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脸面,全在这一刻丢失殆尽。

实在不想再看那盆水,让丫鬟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他则拉着她一起走出去。

这会儿太傅府里早翻了天了,太傅方卓得知皇上驾到,率众跪在院门口,一见皇上出来,忙叩首,连称死罪

齐曦炎若无其事的扶起他,笑道:“太傅何罪之有,是朕太着急了。”

他也自知是自己不对,闯人家府第,还把下人打伤,便跟他客气了几句,随后让人都散去。

看众人临走时,那颇有些怪异的眼神,他也颇觉无奈。谁叫那个小太监谎报军情呢,真是害得他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所幸那会儿就耿直看见,还有那个小丫鬟,到底要不要杀人灭个口呢?

摩挲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听到李浅喊她才缓过神来。

眼看着到了饭点,便让秀姑备好饭菜,不一会儿饭菜准备好了,秀姑跑过来问她把饭桌摆在哪儿?

李浅想了想,让她安排在原来的侧房,那里本是给客人住的,不过现在只能归她住了。六娘伤势未愈,还是不动弹的好。

齐曦炎对这狭窄的地方颇不满意,冷声道:“你还是跟我进宫吧,总不在身边让朕怎么放心?”

李浅笑笑,“皇上这话倒说错了,进了宫才不放心呢。”

她把六娘遇刺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底她会挨刀,都是因为她。那个皇宫不知有多少眼线,有多少只黑手在盯着她。反倒是太傅府,因为来之前没有任何预兆,还没来得及被布下杀手,没准还更安全点。

齐曦炎微沉了一会儿,一边吃着她夹来的饭菜,一边思量着。最近的事太多,他隐约觉得又有一阵风刮起了。她两次被刺,西鲁王进京,顾家人报复,或者还有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齐曦澜。这几个人在酝酿着什么都不可知,或者这几着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皇宫里不安全,这里也未必安全,看来还是要加强戒备才行啊。

心里忽然一阵不舒服,他这个皇帝自登基以来,似乎从来就没坐稳当过那个位置,这般殚精竭虑的日子过来,何曾感觉到一丝的快感?此时他方有些理解,她为何总想逃离他身边,因为跟着他,实在无趣之极。

突然没半点胃口,扔了碗筷,侧身紧紧抱住她。也只有她在身边时才有片刻的安宁,所以就算说他自私也罢,他也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否则这日后清冷的日子,他还真不知如何度过。

“皇上怎么了?”李浅低问,很少见他这么情绪低落的样子。

“你能活着真好。”他低喃着,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刚才她进门的那一瞬,看到他平安无事,他就想抱住他了,可是那会儿被人看破的窘态,那可笑的自尊心便没允许。直到现在,他才深切感受到拥她入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这个天下即使所有人都会背叛他,但她不会,无论多痛苦,多艰难,唯一守着他的就是她了…

虽说男人不会脆弱,可那也得看什么时候,他的脆弱只是不轻易在人面前展示而已。

当天夜里,齐曦炎就宿在她这间小屋里,虽然地方狭小,床又不够宽大,但两人的心却是格外温暖的。

这场景让他不禁想起在燕州,两人挤在同一张床上的情形。他的千里奔袭,他的不辞劳苦,都只为了能看她一眼,抱一抱她。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真是好久没碰她了。他不由低咒,这该死的小妖精,这么看着他,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看她了,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想要她,只好强烈克制着,或者干脆不见她。可这会儿怀抱着软玉温香,压抑了许久的**又张牙舞爪的升腾出来。

“真的好想,好想要···…”他发出一声挣扎的“喟叹”,只觉身体里有一只怪兽狰狞而出。

实在很抑制不住,轻轻吻住她的唇瓣,然后一点点进入她的口腔,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剧烈地亲吻她。

李浅闭着眼,轻轻地回应,他的吻更加激烈,像要把她细嫩的唇瓣咬烂。

她轻叹,这就是总憋着他的后果啊,隐忍之后的爆发,总会叫人难以承受。

或是怀孕的缘故,身体变得异常敏感,只轻轻一触便引发了她久违的火热,身体搅动的很是难耐,好想与他接触的更多。

他的手滑进她的亵衣,握住白嫩的**,胸前的突起已经丰美柔软的一只手难以掌握,因为怀孕更加的坚挺,也让他更加热血沸腾。他略为粗糙的手掌整个罩上她的胸脯,轻轻磨擦着她敏感的**,很快她的**变硬了。

第二百七十章混乱一夜真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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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顶起的肚兜颇为碍事,他轻轻推了推肚兜,两颗雪白的**跳脱出来,轻轻跃动,膨胀,好似一颗红色的小莓顶在他的掌心。

瞅了一眼她浑圆的肚子,他颇为纠结,“怎么办?怎么办?浅儿,朕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李浅身里也被燃起了一把火,“不,不要吧…”

她的声音是酥软的,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邀请,她的小脸红通通的,像是被情欲点燃了,又像是一种难言的羞涩。

齐曦炎不依,俯身又去吻她,直吻得

“好,好…”她妥协了,轻声道:“耿直说了,其实六个月不碍事的,只要轻一些就好…”

齐曦炎一阵欣喜,看在耿直那老家伙有这么好的提议的份上,今天这笔账就不跟他算了。

他喜悦的爱抚她,手指从她圆润的肚子轻轻滑下,直到那令他垂涎许久的幽谷。轻轻伸入,窄窒到的内壁将他们的手指咬得紧紧的,慢慢有润滑的液体充盈开来,她的里面变得又湿又热。

李浅的身体感觉到有强烈的异物侵入,下面被他的手指充塞撑开,他挑开了她的欲望,蜜水不断分泌出来。身体一阵阵痉挛,虽然被满满填充可是却无来由的感到越来越空虚,她胸口起伏,纤细地呻吟。

他的头俯向她的胸前,含住坚挺地**,舔弄,啃咬,手指也一下下的抽送。身体的一阵阵酥麻汇向下面的一个点,她不断痉挛着,身子弓起,却让他的手指更深地插入进去。

为了怕伤到孩子,齐曦炎让她跪俯在床上,双手撑着床头,他的手指慢慢插进微合的穴口,穴瓣微翻,露出嫩红的肉色。一汪透明的密汁从张合的小口的浸出来,他的手指被软肉吸牢,指端被丰沛粘绸的蜜汁淹没。他向里按压手指,将一兜**挤出来,顺着他修长的手掌滑落,在他肌肤上划过暧昧的水渍。一手压按着她的密穴,一手向下移。

她的头深深垂着,身子弓起,以致能清楚地看到那粗长的手指如何缓慢而霸道地撑开嫩肉侵入到她的身体里面。那景像如此yin靡不堪,却让她的身体起了很大反应。她急切的扭动着,想要得到更多。

他轻笑一声,拍了拍她浑圆的雪臀,“放心,浅儿,会给你的。”

李浅羞涩的埋起脸,每次被他影响着,都觉得自己成了**。

齐曦炎将自己胯间的魔兽释放,使劲掰开她,一挺身将自己的整根欲望插了进去。紧窒的花径被他的粗大节节撑开,完全被他填满,贴合的无一丝缝隙,他的巨*仿佛完全嵌进她的私密里。他开始试着律动,一波*振动由缓慢变得强烈而快速,搅得她娇吟连连。

李浅轻轻呻吟着,双腿间被粗长坚硬的异物充塞撑大,那感觉既难受又刺激。巨棒不断在她嫩穴里进出,她的身体颤抖不已,失声呻吟,小脸皱成一团。奶白的肉体肌肤因激烈**而变成淡粉,雪白的**晃成了白波。

他的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她的雪臀被冲的高高仰起,身子强烈地抖颤着,嘴里呻吟不已。双手几乎撑不住,瘫倒在床上。

他抓住她的两长大腿,帮她稳住身形,若是她不肯配合想逃离,顺嘴在她柔嫩的屁股上咬上一口。

李浅恨恨地磨牙,齐曦澜还说她是痞子,依她看真正的痞子是在这儿呢,皮五表面无赖,却比他好像强些。他的坏是隐藏的,是不为人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偶尔蹦出一点。

在他尽职尽责的操劳下,她下面不断流出的蜜汁几乎泛滥,淹没了他的粗壮,那黑黝黝细毛上站满了白色液体。她达到高潮,腿间不断流出蜜水,身子软的如一团棉花,她雪白的身体疲累地轻挛,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可是这时他却想要卷土生来,将欲望再次插入到她的身体里。

“嗯…”她疲惫地轻吟,被满足后的慵懒却被他的狂烈侵入打破,她的身体从放松中因强烈地入侵而再度紧张,那种感觉…很难过,却又带着激烈的刺激和欲望的萌生。

“还要不要?”齐曦炎盯着她的眼睛薄唇翕合。他攒了许久的精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恨不能全部爆发出来。

“不要…我好累…”她的头歪在他胸口,胸脯轻轻起伏。

“真的不要?”他轻问。

“都说了不要了。”她轻拍,一个巴掌正打在他脸上。

这种软绵无力的拍打虽算不上痛,却足以让高高在上的人变颜变色。

齐曦炎轻斥,“你个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看她不理,他往床上一躺,开始耍无赖,“你来满足朕,否则…”邪恶的眼神在她红肿的下部扫了一眼,那里有着明显的欢爱痕迹,而他眼中的意味儿也不言而喻,他是不介意再来一回的。

李浅对他耍赖的样子很觉无可奈何,在他强势的盯视下只能屈从。可她很少主动,从来都是他的操劳把她折腾的无一丝力气。

要如何做呢?她尝试着伸出舌头舔着他胸前的肌肤,齐曦炎嘴里抑出呻吟声。

她大受鼓舞,捉住了他胸前小小的**,轻轻地嘬弄。

他呼吸瞬间急促,“小妖精,谁教你的这招?”

李浅白他一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在她的舔舐下,他已经开始呻吟,手也不老实地捏弄她的**。他的动作猥琐,神情却仍是淡然慵懒。让人恨不能打掉那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在嘲笑她的无措吗?

李浅咬了咬牙,在他的**上咬了一口,很满意他疼得“嘶”叫一声。那表情完全不复刚才的淡然。

齐曦炎警告的盯她一眼,她扬起脸,静静地看他,目光中似乎有着小女生打动人心的膜拜。

他无奈,告诉她不许再咬人,否则…

李浅假装害怕的抖了抖身子,胸前晃起的乳波,晃花人眼。齐曦炎呼吸紊乱,那淡然的慵懒,再不复所见。

她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他如雕而绝美的面部曲线轻轻地抚摸,手从下边慢慢探进去,握住那粗大巨硕的男性,那里高高地昂扬着,微微颤动。她轻轻地吻着它,用柔软的小舌头不断舔弄着巨大的*头,她的喉咙里发出猫儿一般的声音,撩拨着她的神经。

她用手将阳物向上推起来,手指不断套弄着,却俯下脑袋,将整个阴囊都含进嘴里。

他呻吟着,面庞渐渐扭曲,呼吸开始不稳定。忽然她张开嘴,把他的阴囊吐出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任他再如何摇晃,也不肯醒了。

齐曦炎咬了咬牙,他忽然觉得这丫头生出来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经常以欺负她为乐,曾几何时变成了被她欺负的弱者了?

好吧,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他翻了身也沉沉睡去。为了怕压到她,身子一直扒着床。

等次日醒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发觉自己躺在地上,竟一点也不觉惊疑。

睡觉加踢腿,是她一贯的作风。

“阿嚏——”

为了让六娘能安心养伤,李浅求齐曦炎把皮五放出来。

齐曦炎答应了,对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他也有几分好奇。便让人带过了瞧瞧。

然后就在次日的某个时辰,他就在六娘床边看到一个一边抠着鼻子,满嘴喷口水的男子。

那男人正对着六娘说话,讲他在监牢里如何抓虱子,又大骂方卓如何可恶。然后指天指地的发誓,今生若不让花倾国娶了她,就是龟孙子,王八养的那种。

齐曦炎忽觉好笑,他并不认为这样的莽汉会像了他,那些错认的人简直就是眼瞎了。记得张明长也曾形容过这位仁兄,说他初看贵气,再看邪气,看第三眼就会多了一股无赖气。这么一瞧,倒也一点不假。

试问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上他这般浑然天成的富贵气,他这种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帝王威严?

他顺手关上门,也没有再进去一探的兴趣。

对李浅道:“以后少见这个人。”小心他儿子生出来,也沾上这人身上的不雅气。

李浅深深一笑,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马上过年了,她正要把皮五和六娘送出京去,等六娘身子大好就出发。这京里混着一团浊气,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对于花倾国,也要让他赶紧走,燕州之事已平,那地方怎么说也比这儿安全的多。

跟倾国提过此事,他也没推辞,只是担心六娘身子不好,巨车劳顿恐不能受。自六娘受伤后,他每日都到太傅府来探望,看着她圆润的脸一点点塌下去,也很是心疼。自然能早一天离开也好。

两人商定了日子,说好正月十五之前离开京都。花倾国起身要走时,神情颇为犹豫。

问他还是何事,才道:“姐姐,父亲说想见见你,你可愿意?”

李浅微怔,“他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后宫野史

花倾国苦笑,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他频繁出入太傅府,花又怎么会无所察觉。更何况前几日皇上又大闹了一场太傅府,稍微有点头脑的都能猜出点什么了。

李浅猜得到花茂见她是要打什么主意,若因此认为就那是孺子之情,纯粹自找不快。花妃失宠,天底下再没比她这个方娘子,更得圣心的女人了,他不想与她相认才怪。或者最想的就是她能从花府出嫁,嫁进皇宫吧。

实在不愿再提此事,便道:“你去回复他,今生无缘,不便相见。”

花倾国迟疑了一下,“姐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

李浅冷笑,“怎么?你这几年跟着他,培养出父子深情来了?”

花倾国不知该说什么,花茂再不好,也是父亲,父子深情倒没有,有的只是一点血亲情意。

可无论他怎么说,李浅都不会见花茂的。前事已了,今生她不要掺和在花家的家族荣辱里。

她送走花倾国,又去看了六娘,跟她说了要走的事。

六娘很高兴,她不喜欢京都,宁可在燕州也不愿在这里。她是真心喜欢花倾国的,也因为他才来的这里,可是明显这个地方不欢迎

如此五六日过去,到了三十这日,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这一日,也是齐曦炎想好的,让李浅出现在群臣面前,为她正名的时候。她现在的名字叫方浅是太傅方卓的嫡女。这件事总要晓谕朝臣们知道。

一大早秀姑就服侍她穿戴整齐,她身子太重,也懒得戴些金的银的,只松松挽了个如意髻,插了两朵珠花,一件素罗裙,外罩刻丝灰鼠披风,看着倒比身边的丫鬟还朴素。

太傅夫人见她如此穿戴,觉得不妥但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出了府门,正门前停着一辆精美的马车。方夫人笑着挽起她的手,道:“与我同乘可好?”

李浅微笑点头,随她一同上车。按说她名义上是她母亲,她应该做侧坐的,可方夫人却根本没顾及这礼数,拉着她坐上正中。接着上来两个丫鬟,跪在一旁服侍。

片刻后马车缓行,向那城中最高的殿堂而去。

李浅一生进出过无数次皇宫,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忐忑过。大年之日凡是进宫的女眷,都要先拜见皇后,可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见冀兰。

是她把她带入这深宫内院的,现在又要抢人家的夫君,想必她见到她时脸色也不会好看吧?

马车到了宫门换成小轿,过了苍震门便看到小路子站在台阶上。他身为总管太监,今日也穿上了蟒袍褂子,在苍震门前迎接。

那小圆眼珠一瞪,小鼻子一扬,倒也有几分总管的威风劲儿。还记得前年过年时还是她在宫门处迎客这会儿她却已经变成轿中的娇客。世事变化如此之大,倒令人所料未及了。

这个时辰各府的王妃、公侯夫人都陆续进宫,她们今天都是一色大红绣花氅衣粉红衬衣。娘子们也个个花枝招展,都面含笑容的上了轿子。一时间苍震门热闹非凡。

小路子难得代皇后行事,便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引领众贵妇、贵女至皇后殿。

那些公主、郡主们早在二十七就进了宫。像太傅夫人这样的外臣并没受宫中贵人的邀请,只能赶在三十这天参加一次宫宴。也幸亏如此,否则让她以现在尴尬的身份在宫中住三天,她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

轿子停在崇德殿,她们下了轿发现殿门前已站了不少人。有的闲话聊几句有的驻足观景,还有的缓步向皇后殿走去。

李浅手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她不喜欢皇宫,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每次到了这里她就会精神紧张,身体的每一根弦都绷了起来。

方夫人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她身体不适,忙扶住道:“浅娘,你怎么了?”

李浅笑了笑,“可能是坐久了轿子颠地不舒服了。”

方夫人道:“那就且走走,散散气,这会儿估计给皇后娘娘磕头的队伍都排老长了,咱们就算过去也连个门都。”

这打趣的话,让李浅心头一松。有些自嘲地想,以她这么厚的脸皮,还没见面就怯场可实在对不起她这些闯下的名头啊。

往皇后殿走的宫道上,到处都聚满了人。后宫的嫔妃,公主、郡主,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再加上一些云英未嫁的贵家娘子,加起来有上百人,所跟的丫鬟婆子就不用说了。一时间殿门前聚了五六百人不止。

冀皇后申时方起,梳妆又要花掉大半个时辰,这一大帮子人又不可能全挤进去,等挨个拜见完,叙完话也得午时以后了。

李浅和方夫人来的尚早,第一波进去的嫔妃,以及长公主和几位一等公主都还没出来。

方夫人递了牌子,便拉着李浅在殿外的长台上等候。她怀着身孕不能久立,秀姑舀了一个厚垫子给她垫着,时而累了可以坐在台上歇歇。只是石板地上寒气太重,坐片刻还好,时间长了容易伤了胎。

女眷们分两列排行,虽站的也不齐整,但泾渭分明,左边是已婚妇人,右边是未嫁云英。大部分三五成群,聚在一堆,或小声交谈,或面目含笑。独李浅几个孤零零的站在长台上,倒显得有些突兀,不时有人向这边看一眼,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议论么。

她梳着姑娘头,却挺着一个大肚子,想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对劲儿了吧。

京中近日关于她的传闻颇多,很多人都听说了太傅方卓的女儿被皇上宠幸,已身怀有孕,可皇上却迟迟不接入宫。还传说,方卓为此郁闷之极,每次见朝中大臣,都觉颜面尽失。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骂他不知廉耻,怂恿女儿勾引皇上,枉为帝师。

也难为他一代大儒,偏要受此侮辱。真是几十年的清名毁于一旦,也就因为此,他才屡次找皇上请求赶紧把这姑奶奶弄走。好让他躲到没人的地方躲“羞”去。

朝中大臣对此事的看法不定,一时都摸不清皇上的意思。按说皇上无子,对子嗣看重,应该早日把人接进宫的。可皇上似乎根本没这意思,大部分人难免猜测,他其实想要的只是孩子,对孩子他娘是不怎么看重的。

对于这种后宫野史艳遇,正是人们所喜好的,众说纷纭,为此也不知背地里争论了几何。就连各府的夫人、娘子也嚼了许多舌根。可到了今日,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很多人就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是原来那个方袭人吗?被拆穿了身份无颜离开,却又转身勾搭起皇上来了。看她的装扮寒酸之极,果然是卑贱之人,永远不会得到宠爱。

有认识她的自是不齿,不认识的便低声询问,一时间无数双眼睛向这边看过来。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把她的肚子看破了。

方宝珠也在人群里,她跟着侯夫人站在一处,时不时的往这边瞧一眼,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意味儿。不是怨恨,不是怨毒,反而像是淡淡的乞怜。

这回到宫中拜见的娘子,都是家里的嫡出,其中并没有方袭人,也没看见方宝玲。不过侯府中嫡女不止她一个,侯夫人只带她来,又打了什么主意吗?

李浅心颤了一下,看到她,她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的她就好像被人操纵着的傀儡,只有任人摆布的份。方宝珠也会与她一样吗?

侯夫人脸上挂着的还是那种风华绝代的笑容,让深知她的人隐隐头皮发麻。

李浅扭过脸去不看她,心里却有些发怵。她打心眼里恐惧她的,这个女人就像一条最美的毒蛇,很难猜出什么时候会被毒牙咬一口。看来以后想过得稳当些,还得先把这女人除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宫的嫔妃拜见出来,接着是公主、郡主,都跟着走了出来。

下一轮要去觐见的是一品公侯夫人们。太傅夫人也在列,她嘱咐李浅几句,转身向大殿走去。

十几位公侯夫人鱼贯进入,李浅站的位置偏向门口,便舀着垫子往边上站了站。

这会儿已是巳时将至,等皇后一个个和夫人们叙起话来,轮到她的时候,没准都到午时了。

她打了个哈欠,忽觉有些困倦,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再小睡一觉,可今天却注定没这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