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赫连铮答得干脆,手一挥不像在表白倒像要杀人,“便是占不着人,占个名分也是好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凤知微反倒不好开玩笑了,她看了佳容一眼,将那女子眼神里的爱怜仰慕看得清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赫连铮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她了,真要带她走,这女子会怎样惨淡的过一生?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怨怪宁弈,莫名其妙把人给弄出来,然后不闻不问扔在草原,到底要怎么着?

回头想想,宁弈只怕早把这女人给忘记了,这人除了对自己似乎上心点,,对其他人还真就只有冷漠无情四个字。

她凝眉思索了一阵,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先搁在一边,先取出怀中路之彦给的那长宁钤记的纸卷,在其中一张上唰唰写了几个字,交给顾南衣道:“南衣,这事重要,你亲自去找路之彦,把这个交给他,记得带个护卫认路。”

顾南衣默不作声的去了,凤知微又笑眯眯的看着赫连铮,她那眼神谁看了都觉得充满算计令人悚然,赫连铮却架着膀子跷着个二郎腿端坐不动高高兴兴看她,一副就算你算计我我也高兴就怕你忘记我才叫糟糕的模样。

他用那种喜悦勃发的眼光看着她,上上下下总也看不够,觉得她扬眉好看,叹气好看,讲话好看,大白眼好看,就算什么动作不做在那发呆,也比草原最美的清晨好看。

凤知微看着他那挚诚而热烈的目光,自己倒先心虚了,转开眼,半晌叹一口气,道:“赫连,我其实是真不想你趟进这浑水的,我不想你趟进任何浑水。”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最喜欢的草原。”赫连铮扬眉笑道,“哪来的浑水?”

凤知微默然不语,赫连铮双手撑在她面前,盯着她眸子,道:“小姨——牡丹太后说,一家子不要说两家话,她还叫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哎呀我差点忘记——”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软布包递过来,兴致勃勃的问,“是什么?打开来看看。”

凤知微手一碰到那布包就像被火给烫着了,不用打开,凭手感她就知道,是“一定汹涌,必须喷薄!”

“呃…替我多谢大妃…这个这个,我收了。”她唰的一下将布包坐到身下,面对赫连铮探头探脑的好奇目光,生怕他继续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说正事,“好吧我不和你客气了,说多了你还嫌我啰嗦,明儿我的初步计划,还是和吕瑞一致的,我要绊住摄政王,在他来之前先把知晓的身世给确定了,刚才南衣去通知路之彦帮这个忙,但我怕仅凭长宁藩那还不够,我还需要你去一趟。”

“你是要我和他假做结盟绊住他?我草原和西凉相隔数千里,他如何能信?”

“利益不分地域国体,”凤知微道,“西凉这块地方,湿热多雨,药材丰富,但是养马却不成,而你们那里,有天下最好的马场,也制造一手好铁器,却缺乏医药,而殷志谅这人野心勃勃,对于扩充军力的事一向不遗余力,你们手中有他眼下最需要的东西,你们拿战马铁器和他们交换药品粮食,他们不会舍得拒绝。”

“只是我们远在天盛边境,和西凉相隔天盛近半国土,战马又国家严禁出境互市,这么长的路,如何完成这一交换?这个问题不解决,殷志谅是不会相信这个所谓结盟提议的。”

凤知微一笑,赞道:“咱们的大王有长进,越发缜密。”被赫连大王赏了一个白眼才笑道:“长宁在你们中间,我会和路小王爷洽商放你们过境,长宁的势力不可小觑,看似只拥有长宁藩,其实势力遍及附近三道,有他们做手脚,可保你前半路没有问题,毕竟你走边境那条路,天高皇帝远嘛,至于最后过境,闽南有华琼,陇北有姚扬宇淳于猛,南海有燕怀石和船舶事务问,你走陆路走水路或者分散走,都有人替你策应,我会在朝中有所安排,也会和小姚他们一个合理的助你的理由…更何况…”她悠悠道,“长宁大越西凉三地之盟,大越那边其实已经被我拆了,但是西凉和长宁不知道啊,他们还会如约发动攻击,嘿嘿,到时,天盛还有没有闲心来管一群马商的动作,我看难说得很。”

赫连铮怔了怔,他还不知道三地之盟的事情,凤知微简单的说了,又说了献给晋思羽的计策,赫连铮皱着眉想了一阵子,半晌回过味来,骇然道:“你这不是阴了三地?晋思羽那边马上大军开动去夺位,必然不可能再分出精力对天盛边境攻打造势,这边长宁和西凉却已经必然要动手,一旦打起来,长宁西凉最起码在战争初期,都会陷入被动…这下子你阴的不是三地,是四国,还有一个倒霉的被蒙在鼓里的天盛!”

“晋思羽如果分兵对天盛边境展开钳制,”凤知微道,“我担心新仇旧恨,弄不好还会伤及你们草原,所以,不如干脆釜底抽薪,赶他干正事去,别在这参合了。”

“你真是可怕…”赫连铮瞪着她,“晋思羽只怕还为这绝妙好计对你感激涕零,只怕还会后悔冤枉了你,觉得其实你是好人,却根本不知道其中不过是因为你的私心而已。”

“我私心还不是为了你?”凤知微似笑非笑看着他。

赫连铮立即将凳子往她膝前挪了挪,顺杆子爬的便要去握住她的手,“哦我的大妃,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凤知微一脚将他的凳子踹翻在地…

次日,西凉皇帝三岁寿辰。

到这个时候,便可以看出摄政王的权倾西凉来了,他的寿辰时,从昌平宫到摄政王府,十里彩道,到处都是花楼彩幄,如今彩幄犹在,不过是再次拿出来摆一摆,并没有因为这是皇帝寿辰而更隆重一层,仅从这一点,御史便大可以弹劾他有不臣之心,可惜御史们此刻,都做了聋子。

皇帝寿辰,晨间在正殿接受百官叩拜,午间赐宴,晚上后宫庆宴,皇帝还小,还没有秀女,这后宫庆宴,就是董太后摆一桌算完。

摄政王今日卯正便起,眼下挂着两大圈青黑,最近他烦心事很多,朝中大小事不断,补了这边漏那边,像是打了招呼似的不停的出状况,一开始他还不察觉什么,一个国家,每天都有无数状况的,渐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状况出得有点敏感,于是加倍小心,自己寿辰那天,似乎也有人混入拜寿人群,追出去对方却自杀了,什么线索都捞不着,他隐隐觉得暗处似乎有一张闪烁着寒光的钩网,无声无息正向自己背后接近,为此他加强防卫,当真把自己护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正在最怀疑的高峰,那种被窥伺的感觉突然消失,好像对方放弃了计划,收回了探出的手,又或者自己前阵子就是在疑神疑鬼,这么一来,一直高高吊起的心反而更加不能放下,长久的猜疑很耗人心神,眼看着摄政王虽然谈笑如常,但眼底渐渐就透出疲倦来。

何况还出了魏知失踪的事,这等要人在西凉失踪,顿时令他一个头两个大,天盛陈兵边界,他不得不调动边军,也不是没怀疑过晋思羽,但这话万万不能和天盛说——告诉天盛,魏侯可能是被大越安王掳去了?那岂不等于告诉,西凉和大越有芶且?

摄政王揣着一怀烦心事,早早即起,想着今天寿辰结束后,早点把长宁藩的人打发出去,可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

他的亲王车驾,由三千护卫拥卫,自城中摄政王府出,经西水大街盘龙大街南市大街六牌楼,自舞阳门进宫城,这条路线,是王府谋士三日三夜不睡推敲制定的,最开阔最安全的一条道,所经路线毫无死角和掩藏处,而在四面民居屋脊上,每隔三丈便有一名神射手持弓隐藏,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这种铁桶似的防卫,普天之下无人可以接近三丈之内。

亲王车驾沿着既定路线缓缓前行,而在三个街角之外,路之彦手里抓着一方纸卷,饶有兴致的翻来覆去看。

魏知那家伙,终于舍得出动这东西了。

他连面临性命威胁时都不肯动用自己给他的承诺,此刻会有什么样的大事,让他毫不犹豫找到自己?

展开纸卷,卷上用很潦草的字体写着:“引他改变路线,走花神庙那条路,耽搁一刻钟以上,至于办法,你自己想。”

实在不客气得很。

路之彦凝神听着远处开道的声音,薄唇一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出身亲王之家,在长宁就是太子,他自然清楚,阻挡王驾一刻钟看似简单,在这种时刻却是天大的难事,稍有惊扰,护驾亲卫可不管你是谁,立即就会万箭齐发,想说什么也不会给你机会,何况还要他改变早就推敲完美的路线?当他是神仙?

魏知,你这是考验我还是刁难我呢?

我可没说我一定要理你。

路之彦靠着墙,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卷,神情既兴奋又恼怒,他轻轻在四面嗅了嗅,似乎嗅见了山雨欲来的气味,桃花眼微微一挑,手指一搓,将纸卷搓碎。

不过…

他轻轻的,狐狸一般笑了笑。

这个险很有意思,不妨玩一玩!

摄政王车驾出王府的那一刻,凤知微和赫连铮一行人也出了客栈,各自打扮得低调,在客栈外绕过三条街,分手。

赫连铮向花神庙方向,凤知微向宫中方向。

临别前赫连铮犹豫的问凤知微:“你确定路之彦那小子真的会听话?据我了解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放心吧。”凤知微浅笑回眸,“正因为他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才一定会听话,他早就给我撩拨得一肚子闷气,等着压我一头让我敬佩呢,怎么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赫连铮一笑道:“你揣摩别人的心思,从来就没有错的。”他深深看着她宛宛笑颜,回眸间眼神柔软,一截雪白的皓颈从衣领中探出来,精致修长,顿时心中一动,忍不住就想握握她的手,和她说一切小心。

不想他这边手还没伸出去,凤知微却已经先伸出手,诚挚坦然的握住他的手,道:“一切小心。”

赫连铮怔了怔,抬头看凤知微眼眸,随即转开眼光,笑道:“我能有什么危险,我可是送礼去的,你快去吧,抓紧时辰。”

凤知微松手一笑而去,赫连铮却没有动手,他立于街角,久久负手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苦笑一声。

他身侧三隼凑上来,忠厚汉子此刻一脸怪笑,他看见了凤知微主动握住大王的手,直觉的为大王欢喜,赫连铮奇怪的看他一眼,道:“笑什么。”

三隼遮挡不住脸上的笑影,嘴角对凤知微背影努了努。

赫连铮立于深秋风中,在一地萧瑟黄叶之中轻轻摇了摇头,“不,这没什么值得笑的。”

直肠子草原汉子愣愣的摸着头皮。

“我宁可她羞涩而躲避,而不希望这样的主动和坦然…”赫连铮叹息一声,走了开去,身后,草原汉子傻傻的问:“为什么?”

他的大王已经远远走了开去,笔直的背影在深巷中越走越远,只留下一句话,在满地枯黄之中,伴秋风盘旋。

“你不懂。”

凤知微转过一个街角,几个人无声牵马等候,她上了马,直奔宫门,没有走金碧辉煌百官出入的正门,却到了专门走棺材尸体的北门,那里,大问马吕瑞亲自等候。

“我马上要转到正门进宫,此刻我不能不在场,礼部问礼监还在等着我。”吕瑞神色焦急,一句寒暄都没有便开门见山,“我现在送你进宫,你务必把密妃和殿下带到正殿,我已经派宫中的人绊住董太后,但是里面传出的消息,似乎不是那么顺利,一切拜托魏侯,摄政王那边不知魏侯怎么安排,可有把握绊住他半个时辰?咦,顾大人呢?”

他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凤知微笑了起来,道:“大司马问题太多,现在也不是一一解答的时候,总之,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放心。”

“好。”吕瑞也干脆,“魏侯尽管去做,也请魏侯放心,我虽未能杀掉摄政王,但给我半年时间,必可置他于死地,在这半年之内,必以性命保全殿下。”

凤知微深深看他一眼,这个吕瑞也是聪明人,一眼看出她的最大顾忌,也不说话,点点头,快步从打开的宫门进宫,门后,已经有两个小太监,无声的接着。

吕瑞望着她从容的背影消失,心中紧张的情绪也略微消失几分,他看看天色,现在是卯时一刻,摄政王从王府出发,因为队伍庞大走得不算快,一半会在卯时三刻到达,仪式从辰时正开始,他的计划是在仪式开始便抛出顾知晓身份,由早已安排串联好的一众老臣当即认主,这就需要至少令摄政王迟到半个时辰,而他不能出面,魏知又进了宫?现在有谁能做到?

但就是魏知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信他。

他匆匆上马,转向正门,那里,百官已经渐渐聚集。

凤知微进了宫,在值戍房匆匆套上太监的袍子,一路上都有吕瑞安排的人,不动声色的接着,应付了一波波的盘问,摄政王最近的精力都在外面,他只疑心有人要对他动手,却万万没想到,真正能动到他的人,早已被凤知微未雨绸缪的送到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皇宫。

刚刚到皇帝寝殿,凤知微四面一望,满意的点点头——宗宸的暗卫在,看来他们的掩藏术越来越好,在皇宫中隐藏保护了顾知晓这么多天,也没被发觉。

然而停在寝殿外的銮驾,却让她眼睛眯了眯。

这似乎是太后銮驾。

董太后在这里?

按说她此刻来接皇帝一起上朝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更应该的是皇帝去她那请安,然后奉母一起登殿才对,哪里出了岔子?

她低头缩肩,和皇帝寝殿的一位内侍无声的走了进去,还没进入内殿,便听见那小皇帝哭闹的声音。

“不!不!朕要带知晓一起去!”

隐约有宫女劝解声,嬷嬷低哄声,皇帝推倒茶盏纸张声,太监尖嗓子护持声,乱糟糟正吵得厉害。

却听不见董太后和顾知晓的声音。

凤知微心中稍定,原来是不给带知晓上殿的事,随即她便皱起眉头——知晓最近一直跟随皇帝上殿,小宫女一样给他捧个盒子意思意思,连群臣都已经看惯,如今皇帝寿辰,为什么好端端的不让她去了?

她原本是来看看知晓,最好顺其自然让知晓跟着皇帝上殿,倒是密妃那边想要带出来不容易,她的精力打算放在那边,如今看来,连知晓想出去都似乎不容易。

她趁着殿内进进出出一阵乱,无声的走了进去,缩在一边。

殿中正闹得厉害,无人注意到她进来,小皇帝正上蹿下跳,将手中一只茶碗恶狠狠的砸向拦住他的嬷嬷,将那嬷嬷砸得头破血流。

只有一直抱着她的笼子,逗着那只叫小七的猫头鹰玩,什么人都不理的顾知晓,突然抬头,注意的看了她一眼。

凤知微暗惊这孩子的敏锐,连忙做个手势,顾知晓瞥她一眼,将脸转开。

董太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立在殿中,面色阴沉,满头凤冠珠翠,在无风簌簌颤动。

她心中此刻惊涛骇浪,几乎淹没所有理智,要不是努力克制着,只怕早就发作出来。

早几日,她就接到宫人密报,在废宫居住的疯妃密妃,最近很有点怪异,不再乱写乱画,突然安静下来,然而半夜的时候,却又会突然起身,兴奋乱走。

这个密报引起她的警惕,密妃疯了已经好几年,好端端的这是唱哪出戏?

她命人加强监视——没有人知道,她一直派人监视这个所有人看来都疯透了无用了的妃子,三年无一日间断。

若无这份耐心坚持与审慎,她凭什么在波谲云诡的后宫活下来,无子女而母仪天下到如今?

那边还没有新的进展,今日凌晨,内侍报说抓到一个嬷嬷,在密妃宫室外探头探脑,却是陛下身边的近身嬷嬷。

她立即亲自盘问那嬷嬷,那婆子死活不说,她命人剥皮,一寸寸的剥到胸口,那婆子终于惨叫着招认了。

她说,有件事想要问问密妃,她说当年密妃产子,负责接生的嬷嬷是她的好友,当晚曾对她说,密妃那孩子是女儿,还说那孩子有点像密妃,细眉长眼,之后接生嬷嬷失踪,她便从此将这秘密收在心底,上次看见天盛魏侯那个义女,怎么看,都觉得和当年密妃有点像,想偷偷来问问密妃…

她当即听出一身冷汗。

密妃的女儿!

密妃生的是女儿,她是知道的,当时她闯进内殿,孩子已经失踪,她拷问嬷嬷得到这个结果,当即灭口,但是不知怎的,居然还是给泄露了出去,她回想密妃的容貌,和那个叫顾知晓的小丫头对照,却觉得脑中一片模糊——她贵为皇后之尊,憎恶底下嫔妃,平日从不正眼看她们,密妃疯后,终日将脸涂得鬼也似,久而久之,大家渐渐都忘记她的本来容貌——如今才知道,这竟然是密妃用心良苦!

审问完嬷嬷,她立即奔往皇帝寝殿——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个小丫头!

此刻她阴冷的盯着顾知晓,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小丫头的身份是个麻烦,她是天盛魏侯的义女,一旦死在西凉后宫,到时对魏侯无法交代,魏知那个人是个厉害人物,动了他的人只怕后患无穷,阿谅也再三关照过她要照顾好这个女孩,可是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如何能放她走?

她目光闪烁,心中盘桓不定。

凤知微看她神情,心中知道不好,悄无声息的向前挪了几步。

刚走没几步,便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横臂一拦,斜眼叱道:“没规矩的,还不退下!”

凤知微连忙低眉敛目退到一边,一边估算着万一太后动手自己出手的距离,一边想着这董太后和摄政王倒真是一对,在这森严后宫也不忘记步步为营。

那边董太后却计议已定,今日不管如何,先留下这孩子命再说!

但无论如何不能当这么多人面下手,一个外人也不能有!

她笔直的立着,一声厉喝:“皇帝!”

她声音不高,却自有威势,抓了个镇纸正要敲宫女头的皇帝惊得手一顿,抬头看她。

“不要闹了皇帝。”董太后却已经换了和蔼的脸色,“你先去上辇,母后给顾小姐教点礼仪,随后就来。”

小皇帝换了一脸喜色,睁大眼睛问:“真的?”

“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董太后慈爱的笑着,亲手将他抱下桌子,给他整理好歪了的帽子,交给一边的宫女,使了个脸色,“快送皇帝上辇,不要误了时辰。”

“母后。”小皇帝很信赖的在宫女肩头上向后对她伸出手,“你们快点哦。”

“皇帝放心。”董太后微笑目送他出门,回转身,声音平静的道,“你们都退下,哦,李嬷嬷留下来。”

她的亲信宫人李嬷嬷躬躬身,其余人鱼贯退下,凤知微站在那里不动,带她进来的太监悄悄拉着她衣袖,低低道:“走,走啊!”

凤知微怎么肯在此时离开,刚一犹豫,董太后身边一个太监已经横目看了过来,她心中一紧,想了想,此时实在不是动手时机,只好咬咬牙,退了出去。

她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顾知晓并没有抬头,她一直抱着笼子,有点畏怯的缩在那里,李嬷嬷拉下帐幕,遮住了她小小的身形。

凤知微立在外殿,有点不安,一边做个暗号示意暗卫想办法上到殿顶,一边担心万一真有什么事只怕出手来不及。

这不是前段时间,她可以将顾知晓大隐隐于宫,没人敢动她,如今看来董太后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旦她要动手,顾知晓要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