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接过碟子,拿起一块月饼,恶狠狠咬了一口,又吩咐崔承元道:“倒茶来!”

崔承元果然亲去提茶壶给墨玉倒茶,端起茶杯时,还要摸摸杯底,一时摸得烫手,又站定吹了吹,一副殷勤样。

常公公再也看不下去了,悄悄退了出去,心里直念叨:咱家什么也没看见。

崔承元见墨玉一只手端着碟子,一只手拿着月饼,腾不出手来端茶杯,便拿着茶杯凑近墨玉的嘴边,温柔道:“来,喝一口,别噎着了!”

墨玉吃了月饼,喝了茶,心中郁气到底是消了一些,一面却还要嫌道:“月饼太甜,茶太淡。”

“哪吃这款,这款不甜。”崔承元哄着道:“朕再给你泡一壶浓茶好不好?”

“赶紧去泡!”墨玉颐指气使。

崔承元喊常公公道:“常公公,再备一壶热水来了,朕要亲自泡茶呢!”

常公公默默:皇上,您别这样大声好么?怕别人不知道你亲自泡茶给墨侍中喝么?

☆、第63章

崔栖梧很快便听闻王太后作主,给东方和王映真定亲的事,只气得在府中摔杯子,有了王太后和王家作后台,他想动东方,还真不好下手。

府中幕僚倒是给崔栖梧合计,认为崔栖梧不该再留在京城,宜离京往封地就职,方是保全之策。

宋问松也道:“从前老王爷和王家势如水火,现下王家得势,只怕他们会对小王爷不利,小王爷也别斗气,还是宜退避,以图后日之计。”

陵王亡后,崔栖梧却是承了王位,因此众人喊他小王爷。

崔栖梧平素颇信服宋问松,听得他这样说,再想及如今的形势,叹口气不语。

到得第二日,崔栖梧便上了折子,请求到封地就职。

陵王既死,剩下崔栖梧也没什么威胁,且崔承元不愿意给人刻薄寡恩的印象,一见崔栖梧的折子,当场就准奏了。

东方得知崔栖梧离京至封地就职,也松了口气。毕竟,他和崔栖梧是堂兄弟,又从小一起当崔承元的伴读,颇有情份,实在不愿相争相斗。

王太后那里,却是和崔承元商议了一下,赏赐给东方一座宅子,让他搬离皇宫,准备迎娶王映真。

东方一搬,墨玉心下空落落的,批奏折时便有些走神。

崔承元歪在榻上看书,见墨玉时不时发呆,便把书一掷,问道:“想些什么呢?”

墨玉回过神,面无表情道:“想着近来匈奴又是蠢蠢欲动,是不是该派人出使,一探虚实。”

崔承元一下坐直了身子,抚掌道:“玉姐儿,你对政事还真是敏感,比朕想得还要周到,有你在,朕还有什么可忧的?”

墨玉心神一下又飘远了,从前看史书,这个时候,崔承元在内忧外患中已病故,而匈奴正大举进攻,王敏光登位后,又遇了内乱,却是民不聊生。如今崔承元虽好好的活着,却不能不防着匈奴。

崔承元倒是斟酌起出使匈奴的人选,半晌道:“就让敏光出使匈奴罢!他通匈奴语,之前又和南昌公主关系亲密,让他出使匈奴,比别人便利许多。”

墨玉想来想去,也是认为,由王敏光出使匈奴最为妥当,因点头道:“如此,就宣王敏光进宫,先交代一番,到时再派他出使。”

两人正说话,常公公进来禀道:“墨侍中,石芬求见!”

墨玉正要说不见,不提防崔承元先开口道:“宣她进来!”玉姐儿的表姐么,朕倒要给个面子,让她进来晃一晃。

墨玉眼角瞥一下崔承元,低头去批奏折。

一会儿,石芬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她放下食盒,娇娇道:“见过皇上,见过墨侍中。”

“免了,提了什么东西过来?”崔承元瞅瞅食盒,颇感兴趣的样子。

石芬便揭食盒,端出几碟子小点心,娇羞笑道:“是民女亲手做的小点心,想着皇上和墨侍中这个时候该是饿了,特意送过来给你们品尝的。”

崔承元瞧了瞧,见小点心卖相还可以,便朝墨玉道:“玉姐儿,你家表姐心灵手巧嘛!”

石芬窃喜,皇上夸我,夸我了!

墨玉掷下笔,看着案几上的小点心,冷声道:“芬姐,你倒有本事,进宫才几天,居然能哄得御厨让了地方给你做这些小点心。只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体弱,不能随便吃点心么?”

石芬却是假借墨玉的名义,这才进得御厨的,好容易做了小点心出来,眼见崔承元感兴趣的样子,不想黑玉却泼了冷水,她这会不管不顾,只朝崔承元道:“皇上适才不是夸这点心好卖相么?”

崔承元笑眯眯道:“玉姐儿不许朕吃这点心,朕自然不吃了,你端下去罢!”

石芬一下委屈得要命,折腾了大半天做出来的东西,玉姐儿不赏脸也罢了,还不让皇上尝尝我的手艺?

墨玉听得崔承元的话,不由郁闷,好呀,你这是给朕拉仇恨了,非得让朕这个表姐恨上朕是么?

崔承元仰头,朕就是挑拨你们姐妹感情了,怎么的,来打朕啊!

☆、第64章

墨玉一挑眉毛,正要说话,崔承元又抢着开口朝石芬道:“退下罢!”

石芬一抬眼,对正了墨玉寒霜一样的冷脸,只好忍气吞声,收拾了食盒退下去了。

墨玉看着石芬的背影,心下一阵冷笑:嗬,进宫来帮我的!

崔承元却是喊了常公公进去,吩咐道:“泡茶!”

常公公赶紧泡了茶,端一杯给崔承元,又递一杯给墨玉,看看他们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又怕自己待着碍眼,忙又自觉退下了。

崔承元喝完茶,拿出棋盘,朝墨玉道:“玉姐儿,批奏折累了罢?过来,咱们下一盘棋!”

墨玉掷下笔,坐到崔承元对面,执了棋子道:“让你先走!”

崔承元笑吟吟道:“可不要后悔!”

“我几时后悔过?”墨玉对自己棋艺还是有自信的,哼哼,待会不杀你一个片甲不留不算完。

两人下起棋,渐渐的,墨玉落子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她手执一子迟迟不落下,一时抬眼看向崔承元道:“原来皇上从前不光隐藏了自己实力,还隐藏了棋力哪!”

崔承元手肘托在案几上,手掌托着下巴,样子慵懒,微笑道:“你知道朕的厉害了么?”若知道了,就乖乖服从,别再耍什么心眼。

墨玉把棋子掷下,站起来道:“不用下了,我认输就是。”

“这么输不得?”崔承元道:“至少也要三局两胜嘛!”

墨玉听着这话,复又坐下,再次执子,和崔承元对决起来。

三局三输,墨玉瞪眼看着崔承元道:“皇上第三局才是实力罢?”

崔承元负手站起来,背对着墨玉,语调认真起来,说道:“朕从懂事以来,便处处小心,饶是这样,还是没保住妹妹,后来登位,差点保不住性命,也差点保不住皇位,朕就是对着母后,也有所保留。可朕对你,却愿意没有保留,你懂朕的心么?”

这是表白?墨玉看着崔承元的背影,心下又闪过东方的背影,心情颇复杂,半晌不答崔承元的话。

崔承元也不以为忤,转过头,视线落在墨玉脸上,有些贪恋地看着她,似乎从前没有好好看过。

墨玉触到崔承元灼热的眼神,不由自主移开视线,只脸上开始火辣辣起来。

从前,那些服侍她的美貌郎君,眼神多是温顺依恋的,也有一些含情脉脉,却没有一个这样灼热过,就是东方也没有。

墨玉假装去倒茶,转过头避开崔承元的视线,心下道:要命,我心跳怎么这么快?

东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暖亲切,却从没有这样灼热过。

墨玉感觉自己有些心乱,便借故出了殿,往景福宫去找江嬷嬷。

江嬷嬷听得说石芬提了点心去养心殿,便道:“我却是照墨侍中吩咐,看管着石姑娘的,可皇上让常公公来打过招呼,说石姑娘是墨侍中表姐,也别拘得太过。”说着有些无奈。

墨玉叹息道:“皇上这是怕宫中太清静么?”

江嬷嬷斟酌一下言词道:“墨侍中,皇上这是在乎你。”

墨玉一怔,低声道:“这样么?”

江嬷嬷便提起墨玉初进宫种种,笑道:“皇上那时身体不好,半夜睡不着时,担心墨侍中会饿着,还亲自温奶喂墨侍中。就是上学时,皇上怕墨侍中手冷,还帮墨侍中握着,皇上对墨侍中可跟别人不同。只墨侍中那时还小,或者不记得了?”

墨玉沉默,不可否认,自从她两岁多进宫后,崔承元一直在照顾她,只那时她的心思全在东方身上,没顾上崔承元。

那一头,崔承元摸着棋子,想着墨玉适才落荒而逃的表情,心头极是愉快,喊进常公公问道:“朕长得好看吗?”

常公公只一愕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大力点头道:“皇上最好看了,咱家如果是女人,一定会爱慕皇上的。”

“滚,谁要你爱慕了?”崔承元喝斥常公公一声,眼见常公公真要滚出门,又喊住了,摸着下巴道:“是朕好看还是东方好看?”

常公公眼睛也不眨,一口就道:“皇上比东方好看,东方长得太阴柔,不够皇上英武。”

崔承元满意了,挥挥手道:“滚下去!”

常公公一退下,却另有一个密探进殿,跪下禀道:“皇上,属下查得东方这几日行踪异常,他出府不走正门,却走后门,与之来往的人,行踪也神秘。”

崔承元晒然一笑道:“果然,他一出宫就和永安王的人联系上了。”说着吩咐密探道:“不要打草惊蛇,只须暗暗观察,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密探应了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这当下,东方却在宅第中见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道:“王爷这些年是委屈了公子,希望公子不要怪责王爷才是。”

东方摇了摇头道:“子不言父之过。”

黑衣人听着东方口吻似乎还是怪责永安王,便叹口气道:“王爷令人送公子到京城中,实在情非得已。若不送,就怕公子丧生在新王妃手中。”

东方吃一惊,抬眼道:“那新王妃,不是父王心爱的人?”

黑衣人道:“新王妃,是王太后的人,身怀武术,王爷不敢轻举妄动。若公子这边能成事,王爷自然会除掉新王妃。”

“哪弟弟呢?”东方不禁问一句。

“此事,会瞒着小公子的。”黑衣人看定东方道:“你的母妃,当年不是病亡,是新王妃所害。”

虽然事隔多年,乍然听得这个消息,东方还是跌坐在椅子上,失神道:“最毒妇人心。”这话,也不知道是骂王太后,还是骂新王妃。

黑衣人又道:“陵王,也不是王爷派人杀的,而是王太后派身边的田嬷嬷杀的。杀完却嫁祸于王爷。这么一阵子,我们已派人去把真相告诉了崔栖梧。想来崔栖梧以后的仇人,就是王太后了。”

东方道:“想举事何其难。先前陵王和王家对恃,朝政朝令夕改,皇上病弱,父王都不敢妄动,如今陵王去世,皇上突然铁腕手段,又夺了纪飞的兵权,授命自己心腹领着兵,现我们再举事,只会成为刀下之鬼。”

黑衣人道:“王爷的意思,却是□□之事,须得智取。”

“如何智取法?”东方挑眉。

黑衣人道:“陵王先前在皇上饮食中下毒,致皇上多年未有子嗣,如今若那股毒不能根治,解毒的药突然成了催命的药……”

“你让我在解药中下毒?莫忘了,我现下已出宫,进宫机会不多。就是能进宫,也近不得煎药的炉子。”东方沉吟道。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总有人能近得煎药的炉子,比如墨玉。”

东方皱眉道:“玉姐儿顾忌着墨家全族性命,未必肯这样做。”

“公子和墨玉何等情份?你让她做,她必然肯的。”黑衣人对墨玉和东方的事了如指掌,笑道:“一待崔承元丧命,崔栖梧远在封地,王敏光又是外性人,王太后为了自己的地位,不立你为太子,还要立谁为太子呢?公子登了位,自可以报杀母之仇,夺妻之恨。到时想娶了墨玉,自有法子。”

东方被说得心动,低头道:“容我再想想。”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药塞在东方手中道:“药在这儿了,公子看着办。”说着要告辞。

东方喊住了他,问道:“这药如何下?”

黑衣人眼内闪过满意之色,答道:“每次挑一指甲盖下在解药中,无色无味,连银针也测不出来,待这包药用完,皇上也就毒发了。”

东方托着那包药,想着崔承元毒发身亡的情景,喃喃道:“皇上待我,其实不薄。”

黑衣人听见了他的自语,接口道:“不薄的话,就不该夺了墨玉为皇后,该成全你和墨玉。”

东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那天听见崔承元策封墨玉为皇后时,胸口的疼痛,便幽然一叹道:“是,我若不为自己打算,有谁会为我打算呢?”

送走黑衣人,东方在书房中踱步,还得想法见见墨玉,方能递上这包药。只是,万一……

东方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别的下药人选,更是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安慰自己说,墨玉不会失手的。

墨玉从小起,便聪慧异常,小小娃儿甚至能照拂自己这个稍大的娃儿,处于陵王虎视眈眈下,在宫中一路熬了过来。如今崔承元宠爱墨玉,墨玉行动自由,若想下毒,绝对神不知鬼不觉。且内侍和王太后也不会怀疑墨玉。墨玉一个策封了皇后的人,何必下毒?

东方捂着心口,感觉一颗心已扭曲了一下,一时叹气自语道:“皇上,别怪我,我也想江山美人兼得的。”

又踱步良久,东方决定去一趟墨家,他小时候在墨家住过,当时吴氏安人是把他当孙儿看待的。只要他坦露心迹,说想在成亲前再见见墨玉,吴氏安人必会成全他。而只要吴氏安人一病,墨玉自然要出宫探望的。

隔天,在宫中的墨玉,果然收到吴氏安人又生病的消息,一时跟崔承元说了一声,便要带着石芬一道出宫。

石芬偏不肯走,压着声音道:“玉姐儿,你只管出去,我帮你看着皇上,不让别的女人挨近了。”

墨玉心急出宫,懒得跟石芬纠缠,忙忙走了。

☆、第65章

“安人,玉姐儿来了!”一个小丫头进去禀报,一面揭帘子。

吴氏安人坐在榻上,闻言要下榻,一时又坐定了,一迭声道:“玉姐儿来了么?怎么还不进来?”

墨玉还没近门口,就听得吴氏安人的声音,一下放了心,安人说话中气十足,估计着这会不是什么大病症,至多就是小病小灾,也是自己着急了,没问是什么病状就匆匆出宫。

随着吴氏安人的声音,墨玉进了房,笑着上去给吴氏安人请安,一边看吴氏安人的脸色,又问道:“安人是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吴氏安人一把扶起墨玉,拉她在身边坐下,抚着心口道:“安人这是心病,想念玉姐儿的心病啊!”

旁边丫头却是帮着道:“安人这几天略感不适,请大夫开了药服下,却是好得差不多了。”

墨玉见吴氏安人脸色不算差,便道:“待我回了宫,请御医出来给安人诊治一下,开些温补之物好好调理。近来天气渐凉,安人早晚也要注意保暖,好好保重自己。”

吴氏安人笑道:“我就知道玉姐儿心疼我。”说着朝丫头摆手道:“你下去罢,往厨房里瞧瞧吃食,我和玉姐儿好自在说话。”

丫头应了一声,领着一个婆子下去了。

吴氏安人听得脚步声远了,房中也没了外人,便问道:“玉姐儿,你这阵在宫中如何了?过得可好?”

墨玉笑一笑道:“皇上策封了我为皇后,虽未大婚,一切人自是尊着我,却是过得不错的,安人无须为我担心。”

“那就好。”吴氏安人吁了口气,伸手摸摸墨玉的头道:“不知不觉,玉姐儿也长这样大了,想当初,你和东方两个在我身边,都只有一丁点大。”

墨玉听吴氏安人提及东方,脸色不由一黯,嘴里却是道:“太后娘娘和皇上赏赐了宅第给东方,他年底也要成亲了,这阵应该忙着准备婚事才是。对了,他没来见安人么?安人从前可是当他孙儿一样看待的。”

吴氏安人含笑道:“他自然是来了。”说着拍拍手,对着屏风后道:“还不出来?”

随着话声,东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墨玉微微一惊,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原来不是安人想见我,是东方想见我。”

吴氏安人摸摸墨玉的头道:“东方说有紧要的话要跟你说,事关你以后,安人只好设这个法子让你出来一趟了。”说着下地,又道:“你们说话,安人到耳房坐一下。”

墨玉扶了吴氏安人一把,吴氏安人却拍拍她的手道:“不用扶,安人壮健着呢!”说着朝东方招招手道:“傻孩子,还呆站着呀!”

东方眼见吴氏安人这样毫无疑心地待他,心下还是迟疑了一下的,万一墨玉失手,那墨家一众人岂不是要被连累?至于墨玉,凭崔承元从小到大对她那个喜爱劲,倒不会有性命之忧。

待吴氏安人出去了,东方才走过来,坐到墨玉身边道:“玉姐儿,你瘦了。”

墨玉突然见到东方,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惊喜,反有些疑惑,开口道:“你也瘦了。”

东方摸摸脸道:“这阵睡不好才瘦的。”

墨玉怜惜地看了看东方,一下又移开视线,心头莫名浮起崔承元灼热的眼神,略略走神。

东方喊了墨玉一声,见墨玉回过神来,便问道:“玉姐儿,太后娘娘没有难为你罢?”

墨玉道:“有皇上在,她顾忌三分,虽有为难,并不难招架。”

东方斟酌一下道:“若太后娘娘不在,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墨玉更加疑虑了,问道:“东方,你是有什么打算么?”

“玉姐儿,你和我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总是知道我的。”东方看定墨玉,心下笃定墨玉对他的情份,从怀中拿出那包药,递过去道:“这是无色无味的药粉,每次挑一指甲盖在药煲中,待这包药用尽,皇上潜藏在体内的毒便会发作,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