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确实心里不舒服得很——非常,非常不舒服。

但这种事,她也不好说出口。

周容浚一直在看她,皱着眉头一脸等着她继续说话的样子,柳贞吉在心里扁了扁嘴,脸上无辜地眨眨眼,道,“那你以后可别招她了,我打不过她的,她好厉害,我娘说,她一个人能对付十个男人呢,我…”

她伸出她的瘦胳膊给他看,“我这样的,打不过她,你可千万别娶她回来,我对付不来。”

这事,她还是有点要求的,她虽然不会把不舒服说出口来,但那女人可真不能进门——她这种货色,那点本事也就够杀杀小怪,大怪可千万别来,她还没修炼到那境界。

“你不高兴?”看了她许久,一直没说话的周容浚看着她问。

柳贞吉又干笑了两声,觉得这事她应该表现得太明显了,没法掩饰,所以乖乖地点了头,很诚实地道,“怪不高兴的,她真的有七王爷说的那样美吗?比我漂亮很多吗?”

说着她都觉得有点鼻酸想哭了,她来这世道,最顶用的就是这张脸了,长得有多好看她就不自夸了,可赵家的那个小姑娘不比她差就算了,连个打仗的女将军都要比她好看,这让她怎么活啊?

听她说着都抽泣上了,周容浚瞬间都想砍那老七一刀…

可等他这时候反应已来不及了,老七回西北都好几天了,他看着怀里哭上了的人,心中是又心疼又无奈,低着吻了吻她柔嫩鲜红的嘴唇,轻声与她道,“怎么会比你漂亮?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比你更漂亮。”

“我才不信呢,”虽然想开了不再去想,但心中隐隐作疼了好几天的柳贞吉伸手一摸,摸到了他放在床边的剑柄上的柄巾,当下一点犹豫也没有就拖了过来,拖过剑,她把它抱在怀里,拿着一边柄巾在他怀里擦她因哭泣而起的鼻涕,边擦鼻涕边哭着报仇,“七王爷说比我漂亮呢,他这个人从不说谎话的,京里的人都知道,你莫骗我喽。”

她一定要把这把他从不离身的宝剑柄巾给擦满了鼻涕,就算恶心不到他,也让他一拿起剑就得想想,少去泡她那些她对付不来,还要比她漂亮的女人。

一想她就想哭死算了,她都快给他吓死了,女将军他都敢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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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周容浚不好说司菲菲只是个消谴,诚如老七认为,还有诸多信服她的人所认为,她出色,美艳,野得谁人也驯服不了,能力非凡,对大周有功,但对他来说,她一直都是那个爬上他床,仅供他泄*欲的女人。

边疆生活乏味,那个女人又不是人尽可夫的让他觉得脏得不能下手,她主动爬上他的榻,他床*事有发泄之地,仅不过如此。

但西北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三年,他确实用过司绯绯不少一段时日,且他也从未对她好过,他所有的耐心和讨好,仅用在了他的小未婚妻上,对那个女将军,不过就是她战胜赏,战败惩而已,而就她那点就此从未与他哭哭啼啼过的韧性,他没法于妻子开口说,她不过尔尔,如他就如军*妓无异。

那是大周朝的女将军,他可能拿她当不是人尽可夫的军*妓用,但也不能与人这么出口说她与他不过与用完就可赏给下官的妓*女无异,哪怕他说的那个人是他的王妃。

对于那个他完全没想过要去喜欢一点的女人,周容浚就她出色的打仗能力,和她这些年对朝庭的功绩,他还是没给予太多轻蔑的说辞,哪怕是在他心中唯一爱的女人面前也是如此,他抹掉他心上人的泪,淡道,“怎可能有人比你美?别多想了。”

柳贞吉不懂他心中所想,但她也不是没完没了任由自己矫情的人,听他又重复这么说,又狠狠地拿柄巾擦了一把鼻涕,才可怜兮兮地道,“那好吧,狮王哥哥,你可一定要这么想哦,我很好看的,我觉着七王爷说的不一定对,你要是拿真人到我面前比比,我可能才是最好看。”

她就不信,在外打仗,风餐露宿的女将军能美过她,就能能美过,那皮肤肯定也没她这样娇嫩!

总而言之,不可能比她更漂亮…

要是更漂亮…

要是更漂亮,柳贞吉觉得她完全可以不用活下去了,干脆哭死在周容浚面前得了——一个娇生惯养,成天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居然比不上风餐露宿的女将军娇嫩?她心灵再强大,也觉得可以不必活了,人生这么残酷,她完全可以自卑死了。

见她一口一个她才最好看,别人都比不过她,周容浚是真无奈,但眼睛却又是真的挪不开她的脸。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别的人比她美?

于他,她一直都是那个最重要的。

所以不管他在何处,他都想着要回京,想着得娶她为妻。

“别哭了。”可再喜欢她,也仗不住这样没完没了地哭,周容浚是真烦了,他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也拿她拿他的剑巾擦鼻涕的事视若不见。

他全忍耐下了。

那是他前去西北,他父皇赐的千古宝剑,柄巾也是上古传下来不化的金蚕丝巾,她拿来擦了一道又一道的鼻涕,他真是忍了又忍,再又强忍,才没当回事。

她可真会糟蹋他的东西。

可再糟蹋,他也只能忍,怎么说,东西是死物,抵不得她的一个愿意。

“哦…”柳贞吉其实可想哭了,她觉得她穿来这一道,穿的身份也不差,然后母亲爱她姐姐爱她,而且丫环个个都那么好,她好喜欢她们,她们也好喜欢她,完全没什么龌龊的心思,她偶尔尾巴翘起来的时候都觉着自己是人生赢家,可人生的乐趣还没享到一小半,她就发现她嫁的男人欠的风流帐太可怕,简直就要把胆小的她要死,这个时候,她除了哭,还能怎么样?

可人还不许她哭,不喜欢她哭呢…

“狮王哥哥…”柳贞吉觉得她还是想哭,她心里难受得厉害,不哭不行,她干脆在他坚实的胸膛前爬起半个身,把手肘支在他胸膛上,跟他哭诉道,“我不喜欢那个女将军啦,你不要让她进门啦,她那么厉害会打死我的。”

周容浚听了半晌都不知作何发言才好,见她哭得眼泪都滴他颈窝了,凉得他心里生疼,他搂紧了她的腰,不明白她的身体这么温暖,她的眼泪怎么就能那么冷…

在她的眼泪滴到他的脖下,那明明有点微温的泪水却渗得他骨头都发疼后,他点了点头,抿着嘴承诺了他根本没想过要说的话,“不会进门。”

说完他也觉着自己在发傻,他从没想过让姓司的人进门好吗?

“哦…”柳贞吉听了不忘打补丁,一手擦眼泪,一手伸小指,“拉勾一百年。”

狮王看着她雪白的玉指,那眉头拧得凶神恶煞得就像要马上杀人…

“浚哥哥,拉勾。”柳贞吉见他一副宁死不从,宁辱不屈之态,立马使出女性的杀手锏,这几天就躺着等着享*乐,根本动都懒得动一下的机会主义者立马勾起了她的长腿,把她的腿别到了他的腰间边…

就这一动,狮王眉头皱得更死了。

刚发*泄过的男人不快地瞪了她一眼,他一手伸出掐着她的腰,一手伸出手,毫无诚意地与她勾了勾手指,然后不容她反应,恶狠狠地问她,“从哪学的?”

说着,狠狠地掐了下她的臀部。

柳贞吉立马傻笑,趴他肩头不说话,然后长手伸伸,把放在床当头一角的春*宫图勾过来,把书一平摊,放他脸上,傻乐起来。

“学这的,狮王哥哥。”这时候,柳贞吉是完全不害臊了。

周朝的春*宫图太猛了。

比她在现代看的小黄*片还猛。

“哪来的?”周容浚掀下只看了一眼,就无语了。

“有人给的。”柳贞吉很有节操地没出卖她的亲姐姐。

在她眼里,只有她娘和她姐姐,是为了她的幸福敢于拼出一切的,就算是廉耻之事,一与她相比,那两个女人也完全可以抛到脑后。

“少看。”她得意,周容浚却厌恶地把书往门边一扔,把书扔到了外屋那边去了,远得柳贞吉探头,都看不到影子。

“不要那些比我漂亮的女人,好不好?”失书事小,谈判事大,柳贞吉这等时候,还是不忘撒娇。

周容浚是真烦了,“你烦不烦?”

柳贞吉这次沉默了良久,许久才抬起头,小心地看着他,小心地抚着他的嘴角,小心地在他嘴边轻声地道,“我不烦的,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什么也不烦。”

说着,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来,“我没你认识的那些人有本事,那个女将军打仗的本事我怕我学一辈子都学不来,我就长得好看一点点,可就是如此,天底下还有那么多比我漂亮的小姑娘,比起她们,我还更没用些,我连一点苦都吃不得,你对我坏一点点,我都想着要怎么跟你计较才好,你看,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柳家现在都败了,你要是不喜欢我,那谁来保护我?我再心思不浅,再觉得你喜爱我,可我也还是会害怕,我怕别人一比我漂亮比我还招你喜欢,你就去喜欢上别人,那我到时候要怎么样?我现在没有那么多了,喜爱我的娘也好,姐姐也好,都不在我的身边,我现在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贞吉说到这,是真伤心起来了。

她的话里,确实有一小半的故意示弱,但大半的,何尝不是真况。

他若是不心疼她,现在的她便什么都不是。

“还哭?”周容浚确实是烦了,但见她脸上的泪太多,他就拉过了绸被与她拭泪。

见她躲避,怕弄脏被子,他更是哭笑不得,翻身压着她,拿被子拭了她满脸的狼藉,看着她红通通的眼,他轻叹了口气,再认真不过地保证,“负谁都不负你,记着了?”

他再认真不过,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笃定与完全冷酷的坚定出来,柳贞吉见她一翻七敲八打,还是引来了他的誓言,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她痛恨自己的软弱,更也为他此刻真的心疼她的真情哭得眼泪怎么想止都止不止,好一会才忍住了心中的隐痛破碎支离地道,“狮王哥哥,我不想招你讨厌的,你对我好喽,这样我会好爱你的。”

周容浚没听她说过爱,这时候却引来了她的这话,好半晌都没说话,只顾着擦她的眼泪去了,见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他却等到烛光全熄也没醒着。

他终于想起他这几天觉得她的不对劲在哪了。

她跟他不一样,他觉得有人伤害他了,他会暴躁,会伤人,会杀人,他会做尽他能发*泄的一切事情,但她不一样,她高兴会笑,伤心了,也还是在笑。

她的伤心,其实都隐在她的笑容下。

她说得对,她太弱小,如果连他都不护着她,连他都不保护她,当她觉得受伤害了,想哭了,她还能靠谁去?还有谁难保护她?

作者有话要说:腻了一大章,希望大家能像我一样的能挺住。

还有,多谢各位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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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柳贞吉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眼睛肿了,男人不在。

人早上朝去了。

就在她醒来的半时辰前。

柳贞吉发现他睡在她身边的这几日,每日都起得比她早——所以说站在金字顶塔上的人要是全都喜欢骄*奢*淫*逸,估计是那个国家没救了,能赏一日乐就是一日乐,但她有生之年估计都不可能在周王朝看到此景了,这周王朝就是十三皇子那个小不点,才五岁,就每天寅时起辰,老老实实摇头晃脑喊十遍三字经,再默抄一百个大字,才能用得了早膳。

皇室的人,就没几个不自律的,有那么个别不自律的,听说周文帝一年都不会见那儿子一次。

有那么几个,就是因此,没在皇子行列中排上名,死了,听说连皇家墓地都没让人碰个边。

等人身临其境,身处后人那段书写的历史,其实都会发现,现实永比历史残酷,再粉饰太平的历史,一放到人的跟前相比,都温柔含蓄得就像处*子,光剩羞涩与装蒜,没什么真实性可言。

在生存面前,成天谈情说爱的,那都不是情圣,那简直就是生下来就是情胚了——所以柳贞吉一点也不介意醒来身边天天看不到人,要是她醒来身边能天天看得到人那才真叫可怕。

没用的男人,才有没完没了的懒觉可睡。

当然,周容浚去上朝勾心斗角,柳贞吉也没闲着,她也不好意思闲着,早前默过字才用的膳,又找来长殳聊了一会今日府中的事,这才去绣花。

中午,长殳来报,说王爷今日中午去了大理寺,就不回府用膳了。

柳家这边,又抬金银珠宝过来了。

柳贞吉一听柳家来人,就不由自主地想叹气。

娘家不给力就算了,还拖她后腿…

她要是真傻,柳家早就完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爹也还是不知道见好就收,非得把所有柳家人拖下水,一个都不打算留。

“娘娘…”见柳贞吉听到柳家人又来了后一句话也不说,杏雨有些担心地轻喊了她一声。

发呆的柳贞吉回过神来,朝长殳笑了笑,“还是照老规矩,派个人送回去吧。”

长殳点头,又道,“那,柳老爷生病之事,要不要派府中的大夫过去瞧瞧?”

柳贞吉点头,“派去吧。”

柳艏病了,不管柳贞吉有没有把她当亲爹,她都无法否认,她以前住的是柳家的屋子,穿的是柳家的衣,吃的是柳家的粮。

说实在的,柳艏供她吃供她穿,就算是心不正,这么些年算来也没有欠她的,反倒是她欠他养育之恩…

他深陷泥潭是他自找,但,她要是视若不见,那就是她只记坏不记好了。

她救不了他,但也无意与他彻底划清界限,她会代她自己,与她姐姐,把该与柳艏尽的孝,该尽的努力都尽了。

“他底虚,让大夫带点鹿茸酒去,王爷那,我去说。”

那酒是极滋补之物,是宫中的珍贡,她爹长年寻欢纵*欲,这冷不丁地一垮下来,怕不是大补之物,都不能填上。

“是,府中还有三坛,那小的就携两坛去?”

“一坛吧,让大夫看着办,也让柳府的大夫过过目,试过药性再说。”柳贞吉犹豫了下,还是减了一坛,另又小心补了几句。

“好。”

长殳说到这,又转道,“那柳老太君说要见您的事?”

“王爷审案,就是内务府来的人,他都不见,我身为内妇,自当也守着府中的规矩,少见外边的人好…”柳贞吉淡淡道,“万事都等王爷手中的屈平案结了再说。”

说完,她心中也是有点微微地生疼。

自进王府来,她已经有近小半个月没见过她母亲了。

碍于礼法,她母亲不能来,她也不能去见她。

本有三日就可回门之礼,因他第二天就走了,她也只能守在府中。

也只能等屈平案结束了,她求他一道,她才能见到她娘了。

她一个连娘都不见的人,又怎么可能见柳家那总不死的老太太。

“是,老奴知道了。”长殳看她眉眼中有轻愁,不似往日欢快,他那温和平静的脸上也是有了点不忍。

看样子,他们府的小王妃娘娘,还是没法完全放弃她的娘家人啊。

与这个府里的主宰,她的夫君相比,她还是太心善,也太软弱了…

长殳心里叹气,也是知道她要是代家中求情,怕是不能会得偿所愿了,王爷会比她认为的要冷酷太多了,他可以无限度宠爱她,但绝不可能为她在这等事上退一小步。

到头来,只怕她的伤心避免不了。

长殳声有叹息之味,柳贞吉没见其脸,只闻其声,心下就有些明了他现在心中所想,她垂下头,嘴边扬起了一道一闪而过的自嘲。

她嫁进来,处境是好了一些,但其实也没好多少,柳家存在的问题一直都在,他们兄妹能一起商量着把事情好好解决,但最终花大力气能保得住的,也就他们兄妹几个人——柳家那一大帮,他们没能力去救,也不会去救。

但他们的父亲,柳艏,她的两个哥哥就是想保也没能力保,所以,就剩她有那个能力不能见死不救了。

可怎么见死不救,只能她自己好好想办法了。

她不能求到狮王的身上去,也不能从他这边打主意。

这个时候,她只能自己为柳艏尽点力,就当是尽力了…

这是她这些时日以来日思夜想之果,她不是善良,也不是软弱,而是这确实是他们兄妹几个欠他们爹的——柳艏可无情,但他们兄妹不能无义,他们毕竟是他的孩子,到时候,柳艏下狱,就算他们逃过此劫,其实他们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还不如在事情没有彻底毁坏之前,先做点准备。

现下算来,时间也不多了。

想来,屈平安一结,就会是皇帝的四十大寿,这好日子一过,柳家的坏日子就要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