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看她神色,知道勾起她的心事,手抚上她的肩头,笑道:“倾娘,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舅母也会给你多留心的。”

“多谢舅母。”李浅笑着答谢,心里却有些发苦。

她的婚事?像她这样的人,想安安稳稳嫁个老实人过一辈子,恐怕很难了。

第二日是方家两个表哥回家的日子,方夫人带着梦娘在厨房里整治饭菜,每一样都要亲手做来。当娘的心都是如此,巴不得能为自己孩子多做点事。

对于此,李浅也帮不上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自己都觉自己碍事,便走了出来。

她一个人在方家花园里转悠着,偶尔看见漂亮的花朵。便驻足欣赏一会儿,从背影看那委地的衣裙,飘扬的飞带,雪白微弯的颈项,再配上恬静地姿态,倒真像个优雅娴静的美人。

当然这是从背影看,若看前边。你会发现她正打哈欠,嘴张的好像个蛤蟆大。

李浅向来懒得装什么好女,当假小子一样养大,又做了十几年的太监,有些坏毛病一旦养成了,可是很难改的。

正张着嘴时,突然看见墙头上爬着一个人。那人嘴巴大小程度与她一般无二。

李浅失笑,看女人打哈欠很吃惊吗?至于吓成这样…

她对那人喝道,“喂,你要么下来,要么离开,难道不知趴在别人家墙头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那人闻听“嗤”了一声,当真从墙上跳了下来。

离得近了才看清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也就二十左右,论相貌也是一标致美男,只是飞扬的眉角很有点痞气。让人莫名想起窥伺佳人的登徒子。

只是这登徒子的面色。似乎看着并不好看。

“别人家?”他冷哼一声,打量着她。“我还想问你是谁家的,出门才几天,家里何时多了你这么一位,难道是我娘给我新娶了个妻房?”

李浅瞪他,很想“呸”他一脸雪花,这臭小子想法还真奇特,也不知怎么张开的臭嘴?她猜到这可能是两个表哥中的一个。只是有门不走喜欢翻墙,这表哥也不像啥好人嘛…

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袖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李浅心中有气,这么个讨厌的小子,怨不得舅母为他的婚事愁断了肠,就他这样子,有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才怪。

有心给他个教训,看看四下无人,便对他展颜一笑。这一笑好似春风拂面,暖人心窝,男子有刹那间的失神。

就在这时,李浅一个旋身转到他身后,对着他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他站立不稳,张着手就扎进了前面的花丛,再爬起来时,发髻也乱了,满嘴都是泥。心里更是恨恨,这哪儿是媳妇啊,整个一要命的女阎王。

李浅拍了拍手,也不管他,自顾去前院吃饭了。这会儿大约舅母和梦娘的菜也烧好了吧…

午饭确实已经烧好,李浅走进饭厅时,方夫人正指挥丫鬟摆碗筷呢,一见她,便笑道:“你来得正好,你姐姐已经去接表哥了,你舅父也马上就到,在这儿坐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诺。”李浅含笑答着。心里却想,也不知被她踹一脚的,是她哪个倒霉表哥?

不一会儿梦娘就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他也是二十左右,一身月白儒服,看着文质彬彬的很是雅气。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

梦娘问:“辉哥哥哪儿去了,他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年轻人笑道:“那小子说要先一步回来,好吓娘一跳。”

“他就是贪玩。”梦娘微微一笑,忽看见李浅,忙道:“启哥哥,这是你表妹倾娘,是姑母的女儿。”

年轻人对李浅温和一笑,“我是方启。”

李浅忙回一礼,“见过启表哥。”不知为何,看到他,就会想起沈致,这还真是一个和沈致一样好脾气的人。

方夫人端菜进来,正赶上方老爷也回家了,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处,正要动筷,忽想起还少了一人。

方夫人问,“启儿,辉儿哪儿去了?”

方启道:“那小子没个定性,不定上哪儿玩去了,母亲不用管他,他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这倒也是。”方夫人点点头,招呼大家赶紧吃饭。

李浅算半个客人,一家子都顾着她,不时给她夹几筷菜肴,嘱咐她多吃一些。就连刚见一面的表哥也对她极好,问她是否在这里住的习惯,还讲些有趣的行商见闻。一时席间气氛热闹非常,不停传出阵阵欢笑声。

方老爷看着严肃,对孩子们却是很宽容的,也跟着插句嘴,逗两句闷子。

看着他们真诚的笑容,李浅心里涌出无限暖意,同样的饭局她在花家也吃过,可那会儿除了闹心还是闹心,哪像现在其乐融融。这才是真的“家”,真的“爱”啊。

正感慨着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接着一人叫道:“我还没到呢,就开了席,爹,娘,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儿子吧?”

进来的是卢辉,他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洗过,看着比刚才那翻墙小贼的模样顺眼多了。

“辉儿快来。”方夫人笑着招呼。

卢挥却没坐到她身边,反而绕了个圈,挨着李浅坐下。他屁股刚一沾座位就开始抱怨,“娘,你也真是的,家里来了个妹妹也不叫人送个信。”

李浅咧了咧嘴,心道,这小子不会是打算报复吧?明明诬陷她是他媳妇,一转眼就成妹妹了,这丫的嘴脸变得可真快。他八成是从哪个丫鬟那儿把她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方夫人哼了一声,“你小子一出门就不见影,鬼才知道你在哪儿?”

卢辉嘻嘻笑道:“我和大哥一直在一起,莫不是他是鬼吗?”

在花园发生的事他一句没提起,仿佛真的是初次见她,只是表现的又格外热情,不时问几句体贴的话,跟她好像一见如故的样子,亲热的似乎神交已久。

李浅也不知他要干什么,不过猜想他未必敢把花园的事说出来,毕竟一个大男人让女人揣进花丛,他敢说,别人还没脸听呢。

不管方夫人在使劲瞪他,他凑到李浅面前笑得宛如一朵大花,“妹妹,我是你表哥卢辉,来,妹妹多吃点。”

眼瞅着他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大的鸡腿,李浅脸上满是疑惑。卢辉则呲牙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妹妹,快吃,多吃点,你太瘦了。”

方夫人也道:“倾娘确实太瘦了。”

几双眼前期待地看着她,李浅也不好驳这位表哥面子,只好夹起鸡腿咬了一口。可肉刚咬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见他突然对她诡异一笑,接着脚上一阵剧痛,似被一只庞大猪蹄狠狠碾过。

她疼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叫,狠狠地咬着那只鸡腿,骨头都被她咬断了。

方夫人见了以为她爱吃,不由笑道:“倾娘这么既喜欢,明天多宰几只鸡。”

方启刚夹了只鸡腿,还没吃便也放进她碗里,“妹妹爱吃,这只也吃了吧。”

李浅含泪点头,她不是爱吃,她是疼的啊…

卢辉的脚还不肯下去,不时在她脚面上点两下,眼里飘过一丝得意,又似挑衅。

这一下把她惹恼了,暗叫一声,“丫的没完了。”她忽的站起来,夹着鸡腿放进卢辉碗里,“辉表哥,你也吃。”

她脸上挂着极灿烂的笑,好像日光中展飞的蝴蝶,美丽无双。

卢辉一时被恍花了眼,就在那只夹过鸡腿的筷子仿佛失手一样,狠狠插在他扶在桌面的手背上,那力度骨头都能戳断了。他想叫,又觉丢人,刚才踩人家脚,人家都没叫,一个大老爷们嚎丧什么?

“哎呀,表哥,真是对不起,倾娘一时手滑。”李浅笑着收起筷子,很满意那里被她戳的青紫的。

糟蹋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在众人眼前整治了你,你还不敢发火。

卢辉确实不敢发火,不但不能,还得笑,笑得好像刚喝了杯苦茶,“妹妹,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咬最后两字,他咬的极重,颇有些磨牙的意思。

李浅对他甜甜一笑,假装羞涩地垂下头。

方夫人的眼光不时在他们身上打量着,大有欣赏之意,还凑到方老爷耳边小声道:“你看这俩孩子多亲热。”

方老爷含糊地“哦”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丝丝情意暖人心丝(21:09)

--------------------------------------------------------------------------------

一顿饭吃得李浅又痛苦又兴奋,脚面火辣辣的疼,好容易结束了走出来,都是一拐一拐的。梦娘颇为诧异,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李浅苦笑,“不小心扭了一下。”

两人出门,正巧看见卢辉和方启,卢辉用袖子卷着手,脸色与她一般无二。在看到她时,还挑挑眉,意似与她没完。

李浅回他一个冷笑,心道:“小样,老子玩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呢,还想整我…”

回到住处,脱下袜子,脚面都肿的老高,手指轻碰一下,便疼得“嘶”了一声。

梦娘拿了药回来,一边给她涂抹,一边叨念,“你也是的,这么不小心,怎么把脚崴成这样?”

李浅不答,思量了一会儿问她,“你那个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哥嘛,人很好的,他又和善又温柔,还很风趣…特别会心疼人,对我也很好…,只是性子野了点,做事不循礼教,让人看起来倒有些碍眼罢了。”

李浅咧了咧嘴,最后一句话她认同,其余的就算了吧。要说他温柔、和善,还不如在她胸口插把刀,直接杀了她更觉靠谱些。

想在方家混下去不摆平这小子是不行了,只是她不欲沾惹不相干的男人,还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暗自思筹着以后凡事避着点就好,何必跟他争一日长短。

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避就避得了的,有些人也不是你想躲便躲得掉的。你往东,偏有人跟着你往东。你喝水偏有人跟着打嗝,偶尔和梦娘在讨论一下刺绣花色,也有人指指点点,嗤笑你是个笨人。

半天之后。李浅就忍不住了,暴怒道:“你个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声露出了本性,连哥哥也懒得叫了。这丫的根本就是不是“哥哥”。而是“膈膈”,膈应人的“膈”。

卢辉也不着恼,抖了抖衣袖,呵呵笑道:“就知道你是装的,明明是个女刺头,装什么贤良淑德?”

李浅撇嘴,“就算我是装的又怎样?”

谁规定说女人不能装。她要拿出以前在皇宫的做派来,不吓死几口子才怪。也就这小子讨厌,不就踢了他一脚,犯得上总跟她过不去吗?

卢辉笑笑,“不怎么样。只是想让某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我替他逼出来而已。”他说着突然转到花架后,对着一只巨大花瓶踢了一脚,“出来吧,你可看清了你的好表妹是个什么样了?”

从花瓶后转出来一个人,却是方启,他朗声大笑,“辉弟,我倒觉得你无聊。没事非要逼倾娘露出本相做什么,她贤淑也好,野蛮也罢,这都是她未来夫君要头疼的事,你操这心做什么?”

卢辉怔了怔,随即笑道:“这倒也是。”

方启说完。对着李浅露齿一笑,“表妹,你别介意,这小子最近刚被一个名妓抛弃了,心灰意冷看什么事都不顺眼。”

卢辉“呸”了一声,“什么名妓,你见我逛过妓院吗?”

“难道没有?”方启摸了摸头。

“当然没有,明明是你去的,却要栽赖在我身上,难道不是你对飘香院如花小娘一往情深吗?”

两人对着吐槽,却又忍不住相对失笑。

卢辉笑得好似下雨之后的彩虹,绚烂无比,笑罢,一拉方启的走,“走吧,去回复母亲。”

方启莫名,“回复什么?”

“回复说你想不想娶这位表妹。”

“我自然不想的。”

“那就好…”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似混没觉得跟着她这半日有多无聊。李浅不由对天翻了个白眼,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事。

卢辉做男人讨嫌,做哥哥可绝对的称职,他对妹妹体贴入微,关爱备至,也难怪梦娘总是把他挂在嘴边,对他也异常喜欢。

次日正逢集市,卢辉自动提议要带着梦娘和李浅两个妹妹,去挑选寿宴要佩戴的饰品。

李浅本不想去的,可架不住梦娘一再求恳,只好答应着一起去。他们一出门,才发现卢辉根本没准备马车,而是带着他们步行穿街而过。

这对于极少逛街的梦娘和李浅来说是很新鲜的,两人不时向四周探望着,见到有好看别致的小玩意就跑过去翻看一通。也不是想买,只是看个新奇。

卢辉好像对凉州城每个地方都很熟,对这里每一个人也很熟,凡看到他的人都会含笑着跟他打招呼,甚至连街上的乞丐都会叫一声“卢爷”,地痞流氓们则围着喊“大哥”,自动自发的在前面给他开路。还有一些人一瞧见他立马遛街逃走,也不知是不是亏心,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浅忽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卢辉的性子不像个正经商人,可跟流氓地痞都混得这么好,该说他异于常人,还是能力特强?这,这简直很有她当年被青红帮追捧的风范嘛。

前面是凉州最大的首饰楼“东金楼”,一进门就得到掌柜乃至上下所有伙计的列队迎接,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只是笑容似乎有点僵。

卢辉也不说话,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只在一边喝茶,时不时地眼睛射出一道冷光,吓得掌柜的腿肚子都转筋。这个模样与明日的嬉笑耍阴大不相同,不过梦娘似乎司空见惯了,自拉着李浅去看各式各样的首饰。她们看中哪件,立刻有人给包起来,送到后面跟着的下人手里。

李浅瞧得有趣,小声问,“这金楼是方家开的吗?”

梦娘摇摇头,“方家不做黄金生意。”

“那怎么对待咱们好像主人一样?”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嘀咕了一阵,终于挑好首饰。卢辉看了一眼,对站在一边好像孙子一样的掌柜道:“胡掌柜,你看这要算多少钱?”

“这…”胡掌柜犹豫了一下,“五百两。”一看卢辉的脸色,忙改口,“五十两…”

卢辉挑眉,“掌柜的还真是大方啊。”

胡掌柜忙道:“不,小的只收五两…。”最后在他的瞪视下,化成幽幽一叹,“爷,你还是拿走吧,小的再送您锦盒两个装首饰用。”

“这还差不多。”卢辉撂下盖碗茶,甩了甩衣袖,一对上梦娘,立刻换了个笑容,“妹妹要走吗?”

“走吧。”梦娘笑。

几人一起出了门,只留下掌柜的和几个伙计抱着柜台流眼泪,一边哭一边送他们,“卢爷,你改日还来啊。”

天知道他说这话时是多么咬牙,再多来几回他们就破产了。

直到出了金楼,李浅才反应过来,他们真的白拿了人家…。手中拿的首饰绝不是假的,而是十足金,这样的东西也可以不交一个铜板,倒真是稀奇了。

他们又去了几家绸缎店,脂粉铺,都被人前呼后拥着,不仅白吃白喝还白拿。倒逛的惬意无比。

李浅以前就听说市井中很有一些人物,每次出来比皇帝老子还威风,没想到今天总算看到实物了。

她不由对卢辉这个实物多打量了几眼,心想这人真是多变,不时会出现一种不同姿态冲击你的视觉。你必须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否则就会发觉其实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

梦娘看出她的好奇,笑道:“妹妹来得日浅不知道,其实辉哥在凉州城的人缘极好,三六九等的人都认识,方家的生意也多亏了他才如此兴隆。”

李浅好笑,有这样的人物在,全凉州的买卖铺户都送东西,生意不好才怪呢。

逛了一圈有些疲累,便找了茶楼歇歇脚。一坐下梦娘就开始给她说卢辉的趣事。

卢辉刚开始学做生意时手上没本钱,他曾集合了一群街头混混在买卖铺户里收过保护费,还为了争地盘把当时凉州最大的流氓给劈折了一条腿。后来也因为此名声大噪,弄得城里人都怕他。也全靠他,方家才在凉州站稳脚跟,之后生意做大逐渐成了大户。而那会儿的他,才只有十三岁。

说起卢辉的辉煌事迹,梦娘鹅蛋脸上满是崇拜和骄傲,神采表情都与往日的娴静大不相同。大约在她心里,他是无以伦比的存在吧。

李浅不由一叹,她若也有这么一个哥哥,估计也会和她一样自傲的。

卢辉听着两人在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头几乎昂到天上,一副臭屁不已的样子。这会儿的他完全没了刚才的“大哥”做派,反倒多了几分身为男人的傲娇,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和无赖,让人看得不禁莞尔。

“表哥果然最厉害了。”李浅适时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崇敬。

得知他还有这么个身份,她很识趣的示弱了,其实本来就不该跟他对着干,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就不该,一直扮个弱女不更好吗?

“你知道就好。”卢辉得意地拍拍胸脯,又似猜透她心思般对她挤挤眼,“以后有我罩着你,也没什么可拍的,把你脸上那面具拿下来吧,看着碍眼。”

李浅怔了怔,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脸,果然她戴面具活着的时日太久了,久到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是假装,哪是本性。

第一百七十章 鲁府遇旧人

--------------------------------------------------------------------------------

她太习惯对着人笑,太习惯把自己的情绪埋藏在心底,太习惯做着根本不喜欢的事,甚至到后来连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一直这样活着,活得很累很累,而现在的她其实已经是卸下大半面具,若是以前,那面具和谐的恐怕已经和脸融为一体了吧。

不过这个卢辉倒是个慧人,居然看得出来她的“习惯”。

卢辉轻笑道:“初见时被那夺人心魄的神采吸引,差点忘了从墙上跳下来,可谁知到了面前才知道那是一只爪子坚硬的小猫…,再然后看着小猫装的贤良,便倍觉刺目,总觉得还是野猫的样子更好些…。”

李浅叹了口气,她不仅在装,而且心里还有个百般不愿碰触的地方,还藏着一个百般不愿回想的人。只是现在这些距离她已经很遥远了…或者总有一天会忘记,直到再也想不起来。但…那可能吗?

梦娘听他们说话有些好奇,“哥哥,难道你先前见过妹妹吗?”

卢辉怎么敢承认,这很容易牵出他踩人家脚的糗事,忙道:“我说的是一只小猫,与表妹何干。”

李浅眨了眼,“难道姐姐觉得我像只猫吗?”

这一句话倒惹得两人都轻笑起来,一时间气氛无比欢愉。

李浅心情也一阵轻松,初见卢辉时的不愉快也逐渐散去,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暖心。他能说这样的话她还是很高兴的,有人愿意罩着自己,那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从今往后。她也是有家,有家人的人了…

早春之日,虽已转暖,却仍有几分凉意。一大早梦娘和李浅就穿戴整齐。等着和方夫人出门。

梦娘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细绡纱裙,画了点淡妆,妆容精致。容貌娇柔,神色婉约,看着很是动人。

李浅平日里很少化妆,今天也涂了一些,配上一身草绿色纱裙,将本来出众的五官衬的很是美丽脱俗。

方夫人走出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禁微笑点头,“带着你们两个美貌娘子,我这张老脸也有光了。”

梦娘的奶娘胡嬷嬷也陪着笑,“不止大奶奶有光。连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脸上有光,两位娘子长得都跟玉人似地,尤其大娘子,这样的美人也不知哪家有福能得了去。”

这话说得本是轻佻,不过她是府里老人,倒也没人说什么,众人一阵欢笑,都赞大娘子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