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容嘴角牵动:“臣妾知晓自己罪有余辜,或许臣妾如今走了,对于臣妾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下场。臣妾也不求皇上怜惜,更加不求皇上能够念着这十多年的情分…只是,臣妾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臣妾做下了罪孽,死有余辜,但与两个孩子无关,他们同样是皇上您的孩子,只求在臣妾走后,皇上能够护着他们。”

姚玉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心,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克制住了。

她在这座深宫之中,克制了这么多年,甚至是在家中的时候,为了在外博取一个好名声,也一直过着克制的生活。原本在临走之前,她真的很想畅快的发泄一通,但是临了,她还是有所顾忌。

到了最后,也只是在萧恒面前示弱了。

萧恒微微点了点头。

姚玉容却还是不放心,只是轻声开口道:“皇上…或许您会觉得臣妾多想了,冤枉了您的心爱之人,甚至还觉得臣妾是以己度人,可是事关玮儿和络儿,臣妾不得不多说一句话。臣妾当初做下的罪孽,也知自己罪责深重,因此常有不安,只觉得承恩夫人只怕这辈子,都要记恨着臣妾,臣妾走了,她没办法再对臣妾做什么,可是臣妾怕她对大皇子与大公主…““蓁蓁不是这样的人。”

姚玉容的话还未说完,萧恒便不耐烦的出口打断。

姚玉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没有半分露出来,只是目光执着的望着萧恒,语气轻柔而包容:“皇上,您对于女人,还是不够了解。”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心软、也是最会心狠的东西。

对着自己的孩子,永远保留着自己最柔软也最好的一面,但对于旁的,尤其是对于害死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她们却是会做出许多违反自己原则的事情。

杨蓁蓁走出昭阳殿的寝宫后,并未走远,只是站在回廊之处,梁庸不声不响跟在身后。

而从屋里慢一步走出来的姚夫人与姚玉瑾,尾随其后。

在杨蓁蓁停下脚步后,跟在她身后的大皇子,却是突然指着杨蓁蓁,眼中满是恨意开口骂道:“贱女人!”

大皇子话一出口,姚夫人猝防不及,赶紧伸手去捂住大皇子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蓁蓁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大皇子。

大皇子比太子大上几岁,如今也已经是个知事的孩子,即使对于大人之间的恩怨懵懵懂懂,可也绝对不是还在学话的阶段,他显然是能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了。

杨蓁蓁不知道他知晓她与姚玉容之间多少恩怨,但从这个孩子怨毒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恨她。

杨蓁蓁目光直直的看着大皇子,大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加之姚夫人方才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开始有了一些心虚,也开始变得害怕了起来。

大公主萧络同样紧紧攥着大皇子的手,似乎是想要保护她,但从她紧张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来,她也在害怕,在紧张。

姚夫人只紧紧的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姚玉瑾气不过,尖锐的指着杨蓁蓁开口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过是个小小的乳母罢了,怎么?大皇子还骂不得了?”

杨蓁蓁没有说话,倒是站在杨蓁蓁身后的梁庸闻言,目光惊诧的瞄了一眼姚玉瑾,说来着姚玉瑾与当初的杨嫔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如今的杨嫔已然在深宫中成长,这姚玉瑾呆在姚家被护的好,如今仍然跟个小孩子似得。

不过,梁庸可不敢让姚玉瑾继续指着杨蓁蓁这般骂下去,不然皇上让他跟出来,是让他跟出来做什么的。

梁庸忙不迭护在了杨蓁蓁面前,冲着姚玉瑾阴阳怪气道:“小小太子乳母?姚小姐,您虽是官家小姐,可在夫人面前,又算得了是什么东西,夫人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便是与您的母亲相比,那也是平起平坐,您见了夫人不行礼,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可如今还大胆敢这般与夫人说话。”

梁庸这般说着,心中其实还有几分轻蔑,真论起来,杨蓁蓁的身份可比姚夫人尊贵多了,二人虽都是一品诰命,可架不住杨蓁蓁如今跟的男人乃是堂堂圣上,莫说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姚玉瑾,便是姚夫人,那也得俯身低腰。

姚夫人其实在姚玉瑾出口的时候,心中便是惊了一下,料准事情不好。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姚夫人只能够由着梁庸骂着,直到梁庸说完了话,她方才温声开口道:“承恩夫人与粱总管恕罪,小女都是家中给宠坏了,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她计较。”

说罢,姚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姚玉瑾,将人也同样拉到了身后。

而后,姚夫人目光复杂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杨蓁蓁,轻声开口道:“夫人,臣妇有几句话想与夫人说,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杨蓁蓁闻言,并没有说话,姚夫人见此,倒也没有避开梁庸,直接轻声开口道:“夫人,臣妇知晓,您与姚妃娘娘之间,有所恩怨,可如今姚妃娘娘已经是这样了,她…也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稚子无辜,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无辜的,您大人有大量,莫存在心上了。就当是卖臣妇一个面子…”

姚夫人说着,竟是径直跪下了身子。

姚夫人的举动,惊呆了站在边上的众多宫人。

姚玉瑾反应过来,更是连忙伸手扶搀扶姚夫人,一边扶着,她一边红着眼眶瞪着杨蓁蓁连声道:“杨蓁蓁,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娘都给你跪下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杨蓁蓁听着姚玉瑾的话,嘴角却是突然撇起了一抹冷笑,她鼻子泛酸,眼眶也红了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的诡异与冷漠:“是,不就是跪下吗,我也给你们跪下可以吗?稚子无辜,你们把我的妞妞还给我,要了我这条命我都认了!”

说着,杨蓁蓁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这个举动,吓了梁庸一大跳,也让姚夫人与姚玉瑾二人心中一颤。

而他们与其说是被杨蓁蓁的举动吓了一跳,倒不如说是被杨蓁蓁的话惊了一下。

姚夫人面色煞白,她虽然不认识妞妞,可是不难从杨蓁蓁的语气中听出来,妞妞是她的孩子…难不成姚玉容对她的孩子下手了。

姚夫人想到了姚玉容先时支支吾吾并没有告诉她的话以及姚玉容提及与杨蓁蓁恩怨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都是做母亲的,她自然知晓倘若姚玉容真的对杨蓁蓁的孩子下了手,那么…这份仇怨哪里是那么容易便可了结,只会不死不休。

不,或许不仅仅是如此,便是姚玉容死了,她的孩子还在,杨蓁蓁恐怕也不会轻易松手。

姚夫人心中发苦,又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过于心狠,又觉得她手段实在不够利落。

既然选择了动这个手,便不该放任着杨蓁蓁做大,如今姚玉容自己倒是走的干净,可是留下两个尚且稚嫩的孩子在宫中无人护着,又该怎么办!

姚夫人想到了先时姚玉容支支吾吾提及姚玉瑾的亲事,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明白。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毫不知情的姚玉瑾身上,心下又觉得有些不忍。

大女儿与两个外孙,她是心疼的,可是姚玉瑾是她的小女儿,她也是心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如何舍得。

更何况,姚玉瑾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让她进宫,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姚夫人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梁庸早就吓得满脸苍白,连忙伸手去扶杨蓁蓁,嘴里不住的劝着:“夫人,您别这样,快起来,若是让皇上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姚夫人皱着眉头,梁庸的眉头皱的也是不轻,他早该想到的,这几日杨蓁蓁的情绪实在反常,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仿佛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可若是让皇上看到了,定然要心疼的紧,连带着他在底下伺候着,也是不好过。

梁庸脑子里刚刚想到这个,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萧恒已经从寝宫里走了出来,看到屋外的这幅情形,他面无表情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去看跪着的姚夫人,只是径直走到了杨蓁蓁的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杨蓁蓁看到萧恒的时候,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任由着萧恒将她扶了起来,由着萧恒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出了昭阳宫。

萧恒的手掌很是宽厚温暖,他走的也并不快,显然是在照顾着杨蓁蓁,杨蓁蓁怔怔的看着眼前那道宽厚的身影,只觉得眼睛发酸,她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让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对着萧恒轻声开口道:“我…其实…对不起。”

杨蓁蓁说出口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然而她很快调整过来情绪,还想继续开口说下去。

但是在这个时候,背对着她的萧恒却是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萧恒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轻声开口道:“蓁蓁,什么都不必说了,朕都知道,朕不在乎。”

杨蓁蓁完全愣住了,她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她误会了,还是萧恒误会了。

萧恒看着杨蓁蓁这般,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离开姚玉容寝宫时候,姚玉容对他所说的话。

她告诉他,顾清明与杨蓁蓁青梅竹马,情意深重,当初杨蓁蓁家中出事后,顾清明的母亲甚至亲自到了杨家照料,可是杨蓁蓁却选择进了宫。

她告诉他,杨蓁蓁只怕进宫根本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报仇。

不得不说,姚玉容的这番话的确是让他有些在意,可是他却并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愤怒。

若是在当初他知晓真相的时候,或许会真的在意的放在心上,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萧恒不相信这么多年温馨的相处,杨蓁蓁依然还是执着在那个目的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杨蓁蓁这些年来依然抱着这样的目的,可只要又那么一点点的想法所有改变,只是一点点是真的想与他在一起,他都觉得至少这些年来的相守,还是值得的。

他也愿意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的去改变。

“你只需要告诉朕,你现在心中的想法。你现在是真的愿意和朕在一起吗?”

萧恒轻声问着。

杨蓁蓁目光对视着萧恒,竟然出人意料的从萧恒的目光中看到了忐忑,也看到了期待。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萧恒见此,面上笑容加深,紧紧的握住了杨蓁蓁的手,轻声道:“那便够了。”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奉茶

姚玉容不知道是真的被伤到了心灰意冷,还是本就回光返照。

这一日,姚玉容到底没有熬到天亮便闭上了眼睛。

姚玉容死时十分凄凉,位份被降,身份沦为普通宫妃,偏偏又是在她身体这般情况下,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姚玉容圣心已失。胆大的,自然是巴不得落井下石,而胆小的,更是明哲保身。

以至于姚玉容如今病重成这般,竟然没有一人来探望。

萧恒带着杨蓁蓁离开昭阳宫后,往日里井然有序、来来往往的昭阳宫一下子变得慌慌乱乱,人心也全散了。

以至于姚玉容在临终之时,寝宫内除了自己的母亲与妹妹以及一双儿女之外,竟只有几名往日里信重的宫人守着。

姚玉容看着自己已经年老的母亲,看着明明已是大人还是一脸天真的妹妹,最终目光落在了满眼通红,孤苦无依的一双儿女身上,眼里落下了泪水。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只能够勉强伸出手。

姚夫人见此,连忙握住了姚玉容的手,又将大皇子与大公主的手放入了姚玉容的手中,然而姚玉容却是抬起了另一只手,伸向了姚玉瑾的方向。

姚玉瑾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立刻将自己的手放入了姚玉容的手中。

倒是姚夫人见到姚玉容这番动作,面色复杂的看着,没有说话。

姚玉容已然浑浊的目光里,隐隐带着一抹歉疚看着姚玉瑾,又将姚玉瑾的手慢慢的与自己的那一双儿女的手交握在一起。

然后,姚玉容目光哀求的看向了姚夫人。

姚夫人不忍的背过身,一双眼睛眼眶早已变得通红,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姚玉容看到自己的表情。

而姚玉容的目光却一直哀求的望着。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与犹豫,又看向了仍是一脸懵懂的小女儿,最终没有点下这个头。

姚玉容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一声“娘。”

姚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泪水不知不觉已经落满了整张脸。

姚玉容也同样默默的流着眼泪。

姚玉瑾看着流泪的母亲与姐姐,面上满是疑惑与懵懂不知,然而更多的还是悲伤。

姚玉容看着姚玉瑾这般,面上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颗泪从她紧闭的眼睛里落下,她的手无力的垂落。

“姐姐…”

“玉容!”

姚夫人与姚玉瑾大叫出声,她们不敢置信的紧紧握住了姚玉容已然慢慢冷却僵硬的双手。

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她们伤心的时候,姚玉容的一双儿女尚且稚嫩需要安置,而乱糟糟的昭阳宫也需要理好事务,如今的局势,显然宫中根本不会出人。

姚夫人打起了精神,强忍悲哀,目光复杂的看着姚玉瑾,轻声开口道:“玉瑾,你带大皇子与大公主下去,等娘娘这边安置好了,灵堂布置好了…你再带大皇子他们过来。”

“娘,我陪着姐姐吧!”

姚玉瑾闻言,面上有些犹豫,她胆子向来大,况且姚玉容生前又宠着她,这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怕,也愿意替姚玉容收拾。

但姚夫人这会儿却是没有精力继续劝说,只是沉下脸轻声道:“不要再说了,赶紧带大皇子他们下去,让他们用些东西,也让他们歇会儿,接下来的日子,难熬着…”

姚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姚玉容死不瞑目的面容上,心中一阵沉痛,她倒不知道自己是在说接下来的祭奠难熬,还是在说没了娘的日子,在宫中难熬。

姚玉容被姚夫人的严肃的语气说的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争辩,小心翼翼的带着早已经有些麻木的大皇子与大公主退了下去。

虽然姚夫人并非是宫中的主子,可好歹是姚玉容的亲生母亲,又有宰相夫人的头衔在,倒是指挥得动昭容宫里的宫人。

宫人人心早已涣散,可在这个时候也知道若是不好好做事,胡乱跑动,他们照样讨不得好。

所以虽然应付着,还是将姚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都一一办理妥当。

在姚玉容死后,昭阳宫里的宫人便依着姚夫人的吩咐跑去了宣和殿中汇报姚玉容的死讯。

只是人被梁庸拦在了门口,梁庸听罢宫人禀告,只是摆了摆手,便打发了人,自己却是并没有进去禀告的意思。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刘御侍微微有些犹豫,催促着梁庸轻声道:“虽然姚妃如今失势,可毕竟还是高位妃,又有大皇子有大公主这一子一女,您这瞒下这件大事,怕是不好吧!”

梁庸闻言,只微微抬了抬眼皮,轻笑道:“瞧您说的,咱家哪里隐瞒了,只是如今夜色已深,只怕皇上与夫人早已安歇,若是贸然进去打搅,只怕不好吧!”

梁庸语气十分不正经,显然并不将这件事情当一回事情。

刘御侍嘴角微微僵硬,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女流,也不好与梁庸这样的阉人去争辩。

倒是梁庸瞧着刘御侍似乎并不甘心的样子,微微挑眉笑道:“我说刘御侍,您呀就不必操心,若是怕咱家不进去禀告连累了您,您尽可只当不知这件事情。”

刘御侍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其实是有些无奈的。

这件事情她既然听到,就不可能装聋作哑,可是她虽是宣和殿的领事女官,只因皇上更重用太监,所以梁庸的地位一直较她高些,也更受重用一些。

方才她若是还有些犹豫,可如今瞧着梁庸的态度,大抵也是知晓皇上只怕不仅仅只是冷落了姚妃,甚至是姚妃真的招致皇上的厌弃了,所以梁庸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无视。

偏生梁庸见到刘御侍叹气的样子,还轻笑着玩笑说了一句:“刘御侍,若是您想进去禀告,咱家也不拦着您,您请!”

“…”

刘御侍没说话,只是斜睨着梁庸。

她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进去。

梁庸见她这幅样子,嘿嘿一笑,挑着眉说道:“咱家自然也不会将这消息瞒下,但什么时候说,总得有个章程不是。姚妃娘娘虽然还是高位妃嫔,可她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够耽搁皇上歇息不是。皇上如今和夫人已经睡下了,等到明日起了,咱家再和皇上去禀告一声,也免得打搅到夫人不是!”

梁庸说的义正言辞,但刘御侍如何听不出梁庸话中之意,分明便是个马屁精。

但刘御侍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左右不差这么一会儿时辰,与其如今进去禀告可能会受到责罚,倒不若明日再去禀告。

反正人也已经走了…

梁庸的确是将萧恒的心思摸得十分透彻,至少在第二日梁庸与萧恒禀告了这件事情后,萧恒听闻之后,面色并未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由着梁庸替他打理着身上的衣物,然后平静的去上了早朝。

等到上完了早朝之后,萧恒方才冲着梁庸开口吩咐了一句:“到底是父女,你寻人拦下姚相,让他回头去昭阳宫中陪陪。”

“是。”

梁庸闻言,连忙点头应了,而后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萧恒。

萧恒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脚步却是改了方向,朝着出宣和殿的方向走了去。

梁庸见此,倒也不敢多想,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萧恒最后还是来到了昭阳宫中。

他的御驾刚刚停在昭阳宫的门口,守在宫门之外的宫人也都纷纷收起了脸上垂头丧气的神色,打起精神开始迎接圣驾。

萧恒脚步走入了昭阳宫,却并没有去如今作为灵堂的正殿,而是站在昭阳宫花园中,目光复杂的看着正殿之处的布置,而后语气冷淡的冲着梁庸开口吩咐道:“玮儿和络儿此时该是在灵堂之中,你去将二人带出来,顺便…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万万不可怠慢!”

“是。”

梁庸依然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他抬起头的时候,只瞧见萧恒的脚步朝着另一侧的偏殿走了去。

他此时心中倒是对曾经高高在上的姚玉容有了一些同情,却没想到,她如今都已然离去,可皇上竟然绝情的连去灵堂,都不愿意进去。

不过如今这般情形,这姚玉容的确还不如就这么去了。

梁庸摇了摇头,快步朝着装扮布置有些寒酸的灵堂跑了进去。

而另一边,萧恒打发走了梁庸后,也并未让其他的宫人跟从,只是自己走进了偏殿之中。

姚玉容的昭阳殿并不算小,又因着她生育大皇子与大公主,而大皇子与大公主也都养在她的膝下,所以她这还算大的昭阳殿却是没有其他的嫔妃住进来,偏殿就一直空着。

这会儿其他的地方乱糟糟的,倒是这一直都冷清的偏殿显得还能呆人。

萧恒走入偏殿后,自己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偏殿不知是因为久不住人,还是陈设本就如此,所以走进去的时候,有些阴冷。但萧恒体质好,倒也无碍,他在榻上坐了下来,也没有观察四周围的摆设,只是手指轻点着放在榻上的桌面,眼睛闭了起来。

直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名身穿粉色衣裙,头发与妆容显然认真收拾过的姚玉瑾,她双手端着茶杯,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的萧恒,似乎是在犹豫,可是身后太监小声的催促,她一咬牙,捧着茶杯慢慢的走了进去。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离间

姚玉瑾刚刚走入了屋内,她身后的房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

她心中一紧,捧着茶杯的手也不觉用了几分力气,她停下脚步,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房门,可是很快的,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虽是偏殿,但毕竟是一宫的偏殿,面积还是很大的。

姚玉瑾走过几步,方才看到坐在榻上真是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萧恒。

她的脚步再次慢了下来,目光不由的落在了萧恒的身上,身体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平心而论,姚玉瑾与杨嫔不同,至少她从未觊觎过高位,对于萧恒更是从未有过旖旎的念头。

她喜欢的是像顾清明一般温文尔雅的男子,向往的更是琴棋书画、伉俪情深的美好日子,所以她并不算爱慕虚荣,而且极其厌恶在自己的感情之中掺杂权势的成分。

可偏偏她的出身便是让她寻一个寻常男子,也免不得对方是冲着她的家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