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好回身,尽量蹲下身说:“奴婢告退。”

眼前的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这边我正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起来的时候,十四阿哥已经一把拉起我,转身就走了。

没有送我回良妃那里,他反而是半扶半拖着我,一直向他的寝宫走去,一路上上脸黑黑的,大节下的,也不知谁招惹了这位小爷。

几次逗他开口未果,我有点悲哀的想,也许那个好死不死,招惹他的人,说不定就是区区在下。

回到十四阿哥的寝宫,这里灯火辉煌但是却只有几个粗使的奴才,进到屋子里,他便一连叠声的叫茶,好半天跑进了一个小太监,见主子的脸色不好,手哆嗦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杯茶反倒是洒了半杯不止。

胤祯的脸更黑了,眼见就要摔东西骂人,我赶忙走过去,示意那个害怕的要哭的小太监出去,自己又拿了只杯子,另外泡了茶端过去。

茶杯这边到了胤祯手里,我才一扭头的工夫,就看他猛的举起,意思是还要摔到地上才满意。

我的眉毛一皱,这个坏小孩,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这么沉不住气,将来靠什么成大事,在想着这些的同时,当然,我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那里面分明写着:

“你倒是摔呀,有本事你就摔”。

我们的目光对峙了片刻,胤祯忽然长出了口气,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手,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发现我神色也渐渐缓和,才撅着嘴,锨开盖子,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

我环视四周,找了个软点的椅子,准备坐下,胤祯却拍了拍身旁的暖炕,示意我坐过去。

我有点生气,大过节的,先是在花园里被人狠狠的吓了一回,眼下又要看这个小爷的脸色,我这是着谁惹谁了。

生气的时候,就要发泄一下,我又没有杯子可以摔,所以我就气呼呼的走到暖炕前,狠狠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惊叫声,我的惊叫声,自作孽,不可活呀,这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旧伤新患,于是,悲剧就上演了,我猛的坐下,又以更惊人的速度跳起来,如果不是胤祯果断的丢下杯子,一把扶住我,也许我又会在巨痛之下向前扑倒。

胤祯轻轻的收紧手臂,把我圈在怀中,轻声的安慰我“好了,不痛、不痛了,好了。”很像小的时候,我跌倒之后,母亲轻轻吹着我的伤处说的话,“好了,不痛、不痛了,好了”,似乎,伤处真的就不痛了,真的好了。

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我忍不住轻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这时,我才注意到,比起当初在御花园初次见面,胤祯已经长高了好些,原本还是和我几乎一般高的身材,这几个月竟然迅速的窜了起来,恐怕已经比我高半个头了。

见我平静下来,胤祯的声音才闷闷的传来,“这些天不见你,你怎么会和四哥、十三哥他们在一起?”

是为这个生气吗?我无声的笑了,却并不想把这个当成是胤祯的嫉妒,在我的概念里,十四岁的男生,应该是个还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孩子,当然不会嫉妒了。但是,该有的说辞还是要说的。

“你知道吗?在你到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其实晚上我去御花园,本来是想找你的,因为到你的寝宫没看见你,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他们忽然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就摔倒了,加上伤还没大好,一时起不来,十三阿哥才好心拉了我一把,然后,你就来了。”

“真的吗?你是来找我的?”果然是孩子,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立刻就多云转晴了,“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情呀?”他高兴的问。

我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其实他虽然还不是很高,但是靠起来还是满舒服的,如果可以,我倒是不太介意多靠上一会,不过眼前,正经事要紧。

我拿出了自己那个说不上精致漂亮的荷包,递到了他的手上,“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这是我准备的一点礼物,本来该当天送给你的,只是如今我们见面也很不容易,只好先送了。”

沉默,胤祯回答我的是沉默,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送东西给男生,虽然是个小男生,但是,也够难为情了,见他始终不说话,我不免有点忐忑,是不是我的礼物除了什么问题。

正预备抽回手去,胤祯却猛的有了行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飞快的抽去了荷包,脸有点红红的看着我,半晌才说:“谢谢,是你亲手缝的吧?”见我点头,他飞快的说了句:“我会每天带着的”就不再说话了。

空气中,一时回荡着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们看着彼此,却不知要说点什么。

半晌,胤祯忽然靠了过来,在我反映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牢牢的圈住了我,脸也在一点点的靠近。

我的脸这时一定很红,但是却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我想要果断的躲开,却又不想伤害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猛然的推开了。

我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猛的闪了开去,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惊慌与尴尬的小福子。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屋子,是你说进就进的?”

胤祯很恼怒,要不是小福子从小便跟着他,只怕他的另一只茶杯就要遭殃了。

“主子息怒”,小福子赶紧跪下磕头,一边还说着:“是刚刚万岁爷在乾清宫和各位主子说话说的高兴了,才命人过来传,叫各位呵哥一起过去,同乐一会,一同守岁放烟火,奴才看着主子不见了,怕扫了万岁爷的雅兴,一时就失了规矩,请主子饶命。”

听了是皇上召唤,胤祯也只好算了,他看着我,有点歉意的说,“那我不能陪你守岁了,叫人送你回去可好?”

我笑了,说“没关系,皇上叫你,就快去吧,我也就回去了,不必叫人送来送去那么麻烦。”

胤祯终是不放心,坚持要送,最后只好折中一下,反正他要往乾清宫去,也是顺路,就一同走好了。

那个除夕夜,是我在古代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乾清宫家宴快结束的时候,宫里也是大放焰火,一时间,鞭炮的巨大轰鸣声震撼着整个紫禁城,我站在院子里,痴痴的遥望着天空,红的、绿的、紫的,大朵的焰火,照得夜空也五颜六色起来,原来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已经能制作这么精美的焰火了,真好。

只是也不免想,要是把这精神头,放在研制长枪、大炮上,以后的历史,会不会不同呢?

当然,历史会不会因为一些细节而改变,没有人知道,而我的人生,会不会因为今夜而有所改变,现在当然也无从知晓。一个几百年以后来的人,知道周遭这么多名人的最后结局,却惟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

瓜尔佳婉然,你真的曾经真实的存在于这个历史当中吗?其实你存在与否,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既然我司徒晓,跨越了几百年,从现代回到这里,取代了你而生存,就说明,历史的某个契机,已经松动了。

而我,司徒晓,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是上天的另一个安排,不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等待着抓紧命中注定的幸福、微笑着面对悲伤,就……祝福我吧。

康熙四十一年,就这样在热闹中到来了,中国人的习俗,这热闹的年要一直过了正月十五才算告一段落,这还只是普通的百姓家,如今,我身处在这人间帝王家,所见识的过年的种种热闹还真不是盖的。

每天除了宴会还是宴会,宴会除了吃好多好多我们现代人根本没有口福吃到的名贵的山珍海味之外,就是歌舞升平了。

还好这个时候,京剧还没有出现,这个国粹,我始终不是很喜欢,妆化得太多了,还是比较喜欢越剧和黄梅戏,人物比较赏心悦目,唱腔也好,不过在宫里看不到就是了。

清宫的很多舞蹈都和萨满有些关联,由于轮流当值,我也就有幸欣赏了几次那孕育中浓厚的关东风情的舞蹈,与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错,不过眼前的要更热情奔放一些。

所谓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也有幸一次看了个大概,不过据我目测,恐怕还不只是这个数目,站着或坐着的妃嫔,很多年纪相差都比较悬殊,不过样子都很好,大概这就是我在宫里见到的这些阿哥们各个眉目俊秀的原因吧,基因控制的比较好。

其实,我更喜欢不必当值的日子,不用人前人后的做奴才状,不用动不动就磕头行礼的,过节的时候,皇宫是热闹的,但这热闹的,只可能是偌大的紫禁城中,很小的一部分,而这很小的一部分,又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所以,我常常能够轻松的找一个没什么人的空间,继续我在现代的喜好——发呆。

御花园依旧是我最喜欢发呆的地方,冬天冷,别说各宫的娘娘们不会来了,就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没事也不会往这边跑,所以,这便俨然成了我的天地。

当然现在发呆,不能是坐在地上胡思乱想那种了,除非我想化身为雪人,我要不停的走动才行。

这天,天上又下了好大的雪,春天的雪已经不同了,粘度比较高,可以推雪球、堆雪人,当然,打也是不错的。

本来想偷偷找十四阿哥一起玩的,不过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去德妃那里看戏去了,我对戏曲没太多的研究,也不知那些台上的人,忙忙碌碌的在唱那一出,惟一知道的就是,这里的人,大都爱看戏,这一去看戏,没一天半天功夫,是回不来了。

春天的雪,下得急,融化的也快,所以我只好果断的决定,自己去玩。

御花园的空地上,看准了一片好白的雪,我高兴的扑过去,前用手团一个小雪团,然后一点一点的在雪中推大,这年头没有羊皮手套,所以我的手自然变得通红。

我堆的雪人,永远都不会特别可爱,大概是我耐性有限的缘故吧,坚持不了很久。

这不,有了又胖又圆的身子后,我就有点不耐烦了,草草的推了个小小的脑袋,也就算完工了。没有胡萝卜的鼻子,也没有黑纽扣的眼睛,我的雪人有点怪怪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过,这还是我很多年来,堆得最大的一个,所以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进行游戏下一项,打,没有对手更好,我可以和雪人一起玩,只有我打它,它不会还手,这买卖,非常划算。

其实从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在参与过打,周围的人是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个可以没有形象疯狂玩耍的年代了,而我,则是因为身手不灵敏,从来只是被雪团招呼的对象,而不得不放弃。

现在好了,我有一个不会还手的对手。

一边团雪团,一边胡乱的扔着,玩了一会,却觉得无趣得很,原来,没有人还手,就变得和自己一个人滚雪球一样了,不刺激,当然也就不快乐。

正准备收手的时候,一个声音却飘到了我的耳中,“真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也能玩这么长时间。”

我踉跄着止步,隔着重重雪片,看到了我不远处的一个小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走近看去,却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十三阿哥胤祥。

我有点扫兴,但是为了我饱受摧残的臀部着想,在它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有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于是我小心的行礼,“十三阿哥吉祥,如果十三阿哥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正准备回去,反正也玩得没意思了,十三阿哥的声音却在我身侧幽幽传来:“看来我真是不怎么受欢迎,走到那里都是这样。”

停!这是什么论调,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哥,未来皇帝最看中的兄弟,怎么竟然是这么一个怨妇的腔调。

我后退几步,重新又站在了十三阿哥面前,凑过去看他,只来得及抓住他一闪而逝的忧伤,他不过比十四阿哥大两岁而已,也就是只有十六岁了,却没有十四阿哥那种飞扬的气息,甚至连那份可笑的天真也没有。

在宫里快一年了,我当然明白在这宫廷里,子凭母贵的规矩了,十三阿哥生母早逝,在这宫里,没娘的孩子是怎样的苦法,我不知道,不过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古今相同吧。

没来由的同情,让我不忍离开,也许因为自己也被这种思念折磨吧,想家,想妈妈,我决定安慰他一下。

“十三阿哥,能跟你打个商量吗?”我小心的问,还没摸清底细之前,还是要小心。

“什么?”他眉毛一挑,疑惑的问。

“其实……其实我刚刚一个人打,没有对手,挺无聊的,你要是没事,可不可以当我的对手?”我说,其实安慰他是一部分,让自己尽兴是更大的一部分。

“打?”十三阿哥露出惊讶的表情,“要我做对手,你的意思是,让我像那个(他用手指我那个雪人)一样,站在这里,让你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互相用雪团打(当然,你站着不动让我打更好,我心里补充)”。

“你确定,确定要和我一起打?”这回反而十三阿哥小心的问了。

“是呀,不行吗,难道我不能用雪团打你?”我猛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可以”他很快的回答,俊美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一朵笑容,这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有的玩就高兴的笑,这样才对。

于是我欢呼一声,率先低头,迅速团了雪团,距离又近,目标又处于发呆阶段,当然命中了。

猛的挨了我一下,十三阿哥还是愣住了,但片刻间就反应过来,也开始团雪团攻击我。

偌大的花园,终于有了人声,我,我们追逐着,用雪团招呼对方,开始的时候,我还满占优势的,因为十三阿哥明显没玩过这东西,团的雪团不牢靠,还没丢到我面前就散了,但是,到底是淘气年岁的男孩,很快就掌握了规律,这下就变成我疯狂的逃命了,就是这样,雪团还是很不给面子的跑到了我的脖子和袖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我们追逐间,一个声音猛的插了进来。

我正好踩到了自己的披风一角,身子向地面扑去的同时,手中一个硕大的雪团破空而出,正好砸在了说话的人的头上。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跤摔晕过去,最好直接回到现代,而不用面对眼前的情况,但是我却偏偏没有摔倒,在接近地面之前的一瞬,我被人捞了起来,捞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胤禩,他身边还站着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和十四阿哥胤祯,而我的雪团,击中的目标,却是那个我避之惟恐不及的四贝勒胤禛。

天呀,这都是什么状况也,不是该针锋相对的两伙人,竟然在这么一个时候,同时出现在这里,上帝呀。

胤禛皱着眉头,眼看就要发作,我悲哀的想,看来我真是有够倒霉的,一时贪玩,就又惹了这样的麻烦。

没想到十四阿哥却抢先开了口,他说:“十三哥,你和婉然玩什么呢?这么高兴,可不可以也算上我一份?”

胤禛猛的转头,大家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盯在了十三的脸上,那欢快的笑容还没有被平时惯有的倔强和沉静取代,但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十三,是不同的,我感觉得到,只一眼,胤禛熊熊的怒火,已经无声的退去了,因为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甚至是有点柔和的感觉。

十四阿哥却一把捉住我,转身兴致很好的问:“九哥、十哥要不要一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在为自己逃出升天而激动的时候,九阿哥眉头一挑,已经说出了“有何不可”四个字,迅速就拖着十阿哥上场了。

雪球呼啸着朝我飞来,我赶紧拉住有点想走的十三,笑说,“好歹有难同当一回吧。”

于是,整个御花园可彻底热闹了,我和十三、十四一起,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起,在雪地上大战起来。

雪球漫天飞舞,连在一旁观战的八贝勒也没能幸免,侥是身手敏捷,也吃不住我们的围攻,中了几弹。

但是我发现,除了我最初的错手之外,雪团还都像长了眼睛一般,竟然没有一个飞向同样观战的四贝勒,就连玩疯了的十三和十四,也不敢袭击他。

不知是不是我冻伤了,总感觉,在我们急速的奔跑过程中,有一道冰火交织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的身行,我想,一定是错觉吧。

醉酒

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自己非常之幸运。

那天雪中大战之后,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换衣服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在冷风里一吹,冻得硬梆梆的,连头发也没好到那里去,大部分都冻在了一处,在屋子里呆上一会,就滑得直淌水。

绝不能感冒是我在古代之后给自己定下的生存法则,不为别的,就宫里这些太医们开的药,治好病不是必然的,只有治不好病才是必然的。因伤风感冒而一命呜呼的人,大大的有,我可不要这样。

在小厨房寻了大大的一块姜,一半熬了姜汤水给自己,另一般,在熬姜汤的过程中,被我忍痛大口大口的给吃掉了,神呀,我是最受不了姜的味道的,但是为了小命着想,也吃了。

这次,神听到了我的祈祷,我没有生病。

第二天起床,碧蓝率先推开了房门,却奇怪的“咦”了一声,我跟在她后面,探头一瞧,七、八副汤药捆绑的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门边,拿回来一一拆开看,和上次十四给我的预防感冒的中药配方相同。不是我有分辨中药的特殊本领,而是上次还有吃剩的一副,正好被我找出来,昨晚刚刚煮过。

既然是相同的药,我也没有多想,这么细心的事情,肯定是十四做的,昨天要不是他给我解围,今天恐怕就要不止送预防感冒的药这么简单了,那些个活血丹、止痛散之类的,肯定又得大包大包的送了。

只是不知道,同样的药,为什么一次送这么多过来,别说我没病,就是真的病了,也实在吃不了这许多呀。

今天是我当值,可惜呀,是十四阿哥的生日呢,也不能当面道贺了,算起来,他满十四岁,虚岁也就是十五了,他老爹康熙在这个年龄,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成亲了?

一想到他那孩子气的脸旁、生气时撅嘴的样子,我真是不能想象,他做别人丈夫、别人阿玛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于是我笑了。

我的另一大缺点就是,手上没有力气,一笑的时候就更是了,所以这一笑是不打紧,手这一软,原本端着的大铜盆可就差点掉在地上,问我端着盆干什么,原因无他,我正在劳动中,我的主子良妃娘娘,正在我端着的盆里洗脸。

碧蓝永远是最好的,一看我要出状况,马上伸出了一只手支援我,总算是稳住了大个的铜盆。

伺候良妃梳头时,我奉命在旁边举着镜子,没办法,那复杂的两把头,我始终也没弄清楚是怎么抓上去的,只能从事一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种,举镜子。

不知怎的就想到《天下无贼》上头去了,没有技术含量,我再次忍不住笑了。

良妃挥退了梳头的宫女,自己取了一只造型很简单的钗,轻轻插好,然后问我:“婉然,你一天那里找那么多好笑的事情,能乐成这样?”

我挠挠头,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其实奴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每天吃得饱、穿得暖,主子对我们又宽容体贴,想着想着,就高兴的笑了。”

“也……也难为你这孩子”,良妃听了我的话之后,很认真的看着我,“一个人能够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保持快乐平静的心不容易,我真的很爱看你的笑容,没有一丝的烦恼。”

我回答她的,自然还是招牌的傻笑了。

我是很高兴,高兴就笑了,很正常呀。

下午的时候,八贝勒过来了,脸色有一点红红的,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外面冻的,走近倒茶时,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酒味,想起今儿是十四的生日,他们兄弟亲厚,酒一定没少喝。

正想悄悄提醒外面站着的碧蓝去准备点醒酒的东西,良妃却先对我说:“婉然,去吩咐小厨房,浓浓的熬上点解酒的汤来。”

我应了,一边后退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八贝勒一眼,这一眼却足以让我一震,我的目光,正对上了他的,那深沉似海的眼眸中,此时少了平时惯常的掩饰,剩下的,竟然是一片醉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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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说,那一刻,我没有被这样的目光震撼,那就显得矫情了,不过,也只有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