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子悄声道:“田嬷嬷来了几次,分明是瞧准了咱们家几位姐儿,玉姐儿祖母啊,也是一个有眼色的,这是透给咱们知道,以后啊,她们家玉姐儿愿意跟在咱们家姐儿身边当个女官儿呢!”

“就你多心眼!”族长夫人笑道:“玉姐儿祖母能想这么细?”

罗婆子道:“这可不能小瞧她。抱玉姐儿去酒楼一次,就能让京城客商给了一个木牌,抱来咱们家中一次,你就愿意认玉姐儿为干孙女,转个头玉姐儿生病,田嬷嬷又愿意去她家探病。她呀,心眼只怕比我还多。”

族长夫人沉吟一会道:“不管如何,玉姐儿虽小,瞧着精乖,长大也不会差到那儿去,认了当干孙女,将来能当萱姐儿的助手,那也好。”

说着话,吕氏进来了,跟族长夫人道:“我请观主翻了黄历,说三月十八日便是吉日,诸事皆宜。夫人要认干孙女,这一天也是好日子,各生肖都有利,不须避开。”

族长夫人道:“既这样,便定了这个日子认干孙女罢!对了,罗嬷嬷,你明儿再到玉姐儿家里一趟,告诉她祖母一声,让她们准备一下,那一天早些过来。”

罗婆子应下了。

第二日,罗婆子去了墨玉家中一趟,回来时跟族长夫人道:“奇了呢,玉姐儿昨儿抓完周,人客一散,她就会说话,也会走路了。我今儿过去,她在家里练习走路,走得可欢了。”

族长夫人却道:“一周岁会走路会说话并不出奇。”

那一头,墨玉会走路了,自然不肯再安稳坐着了,一直绕着屋子走来走去,又抬头看屋顶,寻思道:这破屋子也好住人?还住了这么多人!还得想法子让他们强大一些,住上好屋子才行。

至晚,墨金秋等人回来,和吴氏安人说及酒楼的生意,却叹气道:“过了年后,镇上又开了一家新的酒楼,那些人客多爱尝个新鲜,皆跑去新酒楼吃饭,我们生意便差了。”

吴氏安人道:“你们得空,也扮成食客去尝尝那酒楼的菜式,若人家菜式好,你们叫厨子也学着烧出新花样来。”

墨金秋道:“我悄悄去试过了,人家那是请了好厨子,菜式花样翻新,也好吃。我让这边的厨子照着样子烧菜,根本烧不出那个味道。”

墨玉听他们说来说去,没说出解决的办法,便不耐烦再听了,又踱出房门外,练习起走路。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日,吴氏安人早早起来,收拾了一番,打扮好墨玉,便提了篮子,抱了墨玉往族长家去了。

罗婆子早就等在门外,见她们来了,忙迎进去,一边逗墨玉道:“玉姐儿会说话了,喊一声嬷嬷呀!”

墨玉笑而不语,一个嬷嬷,值当朕当一回事喊么?

族长夫人这会和吕氏等人候在厅中,见吴氏安人牵墨玉进来,便点头笑道:“玉姐儿走得倒是稳当。”

一时墨白萱等人也出来了,嘻嘻哈哈上前和墨玉玩闹。

墨玉就松开吴氏安人的手,拉了墨白萱的手摇着,喊道:“姐姐!”

“哎!”墨白萱应了,转过头跟族长夫人道:“玉姐儿喊我姐姐了!”

族长夫人看看请的几位女眷也来了,各人安坐好,便朝吴氏安人道:“吉时到了,让玉姐儿叩头罢!”

吕氏已在地下放锦垫,笑向吴氏安人道:“让玉姐儿跪在垫上,省得磕了膝盖。”

吴氏安人忙去牵过墨玉,教导她道:“跪下向夫人叩头,喊一声祖母!”

墨玉扯开吴氏安人的手,却不肯跪,站着拱个手,朝着族长夫人喊道:“祖母!”

族长夫人愣一愣,这么站着喊一声就要认祖母?

众女眷也看不过眼了,朝吴氏安人道:“你家玉姐儿还真大牌,这认干亲,连跪也不跪?”

吴氏安人陪笑道:“玉姐儿不懂事呢!”说着强要按墨玉跪下。

墨玉扭着身子不肯跪,心下喃喃:要朕跪,朕宁愿不拜什么干祖母了,不稀罕!

☆、第 16 章

吴氏安人料不到墨玉小小娃儿,力气却大,一时之间竟按不住她,因大急,这认干祖母若不肯跪,万一族长夫人恼了,认不成干亲,自己家和族长家,只怕从此生了嫌隙,再也讨不得好儿了。

墨玉在吴氏安人怀中扭着,一边指着膝盖道:“痛,痛……”

吴氏安人一怔,蹲下身子,当众挽起墨玉的裤管,直挽至膝盖一瞧,不由吓一跳道:“什么时候磕碰成这样的?”

众人一瞧,见墨玉膝盖骨上全是青紫,一只小腿还有伤痕,都“呀”一声道:“怪道不肯跪呢,原来膝盖受了伤。瞧着,这出门前是摔了一跤的。”

吴氏安人拍自己的额头道:“出门前给她换了衣裳,放她在院子里玩,我就进房去换了衣裳出来,倒不知道一会儿功夫,膝盖居然摔成这样。她平素惜皮肉,一点点破皮都要叫喊半天,这回摔成这样居然没叫嚷,我一时也没察觉到。”

族长夫人见墨玉膝盖伤成这样,也不好让她跪了,因对吴氏安人道:“罢了,待她膝盖好了再认亲!”

吴氏安人深怕今日不认下亲来,夜长梦多,日后有变,自然不肯放弃,只道:“小孩子是磕摔着长大的,膝盖只是青紫,也没破皮,跪一下不碍事。”说着突然出手,往墨玉腿弯处一按,趁她一个站不稳,顺势压住她小腿,按着跪到锦垫上,教导道:“快叩见干祖母!”

墨玉膝盖一挨到锦垫上,锦垫虽软,依然吃痛,不由“呀”一声叫了出来,待听得吴氏安人的话,已知形势比人强,跪都跪了,再不喊一声,就白跪了,因忍着痛,奶声奶气朝族长夫人叩头喊道:“干祖母!”

罗婆子已是端了茶过来放在墨玉手上,握着墨玉的手一起把茶递到族长夫人跟前,待族长夫人接了,这才笑道:“好了,礼成!”

族长夫人呷一口茶,搁下茶杯,已是把一个红包递给墨玉,示意罗婆子帮墨玉放进怀中。

待墨玉挣扎着要站起来,族长夫人忙下了椅子,自己亲去拉起墨玉,抱在怀中道:“不愧是我的干孙女哟,伤成这样还能叩头认亲,也不哭闹。”

众人一听,纷纷道:“恭喜族长夫人又多了一位聪慧的孙女!”

墨白萱和墨白薇也忙上前喊妹妹,捏墨玉的小手问道:“膝盖痛不痛?”

“痛呀!”墨玉一只手攀在族长夫人脖子上,一只手指着膝盖,模样很委屈,心下道:若知道到头来还是要跪倒,朕才不会故意摔跤伤了膝盖呢!痛死了,呜!

族长夫人见她忍痛扁嘴,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也心疼起来,喊罗婆子道:“快拿了药膏出来给玉姐儿涂一涂!”她说着,又吩咐吴氏安人道:“小娃儿虽是摔打着长大的,但玉姐儿还小呢,骨头还没长齐,真伤了膝盖不是玩的。回头,得让大夫瞧瞧,正经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涂一下。”

吴氏安人见族长夫人对墨玉上心,自是松了口气,暗暗高兴。

众人见墨玉正式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说话间,对吴氏安人便又客气了三分,夸墨白萱和墨白薇时,也顺带夸了墨玉,笑道:“族长夫人好福气,亲孙女这般聪慧,认的干孙女也出色。”

族长夫人是因着早前抱朴子那番话,且又有田嬷嬷似乎对墨玉另眼相看,她心下便有些看重墨玉,现正式认了干亲,自然露出疼爱墨玉的模样,笑道:“玉姐儿还小呢,你们别夸她!”

众人听着族长夫人这话,分明是当墨玉自家孙女了,更是心中有数,墨玉一家子,算是攀上高枝了。

吕氏也逗着墨玉,让墨玉喊了她一声伯娘,一时笑向吴氏安人道:“玉姐儿口齿清楚呢,喊人时这个利索,待长大了,定然是会说话的主儿。”

吴氏安人笑道:“她先前不会说话时,比比划划的,见我们不明白她的意思,就一副着急的样子,‘呀呀’嚷着。现下会说话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反倒惜了嗓子,不爱嚷嚷,就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咬准了音来说。”

吕氏道:“她这样子的,就是有想法儿的人。一般的小娃儿啊,说话哪有这样利索的?还得三四岁之后才说得清楚些。”

罗婆子很快拿了药膏出来给墨玉涂上,一边涂一边给她吹着,笑问道:“痛么?”

“哪能不痛?她这是撑着不哭而已。”吕氏笑着逗墨玉道:“好了,你想哭就哭出来,没人笑你的。”

朕才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哭呢!墨玉扭头。

吕氏见她这样,不由捏捏她的脸道:“怪有性格的,若是男娃儿就好了,女娃儿这样,将来怕是要被人嫌。”

吴氏安人接话道:“可不是么?我们小门小户的,平素过日子,可要耐着性子。她这样的,若不压下气性,将来要受苦。”

吕氏见吴氏安人担心,便安慰一句道:“好好教导着,或者大了懂事了,性子就柔顺了呢?”

说着话,婆子另端上茶和茶果来,众人闲话起来,一个女眷问族长夫人道:“夫人,听闻夫人请了京城一位出名的女先生来教导萱姐儿她们,可是真的?”

族长夫人道:“并不是我们请的,是宫中令田嬷嬷请的人,已让我们打扫下房舍,到时好安排女先生住下。”

众人一听,就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有女眷问道:“待女先生来了,我家姐儿能不能过来听个课,也学个东西?”

族长夫人正了正神色道:“若是我请的,自然是由我说了算,可现下不是我请的人,我便不能作主了。到时有事儿,皆要问过田嬷嬷才能作准。”

“田嬷嬷也会过来?”女眷道:“她不用在宫中侍候了么?”

族长夫人道:“田嬷嬷送了女先生过来,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过后如何,要听宫中的指示。好了,别尽说这些,喝茶喝茶!”

众人见族长夫人不欲多说的样子,也不好再探问。

墨玉听着她们对话,却是推论起来,瞧着,田嬷嬷回京城后,是向太后娘娘禀了墨白萱等人的相貌资质,太后娘娘觉得墨白萱三姐妹是可造之材,因特意让田嬷嬷请了女先生来教导她们,有心要培养起来了。

墨昌图所说惹祸的族姐,自然是墨白萱三姐妹中的一个了。问题是,只要金夫人一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墨白萱三姐妹不进宫,也会有别的族姐进宫惹祸,拦着不让墨白萱她们进宫,治标不治本,绝不了祸事。

想治本,除非金夫人不受宠了,离开皇宫,那时,墨家女子自然不须进宫,也就不会惹祸。

既然这样,自己且和墨白萱等人亲近着,到时一起进京城,设法令金夫人失宠出宫,或者能挽救全族人的性命。

又说一会儿话,众女眷就逐一告辞了,族长夫人令罗婆子抱了墨玉出去和墨白萱等人玩,她留下吴氏安人说话。

墨白萱却是很喜欢墨玉,到了院子外,帮她挽好裤管,免得裤管碰到膝盖的伤口,又把自己心爱的玩具拿出来给她玩,逗弄着道:“玉姐儿,喊姐姐!”

墨白薇和墨白芝也挤上前,齐齐道:“玉姐儿,喊姐姐!”

墨玉芝因是家中最小的孙女,更是期待被人喊一声姐姐,比划着道:“喊姐姐有糖吃!”

糖在哪儿?墨玉发现自己成了小娃儿后,习性和喜好不可避免就和小娃儿一样,喜睡喜玩,坐不住,爱吃甜食等等。现一听墨白芝的话,不由溜一眼她的手,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白她一眼。敢哄骗朕,哼哼!

墨白芝见墨玉一听糖字就看过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仔细揭开纸,露出一点儿吃剩的窝丝糖,递到墨玉跟前道:“糖在这儿,你喊我姐姐,我给你吃。”

要老命了!为了这点吃剩下的糖,让朕喊她姐姐?墨玉扭开头,朝着墨白萱喊道:“姐姐!”

“好了,玉姐儿喊你了,把糖给她!”墨白萱夺过墨白芝手中的糖就要塞给墨玉。

墨白芝却不干了,嚷道:“她把脸转向你,是喊你,不是喊我。”

“我说你是不舍得给糖。”墨白萱嫌弃地看一眼那点糖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舔过的,玉姐儿肯要就是给面子了。”

“哪儿舔过了?我是用手掐来吃的。才不会像二姐那样,舔来舔去。”墨白芝嘟嘴。

墨白薇见墨白芝揭她的短,也不满意了,说道:“扯我干嘛?”

三姐妹一下互揭起短处来,吵得不可开交。

墨玉默默:为了一点糖吵架?做人真没意思!

罗婆子听得吵嚷,过来一问,便笑道:“玉姐儿想吃糖呀?别吵,我去禀夫人一声,给你们拿糖。”

隔一会,罗婆子出来,给了她们一人一块窝丝糖。

吃着糖,姐妹又和好了,嘻嘻哈哈起来。

吴氏安人在里面陪族长夫人说完话,眼见天也不早了,便出来抱了墨玉进去,让墨玉跟族长夫人道别,又说两句,便告辞回家了。

路上,墨玉想到今儿向族长夫人下跪的情景,自我安慰道:朕真是一条能屈能伸的女汉子啊!

☆、第 17 章

墨玉正式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的消息在族中传遍了,那些攀不上族长夫人的女眷,便相约来探望吴氏安人,拉一拉关系,笑着道贺。

温婆子也拣着日子过来走亲戚,趁着人少,拉了吴氏安人道:“大姑,大喜了呀!镇中谁不知道族长夫人那是跟宫中有关系的人哪?她家的姑娘将来一准要进宫,一旦有造化,那便是主子娘娘。玉姐儿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以后便是主子娘娘的干妹妹。这脸面啊,真是……”

吴氏安人听她说得露骨,忙止住道:“这些话不能乱说,叫人听见了,没准要招祸的。”

“我就私底下说说,又不到处嚷嚷,没事儿的。再说的,我就是不说,别人也这样想的。你瞧瞧,这阵子上你家来走动的亲戚们,不是多了么?你以为她们闲了没事儿干呀?还不是看见玉姐儿认了干祖母,以后没准也有个造化,因抢着前来讨好罢了。”温婆子一边说,一边比划道:“现下啊,连我也有脸面呢!以前出门,那起人见了,就不阴不阳点个头,现下一出门,有知道我是玉姐儿舅婆的,倒会跑上来套个近乎。”

吴氏安人摇头道:“你想多了罢?哪儿就这样有脸面了,还恩及到你?”

“大姑不信哪?”温婆子说着,嚷道:“就今儿,还有人托我来问问你,要给金冬讨什么样的媳妇?说她家姑娘年纪相貌刚好和金冬相配。你说,这样自动来问婚事,不是有脸面是什么?我今儿过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吴氏安人一听是为金冬的婚事来的,忙问道:“什么人家?你说清楚。”

温婆子道:“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啊!她家的姑娘,那都是百般培养着,要嫁贵婿的。没承想会看上金冬。我说大姑,你家将来是要出贵人的人家,媳妇们一个一个上不得台面可不行。总归要娶识字明道理的姑娘过门才好。”

“我倒是想,就别人瞧不上我们家。”吴氏安人说着,又催问道:“还没说是谁家呢!”

温婆子关子也卖足了,这才道:“就是镇东的胡家,他家三闺女胡兰蝶。”

吴氏安人失声道:“胡家的胡兰蝶?”

温婆子道:“是呀,惊奇了吧?胡家大闺女嫁了县城里的官人,二闺女嫁了咱们镇上许大官人的儿子,这三闺女啊,跟她两位姐姐一样,长得好,识字明道理,大家度着,也要嫁进高门大户的。不承想啊,居然主动问及金冬,这不,我赶紧就来了,怕你们错过这样的好婚事。”

胡家在龙门镇,却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据说祖上有人做过京官,他们家男女都识字,教导有方的。像镇上富户许大官人的儿子,就一直想望胡家的闺女,那回以为无望,才转而想说下贞素妙,及至胡家松了口,马上又弃了贞素妙,定下胡家二闺女。现下胡家三闺女到了婚嫁年纪,众人度着,必定又要高嫁的,因像墨家这等人家,并不敢想望,可现下对方居然自动提婚事,吴氏安人听了,自然有些不敢相信。

温婆子见吴氏安人一脸不信的表情,就“嘿”一声道:“我哄大姑作什么?这事儿千真万确呀!没影的事儿我敢跑来乱说么?”

吴氏安人听着温婆子这样说,才有些相信了,只嘴里犹自道:“胡兰蝶我见过的,那样的姑娘,怎么就瞧中金冬了呢?”

温婆子道:“金冬一表人材,嘴巴又会说,讨姑娘喜欢不出奇的。”

吴氏安人道:“我不是说这个。我们家就是开小酒楼的,胡家可是书香门第,眼界高着呢!胡家姑娘瞧中金冬,这事儿太奇怪,我得问清楚,若不然,不敢乱应下的。”

温婆子道:“要不然,你找个时间到我那儿坐坐,我再约了胡家安人过去,你们碰个面,自己谈谈?”

“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还没成事前,你嘴巴紧些,别往外说。”吴氏安人叮嘱一句。

“我晓得,不会往外说的。”温婆子笑道:“等成了啊,我再说未迟。”

送走温婆子,吴氏安人将此事说给石氏听,一边道:“胡兰蝶心气可高了,怎么就会瞧中金冬呢?我愣是觉得此事古怪着。”

石氏道:“确实奇怪。若说是因为咱们玉姐儿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胡家就高看咱们一眼,想把闺女嫁过来什么的,又有些扯。谁不知道,墨氏族长见了胡家,也要让三分呢?”

墨玉坐在旁边玩石子,听着她们婆媳说话,却是帮着分析了一下。嗯,胡家祖上做过京官,一家子心气高,有些见识,闺女都是娇养着嫁大户,现下三闺女却想嫁四叔,显见着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节奏。

这阵子龙门镇出风头的,就是墨家一族了。随着田嬷嬷频频来到,众人也就猜测,族长夫人家三位孙女并墨家族内出色的女娃儿,都是有机会进宫的。

胡家大闺女嫁了县城富户,二闺女嫁了龙门镇富户,但再富户,也就局限于地方,不可能有更大的出息。胡家若是想要走出县城和乡镇,寻机会回到京城,便要让闺女攀上墨家人。只墨家族内适婚的,现下就剩下墨金冬和墨金闺。

嗯,胡家这是知晓朕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且又听闻朕聪慧,权衡再三,也就索性把闺女嫁给墨金冬,便于以后扶助朕,培养朕进宫当贵人,给胡家创造富贵机会?

墨玉推测一番,心下明了,看来,墨金冬在婚事上,要走运了。一旦墨金冬当了胡家女婿,和胡兰蝶县城大姐夫和并龙门镇二姐夫成了连襟,身份地位便见涨了。到时胡家也会出手相助墨家,甚至帮墨家谋划将来,规划前途,培养子弟……

胡家确实如墨玉所推测那样,想放长线钓大鱼。

这当下,胡老翁和大儿子胡兰擎正在书房说话。

胡老翁道:“没错,你□□父当过京官,但致仕回龙门镇后,几代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再进京,京中原有的亲友也渐渐不再走动,人脉散尽,若再不谋划,咱们这一支,以后便沦落为乡民,再无出头机会了。”

胡兰擎皱眉道:“但让三妹去嫁墨金冬,会不会太草率?虽传闻墨玉聪慧,到底年纪小,看不出好歹,将来有没有造化实在难说。至于墨家那一家子,全是草包,哪儿能指望?”

胡老翁道:“你三妹如果不嫁墨金冬,至多也就是嫁县城富户人家,跟你大妹一样做个富户太太而已。若嫁墨金冬,我们却有一线机会。且墨家诸人无能,才要靠我们。若他们有能了,要我们作什么?”

胡兰擎道:“爹爹是说,我们和墨家结了亲,就代墨家培养子弟,扶助墨玉当贵人?”

胡老翁道:“没错。假如墨玉到时不济,我们完全可以让胡家女娃接替她。现下关键在于一条门路。墨家族长夫人的妹妹金夫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而墨玉认了族长夫人为干祖母,她便间接成了金夫人的侄孙女。你三妹嫁到墨家,她便是金夫人侄孙女的嫡亲婶子。她们这一条关系,便是我们的门路。”

胡兰擎理着胡老翁这番话,好半晌道:“爹爹想得深远。只不知道三妹自己愿意不愿意?”

胡老翁道:“此事儿,自有你阿娘跟她分说,由不得她不愿意。”

父子正说着,有人来敲门,两人便止了话。

胡兰擎开门一瞧,见是母亲胡老娘,便问道:“阿娘有什么事?”

胡老娘进了书房门,说道:“温婆子来了,说吴氏安人明儿到她家,想约我见一见,谈一谈。”

胡老翁道:“想必是疑惑咱们家因何主动提出婚事的。你只管去见,便说是梦见墨老翁,墨老翁在梦中帮墨金冬提亲,咱们在梦中答应了婚事。你醒来时,心里惊怕,请人解梦,解梦的人说,既然在梦中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为此事,你辗转难眠,和我商议几天,还是决定跟墨家议议婚事。”

胡老娘有些不快,哼道:“咱们三娘没人要了么?非得这样塞给墨金冬,还要编这样的鬼话?”

胡老翁瞪眼道:“你懂什么?”

胡兰擎忙打圆场道:“阿娘,三妹嫁与墨金冬,将来不定能当个官家夫人,阿爹这是为三妹谋划,并不是要害她。”

胡老娘道:“我只知道,三娘现下要嫁与墨金冬,肯定是委屈了。将来如何,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

胡兰擎忙把胡老翁适才的话说了,又安慰道:“阿娘别急,阿爹谋划的事,哪一件不成了?”

胡老娘听完,还是扭着手道:“那玉姐儿才一岁出头,能不能长大还是未知数,你们就谋划这么多了?万一她夭折了呢?”

正在院子里沉思的墨玉,这会打个喷嚏,自语道:“谁在骂朕?”

墨娴牵着墨婉正好走过来,听见墨玉自语,就凑上前问道:“玉姐儿,你给自己起了小名么?”

墨玉胡乱点个头,嗯了一声。

墨娴一转头见石氏出来了,便扬声道:“三婶,玉姐儿给自己起小名了。”

石氏随口问道:“叫什么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