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田氏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嫁给孟大人,你说说你有什么,是你爹当官了还是你兄弟当官了,能嫁给孟二少爷都是你高攀了。”

徐鸾反驳道:“我怎么不是谁了,我姐姐可是东宫最受宠的徐选侍。”

徐田氏道:“你如今倒是想着借你姐姐的势了,平时可没见你对你姐姐客气过。”

徐鸾有些脸色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她不喜欢徐莺这个姐姐是真,平时对她不客气是真,现在想借她的势让自己有个好亲事也是真。这种事平时自己心里想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如今被人点出来,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徐田氏道:“你别将自己想得太好,就是孟二少爷这门亲事,可都还不一定能成呢。”

徐鸾听到这话却是松了一口气,跟着又道:“我们干嘛就想着孟二少爷啊,平日来家里说亲的,不是还有一些侯府伯府嘛…”

徐田氏打断她道:“这些人来说亲都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如今你姐姐得宠他们或许会对你好,以后万一你姐姐有不好了,有你的苦日子过。还有,这些人家来说的都是家中的庶子,你以为高门的庶子媳妇是这么好做的?”说完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骂道:“真是没脑子。”

徐鸾心里却不满道,孟二少爷还不是庶子,同样是庶子,自然嫁伯府侯府的庶子要强。再说了,孟家来求娶她,难道看重的就不是她姐姐的势了。

徐田氏又骂了她几句,然后才出了门。

等徐田氏一走,徐鸾十分不满的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豆儿从外面轻手轻脚走进来,轻声喊道:“二小姐。”

徐鸾正在生气,没理她。豆儿则又轻轻推了推她,凑到她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然后徐鸾便突然眉开眼笑起来,脸上也带上红晕。

徐鸾笑了起来,问她道:“信呢,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豆儿将藏在身上的信拿了出来,塞到她的手上,徐鸾打开看完,脸上便不由出现了红晕,跟着又十分珍重的将信折了起来。

豆儿见了她的样子,笑着对她屈了屈膝,道:“恭喜二小姐,很快就要成为伯府的少奶奶了。”

徐鸾故作恼意的瞪了她一眼,道:“小丫头,看你再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说着想到不久前在西华寺里遇到的男子,心里却不由高兴起来。

高兴了一会,她跟着又发起愁来,有些担心的问豆儿道:“你说他真的会来我家提亲吗?他是平章伯府的大公子,真的会看得上我吗?”

豆儿笑道:“二小姐快别担心了,冯公子对二小姐情真意切,奴婢可是真真切切看得十分清楚的,小姐这样想,可要辜负冯公子的情谊了。”

徐鸾让豆儿这样一说,渐渐安下心来。

豆儿趁机又道:“二小姐,冯公子送了您一块玉佩,您不如绣个荷包给他,也好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徐鸾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那你去给我准备些丝线和料子吧。”

豆儿漏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来,对徐鸾道:“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徐鸾点了点头,跟着嘱咐道:“记得避着些我娘。”

豆儿道:“二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第80章

杏香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对着坐在炕上陪着女儿拆九连环的徐莺悄声道:“娘娘,太子妃娘娘和赵娘娘那边都发动了。”

徐莺听得“咦”了一声,道:“赵嫔的产期不是还差半个月吗?”

杏香跟她道:“赵娘娘怀的是双胎,产期提前一些都是正常的。”

徐莺听得感叹一声道:“竟然是同一天发动,也不知道谁会先生出孩子。”

倘若大家生的都是女儿,或者是其中一人生下女儿,这谁先谁后都是没多大分别,当倘若两边都生下有儿子,这谁先谁后就有分别了。特别是对赵婳这个侧室来说,生在嫡子的前头才能占到些许的优势。

不过这终归没有自己多大的事,徐莺耸了耸肩,吩咐杏香了一声:“你去让人盯着吧,等太子妃和赵嫔生完了你再来告诉我消息。”

杏香道是,接着出去了。

而此时的太子同样得到了府中的两位妻妾同时生产的消息,此时在外院的书房里的一扇多宝阁前站着,人还算是镇定。他随手翻了翻多宝阁上摆着的一本书,但里面的内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太子深吸了口气,令自己有些浮躁的心沉静下来,然后继续拿着书读起来,这一次脑中便要清明许多,字也能看得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郑恩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对太子行过礼后道:“殿下,赵娘娘那边生得有些不顺,羊水已经破了,但宫口却一直还不开。”

赵嫔怀的是双胎,生产要比常人来得艰难也是有的。太子懂得些医理,知道妇人生产时,若羊水破了,宫口却一直不开是十分危险的,弄不好就极可能是胎儿窒息而死在母体里面,最后一尸两命。

果然太子紧接便听到郑恩道:“太医来问,若是有万一,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太子叹息了一声,闭着眼睛想了想,睁开眼睛后道:“让太医先看着吧,若是情况十分危急的时候再来问我。”

郑恩一听便知,太子在孩子和赵嫔中还拿不定主意。郑恩想起上次徐选侍生产时,太子说的若有万一先保大人的话。心道赵嫔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到底还是不及徐选侍。

赵嫔的情况虽有些危险,但到底还不是十分危急,郑恩听过太子的吩咐,道了一声是便出去了。他得去太子妃和赵嫔两边都盯着。

此时在东院里,赵嫔躺在床上,身下是雪白的锦垫和锦被。她咬着软木,身体如撕裂一般,不断有疼痛穿过来,额头上是不断从身体里渗透出来的汗。宫女坐在她的旁边,不断的换着帕子给她擦汗。

产房里的四个产婆面色有些不好,围在一地嘀嘀咕咕的,赵婳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羊水破了”“宫口没开”的字眼。

赵婳没有经历过生产,但看产婆的脸色便知道,只怕她现在生产得并不是那么的顺利,很可能遇到了难产。

她 有些着急,她一边在想她会不会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她从来都是想要灿烂的活着,光鲜亮丽的活着。求生的欲望和此时的困境矛盾在一起,让她跟着不由焦急起来。 而另一边,她又还在想,太子妃那边生了吗,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她得努力,倘若太子妃生的会是儿子,那她一定得生在她的前头,她不能让太子妃比下去。

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让她越来越为自己焦急,偏偏没有解脱困境的办法,只能越加焦躁起来,而这又让情况变得更加的坏。

坐 在旁边给她擦汗的青心也感受到了从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主子一向聪明镇定,处事从容,极少会出现这样焦躁的情绪,唯一的一 次,是当初徐选侍生产之后。虽然她至今不知道,那时自家主子为情绪波动,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她那时候的情绪焦躁。

而这一次,这样的情绪再一次从自家主子身上出现了。

青心也有些心焦起来,她们是主子的仆从,主荣仆荣,万一主子出了什么事,她们以后也要如落叶一般飘零辗落起来。

她正想着万一主子出了事,她们这些下人要何去何从,这个时候,青盏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几位奶娘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便走到赵婳的床边,凑到赵婳的耳边轻声道:“娘娘,太子妃娘娘生了。”

赵婳的心立刻揪起来,眼神望着青盏,想要问她生的是什么,偏偏嘴里塞着软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青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跟她道:“太子妃娘娘生的是郡主。”

赵婳松了一口气,跟着又听到青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道:“娘娘,您看,老天爷都是站在您这边的,请您一定要努力,将两位小殿下生下来。”

赵婳在心里不由想到,是啊,老天爷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太子宠爱徐莺,可是徐莺至今没能比她先生下儿子来,太子妃比她先生产,同样生的只是女儿。老天爷这样安排,或许为的就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她不能死,她也不会死,只要她平安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她就有了希望。

她慢慢的缓和着自己焦躁的情绪,让自己平静起来,然后跟着产婆的话,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而后不知过了有多久,产婆突然高兴的道:“宫口慢慢开了,娘娘您再努力一点,两位小殿下很快就要出来了。”

屋外依旧是阳光普照,芍药花迎着阳光微微的摇曳着脑袋,淡淡的花香从花朵中散花出来,但可惜的是无人欣赏。

东院的宫女、小太监和麽麽们都提着一口气,无不祈祷着自家的主子能平安的将两位小殿下生下来。

而后不知过了有多久,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声,再而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接着是一声。

产婆笑眯眯的抱起两个孩子,对着床上的赵婳道:“恭喜娘娘,您生了一位小皇孙和一位小郡主。”

赵婳直到知道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而后来不及看孩子一眼,跟着昏睡过去。

而在另一边的正院里,已经被收拾干净的产房里,燃气的熏香盖住了弥漫的血腥味。刚生完孩子的太子妃精神头尚好,让人扶起她坐在床上,对身边的麽麽道:“去将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等麽麽将孩子抱了过来,她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她不曾抱过孩子,抱孩子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在麽麽的指点之下纠正了几次,这才抱正确。

怀里襁褓中的孩子小得如老鼠一般,红红的皮肤,紧闭着的眼睛,还看不出她什么模样,但尽管如此,一股柔软的感觉还是从太子妃的心里油然而生。

太子妃又有些失望,倘若这是个儿子就好了。但紧接着她又想,这虽然是个女儿,但只要她能生,总能生下儿子的,也实在不该太苛求。

太子妃抱了孩子一会,将孩子交还给麽麽,然后问道:“赵嫔那边生了吗?生的是什么?”

秋纹和秋桐对视了一眼,皆不敢说话。

太子妃这边生的是女儿,赵嫔那边生的却是一对龙凤胎,这于正院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她们怕太子妃伤心,便打着只要太子妃不问,她们便坚决不说的主意。只是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哪怕是刚生产完,但也比她们想象得要清醒许多,马上就问了赵嫔那边的事。

过了好一会之后,秋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赵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孙和一位小郡主。”

秋桐想要安慰太子妃,便接着开口道:“赵娘娘那边生产时不顺,虽勉力平安生下了三皇孙和五郡主,但太医说赵娘娘这次伤了身体,这几年之内怕都是不宜再有孩子了。”

太子妃听得怔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好一会之后,她才在心里道,这不知该说她是好运还是无运。但除此之外,她也并没有太多的伤心之感。

龙凤胎是好意头,这于东宫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而对于赵婳生下的儿子,她并不多放在心上。再如何,那也不过是庶子。太子是嫡长子,心里也总会向着嫡长子,就算有一天能够对她产生威胁,那也是身为嫡长子的二皇孙,而不是赵婳生下的儿子。

东宫一天之内,连着出生了三位小主子,这对东宫来说,无疑是件大喜事。太子等两边生完,先进来太子妃这边看过了四郡主,和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接着又去了赵婳这边,看过了三皇孙和五郡主之后,接着便出了东宫,骑了马进宫报喜去了。

永安帝听到自己多了一位孙子两位孙女也很高兴,特别这其中还有一对是龙凤胎。而太子进宫报喜之前,永安帝正好得到边疆传来的邸报,广西总兵大败安南季犁父子军队,季犁父子已受降。

自 古以来,安南便是中原的附属国,大齐开国以后,安南陈氏王朝亦向大齐俯首称臣。但永安二十三年春,安南丞相季犁杀死安南国王自封为王,陈氏王朝老臣裴伯与 原国王的兄弟陈王弟入京向永安帝求助,永安帝便派使者送陈天平回国即位,但季犁父子杀死大齐使臣与陈王弟,永安帝怒,命广西总兵为征夷将军,领兵征讨季犁 父子。

广西总兵攻打安南几月皆无所获,但在昨日,永安帝接边疆邸报,称广西总办已攻克安南,季犁父子受降,而在此时,东宫传来龙凤胎降生的消息。龙凤胎自古便被称为祥瑞,永安帝不由便觉得,上天令龙凤胎降生于皇家,这是否就是上天给大齐的吉兆。

永安帝高兴之余,第二日便被给东宫的三个孙辈赐了名,三皇孙被赐名“旭”,意为光明之意。而四郡主和五郡主则分别被赐名李晥和李晴。

也不知从何时传出,四郡主这位嫡出皇孙女,是依靠了三皇孙和五郡主这对双生子才有幸让皇帝赐了名,一时之间,赵婳和三皇孙、五郡主的风头,反而要盖过了太子妃和嫡出的四郡主。

第81章

三皇孙四郡主五郡主洗三,正好又遇上边疆大捷,普天同庆,于是东宫的洗三宴便办得格外热闹。

作为庶母之一,徐莺自然要去给东宫新生的三位小殿下添盆。秉承安全不出错的原则,徐莺按照他们的生肖,给每人打了一个金小牛,又因为四郡主是嫡出,所以四郡主的金牛是九两重,三皇孙和五郡主的是八两重。

东宫几位小殿下洗三后的第二日,徐田氏脸色青黑,脚步匆匆的来了东宫拜见徐莺。

徐莺见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母亲,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时徐莺想到的最可能的情形是徐秀才或徐宝又给她惹事了,或者是李姨娘给她气受了。但徐莺没想到的是,这次出事的却是徐鸾。

徐莺听完徐田氏将事情说完的时候,脸上也有些青黑起来。

对于徐鸾这个经常给她捣蛋的妹妹,徐莺真没有像对徐田氏和徐鸾那样的感情,平日不跟她计较,也不过是看在她是原身的妹妹,以及徐田氏和徐鸰的面子上罢了。

徐 田氏骂徐鸾道:“我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儿,你既说可以跟孟家结亲,我本是打算这段时间就和孟夫人商量,将她和孟二少爷的亲事定下来了。结果她却闹出这样 的事儿,自己的贴身物件送了外男,如今平章伯府的人拿着她送的荷包来提亲。人家抓着她的把柄,连探口风都省了,直接就寻了媒婆上门,我当时就惊的什么话都 说不出来。”说着眼睛便红了红。

在徐莺的印象里,徐田氏一直是个十分刚强的人,如今却因为徐鸾的事差点流了泪,可见是真的急了。

徐 田氏继续道:“当时我看着平章伯府上门提亲的人轻视的眼神,脸都没地方搁了。这个蠢丫头,她就不能用脑子想一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进的门,以后夫家哪个会瞧 得起她。何况那冯大少爷跟她虚以委蛇,看的多半是因为你在东宫罢了,她还真以为人家对她是有情。就她那样的脑子,若真的进了门,被人撕了都不知道。”

徐莺安慰她道:“母亲快别伤心了,这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说着顿了顿,犹豫了一会才问道:“鸾儿跟冯大少爷有没有,有没有…”话说到这里,却始终难以将那几个字启齿出来。

徐田氏却听明白了她的话,开口道:“没有,我找了麽麽给她验过身,还是清白之身。”

徐莺送了一口气,只要没毁了清白,而平章伯还没有将事情闹出来,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徐莺又问道:“鸾儿又是怎么和冯大少爷认识的?”

一说起这个徐田氏就觉得来气,道:“是豆儿那丫头,撺掇着鸾儿偷偷去西华寺。她在西华寺遭了几个地痞调戏,说是冯大少爷救了他。”

不用说了,只怕豆儿也是被人收买了,至于冯大少爷用什么收买了她,若不是银钱,那就是许诺徐鸾过了门之后纳她为姨娘。而至于那些地痞流氓,怕也多半是有人故意找人装扮的。西华寺是千年古刹,又是皇家寺庙,哪有人敢在那里随便撒野。

徐田氏道:“也是我一时不查,当日买丫头的时候竟挑了这么个不安分的丫头。我本想将她卖了出去,结果鸾儿竟还护着她。真是被人卖了还替着人数钱。还有孟家,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怕也瞒不久,也不知道这门亲事还能不能还结不结得成。”

孟家真是再好不过的亲事,孟二少爷上头没有父母,又有兄弟提携,自己才能也过得去,孟家家风又好。徐鸾若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跟着丈夫熬几年,便也是凤冠霞帔的官太太。偏偏她没有这样的能耐和家世,却尽想着嫁王孙大臣。

徐田氏在东宫跟女儿倾诉了一通,又听女儿劝了她半天,这才回家去。

回到徐家的时候,被徐田氏让人关在房间里的徐鸾还在闹,一时将丫鬟送进去的饭菜全都扔到了地上,一时又乱摔房间里的东西,再一时又叫嚷着不让她出去就绝食给她们看。

徐田氏听得火大,走进她的房间直接甩了她一巴掌,怒道:“不想吃就别吃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死了我倒是省心了。”徐田氏只觉得又堵心又生气,一边又自责自己没有将女儿教好,竟让她的品性出了差错。

从前她也教过她事理,只是她总不愿意听,而她一见她不听话用的不是责骂便是打,少了些许耐心。徐田氏有些后悔,若当初心平气和的来教导她,多些耐心,她或许不会长成这样。养不教,是父母的过错,总归是她没有将她教好。

徐鸾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管大声不满道:“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还有平章伯府来提亲,你为什么不答应。”

徐田氏恼道:“你还敢说,好好的姑娘家跟外男私相授受,徐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没见过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

徐鸾反驳道:“冯大公子有什么不好,平章伯府没有嫡子,冯大公子年纪最长,以后是要继承平章伯府的,我嫁了他,以后就是平章伯夫人,不比嫁给孟文硕强。”

徐田氏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富贵是这么好来的。”说完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了,直接吩咐看守她的苗儿道:“以后若是二小姐不想吃,那就别端给她吃,饿死了我正好省心。”说完出了门去。

这边徐家是一片狼藉,而另一边徐莺则将芳姑姑叫了过来,打听平章伯府的事情。

徐家跟平章伯府门第相差太远,冯大少爷这样费尽心机的算计徐鸾,必有所图,只是徐莺还不明白,他们所图的是什么。

芳姑姑虽然身处东宫内院,但对京中各府的事是百事通,徐莺一问,芳姑姑很快就将平章伯府的情况说了出来。

芳 姑姑道:“平章伯年轻的时候有些内闱不修,在平章伯夫人生下嫡长子之前,就让通房先生下了庶长子,就是如今的冯大少爷。平章伯夫人原本有个亲生的儿子,五 岁便被立为世子,但那位世子在前年的时候染病去了,如今世子位空悬。按说没了嫡子,庶长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世子的,但平章伯的一个小妾新生了一位小公子,平 章伯夫人便将那刚出生的小公子抱在了膝下,令世子之位徒增了许多变数。”

徐莺有些明白起来,道:“所以那位冯大公子引诱了鸾儿,其实是想通过她再由我走通殿下的路子,让殿下为他成为世子保驾护航。”

芳姑姑点了点头。

徐莺又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既然这样,那冯大少爷为何不去求娶高门千金。不是我妄自菲薄,就徐家的家世,冯大公子恐怕根本是看不上的,且徐家无人出仕,以后也不能提供给他多少助力。何况殿下也不是会随便听从一个妇人之语的人。”

芳 姑姑道:“娘娘知道殿下不是能随意听从妇人之语的人,那是因为娘娘了解殿下,但这世上多的是人信奉枕头风厉害的人,何况有上次春王过继的事情在前,冯大公 子相信娘娘能说动殿下也不奇怪。”说实话,其实就是上次春王过继的事,也没有多少徐娘娘的功劳在,只不过是太子愿意让安陵郡主和春王府的人以为是徐娘娘的 功劳罢了。

上次春王过继的事,就是徐娘娘不说,太子也会出手相帮的。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得到人帮助才 会更加令人感激,若是太子早早出手相帮,春王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感激东宫从而站在东宫这边,上次的事不过是徐娘娘误打误撞罢了。只是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人看 来,就是徐娘娘说动了太子相帮春王府,所以冯大公子才会觉得从这里看到了契机。

芳姑姑继续道:“至于冯大公子为何不娶高门千金,奴婢前面说过了,冯大公子不过是奴婢所生,平章伯府又不是什么实权的人家,加之平章伯府的后院又乱糟糟的,高门千金可未必看得上他。”而高门千金也不想徐二小姐这样好骗。

徐 莺已然全然明白了,而后又问道:“姑姑说,如今我妹妹的事该怎么办好?姑姑也说了,冯大公子不过是投机取巧,鸾儿又是没见识过高宅后院的生活的,就算鸾儿 真的进了门,也定是不能过好的。”徐鸾虽然是自己作死,但看在原身和徐田氏的面子上,她却不能看着她去作死而不顾。

芳姑姑道: “娘娘不如将平章伯夫人请进来说道说道,我想冯大公子既然对徐家有所求,那对徐家恭敬还来不及,而上门提亲的人如此傲慢无礼,多半是平章伯夫人的人。”冯 大公子将徐家当成青云梯,但平章伯夫人却未必将徐家看在眼里。所以庶长子跟徐家的姑娘私相授受,她不拦着,她不仅不拦着,她还让人替他上门去提亲,她就是 让庶子看看,就算你娶了徐二小姐又如何,世子位照样不是你的。

芳姑姑叹道,其实平章伯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聪明利索的人,只是嫁 的男人不好。她由着冯大公子上蹿下跳,不是她收拾不了他,而是懒得跟他计较。她说不定还将看庶子上蹿下跳当成了生活的乐趣。只要她肯愿意出手,冯大公子和 徐二小姐的事自然能漂漂亮亮的遮掩过去,但这前提是,徐二小姐自己不会再继续作死。

徐莺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平章伯夫人虽然看不上徐家,但未必愿意得罪她这个东宫的宠妃,若不然她也不会没有将徐鸾和冯大公子私相授受的事闹出来,而只是强势的让人上门提亲,也因此她觉得说通平章伯夫人并非一件难事。

徐莺对芳姑姑道:“多亏了姑姑,要不然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了。”

芳姑姑道:“不过是奴婢的分内之事罢了。”

找 到了解决之法,徐莺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边徐莺和徐田氏千方百计的为徐鸾打算,替她遮掩私相授受之事,也令她不要掉进冯家这个狼窝。奈何当事人不感激, 反而一心要嫁,令身边人失望,而最终也差点如了当事人的意。只是后面东宫出事,冯大公子见徐家再帮不上自己的忙,马上失信于徐家抛弃徐鸾另娶她人,这却又 是后话了。

第82章

这边徐莺在烦心徐鸾的事,另一边却有比徐莺更烦心的事。

当日她派去郧阳警告江家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他亲爹江员外被抓了,江家正面临着抄家之祸。

之 前说了江员外强纳了一名有夫之妇当妾,又打死了人家男人,那被强占的女子见丈夫死了,找了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江家府上,害得人家一家两口并那女子肚子中的孩 子共三命。当时的知县老爷顾忌着江员外有个进了东宫侍奉太子的女儿,正愁这件案子该怎么办好。审了江员外,可能会得罪了贵人,不审,这件案子闹得这么大, 不审不能平息民愤。

知县老爷犹豫不决之下,只好采取了拖字诀。

正好遇到三年官员大变动,知县老爷要挪窝,知县老爷立马收拾包袱高高兴兴到别处上任去了,将这案子丢给了新知县去头痛。

新知县是位十分耿直的年轻人,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想做几件事来收拢了民心,于是新官上任不到半个月,就下令将江员外投进了大狱。

在 被扔进大狱之前,江员外也没觉得自己害死两条命这件事有多么大不了的,他是太子的半个岳父啊,他女儿是东宫里的娘娘,他外孙女是皇家的郡主,有谁敢抓他, 他在郧阳府,就是天子大老爷,连知县都要看他脸色,你看之前的县令不就不敢抓他。唯一令他有些不高兴的事,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竟吊死在了他家的宅子里,实在 晦气了些,他正准备再纳个新姨娘来去一去这晦气呢。

结果就在他敲锣打鼓纳新姨娘的时候,新知县老爷突然带着人闯到了他家中来,二话不说直接押着他走了。

江员外被抓走的时候并不惊慌,他并不知道江婉玉在东宫的情形,只道她能一进东宫就剩下孩子,定然是十分得宠的,因此有恃无恐,并不觉得新知县老爷敢将他怎样的。见他带着人闯进来,还颇一股长者语气的道:“年轻人,做事得悠着点,别那么年轻气盛。”

然后他身边的人跟着起哄“我家老爷可是东宫江娘娘的亲爹,太子殿下的半个岳父,你敢抓他”“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乌纱帽了”“若江娘娘知道了你敢这样对她的娘家,饶不了你”,而江员外在这些声音之下,则是一股傲慢的神情。

但新知县十分不畏强权,啥话也没说,直接将他带走了。等进了大狱,受了三趟刑,江员外这才有些慌了。而恰在这时,江婉玉派来的人来了,江员外自然得向女儿求救了。

江婉玉听完事情的来因去果之后,差点没晕过去。好不容易让侍书扶着缓过气来,心里恨着父亲为所欲为不为她着想,可是听到父亲被下了大狱,心中到底做不到不管他。

江婉玉坐在院子里老半天,到底想不出主意该怎样救自己的父亲出来。

侍书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小心翼翼的给江婉玉出主意道:“娘娘,不如我们去求殿下吧?”

江婉玉却摇了摇头,马上否决道:“不行,我在殿下前面说不上话,殿下又是最讨厌给他惹祸的人,殿下若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救不了父亲,反而会让殿下对我和二郡主更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