了,那她也该撞死了。

七月,四皇子和冀将军也班师回朝。

大将军回朝,皇上自要亲自出城迎接,齐曦炎也要去,所以一大早齐元阁就忙作一团。

李浅打着哈欠走进寝室时,四大丫鬟正围着齐曦炎给他穿戴着,今天的他换上了一身黑色蟒袍,腰系玉带,看着更是贵气十足。

她行了个礼,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立在一侧,行动颇为迟缓。

齐曦炎瞥她,见她双眼迷蒙,似乎连脸都没洗,不由蹙了蹙眉,唤莲香,“你去给他拧个热巾子。”

莲香应一声,出去一刻便捧着毛巾回来,毫不客气地扔给李浅,顺便、还送她一个白眼。李浅也不介意,嘻笑着擦了脸,唤道:“多谢莲香姐姐。”

莲香哼一声,转身给王爷拿头冠。

都穿戴好了,齐曦炎迈步出了阁门,李浅忙跟上。临出门时菊青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包,嘱咐她路上吃。

李浅含笑接过,趁机摸了一把人家的玉手。菊青“噗嗤”笑了一声,却没有恼。她知道她这是闹着玩呢。

跟着齐曦炎上了马车,李浅立刻拿出手帕包着的糕点狼吞虎咽的嚼着,时不时偷瞟他一眼,好似生怕他过来抢似的。

齐曦炎仿若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任她把点心屑子喷了个满车。

她就是这种人,平日里拿腔捏调,正视绳行,私底下却常常冒出些令人咂舌不可控制的情绪和举动,有时莫名其妙,有时蹬鼻子上脸。当你发现想要制止,却又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索性置之不理,任其发展,岂料却更加肆无忌惮,一发而不可收拾。有时他也觉自己对这小子似乎太宠了点,忍受着她众多小心思和粗鲁举止。她絮絮叨叨,他不觉烦,她鬼灵精怪的使坏,他不觉讨厌,她小脾气小任性,他看在眼里甚至还觉有点可爱。

对于这些,以前他归咎为:因为她陪着他一起长大,总该照顾一点。可是现在随着年龄渐长,却越觉得这理由不靠谱。

第三十四章 大将军回朝

这时,李浅仿佛为了回应他的疑问,突然打了个喷嚏,吐沫和饼屑喷上他明黄蟒袍的衣摆,染上好大一块脏污。

看来他真是对她太特别了,特别到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齐曦炎拧眉,冷冷盯着她,直到她艳光四射的小脸露出一抹惧怕。

李浅莫名打了个冷战,很知趣的掏出干净手帕去擦他的衣角。心里暗自猜测,莫不是太久没碰女人有点欲求不满了?

虽然天还没大亮,街上的人已非常多,百姓们自发的前来围观,只为了看看燕朝的四殿下是如何的英姿飒爽。人数还有剧增的趋势,很多人围在一起造成了交通堵塞,以致街道两边的住户,想到对面去吃点油条豆浆都成了妄想。不少人望早点兴叹,至于那早点摊,桌子上都站满了人。

在端门等了一会儿已是天光大亮,片刻街上便有了大动静,先是数千甲胄鲜明的御林军清出开阔大道,接着明黄华盖,宝扇羽幡的威武依仗缓缓行来。踮脚望去,呼啦啦,黄澄澄的一大片,金瓜、钺斧、朝天凳、璎舞、璎幡、璎照璎。整幅皇家依仗,排摆在城门前,彩幡飘飘扬扬,占据了所有的道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随着帝撵慢慢行来,街上众人纷纷跪拜,齐曦炎也跪了下去,神情恭敬已极。

望着远方寂寥的大地,想象着大军入城不知会是何等壮观场面,心里激荡着,倒有些焦急起来。

又等一刻,百姓翘首以盼的大地终于震荡起来,苍茫的原野上伴随着早上未散的晨雾,威沉的铁蹄声声越来越重的回响在人们耳边。随着铁蹄声渐近,高远的天地间瞬时变得肃杀起来,远近之处唯有那整齐的马蹄声声声震荡。

这时,不知身边谁喊了一句,“快看,西征军的大旗。”

李浅踮着脚尖看,果见一面血色大旗绣着腾起的金色蛟龙,猎猎于风中呼卷着向这边而来,突的从大军中飞冲出一骑,似一只离弦之箭以绝对的速度离这边越来越近。一股天地洪荒唯我独行的气势扑面而来,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坚毅和凛然。

“这就是四殿下齐曦鹏。”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清音,李浅一回头就看见齐曦澜那异常养眼的俊脸和略显靡荡的笑容。

在她身边的不是齐曦炎,而是齐曦澜,让她有些差异。她四下找了找,见齐曦炎已经走到明黄华盖底下,正弯着身与隆章帝说着什么。她也是看得太专注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这时,齐曦鹏一人一骑已到瑞门下,他突然将右臂高高举起,几乎瞬间身后的西征大军整齐划一的勒住马,动作整齐利落的让人惊叹。

他穿一件玄色铁甲,银色的盔帽上留着袖缨,身姿异常笔挺修长。单从身形看倒与齐曦炎长得有些相似,不过他的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带着一丝刚毅和硬气,麦色的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比齐曦炎少了几分俊美,却多了一丝粗狂,眉宇之间隐然透着一股凛凛正气,让人看得眼直抽筋。

李浅的眼就在抽筋,抽得还挺厉害,皇家的人阴险毒辣的有之,狡猾如狐的有之,还没看见过哪个是正直的。恐怕齐曦炎修炼一百年,也修不出这股凛然正气吧。所以,虽只见第一面,她就对这四殿下已有几分喜爱,甚至尊敬。毕竟他这样的人,在皇家几乎绝种了。

这个功夫齐曦鹏已经翻身下马,飞快登上端门城楼,在明黄伞盖前俯首跪地行了大礼。隆章帝似乎很高兴,远远的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怎么没看见大将军冀朋?她翘首而望,大军之中确实没找到一个金盔金甲的大将。

齐曦澜看出她的疑问,笑了笑道:“大将军这次没回来,带着部分西征大军去了南边,听说武夷族叛乱,平叛去了。”

“那四殿下呢?”

“四弟也在京都留不了多长时间,父皇想念他,才特意招他回来相聚,大约几日后也会离京吧。”

李浅“哦”了一声,仿佛才看见他似的,“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齐曦澜一听,气得握紧拳头,差点擂到她脸上,“你还有脸问呢,我在那边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听见,我当然要过来了。”

原来是魅力受到鄙视,恼羞成怒了。

李浅偷笑,忙安抚着,说回头再做和好东西给他。

齐曦澜的性子有时很深沉,有时却很单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喜笑颜开,大赞她深得自己心意。

李浅翻了翻眼皮,碰上他,似乎她永远都只有当土豪的份。貌似他的便宜,她一点还没沾过呢。

战场上风云变幻,朝堂上更是诡异莫测。

西征军回朝,隆章帝大喜,在金殿之上封赏立功将士,齐曦鹏被封为鲁王,大将军冀朋加封继昌伯,其余将士各有封赏。趁此机会,几位成年皇子也有加封,大皇子封为敦王,二皇子封为陵王,三皇子封为启王,承前启后的启。

别的人都兴高采烈,独齐曦澜对自己的封号很不满意,启,开启,启动,启明,启蒙,无论哪个造句都与他风流倜傥的相貌不相符,他当即向皇上请求改封号,被隆章帝大骂一顿,灰溜溜的跑了。

隆章帝这次之所以大肆封赏皇子,主要是近日朝堂纷争不断。自齐曦炎封王之后,请立大皇子为王的奏章向雪片一样飞到他的案前,甚至有人当庭骂他惯宠幼子,虐待长子,罔顾人伦。

隆章帝也觉委屈,几位皇子寸功未立,封王本就不妥,他下旨封齐曦炎雍王,主要是他对国家有功,一个开科取士给他解决了大难题。至于罔顾人伦之说,纯粹有那不长眼的给他扣屎盆子。

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又哪有封这个不封那个道理,所以在皇后的几次催逼之下,干脆能封的全封了。不过封是封了,他却不想儿子们干占个茅坑不屙点屎,于是在大封之后的次日便下旨给几个儿子安排了点事干。当然,主要也为了历练一下。

敦王去管司礼,负责皇家祭祀、皇帝出行;雍王管财政;陵王进吏部管官员升迁,这是个肥差,他自然屁颠屁颠上任;启王跟着卫将军去训练禁军,对于齐曦澜来说,世上没什么事比在太阳底下暴晒更痛苦,可有鉴于上次被骂,也不敢去哀求皇上,只能一脸苦相的上任去了。

敦王对这自己的差事极为不满,他是皇上长子自然要委以重任的,皇上却把最肥的差事交给齐曦炎,怎叫他能平心气和地接受。于是求了皇后,两人一起到隆章帝面前请旨要把财政大权给他。

隆章帝被吵的脑袋疼,只好把齐曦炎立了的军令状给他看。并言道:“如果你能保证打仗有粮草,赈灾有钱粮,修桥补路朝廷大建有银子可花,这差事就给你了。”

敦王看了军令状,吓得脸都白了,齐曦炎居然敢用人头担保西征大军粮草供给,也未免胆子太大了。

燕朝刚平定诸侯内乱未久,再加上边疆一直不静,这些年花费的钱粮数不胜数,国库早就空虚。打仗有钱吗?有。但打完仗皇上、后妃也就不用吃饭了,满朝文武大臣的薪俸都别发了,全都饿死算了。所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咱大燕就是个穷得当当响的国家,自己看着办吧。也所以,现在这个差事不是最肥的差事,而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堪比黄连。

敦王自然不敢用脑袋担保,他的头可金贵着呢,于是乎飞也似的逃离东政殿,再也不敢提掌管财政的事了。

第三十五章 搞啥暧昧

齐曦炎上任后,首要第一事就是准备打仗的粮草。西边战事逐渐稳定,只有几万军队驻守,粮草所需不算很多。难的是北边的与武夷族之战,二十万西征军开到南边,粮草绝不会是个小数。

让幕僚粗略算了一下,京都能筹集出的粮草,再加上从北边两省临时抽调的,也就够西征军用三个月。齐曦鹏不日就要离京,他这一走带去五千精锐骑兵,沿途之上人吃马嚼所费也不少。几十万张口等着他开饭,真真愁死个人了。

连日来度支尚书和左民尚书也颇为头疼,今年京都大旱,百姓收成少,所交赋税一直收不齐,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收了一些粮食,都集中在城郊几个粮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某一天夜里起了阵大风,把粮仓里的存粮烧了个干净,月余的辛苦都白费了。

两人大惊之下,跟头骨碌着跑到雍王府,对着齐曦炎大哭特哭,比死了亲娘老子还惨。其实真死了其娘老子,他们倒没这么伤心了,最起码不会全家玩完。现在烧了粮仓,管理粮仓的都府事要担干系,他们更是跑不了。

自看见这两人开始,齐曦炎的脸一直是阴沉的。真想杀了这两个白痴没用的东西,可也明白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只能强压怒火,申斥了两句,让两人赶快滚蛋。

两个尚书大人骨碌了来,骨碌着走,滚的自然比跑的快。

他们一走,齐曦炎立刻召集亲信和幕僚在书房议事。

虽然昨夜风大,但风大并不代表就会引起火灾,派人在几处粮仓最先起火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几处地方都有油泼的痕迹,也就是说是有人恶意放火。

“真是太可恨了,肯定是敦王派人放的火,陷害王爷。”左中郎将徐岩峰义愤填膺道。他是付家的女婿,齐曦炎还得叫他一声表姐夫,也算是自己亲戚。

其实怎么回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火不是自己烧的,自然是有人恶意陷害。谁都知道齐曦炎立了军令状要以人头担保,这一烧粮,针对的也就是他了。

但现在不是究放火的时候,当务之急还要把粮食补上,不能耽搁西征军的行程。齐曦鹏明天离京,他所需那点还好筹措,只是从各地调粮费时太多,三个月的粮草要按时运到南边谈何容易?

齐曦炎一筹莫展,几个幕僚也是唉声叹气,商量了个把时辰都没议出一条好计策,只听了半天亲信们口不择言的谩骂。

齐曦炎也知道跟他们商量不出什么,便挥手令众人退下,对门外的陈冲道:“把李浅叫过来。”

陈冲有些迟疑,小声道:“估计一时半会儿到了不了。”

“怎么回事?”

“刚才小路子在这儿探头探脑,被属下看见了,问他干什么?他说李总管让他过来瞧瞧这边忙不忙…。”

齐曦炎不明白,瞪眼。

陈冲硬着头皮道:“他说李总管要睡觉,怕王爷找她,让他在这儿给盯着点。这会儿多半已经睡着了。”

府里人都知道李浅一睡起来就是个昏天黑地,天打雷劈都醒不了。

齐曦炎皱眉,“这个时候睡什么觉?”

“她昨晚和小城子几个斗了一夜的纸牌,天亮刚结束…。”

陈冲越说声越小,其实他近来跟李浅关系不错,真不想给她告状,但现在看王爷这模样,估计不把她豁出去,倒霉的就是他了。

齐曦炎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在这边焦头烂额,生死攸关,她却在屋里呼呼大睡。真真气死个人。

“给本王把她叫起来,敲不开门把门板拆了,叫不醒用凉水泼。”

“诺。”看王爷怒火腾腾,陈冲跑得比兔子还快。

过了没一刻钟,李浅果然狂奔着跑来了,身上**的,连外袍也没来得及穿,一看就是在床上被浇醒的。

“拜见王爷。”对着怒气冲冲的齐曦炎拜了下去,然后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以示对他不仁的抗议。

齐曦炎望着她,冷笑连连。

“醒了?”

“醒了。”

“要不要再睡会儿?”

李浅慌忙摇头。看他现在恨不能吃了她的样子,谁敢去睡啊?又不是想长眠?

她两个眼睛通红,头发**的垂在肩上,衣服也湿答答贴在身上更衬得人又瘦又小,这样的她还真有点可怜兮兮。

看她讨好的小脸,齐曦炎怒气忽的消了一半,让陈冲拿了条毛巾给她,然后坐回书案,“既然醒了,就说点事吧。”

把粮仓被烧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问她如何用最快的速度筹到粮食。其实他也不知道李浅有没有办法,但现在也没人好问策,就权当相信她了。

李浅很认真的考虑,一边用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一边寻思。她的手虽在擦着头发,但那没上没下的姿势却并不见效,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虽是夏日天气炎热,但这一身透湿还是很容易生病。

齐曦炎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抢过她的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一上手才发觉她的头发很软,摸着很舒服,她的脖子很纤细,小脸似乎只有他的巴掌大,个头不高,才到他肩头,从头顶看下去,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以及宛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

不知为何,忽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就好像面前的是一个旷世珍宝,亮丽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触摸,想亲上一口。这样想着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可没沾到她美如冠玉的脸颊,却突然听到她惊叫一声,“啊,我想到了。”接着“砰”地一声两个额头撞在一起。

李浅疼得呲牙,“王爷你的头好硬。”

齐曦炎也很疼,哼了一声坐回书案,有些恼恨她一惊一乍,又有些恨自己,怎么对一个太监也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心思?

李浅眼神幽怨地看他,她怎么知道他会给她擦头,更不知道他没事低头干什么?这会儿撞疼了她,难道还要把她问罪不成?

“想到什么?”齐曦炎冷声问。

“没有粮,咱们可以抢粮啊。”

“从哪儿抢?”

“江南。”

第三十六章 咱去当劫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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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突然眼睛晶亮,李浅露出一抹笑意,“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尤其是那些盐商更是富的流油,还有那些世家,大的小的,哪个家里没设粮仓,粮食多的几代人都吃不清,放得都长毛了。要说穷,穷的是国家,穷的是国库。咱们抢抢他们,收获可比京都几个粮仓的粮多多了,抢的钱还能充作军资,弥补国库,也可以到附近几个州去买粮,够西征军用一年都有余。而且江南离武夷族所居地方很近,从几个州府把粮直接运到西征大营,还省得路上耽搁时日了。”

确实也是如此,世家大族垄断了全国近七成的土地,每年产的粮食又不交国库,都存的长了毛变了质。还有盐商,食盐利润极高,可每年收上来的盐税却少得可怜,近九成的盐税被官员和大盐商们私吞了,说他们富得流油一点也不为过。只是这事干系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把他们都搭进去。

齐曦炎也明白这个道理,沉思片刻问李浅,“此事有几成把握?”

“要只是抢的话,有八成把握,盐商再强却也强不过军队去,难就难在那些世家,若是事情一旦暴露,世家们闹起来,恐怕对王爷的声名有碍。”

齐曦炎冷笑,声名?他现在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声名有什么用。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是迫不得已,齐曦铭会陷害他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狠这么毒,置国家利益二十万西征军生命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