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脸上浮起一阵轻微地笑意,道:“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听说师高月明的爷爷曾是颇超族的族长,因为二十年前争夺族长之位,发生了火拼,师先生被迫逃出了颇超族,是不是这样一回事?”

师高金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 侯大勇目光犀利无比,盯着师高金,严肃地道:“我问你一句真心话,你想不想回到颇超族,夺回族长之位?”

闻此言,师高金眼皮一阵微跳。

在房当族中,虽说鹰帅房当明有知遇之恩。可是毕竟是客卿身份,只能献策之权,但是没有决策权,换一个角度说,其个人命运完全掌握在房当族首领手中,不管计谋如何出色,都不过是一件用得称手地工具而已,既然是工具,用来不称手的时候。就是被丢弃之日。

重夺族长之位是师高金潜伏在内心深入的一个梦想。只不过从颇超族逃亡时间已久,回到颇超族都已成为遥远的梦想,看来永无实现的可能。此时,侯大勇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以黑雕军地实力,加上房当族相助,重返颇超族的梦想就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师高金脸色如常,右手不停地搓着淡黄色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条奔跑着地草原狼。师高月明很熟悉父亲这个动作,每遇难以决断之事。父亲总要搓着这块玉佩,停止搓揉便是下定决心之时。

师高金犹豫片刻,重夺族长之位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他抬起头,道:“节度使此话当真?”

侯大勇断然道:“君子一言,驰马难追。”

师高月明看见父亲眼中闪出一股异彩,心中微叹:自己的夫君当真历害,竟把夫妻的床弟之言记得如此清楚。提出的建议恰恰击中了要害,父亲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师先生离开颇超族已有二十多年了,不知族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或是亲信好友,若要重夺族长之位,全凭武力也不行,最好是软、硬两手同时应用,师先生回去以后要好好斟酌一番。”

师高月明还有一个哥哥。听说孔武有力,是不可多得地将才,师先生可以带信给师高知潮,我要见他一面。”

“节度使放心,虽说我离开颇超族多年,但是,颇超族里忠于父亲的故旧不少,当年我逃离颇超族之时,颇超黑羊杀了很多忠于父亲的族人,这个仇恨再过百年不会忘记,我这几年和颇超族族人也暗中有联系,只有黑雕军大军出动,必然应者如云,颇超黑羊众叛亲离之下,族长之位难保。”

颇超族位于贺兰山北麓,有近十万族人,首领颇超黑羊身边有数千精兵,虽说他为人残暴,族人多有不满,但是要重夺族长之位谈何容易,师高金故意说得很轻松,主要是为了坚定侯大勇的决心。

侯大勇长期领兵,深知实力才是硬道理,所谓道义,不过是成功者为了维护其统治而采取地一种手段,师高金一家是权力之争地失败者,所谓应者如云、众叛亲离不过是煽情之托词。侯大勇也没有点破师高金,微微一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师先生也不必操之过急,寻找合适的族人为内应,等待恰当时机,力争一击成功。”

两人交谈甚为投机,也没有回避师高月明。师高月明凝神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虽说经历不同,性格迥异,但是,两人谈话间,眼中始终闪烁着一种雄性的渴望,这种渴望是生命力强劲的表现,凭空为两人增添了些色彩。

师高月明心中正在百感交集,忽觉手中湿淋淋一片,低头看时,女儿侯小清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七月天气炎热,侯大勇怕女儿用尿布后会被捂起痱子,就不准给小清用尿布,晚上则派几个侍女轮流守候。因此,师高月明手上水流成溪。师高月明就对着另一间房屋喊道:“绿绮,快来,小清流尿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走进里屋,大事谈毕,师高金见侯大勇站了起了,也适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行过大礼之后,回到了客房。

师高金背影从内院大门消失之后,侯大勇脸上的笑容就渐渐隐去,他快步走到书房,取过红色纸条,在书架上取过一本佛经,很快,密码就翻诗了出来:赵普已死,孟殊。

侯大勇在书桌前坐了半响,这才起身,从腰带处取过一个精致的防风火机,这条腰带是秋菊春兰所缝制,已使用四年之久,上面还有数次受伤所留下的暗黑色血迹,这条腰带尽管陈旧,却仍然结实耐用,虽说符英后来让人又做了一条相似的腰带,侯大勇还是喜欢用这条旧腰带。

防风打火机有着暗灰色磨砂外壳,历经五年多时间,却依然如昔。这种防风打火机是特种部队专用打火机,采用了耐用高效的“MLKU”打火装置,使用期在十年以上。侯大勇轻轻一按黑色地按钮,腾起了一股蓝色火焰,红色纸条慢慢地化成了灰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庙堂之高(三)

夕阳在天边徘徊良久,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落下了地平线,只剩下万丈霞光,斜斜地直刺天际。

侯府书房门口挂有厚重的帘子,屋内光线和院外相比,犹为昏暗,侯大勇坐在书桌旁,让自己全身融入到昏暗之中。

得知了赵普死讯,侯大勇心中如被一块厚厚的铁块堵住,沉重异常。赵普是有功之臣,两年来,赵普鞍前马后出力甚多,特别是主持了廉县地方事务,赵普制定的“兴修水利、半农半牧、军民屯田”三大措施,已被上升为黑雕军治理河套地区根本政策。

赵普的音容笑貌宛如会飞的蝙蝠,在黑暗的书房中翩翩起舞。

不过,痛惜归痛惜,侯大勇却并不后悔杀掉赵普的决定。

赵普曾经担任过黑雕军行军司马一职,对黑雕军军情相当清楚,若赵普为赵匡胤所用,自己先机顿失;而且赵普办事果断,才能出众,为友是奔腾而出的雕翎箭,为敌则是插向心口上的尖刀。

黑雕军军纪颇严,军中将领所有书信皆由竹园参谋代书代送。但是,这两年来,赵普和赵匡胤常有书信往来。这一次吏部调令更是赵匡胤一手促成,最初是赵匡胤心腹刘熙古经手此事,吏部上下都曾收过侯大勇厚礼,没有侯大勇的同意,一般不会调动黑雕军的人,因此,刘熙古在吏部碰了一个软钉子,赵匡胤亲自出面周旋,吏部这才发出了调令。

孟殊把前后经过打探得一清二楚。

侯大勇不愿意学项羽,项羽虽然力拔山兮气盖世,可是心胸狭隘。更有妇人之仁。数度手握刘邦性命,却不听忠言,数度放虎归山,最终自掘坟墓,葬送了数十万大军的性命。

侯大勇踩了一脚掉在地上的灰烬,心道:“在历史上赵普为一代人杰。不料初露峥嵘,就化成一堆灰烬。”走出书房之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弯月如钩。一片清辉笼罩着大地。侯大勇深吸一口气,把赵普之死丢在了一边。

师高月明在屋里哼着小曲,这首小曲曲调轻柔绵长,极似后世的催眠曲,侯大勇在门口听了一会,女儿小清“呀、呀”哭了一阵。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曲调如萤火虫般在小院里飞来飞去。

中院,罗青松蹲在胡椅上,“呼哧、呼哧”地吃着黄老六做地面块汤,面块是由炖牛肉汤为汤料,里面加二了一些熬制得金黄地方形牛肉,罗青松吃面时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侯大勇是出内院,赶紧放下汤碗站了起来。

侯大勇看见还有小半碗的面汤,心平气和地道:“罗郎不必着急,把汤喝了吧。”

罗青松端起大碗,风卷残云般地把很有劲道的面块倒进了肚里。

走出侯府,街道黑沉沉一片,虽说是七月天。灵州城内的居民还是习惯早早地上床,少数院子里隐约有些光影。沿着一条石板铺成的街道,很快就来到不远处的黑雕军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占地颇为宽阔,门口挂着四个气死风灯,把大门口照得颇为明亮,大门不时有人进出,这是灵州城内夜晚最热闹地地方。

野战医院住了三位将军级人物,一是曾短暂担任过虎营指挥使吴平沙,另一位是姜晖,还有一位就是险些丧命的郭炯。

吴平沙被狼牙棒猛击在后背,虽然逃过一死,下肢却失去了知觉,看来永远失去了走路的能力。

伏虎将姜晖受伤最轻,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伤口稍好就要闹着出院,指挥使以上地军官进入野战医院之后,就直接归院长韩淇管理,没有韩淇的批准就不能出院。姜晖伤口没有痊愈,韩淇数次拒绝了姜辉的出院要求,被纠缠了数次之后,韩淇就给姜晖门口派了两个亲卫,全天候跟着姜晖,不准他乱走乱动。军医在黑雕军中很受尊敬,特别是院长韩淇,历次战役救人无数,颇有威望,姜晖虽说已升任都指挥使,被韩淇派人拘束,也只能发两句牢骚,还是依着医院的规矩办事。

经过数年持续不断的建设,黑雕军野战医院已建成体系,在灵州城内建有一个野战医院,同心、西会州、靖远、廉县各自建有一个野战医院分院,每一营中建有一个医疗站,每一百人中设有一个三人医疗小组。野战医院的院长由韩淇担任,各分院院长则由韩淇地三个大弟子以及花重金从大梁、郑州、大名府等地请来的名医担任。

侯大勇很重视野战医院的建设,不论再忙,每季度都要亲自主持召开一次医学讨论会,各医疗小组组长以上的医官均要求参加讨论会。讨论会的主要内容包括各类药物的使用效果、疑难病例的治疗方案,新地治疗手段及医疗工具等等颇为丰富的内容。

在廉县大战结束之后,侯大勇命令军士找来了数十具契丹阵亡军士的尸体,在现代社会时,侯大勇在读过两次军校,又在特种部队服役数年,对人体解剖并不外行,在讨论会现场,侯大勇亲自解剖了一具尸体,把人体各个部位一一讲解给各位医生,然后命令所在医生都亲自解剖一具尸体。

通过这一次集体解剖,不少天天的病人打交道的医生这才明白人体组成情况以及各个器官的功能,每人都对以前所学的医术有了新地认识,只是领悟能力不同,医术提高的程度也相应不同。每个季度一次的讨论会,有效地提高了军医们的水平,他们取长补短,逐渐形成了一个很有特点的医学派别——灵州学派,最后成为大周医学的主流,不少医疗小组的组长成为大周朝名医,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侯大勇和姜晖聊了一会。就来到了重症监护区。重症监护区设在院中院里,外面有一个三米左右的围墙,和四周分隔开来,相比其他病区就安静许多。重症监护区地走廊上挂着地两个气死风灯,原本颇有喜气的风灯,气死在此显得特别地惨淡。随着夜风缓慢地摇动着。

郭炯养伤的房间门口有两名身带腰刀的魁梧军士,两人均是郭炯的贴身亲卫,侯大勇从走廊处过来,刚好处于背光的位置。一名亲卫手抚刀柄,向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侯大勇。等到侯大勇走近,亲卫这才认出是节度使。侯大勇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正欲行礼守卫军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郭炯地病房前。

白霜华身穿普通的软甲。坐在郭炯床边,握着其左手,专注地看着沉睡中的郭炯,由于门外有岗哨,她一点也没有发现侯大勇进了门。侯大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白霜华被吓了一跳,正想轻声喝斥。回头见是侯大勇,连忙站了起来,但是,握住郭炯的右手仍然没有松开。

虽说白霜华和郭炯两人已有婚约,可是毕竟还没有成亲,白霜华脸色微红,低声道:“节度使来了。”白霜华在侯大勇面前没有刻意装出很酷地样子。细细地问话声,羞涩的神态,已完全是一幅小女儿神态了,和辎重营那位一板一眼按制度办事的白都指挥使判若两人了。

“郭郎今天情况如何?”

“我吃过晚饭来的,听韩医官讲,上午郭郎全身发热,下午才恢复正常。”

郭炯被左胸中了一箭,只差一根筷子的距离就射中心脏。郭炯在黑雕军中地位颇高,排名第三,仅次于侯大勇和石虎,郭炯受伤之后,韩淇不敢怠慢,亲自为其治疗,昏睡两天后才清醒过来,总真捡回来一条性命。

郭炯性命无忧之后,侯大勇这才开始巡视各城。

侯大勇看着白霜华,微微一笑道:“符英娘子昨日带来消息,你家大娘已经同意白娘子和郭郎的婚事,等到郭郎身体复原,你们两人就成亲吧。”

郭炯地父亲郭行简早已同意了郭炯和白霜华的婚事,符英亲自到白家去做媒,白重赞的妻子原本想把白霜华嫁给宰相范质的儿子,由于节度使白重赞战死,白家声威大不如前,范质借故推脱了白家的提亲。正在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白家大娘见符英亲自来提亲,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白霜华的生母并不了解情况,听说要把女儿嫁给一位将军,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只是白家大娘把婚事定了下来,她也无可奈何,除了到庙里多烧几柱香,为女儿祈福以外,另无他法。

白霜华闻言顿时大羞,只觉一股热流在周身游动,低着头,用手指不断地绞着一根淡黄色衣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黑雕军制式软甲自然不会有巾巾吊吊地布带,白霜华虽然长在军营,外表颇为严肃,做事有板有眼,不过女儿心思纵然是最精良的甲胄也遮挡不了,白霜华在软甲不起眼的左下摆,悄悄缠了一根淡黄色衣带,作为装饰。

衣带甚小,又处于不显眼的地方,辎重营的部属都是军中壮汉,没有人会注意到白霜华这一个小小的装束。侯大勇和军中普通壮汉稍有不同,若算上另一个世界的小琳,他也有二妻三妾,对女人地了解自非寻常军士能及,敏锐地观察到白霜华抚弄衣带的细微动作,这个细微动作已暴露出白霜华的心思,就笑道:“白将军若没有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下来,这也是黑雕军的一件大喜事,需要好好操办。”

白霜华突然想到战死黑熊山父亲,以及在大梁城内忍气吞声的母亲,即喜又悲,心乱如麻,眼角渐渐湿润起来,低声道:“一切但凭节度使作主。”

侯大勇说起婚事之时,郭炯已醒来,听到白霜华亲口答应婚事,心中狂喜,就挣扎着想要起来,胸口一疼,又无力地倒在床上,白霜华赶紧回头。嗔怪道:“要起来叫一声。我来扶你,韩院长吩咐过不可用力,否则伤口迸裂,又要重新受罪。”其实韩院长原话是“若伤口迸裂就有性命之危。”白霜华一颗心早就系在郭炯身上,“性命之忧”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加在郭炯身上,因此。就变为“又要重新受罪”。

郭炯那里想到白霜华心里转过了这么多念头,躺在床上道:“节度使来了,我仍然躺在床上,实在有失体统。”话虽如此说。郭炯却不敢再勉强起身,望着侯大勇,余光却在白霜华身上。

白霜华牵了牵郭炯的枕头,让他躺得舒服一些,然后腼腆地道:“节度使,末将先告辞了。”

想到不久就可以郭炯成亲。白霜华心头就如装了无数只蹦跳的小鹿,万般滋味都在心中。白霜华随身带着两名辎重营的亲卫,这两名军士到辎重营已有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两人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地年龄,每天把腰刀擦拭得雪亮,梦想着到军前杀敌立功,只是。黑雕军极为重视对辎重地保护,辎重兵杀敌的机率实在太小,而白将军成天板着脸,不苟言笑,更别提和亲卫一起喝酒骂娘,这让两个年轻的亲卫郁闷万分。

白霜华出门之时,两名郁闷的亲卫赶紧跟了上来。三人闷头走了一段路。白霜华突然道:“王九郎,弄点卤猪脚来,今天我想喝一杯。”

王九郎在家真正的排行在第八,他父亲和母亲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生儿子用光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为孩子取名字就马马虎虎地,老大叫做王大郎,老二叫做王二郎,以此类推,老八自然就叫做王八郎。王八郎这个名字自然很容易引起众人的联想,王八郎之名在他们村庄是家喻户晓,让王八郎从小就受了颇多嘲笑。王八郎为了这个名字,和父母闹过无数别扭,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王八郎的名字就伴随着他长大。王八郎到了军中之后,自作主张把自己的排名朝后延伸了一位,由王八郎变成了王九郎。

辎重营向来比其他营地生活要好,今天晚上营里厨子赵大胆偷偷卤了几根猪脚,准备晚上请狮营的三名队正来讲一讲在在廉县城外和契丹人决战的故事,卤猪脚就是讲故事的酬劳,王九郎没有料到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白将军目光如矩,连赵大胆卤了几根猪脚也知道,更没有想到呆板的白将军竟然主动提起喝酒。

回到了辎重营,王九郎连忙去找赵大胆要卤猪脚,白霜华在辎重营里一言九鼎,颇有威信,赵大胆平时根本巴结不上白霜华,今天方些良机,赶紧把香喷喷的卤猪脚给白霜华送了过去?

喝酒之时,白霜华也没有多余地话说,只道:“今天光大喜之日,我特许两位随意喝酒,举杯吧。”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白霜华酒量颇佳,当王九郎扶着另一名亲卫离开之后,白霜华紧闭房门,换上了女装,对着铜镜细细打扮,一个多时辰以后,铜镜中出现了一名俏丽的佳人。

白霜华告辞之后,侯大勇命令罗青松守在门口,等闲人等一律不准靠近,然后搬了一张胡椅过来,坐在郭炯身边,道:“同心城的团结兵多是从甘、凉等州迁来,他们长期和回鹘、党项、吐蕃等胡族生活在一起,民风极为强悍,这次和契丹军这一战,团结兵出力甚多,这些团结兵只要稍加训练,就是一支可战之精兵。”

郭炯也是深有同感,道:“我第一次参加战斗,双股战栗不止,这些团结兵全是新兵,面对强敌,彪悍异常,酣战不退,实在令人佩服万分。”

“勇猛是军队战斗力强劲的重要因素,但是,严明纪律、严格训练、精良装备和勇猛作风四个方面结合在一起,才称得上一支真正的精兵。狮营是黑雕军的精税,我准备从团结兵中选四千人,补充到狮营中去,郭郎要尽快把伤养好,我给郭郎半年时间,把四千团结兵锤炼成一支能战之雄狮,有信心吗?”

“请节度使放心,只有箭伤一好,我就开始训练团结兵。”郭炯一边毫不犹豫地答话,一边在心里猜测,补充四千团结兵之后,狮营兵力将超过八千人,从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凤州时期的黑雕军,再加上陈猛率领地特种战车营,狮营实力居于黑雕军八营之冠,远超其他诸营,节度使如此安排是何道理?另外,训练部队,是每个都指挥使应尽之责任,侯大勇根本没有必要婆婆妈妈地交待得这么清楚。

侯大勇要回朝廷任宰臣的消息只有石虎和钱向南知道,郭炯身受重伤,因而并不知情,侯大勇把前因后果讲完,郭炯顿时呆住了。

黑雕军是侯大勇一手所建,黑雕军和侯大勇这两个名字向来是血肉相联密不可分,现在侯大勇突然要离开黑雕军,让郭炯一时无法适应,他急道:“节度使为什么要走?您一走,就把黑雕军的军魂带走了。”

剑指秦川

第一百七十七章 庙堂之高(四)

一盏油灯安放在窗棂下的胡桌上,胡桌上是一个白色瓷碗,碗里是一些乌黑的药汤,空中弥漫着些苦苦的药味,黄昏的灯光不断跳跃着,暗得侯大勇和郭炯两人脸上乎明乎暗。

“北方草原地域辽阔,纵横万里,草原上强族叠出,而中原之地仍然数国对持,稍有不慎,五胡乱华之惨剧就要重演。”

侯大勇说此话的时候,脑海中涌起了想起了后世攻入中原的契丹、女真和蒙古等族,这段历史现在来说当然无人相信,但是五胡乱华教训极为惨痛,作为前车之鉴,侯大勇所说也确非空穴来风。郭炯熟读史书,对这一段历史极为熟悉,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定会有同感。

黑雕军连败诸胡,侯大勇突然把草原胡族说的如此可怕,让郭炯有些不理解,不过细细一想,也觉未尝这幅惨象不能再现,暗自心惊。郭炯知道节度使必有下文,就静静地等待着。

“廉县县城基本修筑完毕,城外有广阔的农田、牧场,过了黄河就是前套,再朝北走就进入了里奇部的势力范围,向东是浩瀚的沙漠,向西度过黄河则是贺兰山,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狮营以后就守卫此处。”

“我再把铁川源和何五郎调来给你当副手,铁川源足智多谋,是难得的帅才,何五郎冲锋陷阵勇猛无比,是难得的勇将。还有陈猛指挥的特种战车营,若使用得当,挡者披靡,有他三人相助,狮营足以纵横河套。”“我回朝之后,郭郎要带好这支部队。和里奇部一起控制阴山、乌梁素海,把前套之地控制在黑雕军手中。”

侯大勇原本是坐在床边,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

郭炯躺在床上。汗水已把全身衣服湿透,连床单也打湿了,他心里明白,侯大勇雄才大略。绝非池中之物。自己在沧州投军以来,命运早已经和侯大勇联系在一起了,郭炯强撑着想起身,却被侯大勇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郭炯也就放弃了起身的努力,道:“节度使放心,只要节度使一声令下,郭炯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郭炯房间出来,侯大勇又到吴平沙病房里坐了坐,吴平沙是一名忠厚而悍勇的老军士,从伍长一步一步拼杀过来,现在被狼牙棒打断的腰身,看来永远不能下地行走了。

吴平沙情绪一直颇为低落,他是一个军人,失去了行走能力就是废人一个,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中,侯大勇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并诚恳的邀请他到同心城的白狼营教练大队讲解“小队伍进攻战术”。吴平沙原本心灰意冷,准备到荣军院去养老度残生,听到节度使如此安排,心中稍宽。

野战医院和住所相隔不远,因此没有骑马。侯大勇从医院出来,。一路无话,罗青松向来话不多,手抚刀柄,跟在侯大勇身后,走到一个十字街道,另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传来杂乱的“嗒、嗒”马车声。声音并不响,只是夜晚四处寂静一片,“嗒、嗒”声音就格外明显。

侯大勇停了下来,见接连又过了三辆马车,就掉头朝另一个街道走去,两人来到另一条街道,马车已经消失在黑夜中,街道上有一队巡夜军士出现在眼前,一名军士发现了站在黑影中的人影,喝道:“是谁,出来,接受检查。”

军士呵斥的同时,响1起了一阵抽刀声,巡逻队的火长为人仔细,见两人都带着腰刀,就道:“五花马。”罗青松上前一步道:“胡罗卜。”口令对上之后,火长笑道:“天色已晚,两位为何不回营。”罗青松瓮声瓮气的道:“军令在身,由不得我。”

巡逻队伍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侯大勇继续前行,见到一个院落有灯光,里面有走动声,说话声和嘈杂声。

侯大勇看见此院子,马上想起,这是吴七郎贩私盐的院子。

吴七郎是奉命贩私盐,受到黑雕军军方的暗中保护,不过贩私盐毕竟是与朝廷争利,吴七郎办事仍然极为小心,进城均安排在晚上。

侯大勇知道马车上装的是什么,正欲转身离开,黑暗中突然跳出四个手持剔骨尖刀的汉子,堵住去路,在狭窄的巷道夜战,这种剔骨尖刀端是十分厉害,能轻易洞穿身体,是私盐贩子在城市巷战最喜欢用的兵器。

罗青松肩负保卫节度使之责,虽然知道节度使武艺高强,也不敢掉以轻心,察看马车之时,罗青松就持刀在手,紧跟在侯大勇身侧,对方围上来之后,罗青松随手挽了一个刀花,刀尖竖立在脸侧,微微下蹲,这是夜战八方的起手式,之待节度使下令,便抢先攻击。

一人轻轻呵斥:“什么人,敢在这里窥视,跟我紧院。”

侯大勇心知对方是私盐贩子,这些私盐贩子由沈怀镜在联系,每次进城都要提前通知钱向南,然后沈怀镜安排人手接应,并告知当日的街头暗号,这一套程序是侯大勇同意的。侯大勇就道:“五花马。”

领头一人低声答道:“胡罗卜。”领头之人见对方是军中之人,口气缓和下来道:“两位军爷,恕在下无礼了,1请暂进小院,主人有事相询。”

侯大勇突然道:“吴七郎在否,让他出来。”

领头之人闻言,态度顿时转变,能叫出首领吴七郎之名,必是城内高级军官,就对手下道:“把刀收起来。”再拱手道:“将爷稍候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两名男子从院内闪了出来,其中一名汉子身材颇为高大,正是侯大勇在中牟县收服的私盐贩子吴七郎。贩私盐为朝廷所禁,捕杀甚紧,这些私盐贩子行动十分诡秘,在灵州军中,吴七郎之名不过寥寥数人知道,因此,吴七郎知道来人必是灵州军中重要人物,得到报信之后,就匆匆赶了出来。

吴七郎为人谨慎,他认出来人是节度使侯大勇,心中虽有些惊异,却并没有行礼,只是拱手道:“两位何事,若有要事,请道别院。”

吴七郎领着侯大勇、罗青松顺着围墙隐入黑暗中,转了二三个弯,来到一个小门处,吴七郎有节奏的敲了数声,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小门出现了一个小洞,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门洞传出来:“五洲行船。”吴七郎低声道:“风渐停。”

三人进了院子,老者并不和吴七郎见面,关上小门之后,踱到西处的一个小房间,随着房门“吱”地一声轻响,驼背老者隐身在黑暗之中。

吴七郎这才行过大礼,起身后道:“贩盐这个行当利高,臭规矩也多,节度使勿怪。”

贩私盐是和朝廷争利,朝廷捉住私盐贩子从来没有手软过,砍头如切罗卜一样,因此,贩私盐是一个风险极大的行当。为了生存自然有许多的规矩。办事也就显得极为隐秘,后世许多秘密帮会,也和私盐贩子采取了相同的策略,孟殊所建飞鹰堂,也借鉴了不少私盐贩子的办法。侯大勇来到大周以后,一直生活在军中,和江湖毫不沾边,今夜看吴七郎行事,让侯大勇想起了久违的两个字———江湖。

两人在屋内坐定,吴七郎恭敬的道:“末将得到急令,要运一批河中盐到灵州来,路途为了躲避延州军,耽误了一天,依令在城外等到天黑才进城。”

紧急调运河中盐到灵州,正是侯大勇的命令,不过他只说尽快准备一批河中盐,并没有规定具体时间。

侯大勇若有所思地看着吴七郎,问道:“大周朝有多少贩盐人?”

“贩盐人分为三大帮,最大一帮在海州帮,海州帮大龙头姓李,自称李狂生,手下足有三千多人,有海船数十艘,散布在沧州、登州等地,另一帮是汉中帮,有一千多人,还有一帮是郑州帮,龙头老大巴仁就住在中牟县内,他手下也有近二千人,由于有了节度使支持,郑州帮现在蒸蒸日上,抢了汉中帮不少生意。

侯大勇心道:”郑州和大梁很近,这些盐贩子又皆是亡命之徒,而且组织严密,若控制在自己手中,也算是一支奇兵,侯大勇当过郑州防御使,对于郑州私盐帮的情况略知一二,问道:“郑州帮的龙头老大还是巴仁吧。”

“正是。”

“听说你们截称呼巴仁为巴大哥,巴仁重病已有数年,说不定那一天就重病不起,七郎想不想接替巴仁之位?”

吴七郎不知侯大勇何意,连忙站起身道:“末将现在是黑雕军步军指挥使,奉命贩盐,不敢有他想。”吴七郎素来悍勇,拜在侯大勇手中,心服口服,对侯大勇颇为敬重。

侯大勇笑道:“这两千多兄弟多是桀骜不驯之人,若没有一个服众的龙头老大,不知要生多少事来,七郎本是巴大哥的结义兄弟,接替巴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希望你去当这个龙头老大,把郑州帮掌握在手中。

昏黄的油灯“噼啪”爆响一声。

吴七郎听侯大勇说的认真,不似玩笑之语,“我们何巴大哥是八人结义,我排行第七,巴仁还有二个儿子,郑州帮龙头老大的位置,恐怕很难落在我的头上。”

“私盐帮主之位,向来能者居之,七郎经营西北盐物,功劳甚大,巴仁是个明白人,上一次我在郑州酬粮,他就捐了不少,他应该能够想通其中关节,若实在想不通,我可派人点拨于他。”

巴仁是郑州盐帮老大,面对官府之时,他则是地方乡绅,巴仁和朝中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系,侯大勇在郑州任防御使之时,巴仁还曾经拜访过侯大勇,也曾为灾民捐献粮食,凡是家大业大者,做事必然三思而行,反而较为流民更容易受到权贵的控制。所以,侯大勇有此言语。

和吴七郎随意聊了一会,了解盐帮的一些逸事。侯大勇就从吴七郎处回到侯府。

内院大门虚掩着,侯大勇轻轻推开院门,就听到小清稚嫩的哭声,师高月明低声用党项语哼着听不太明白的歌谣,师高绿绮端着一个盆子从房内出来,她没有注意侯大勇在站在内院,“哗”地把水倒在一个排水洞内,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什么,师高绿绮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说话速度极快,就如爆抄豆子一样。侯大勇只会一些简单的党项语,师高绿绮说的又急又快,侯大勇一句也没能听懂。

师高月明在屋内高声的说了一句,师高绿绮仍然快速的嘀咕了几句,才转身进屋,师高月明这一句侯大勇听懂了,师高月明是让师高绿绮别说了,师高月明和师高绿绮虽说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师高月明很少用这种语气同师高绿绮说话。

七月天气颇为闷热,内院高墙耸立,外面是黑雕军亲卫,安全没有任何问题,因此,师高月明的房门半开着,侯大勇站在院内,恰恰看到师高月明的身影。

师高月明抱着侯小清,在房中来回走动,只要师高月明停下来,侯小清就会哇哇大哭,师高月明温柔地唱着歌,凝神地看着熟睡中的小清。师高月明这个神态侯大勇颇为熟悉,侯大勇正待要抬脚,突然,从师高月明脸上落下一串泪水,直落在侯小清的脸上,侯小清浑然不觉,仍然酣睡在母亲的怀抱中。

侯大勇练习《天遁功》数年,已有小成,虽说油灯昏暗,可是他视力极佳,就如眼前有架高倍望远镜一般,清楚地看到师高月明脸上的一串泪水,以及她脸上深深的哀愁,侯大勇不禁一愣,师高月明性格豁达,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也是神情自若,落落大方,从未在脸上出现过如此伤心的表情。

师高月明父亲安然无事,女儿小清健康漂亮,又没有其他值得伤心之事,为何师高月明脸上会现出如此神情,侯大勇想了一会,却想不出头绪。

第二天上午,侯大勇请来石虎,商议调团结兵扩充狮营之事。

听完侯大勇提议,石虎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侯大勇也不说话,靠在胡椅上,等待石虎说话。

过了一会,石虎缓缓道:“如此一来,狮营实力冠于全军,和里奇部遥相呼应,进可沿黄河南下,退可入阴山,若没有猜错,节度使有了逐鹿中原之心。”

自沧州城外破敌以来,石虎一直是侯大勇的副手,参与了绝大部分机密之事,数年来,侯大勇收服吐蕃浑抹部和房当残部,联络里奇部、创建军情营和器械五营,黑雕军渐从千人之伍成长为雄霸西北的强军,在石虎眼中,侯大勇逐鹿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侯大勇没有想到石虎说话如此直截了当,不过,绰号“石佛”的石虎向来出言不虚,他说出这样的话定然经过深思熟虑,就等着他说下文。

石虎紧接着又道:“当今陛下年盛神武,若侯兄要从西北兴兵,恐怕中原大地又要生灵涂炭,反而给胡人可趁之机,侯兄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这些话,石虎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如芒刺在喉,今日侯大勇临行前夕,终于说了出来,他是以兄弟的身份说这些话,因此,也不称侯大勇为节度使,而如以前一样,称侯大勇为侯兄

侯大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道:“石兄如何看待此事?”

石虎直言不讳地道:“侯兄天纵其才,乱世称雄无可厚非,石某必将全力辅佐侯兄逐鹿中原,可是当今陛下同样英明神武,况且正当盛年,假以时日,大周必将一统山河,侯兄若想兴兵反叛,就是乱臣贼子,必将祸害百姓而遗臭万年。

石虎和侯大勇感情极深,此时豁出命来也要劝解侯大勇,若因此丧命也无怨言,侯大勇神情复杂的看着石虎,石虎所言句句在理,侯大勇一时也无法反驳。

若按侯大勇知道的历史,柴荣将在显德六年病逝,赵匡胤随后黄袍加身,抢了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侯大勇谋篇布局的依据就在于此,只是此事决不能于外人道也。

侯大勇见石虎直来直去,就不在隐藏,道:“我在沧州之时,遇到高人指点,据他所言,陛下应在显德六年去世,禁军赵匡胤将居兵称帝,我所做的这一切,均是为了显德六年的这场变故。”

石虎笃信佛家,对于道家人物颇不以为然,侯大勇的神吹胡扯当然不信,就道:“这四年多,侯兄和我亲如兄弟,有话就直说,不必用这些侯兄也不信的话来骗我。”

侯大勇“哈、哈”一笑,道:“世事之奇,非我等凡人所能探测,若我有物可证,不知石兄相信否?”

剑指秦川

第一百七十八章 庙堂之高(五)

石虎是下一任塑方节度使,将出任黑雕军主帅,也是侯大勇阵系中的重要的一个人物,侯大勇要成事,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因此,侯大勇必须要向他交底。

侯大勇从怀中取出精致的防风打火机,轻轻一按,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一朵蓝色火焰出现在打火机上。

这种防风打火机是公元2021年才配备到陆军特种部队上,是最新的军用高科技产品,蓝色火焰不惧风和水,另外还可以调节火焰温度,火焰温度最高可达到二百度。次物石虎见过防风打火机一次,当时侯大勇并没有演示其追卓越性能,石虎只知其能快速的点火。

侯大勇把打火机平举,送到石虎身边,道:“石兄,此火为二味真火,不惧水和风,你试试便知。”

石虎猛吸一口气,对着蓝色火焰吹去,蓝色火焰摇动数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石虎又吹了两次,仍然如此,侯大勇笑道:“清水河畔的大风也奈何不了这二味真火,石兄就不必再费力气了。”

石虎愣了一下,默不做声的取过一杯茶水,往蓝色火焰淋去,只听“嗤、嗤”一阵轻响,升起一阵白色水蒸气,但是火焰根本不受影响,颜色稍变,转眼又恢复蓝色。

侯大勇笑吟吟地道:“道家有三味真火之说,老道长只得二味,还不算最厉害的,石兄,如今你该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侯大勇虽表演了二味真火,对于陛下正值盛年就会龙驭归天的说法,石虎犹不信服,道:“世人能工巧匠颇多,我虽然弄不明白此物为何不怕风水,侯兄说法,愚弟仍然不敢全信。”

侯大勇怀中还有一支手枪,若取出来演示一番。定然会有极好的效果,但是这只手枪是侯大勇的防身利器,自不可轻易示人,侯大勇想了想道:“石郎是否记得我有一柄削金断铁的匕首,那柄匕首也是高人所赠,窦田、郭宝玉算地上大周朝技艺高超的匠人。以窦、郭两人之力,即使使用了风箱、焦碳和灌钢之法,仍然造不出这种神兵利器。”

这柄匕首石虎曾经赞叹不已,自然印象深刻,他不得不承认道:“侯兄的这两样宝物确实不凡,非常人所能制造。”

侯大勇心道:那是当然,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产品,大周朝自然难以望其项背。嘴上却道:“世上奇异之事颇多,我等芸芸众生,岂能窥破天道。”侯大勇这一句也是有感而发,科技发展到二十一世纪,也有太多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

石虎被侯大勇弄的有些蒙了,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有这等奇事?”石虎是个心智极为坚强之人,很块就调整心态,脸上表情又如石佛一样。

侯大勇已退为进,把难题抛给了石虎,道:“石兄,何去何从,由你抉择。”

石虎此时,内心争斗的也颇为激烈,从感情上来说,侯大勇和他共同战斗了四年,一起把黑雕军打造成纵横沙场没有敌手的雄狮。他愿意辅佐侯大勇成为一代雄主。但是,从理智上来说,陛下柴荣同样是一位厉害人物。使万禁军实力超群,若两强相遇,受罪的是中原老百姓,便宜的是四周环视的胡族。

良久,石虎下定了决心道:“若陛下真的在显德六年病逝,我愿意辅佐侯兄逐鹿中原,但是,若局时陛下平安无事,我一定会全力阻止侯兄。”

侯大勇盯着石虎的眼睛,冷冷地道:“石兄,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石虎平静地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能死在侯兄的刀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随后,石虎又淡淡一笑,道:“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天下大定之时,人心厌战,黑雕军若贸然起兵,定然应者寥寥,侯兄要三思而后行。”

侯大勇看了石虎半天,道:“石兄真是一尊石佛,竟然敢来冒死相劝,若换了别人定然难逃一死,可是对石兄我却下不了手。”

石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侯大勇长叹一声道:“好,我就赌上身家性命,相信石兄一次,若在显德六年陛下没有病死,我就断了问鼎之心。”石虎闻言,眼睛一亮,安慰道:“我们两人之言若传了出去,均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侯兄有家人,在下也有父母妻儿,侯兄赌上身家性命,愚弟何尝不是。”

侯大勇正色道:“对于契丹人和党项人来说,黑雕军是一把锋利的宝刀,黑雕军镇守西北,始终威胁着契丹人的左腹,若契丹军大力南下,黑雕军随时可以从河套东进,断其退路,有黑雕军在北,契丹军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同时黑雕军还同时压制着盘踞在银、夏、绥诸州地党项拓拔人,党项拓拔人稍有异动,黑雕军不过一日就可取其老巢。

石虎久经边事,听侯大勇所言不虚,频频点头。

“从这两点来说,黑雕军是维护大周朝平安的定海神针。我会朝之后,石兄要专心训练黑雕军,切不可自毁长城,给诸胡可趁之机,若石兄有削弱黑雕军之举,我侯大勇三尺宝刀决不会吃素。”说到最后几句,侯大勇已是声色俱厉。

石虎悠悠地道:“显德三年,有一次我两都喝醉了酒,侯兄讲过世界之大,远远超出我的想像,向西穿过沙漠,还有比中原之地大数倍的土地,那里也有山川、河流和田地,向南越过群山,也有一块富饶的土地,气候宜人,雨量充足,物产丰富,向东顺海漂流则有一个大岛,若运气好还可以到达一个比中原还要广阔的陆地。”石虎有些神往地道:“我们不若带上黑雕军,到海外去创建一个没有杀戮地仙地。”

侯大勇闻言心中一动,如果柴荣如期病逝,以黑雕军实力确实可以和赵匡胤争夺天下,而且凭着对历史的粗略了解,自己还可以未雨绸缪,抢得先机,不至于为赵匡胤所害。但是,若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改变,柴荣到期不死,黑雕军再强大,也不能悍然发动内战,内战,确实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憾事。石虎在这一点上看的很准。局时。黑雕军远走海外,或许真的可以建立一个崭新地国家。

侯大勇拍了拍石虎的肩膀,道:“我们两兄弟畅所欲言,也算相互交了底,大家做事情也就不必相互猜忌,实在是痛快,今天我们就学桃园之刘关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石虎看着似笑非笑的侯大勇,叹道:“看来侯兄心中犹有疑虑,结拜之后,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能同生死,共命运了。”

侯大勇笑道:“正由此意。”

下午,除了执勤官。指挥使及指挥使以上的军官全部受邀来到侯府,侯大勇和石虎在侯府举办了隆重的结拜仪式,仪式结束以后,侯大勇搬出几坛老酒,侯大勇带头,众将一醉方休,石虎为人严肃,虽说酒量颇巨,喝酒却向来是点到为止,众将平日里也不敢过分劝醉,今日石虎一反常态,主动出击,和众将推杯换盏,酒宴结束之后,出门竟有些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