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觉大事不妙。难道他竟在开挖仪式上瞧见她看沈致了吗?

果然,他一开口声音就阴了几分,“今天吃了了?”

午饭刚过,晚饭还早,这个时间问什么吃了吗?

李浅心里心数,却假装不知道。她忽然扑倒在床上,不用叫什么“好难受”之类的话,自然牵引了他大半的精力,再没时间想着跟她算账了。

今天这一日是李浅上任以来最忙的一天,下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装了一刻钟就再也装不下去了,换了身衣服就赶紧跑了出来。

下午是约定的签约时间,朝廷公文已经准备好,只等她在上面盖上大印,然后那得中修建权的人盖上手章。

只是这次的签约会由齐曦鹏主持,到底选谁也似乎是由他说了算。对此李浅甚感无奈,她自己就许出去两家,实在不知这事要怎么收场?即便有心暗示一句,也不知怎么开口。因为她根本不知来得这些人里究竟谁是谁的人。难道顾相宜会把自己的大名亮出来,让众人都瞧瞧他长啥样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吧。

签约会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最后是包给不知哪个地方的,一个叫佟大方的人。

他之所以被选中,不是因为他资金最雄厚,也不是因为他巴结的人最多,而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最老实。

看来齐曦炎是记住了她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绝不能给有野心的”。

盖完章,李浅的心里反倒更没底了,她不知这会不会因此影响到倾国。她求过齐曦炎,让他一定要救弟弟,可他的回答只是叫她不用急。

都到了这会儿了,她不急能行吗?

从官厅里出来,也不想回住处,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李人要跟着她,被她拒绝了,当然她也知道就算拒绝,该跟她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正走着,突然一个小孩撞进她怀里,然后手里就多了一张纸条。她假装口渴,去了一家茶楼喝茶,偷偷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今夜三更小树林见”。

这是顾相宜的笔体,他肯定有事找她,只是他约的这个时间,鬼才知道三更的时候齐曦炎会不会睡着。

顾相宜肯定还不知道皇上在燕州的事,不然的话肯定会有多远躲多。可是她又不能告诉他,真是纠结啊。

在茶楼里坐了会儿,又买了些零食话梅之类的,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她身上穿着四品官服,手里却抱着一堆零嘴,凡是路过瞧见的都不禁多看她几眼,大约是觉得没见过哪个当官的这么没品吧。

李浅也不在意,依旧嚼得分外香甜,她不吃,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呢,谁有空管别人怎么看。正吃得欢呢,远远看到梦娘带着两个丫鬟缓步而来,她们似乎刚从一家布店出来,手里抱着两匹布。

李浅下意识的想躲,可梦娘已经瞧见她,大老远就喊:“花大人。”

这一叫为她召来不少目光,貌似今天的仪式,已有很多人记住她这张脸了。

在点点目光下,她被看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不愿意显得太没品,忙扔了零食走过去,叫道:“卢姐姐好。”

梦娘似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姓卢?”

这一问倒把李浅闻得有些尴尬,她不禁后悔自己多嘴,怀个孕而已,怎么连脑袋都好像变傻了。

她也编想不出该怎么解释,正犹豫不决,却听她幽幽一叹,道:“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作初识吗?”

梦娘早就知道她是谁,本就没什么好装的。李浅也不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不敢正面相视,更不敢面对那曾经的过往。她的梦娘姐姐依旧,可她却不是那个方家庄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子了。

“姐姐你不怨我吗?”

“怨什么?是你该怨我才是。”梦娘幽幽一叹,毕竟本该属于她的夫君,现在却成了她的。而她对沈致的情,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李浅有些心酸,她本不信命的,可现在却深切体会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命运的枷锁,兜兜转转一大圈,她似乎总会又回到那个人身边。

“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姐姐现在就是沈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二百五十一章情深意重

梦娘点点头,眼中已垂下泪来,她抓住李浅的手,那纤纤玉指握得她好紧。

李浅忽觉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她以为自己这么躲着她,就能把以前的一切都抹平吗?这样做,最后反倒失去了许多,试问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她的姐姐,一心待她的梦娘啊…

大街上突然出现一对男女双手交握而视,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不知惊呆了多少目光。有那不知情的,自是以为这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而那有那知道的,乃至和沈致关系不错的,看到都不禁大为感叹:这年头夫人也不靠谱啊。

李浅与梦娘说了一会儿话,大约是那个“某某人”等得着急了,不时有紫衣卫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虽没敢打断她们,可那凌厉中略带祈求的眼神,完全说明了在想什么。

李浅轻叹一声,忙跟梦娘告别,并约她回头到房里再好好聊。

回到住处,却发现齐曦炎并没在,问过一个暗卫才知道刚出去没多久。

刚才还一副着急的不得了的样子,这一会儿功夫又去哪儿了?

隐隐有点担心,她坐在屋里等着,没等来齐曦炎,却把梦娘和郝通的夫人等来了。

梦娘以为她是让她到房里说话,所以一回府就来找她,正好碰上郡守夫人在花园闲逛,就邀她一同前来。

李浅颇为头痛的看着这两个女人,隐隐觉得她们来得不是时候。而且现在她的样子毕竟是男人,总要避讳一些。便委婉的说着自己身体不适。

梦娘性子实,以为她真不舒服,忙给她倒了杯热茶,并让下人添了个火盆进来。还叮嘱她天凉注意保暖,若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在她的印象里李浅就是她妹妹,就算穿着男装也变不成男人。

郡守夫人却有些尴尬,她没想到梦娘会是来这里。听她说要去一个妹妹处。便跟着来了。等见到李浅不禁颇为惊异,不停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还真有几分像妹妹。

难道都水使者,颇受皇宠的花大人竟是个女人吗?

李浅心里惦记着齐曦炎。又怕他回来被她们瞧见,也没心思跟她们说话,两个女人婆婆妈妈的说着针线之事,还不时插话问她一句,“身子可觉好些?”

她点点头,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说实话,今天她确实觉得不适。天气太凉,吹了一日的冷风,肚子里灌的都是凉气。

梦娘瞧着炭烧好了,便封了个暖炉给她,淡淡的清香,暖暖的心意,倒真觉舒服了许多。她知道梦娘之所以不走是想照顾她,心中不由一甜。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推门进来,正是齐曦炎。他一抬眼看见屋里坐着三个女人,不禁有些错愕。

李浅看见齐曦炎,忙站起来对梦娘道:“姐姐,我还有事,就不留姐姐了。”

梦娘应了一声,却不急着走,不时地偷瞧齐曦炎,双眼里溢满了好奇。

齐曦炎没再看她们,侧了侧身,让她们通过。等两个女人走出去。他皱了皱眉,问:“这两个是什么人?”

李浅不敢说是“沈夫人”,只道是她表姐,还有一个郡守夫人。幸好他也没多问,直接把叫李人叫进来给她收拾东西。

看两人皆是一脸严肃,她的心不由一紧。忙问出了什么事。齐曦炎却不肯说,只告诉她赶紧离开燕州。

齐曦炎的性格从来都是处事不惊的,他会这么紧张,那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会儿也不敢跟他拧着干了,她听话的把随身衣物带好,脱下官服换上便装,照样做男子打扮。

到了这个时候,与顾相宜会面的事,也只能放在一边了。

齐曦炎却不跟她一起走,只叫李人带一队紫衣卫随行护卫,而且务必在天黑之前离开燕州。

李浅不愿,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亲身犯险。现在她一走了之,怎么能把这烂摊子留给他?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们一起闯过那么多关口,却怕这一回吗?”

以前的他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可这回却不行。齐曦炎伸手抱了抱她,轻声道:“照顾好孩子,一定要把他生下来,朕希望他是个儿子,可以继承燕朝大统。”

李浅点头,心里一阵发酸。他保护孩子的心,她能理解,可若他有了危险,她又怎能独活,还有这个孩子,没有敕封过的遗腹子,能继承的了大统才怪。

“让我留下吧。”她祈求。

齐曦炎态度坚定,“你必须走,这是圣旨。”对于日后的事如何,他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他只要她活着,和他的儿子一起活。

李浅无奈,跟着他走出房门,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他走得很快,片刻就瞧不见人影。

她从没有舍弃过他,即便最危险的时刻也是挡在他前面,直到此时方才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般温暖。

她了解齐曦炎,以他的个性,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以身犯险,就算当年宫中变乱,他也是泰然处之。在幕后运筹帷幄,耍便所有人。

可是这回…不知为何,她竟觉心中很是不安。

扭头看见李人在一旁垂首站着,便问他出了什么事。可这小子嘴也是死紧,当真一字也不肯透漏,还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操那么多心对身体不好。

李浅气得想骂人,丫丫个呸的,不告诉她,她得花多少心思去想啊?那岂不要操更多的心?

跟着他往府门处走,一路上碰见不少官员出入,都是慢条斯理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紧要的事。郡守府里也一切很正常,在路过小阁时,还看见梦娘和郡守夫人对她挥了挥手帕。

李浅心中一动,跟李人说要把梦娘也带走,李人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说保护她都保护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别的女人。

她想想也是,跟着她,没准梦娘更危险,便下令让一个紫衣卫留下保护梦娘,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京都。

从后角门处的府,那里已停了一辆马车,还有一队紫衣卫守在一边,他们早已脱下官服,扮成普通人家的护卫。

马车沿着燕州大街往西城门而去,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她一路注意观察着两边,并没有觉得到气氛有多紧张。或者…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一刻马车出了城,却不走官道,绕小路向京都而去。

燕州城向西有一片山路,道路崎岖不平,马车过不去,只能步行。走了一阵,可能山路颠的太难受,她觉胃里很不舒服。抱着肚子吐了一会儿,忽觉头晕眼花,却再也站不起来。

李人倒也粗中有细,找了两根树棍,绑起来,用马车里的软垫做了一个软轿,抬着她穿山而行。她来的时候偷偷摸摸,走的时候依旧偷偷摸摸,这般狼狈与做贼又有何异?

眼看着天色已晚,一群人在山中过夜,她也是在外惯了的倒也不觉难过,只是胃里极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

李人叫人生火熬了点粥给她,勉强吃了两口又吐了出来。怀孕也有两月了,开始连点感觉都没有,可刚一确定有孕,身子似乎就开始娇气了。让她不免怀疑是不是心理作祟。

山野之地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枕着一块大石头硌的后脑勺都疼,李浅忍不住了,踢一脚李人,“非得走这破路吗?”这里连个投宿的客栈都没有,大冷的天想冻死她吗?

李人吸了吸鼻子,“这是皇上的旨意,让我找偏僻的路走。”

李浅大怒,这没脑子的家伙,皇上叫只是找偏僻的路,又没说非得爬山。可这会儿已经走到这儿,再返回去也不可能了。调整了个姿势,越发觉得地面坚硬。

这些兄弟明显没把她当女人看,看他们护送公主时,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就算在野外露宿,帐篷被褥也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怎么到了她这儿连条毛巾也没有了,这些人还以为她是以前的首领吗?

她是孕妇,孕妇,就没人教他们孕妇该怎么对待吗?

正郁闷的时候,突然天上传来一声鸟叫,“嘎嘎”的很是烦人。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鸟叫?除非是被惊吓的。李浅吓一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李人也跳了起来,吩咐紫衣卫全体戒备。

常在野外的人都有这个常识,飞鸟惊,有异形。看来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哪里都不安全啊…不是被野兽咬,就是被人刺杀。

片刻之后,果然听到一声“唿哨”,紧接着无数只箭向这边射来。紫衣卫围成一圈,把李浅护在中间,不停地用兵刃拨打箭翎。他们也不知来了多少人,羽箭就像蝗虫一样飞来,似没完没了。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夜色中这一招甚是管用,不一刻半数的紫衣卫已倒地,周围惨叫声一片。

李人疾呼一声,让人护着李浅先走。可羽箭数量太大,一时哪里走得脱。

好容易放完箭,一群黑衣人出现,明晃晃的刀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森。李浅下意识的摸摸手腕,那里已上缠了一根金属丝。

第二百五十二章 原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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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卫被冲的四散,不一刻就把她露了出来,她伸手抖开金属线,与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战在一处。

好久没用兵器,手都有点生了,再加上怀着身孕也不敢动作太大,这些黑衣人她连一个也对付不了。身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倒下的紫衣卫也在不断增加。

这些人完全是想要她的命,下手混不留情。李人一直护在她身边,见抵不住,叫道:“大人,你先走。”

李浅点头,金属丝飞出挡住对方的宝剑,然后转身狂奔了起来。只是晚上山路看不清楚,根本不适合夜行,她跑的跌跌撞撞,有好几次几乎踩进山坳里。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不时有暗器从头顶飞过,她吓得低呼一声,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扭伤了脚踝。

从没哪一次逃命逃得这么辛苦。果然是过多了安逸生活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她慌不择路,倒霉的居然跑到一个断崖,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她向底下望一眼,不由深吸口气。难道她要再扮演跳崖殉情的蠢人吗?只可惜再没一个楚天歌了。

正在跳与不跳之间犹豫时,突然头顶有人轻笑一声,“这么狼狈见你,还是第一回呢。”

她一抬头,看见一块山石上站着一个人,同样是黑衣蒙面,不过他的声音却很熟悉。

李浅大喜过望,立刻叫道:“快…救我啊。”

顾相宜从山石上跳下来,眼角隐约有一丝笑意,而他嘴里吐出的话足以把死人气活。“救你?以前你许我的好处都还没兑现呢?”

这丫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吃亏。李浅心里有气,却不敢惹恼他,忙道:“这次救我。你要什么绝不食言。”

“好极。”他说着,手一抖掌心中突然多了一根金丝,被月光一照射出点点金光。竟是怎么看怎么向她的十指金环。

她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正犹疑着,顾相宜已动起手来,一条金线在他手中宛如一条金龙,被使得活灵活现,一时间在漫天的金光在月色中格外闪亮,似乎比她修炼了十几年的手段还要强些。

李浅有些汗颜,这东西怎么越瞧越像他的了?不甘心被他比下去。手中的金属线也抖得格外卖力,两人齐心,竟真的在重重包围中冲了出去。

就这一会功夫,上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们且战且退。往另一侧的山道上逃去。

这些黑衣人把她当成终极目标,大多数的兵器都向她身上招呼。李浅被打得手忙脚乱,因为用力过大,虎口都被锋利的金属丝磨出血来。

这么金属丝可长可短,原本是极好的武器,但要命的是使用者必须身姿轻盈如燕,攻守迅速,若是累得喘不过气来,威力就会大减了。

李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埋怨顾相宜。“你说你来救人,多带几个人啊,孤身一个真当咱们俩命长吗?”

顾相宜苦笑,他倒是想找人来,可鬼才知道她会在这儿遇袭。他是来要账的,然后顺道才救人。

“放心。像你这种人死不了。”他冷嗤,金丝越舞面积越大,连她周身都被罩在金光之中。

李浅得以喘了口气,心想也是,她不是好人,好人不长命,她这种人能死才怪。想毕立刻抖擞精神,一脚踹倒最前面的一个小子,顾相宜也逼退几个,两人一起沿着山道向下狂奔。

顾相宜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架着她的胳膊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把黑衣人甩出一大截。

再往前有一块凹进去的大石,顾相宜拉着她往里面一躲,正好装下两人,有夜色掩盖下从外面什么也瞧不出来。

他们刚躲好,黑衣人就追到此地,转了圈子竟没一个发现,越过他们的头顶向前面追去。待得他们去得远些了,李浅才嘘了口气,探头向外望了望,见无一人,才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相宜眨眨眼,“你一出门我就跟上了,一路跟到这儿,自然知道你在哪儿?”

也难为他还想着自己,她心里感激,不由笑道:“又欠了你一次,都不知道用什么还了。”

他轻哼,“放心,早晚有你还的一日。”

李浅有些好笑,什么叫做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说的好像就是她这种吧。

欠他的越多,她心里反而越觉平静,反正也还不了,干脆就不还了。等多到什么时候,欠到再无可欠,就算大功告成。就好似现在,被他追债,追问运河的事,心中竟觉非常坦然。

耳听着他唠叨着她的坏处,也只当没听见,反问他燕州城里出了什么事?

顾相宜怪异地扫了一眼,“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浅轻叹,齐曦炎又不告诉她,她怎么可能知道?

顾相宜思筹,看来自己真是没想错,燕州的事果然不是她计划的。就凭她这小家子气,还狠不到血洗燕州的程度。

想到这会儿里面的惨状,他深吸口气,叹道:“燕州城里大清洗,许多人被杀,顾家人这回算是惨到家了。”

说起这一次他能脱险,其中还有她的功劳…

他不知道她出城因为什么,出于好奇,也想询问下有关运河的事,便一路跟着她。

眼看着她弃了大道走山路,他有些疑惑,甚至觉得心里很不安。齐曦鹏突然出现在燕州,本就是很奇怪。李浅是不会故意和他过不去的,而对于齐曦鹏,他根本不相信他跑到燕州来,只是监督这么简单。

他们这支军队来得太突然,行为更怪异,让他忽有些怀疑在背后还有只手,在操纵此事。不然,为什么他们一到就立刻盯上了几处顾家的暗点?不仅他们,还有另外几股势力在周围活动,对顾家虎视眈眈者有之,想浑水摸鱼者有之,还有那纯粹无聊想看看热闹的也不是没有。而要找到这一切问题的关键,只能求助李浅。

他越跟着她,疑问越深,可跟了她一日,都没找到机会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他本来还想再跟下去,看看到底她要去哪儿,因为她这样子,像极了逃跑。

但不知为何,心里老觉不安宁,隐隐似有大事发生。实在跟不下去了,就走了回头路,到底要瞧瞧出了什么事了。

他刚到城门前,就发现这里戒备森严,原本燕州城的守军,都被齐曦鹏从京都带来的铁甲卫替代,城门紧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只看外面就知道城里出事了,忙用暗号与属下取得联系。所幸他这回来燕州是临时起意,所带的属下不多,没损失几个。

后来据逃出来的人说,东鲁王带着官兵们,连挑了几个顾家的联络点,杀了不少人。就连他们也受到波及,若不是他出来时已有了警惕,让他们赶紧撤离,恐怕一个都不剩的交待在里面了。

对于官兵如何知道顾家的联络点,如何掌握顾家消息,顾相宜一时还猜不到,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信,他的命还真是有够大。若不是因为跟着她出来,这回的生死还真难说。

城已经进不去了,他正要撤离此处,忽想起李浅,想到顾家出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她,忙又沿着原路追了过去。

可这一耽搁就有些迟了,等赶到时紫衣卫已经受到袭击。待得看到她被人追杀到悬崖,生命悬于一线,他的心狂跳不止,担忧的几乎疯掉。也就在这时,他忽然领悟到一个以前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他的心,他从不肯正视的心。他喜欢李浅,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欢她。

也幸亏她命大,没受什么损伤,否则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不会原谅自己离她而去的事。

顾相宜的突然沉默,让李浅很是不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她手向前挥了挥,“你在看我吗?”

顾相宜冷嗤,“这就咱们两个,你觉得我能看谁?”声音虽冷,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李浅也觉得如此,他不看她,难道要盯石头吗?两人在一块窝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不远处有李人的声音。

他们在找她,不停地叫着:“大人,李大人。”

李浅听到叫声,刚想出去却被顾相宜拽住。

“你想死吗?”他低低地声音道。

是啊,这会儿出去,即使和紫衣卫们会面也少不得最追杀,她只好又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