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百味斋的糕点,盛点心的盒子那个好,那木头闻着就有股香味。那么小个木盒子,上面硬是雕出几朵花,那么精致的雕工肯定是官府匠人。不说百味斋贵到离谱的点心,单盒子不就顶她这些年带过来的东西总和。可人胡家姑娘不邀功,送出点心后便提议,都是同窗没必要谁占谁便宜,不拘好坏以后大家轮流带。我看沈家姑娘就是为这事跟她结了梁子。后来空海大师讲学,出了肚兜之事,她还在陷害胡家姑娘,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苏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肚兜之事所有人都清楚。

本来大家都在疑惑,初进学的两位姑娘,怎么就起了这么大争执,胡家姑娘也不像是会做如此孟浪之事的人。如今糕点之事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结下的梁子。

“小姑娘嘛,就爱斗气。我看保不齐是沈家姑娘不忿,然后串通了宋家公子,拿肚兜那事陷害胡家姑娘。”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高台离地只有九尺,下面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轻易传到上面。依旧维持着躬身请罪动作的沈墨慈终于察觉到不对,不等胡氏夫妇叫起,她自顾自起身,绕过两人走到后面的“人墙”前。

越过人墙,她看到扑倒在阿瑶裙摆上,神情呆滞的贴身大丫鬟。在她身边的地上放着阿瑶拜师的茶盏,茶水已经流出一半,溢满底下的盏托。

单看这幅情形,她也明白方才自己与下面护院斡旋时,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贴身大丫鬟险些搅乱整个拜师礼,而她却说出那样一番话。换位思考,若她是站在下面的平民百姓,会怎么想?

“你怎能如此?”

为今之计只能舍掉她了。毕竟是跟在身边最久的大丫鬟,做出这种决定,心性冷硬如沈墨慈一时间也有些不忍。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早与你说过,我与胡家姑娘本是书院同窗,一点小的口角算不了什么。可你为何还要如此,上次冤枉她…”

沈墨慈声音很高,瞬间吸引了下面所有人的目光。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番感慨后,正当她要把所有事推到丫鬟头上时,听到她的声音,趴在地上的丫鬟终于有了反应。

“姑娘。”

丫鬟爬起来保住沈墨慈的大腿,神色有些癫狂:“姑娘,对不住,奴婢未能完成您的嘱托。奴婢本想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可上来的时候实在太紧张了,撞到了胡家姑娘。奴婢知道您自幼便恨胡家姑娘,可您只是私下扎小人使绊子,大庭广众之下奴婢不该做这样的事。”

瞳孔涣散,那丫鬟一次次重复着,“奴婢不该啊!”

真相大白!

少数无原则相信沈墨慈的人,在如此铁一般的事实下,也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重点:

1、小侯爷又暗中出手了;

2、这次是宋氏搭好台子,阿瑶衣裳助攻;

3、按这节奏,下章虐哪个大家都造的吧?

4、小侯爷又要投喂阿瑶了,喂成胖子怎么办?

第39章

怎么会这样…

沈墨慈看着趴伏在脚下,神色癫狂,一遍遍重复着“奴婢不该啊”的贴身大丫鬟,只觉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丫鬟死死抱住沈墨慈大腿,心神激动下脉络中令人癫狂的药丸药效发作更快,多年来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倾泻而出。

“奴婢从记事起便以乞讨为生,没少被人欺负。那次奴婢被人用砖块扔着脑袋,要不是姑娘路过好心相救,奴婢这条命早就没了。”

随着她的诉说,沈墨慈也想起幼时那一幕。那时她还在嫡母跟前,日日做低伏小、想尽办法哄人欢心,论地位甚至不如嫡母身边有两面的丫鬟婆子。因胡沈两家多年来存在竞争关系,她没少听阿爹提及胡瑶,每次说起时他总是一副“那只九尾老狐狸就这一个姑娘,胡家早晚要绝户”的嘲弄神色。

可她却不那么想,胡家只一个姑娘,肯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别无选择之下日后家中的一切肯定都是那姑娘的,不像她日日绞尽脑汁哄嫡母欢心,却不及嫡兄一句简单的请安。

开始只是羡慕,听多了慢慢就变成嫉妒,嫉妒久了心里发苦,也就酝酿出了恨。

胡瑶有的她也要有,而且总有一天,她要让胡瑶尝尝自己幼时所受委屈。

这样想着,她开始暗中收拢人手。可当时她实在是太小了,身为庶女月钱也少得可怜,在府中她很难下手。于是她将目光瞄准府外,自知力量不够她暗暗蛰伏,终于哄得嫡母十五进香时带她出去。

她是在东山山下遇到的面前丫鬟,当时她窝在山下草丛中,全身脏兮兮的,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但她眼神中爆发出的强烈求生**感染了她。几乎是第一眼她便确定,这一定会是个特别忠心的人手。

一番安排后,当着诸多香客的面,她向嫡母提出请求。那么多人看着骑虎难下,嫡母只能答应了她。

当日她看重的便是这丫鬟忠心,后续果然如她所料,多年来她一直将当日救命之恩记在心底,对她忠心耿耿。对于此点她一直乐见其成,可现在她却无比后悔。

“先别说了。”皱眉看向丫鬟,她轻声叱道。

丫鬟满脸悔恨,“今日坏了姑娘大事,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姑娘仁善,夫人把咱们赶出去,姑娘便拿出压箱底的私房钱帮咱们赎身。您说过待此次风波过去,再把咱们接回沈家,可做出这么大的错事,奴婢怎么都没脸再回去了。”

还有这等事!

高台下本来七嘴八舌的百姓,在听到丫鬟开口时不约而同地住了声,屏气凝神听着台上动静。听到这,全场再次炸开了锅。

坐在台下,苏父小声嘀咕:“我就说,胡家姑娘拜师大开流水席,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有人在提沈家,原来是把下人放出来散播小道消息。”

他声音虽低,同桌之人却听得真切。

立刻就有妇人恍然大悟,“前天街坊邻居在晋江边洗衣裳,进来个眼生的姑娘,话里话外为沈家姑娘鸣不平。那姑娘虽然抱着个木桶,但细皮嫩肉的,光顾着说话大半个时辰一条汗巾还没洗干净,一看就不像是干活的人。当时我还纳闷,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模样不就是台上正在说话的丫鬟么。”

妇人声音可不小,她这么一说,立时便有不少人往台上看去,一大部分人认出了大丫鬟。

“咱们这是被沈家骗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赞同,“好像还不止被骗了一回,上次关于胡家姑娘的传闻,不也是突然起来的么?那会也是沈家下人搅风搅雨,当时他们怎么说来着?”

“就是不承认墨大儒收沈家姑娘为徒。当时他们还说自家姑娘不让说,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人墨大儒看中的明明是胡家姑娘,沈家姑娘还指不定怎么拜得师。这种不光彩的事别人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她倒好,由着下人影影绰绰说几句误导咱们。”

说话之人在胡家绸缎铺子做事,话里话外向着东家。这会他自行臆测一番,没成想却误打误撞说中现实。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笨,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台下吃流水席的百姓心坎上。

“可不就是误导,明明是没影的事,非得遮遮掩掩强行让咱们以为是谦虚。一次又一次,真拿咱们当猴耍?”

“我看就是拿咱们当猴耍。”

“当猴耍”三个字敲击着在场大多数百姓的心。

在他们议论的同时,高台之上,精神越发混沌的大丫鬟彻底钻了牛角尖。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姑娘对她那么好,她却将事搞砸了。任凭沈墨慈再三劝阻,她非但没停下来,心中的愧疚感反倒越来越深。

“姑娘这时候还在为奴婢考虑,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能不从心里感激您?”

心下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来,大丫鬟喋喋不休,将被营救带入沈家后,这些年来沈墨慈对她的好一一说出来。或大或小种种感人事迹,听得台下激愤的民众也不由感动。

多么相得的一对主仆!

如此深厚的感情,恰好印证了方才大丫鬟之言的可信程度。台下百姓纷纷瞪大了眼,直愣愣盯着这对主仆。

站在众人视线的焦点,沈墨慈只觉心掉进了无底洞,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往下沉,却始终都见不到底。台下一双双眼睛如一支支离弦的箭,从无底洞的四面八方瞄准她而来,直把她一颗心射到千疮百孔。

“别说了。”

忍不住大喊出声,随着她这一声,药效差不多过去的大丫鬟瘫倒在地。癫狂的神智逐渐恢复,朦胧中看到面前面色铁青的姑娘,还有下面时不时传来的鄙夷之声,方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扑通一声,她以头抢地,整个人又急又悔。

“姑娘,奴婢不是有意,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嘴巴不受控制。”

聪明如沈墨慈早已察觉出她的不对,朝夕相处好几年,她知道这丫鬟脑子不甚灵光,可也没蠢到那地步。可方才一上来,开口后她便处于不利地位,后来孤身一人压根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如今木已成舟,她更是无力回天。

“算了。”

纵然损失惨重,纵然心在滴血,可此刻她又能做什么?歇斯底里纵然一时爽快,可过后更会万劫不复。此时此刻她只能忍,再苦、再疼、再恨她也得笑。

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她转身,将目光投向最后的指望——宋钦文。

四目相对间,宋钦文只看到一个沉静而从容的阿慈。她站在高台中央,任凭千夫所指依旧岿然不动,维持着满身的傲然和风骨。

方才台下的话同样传入他耳中,即便再自欺欺人,他也知道阿慈并不如她一贯表现的那般温柔而美好。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真正心悦一个人会注意到很多细节,更何况阿慈一个沈家庶女,能有今日不输嫡子的成就,她所做的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些。

早有心理准备,这会真相揭开后他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尤其在看到阿慈恳求的眼神后,几乎一瞬间,她便原谅了他。

“表妹。”

回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宋钦文扭头看向阿瑶。

“阿慈有些地方的确欠考虑,但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她也没伤到你什么,你能不能原谅她。”微微躬身,宋钦文神色间满是诚恳。

“没伤到我什么?”阿瑶轻声反问,眼中酝酿着风暴。

“还知道她是你表妹,你这畜-牲。”相比于阿瑶,知晓前世之事的胡九龄反应尤为激烈,这会他直接一脚踹过去。

陆景渊默默忍住抬起来的脚。

胡九龄有个习惯,那就是吃阿瑶剩下的点心。胡家祖训:男儿穷养,女儿富养。他从小就被教育勤俭节约,虽然对着媳妇和爱女花钱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但照着自己时他向来节俭。一盘点心阿瑶顶多吃一块,剩下的全塞进他肚子里。

前阵陆景渊命百味斋特制的点心多数进了他肚子,那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进贡补品也大都补到了他身上。连番大补之下,他这一脚特别有力度,直接把宋钦文踹到了高台旁栏杆上。

毫不闪躲地接住这一脚,宋钦文完全没料到姑父劲会变这么大。气血上涌,他直接吐出一口血。

擦净唇角鲜血,余光看着担忧的沈墨慈,他心中升起无限勇气。

“姑父生气也在情理之中,沈姑娘与我乃是东林书院同窗,今日我在这说几句公道话。表妹生在胡家,得姑父姑母看重,生活富足,不知别家姑娘的为难。沈姑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表妹你什么都有了,可否对她宽容些。”

随着他的话沈墨慈耸下肩,低眉顺目一副楚楚可怜之姿。她绝不会亲口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可现在死鸭子嘴硬只会引人反感,不如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宋钦文身上。

半个月后马上就要举行乡试,想到这沈墨慈稍稍轻松,再忍十几天,等风头过了她再徐徐图之。

心下想明白后,抬脚踢下身边丫鬟,对她打个颜色,后者扑到阿瑶身边,边说边磕头。

“胡姑娘,奴婢刚才不过是说胡话,我们姑娘人很好的,她救了很多人。您如今都要拜空海大师与墨大儒为师,您什么都有了,就不要再多计较,要怪就怪奴婢好了。”

阿瑶单线程的脑袋完全沉浸在方才宋钦文的话中。她天性乐观,若无真凭实据,很少把人往坏处想。重生之后她偶尔也会假设,或许前世宋钦文没那么坏,也许他是真的不擅经商,落入沈墨慈的圈套后,才不得不与其同流合污。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哥,若有可能她真心不希望他是那样的卑鄙之人。可刚才他的一番话,却彻底推翻了她最后一丝疑惑。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从阿爹身后走出来,阿瑶走到栏杆边,站在离他一臂开外之处。自带三分笑的小脸上,此刻却是罕见地严肃。

“生在富裕之家也有错?”

“我并非这个意思。”宋钦文面露无奈,表妹怎么这么不懂事。

此刻他想到了阿娘的多番埋怨,若是真娶了表妹,那日后他在外辛苦一天,回来还要哄她,日子真不知会如何劳累。还是阿慈好,只是今日之后,他怕是得有段日子远着阿慈。

“我胡家祖上也不过是种桑养蚕的普通农户,通过数代人的辛勤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富庶。不偷不抢,这富贵来得光明正大,何错之有?”

“我并未说有错。”

“那你为何叫我让着沈墨慈?我是吃她的、还是穿她的?我是沈家下人么?既然都不是,那为何要让着她?”

连续几句疑问道出,见宋钦文不发一言,阿瑶继续说道:“更何况,她几次三番加害于我。宋钦文,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她没伤到我什么,莫非只等我成为青城百姓口中阴狠毒辣、挥霍无度之人,成为胡家百年金子招牌上抹不掉的污点,那时候我才有资格去怨恨?”

宋钦文哑口无言。

“不说话?如果真的是这样…”

阿瑶突然转身,双手拎起裙摆,疾步往高台中央走去。站到沈墨慈跟前,她想都没想,扬起手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阿瑶开口,声音理直气壮,“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宋钦文怎么想我不管。胡家人向来以直报怨,你几次三番污蔑我,这巴掌算是我为自己出气。”

她竟然被阿瑶打了,那个除了命好外样样都不如她的阿瑶,沈墨慈只觉脸上的火一直烧到心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阿瑶换只手,冲着她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多出来的。不像你遮遮掩掩,我大大方方当众做,做了就承认,是我先出手伤你。好了,现在我允许你怨恨我。”

高台下鸦雀无声,收回手,阿瑶看一眼惊呆的宋钦文。

“当然,你与宋钦文关系非同一般,说是别的太深刻的感情你们也不承认,姑且算是至交好友,想必你们俩想法应该差不多。不过是打一巴掌,片刻不适,过后就没事了,也没伤到你什么,你那么善良,应该不会怪我吧?”

清脆的声音传遍码头每一个角落,不知是谁带头,台下百姓哄笑出声。

两巴掌扇在脸上,哄笑声传来,沈墨慈再也憋不住心中苦闷。躬身捂嘴,一口淤血吐出来。

“阿慈。”宋钦文挡在她跟前,皱眉看向阿瑶,“表妹,你太过分了。”

“别叫我表妹,你让在场这么多人看看,我和沈墨慈谁更像你表妹。”

“阿慈她不容易。”宋钦文满脸苦口婆心。

“她不容易?生在沈家,她自幼吃穿用度不比青城大多数姑娘好太多?她到底是哪点不容易?”

一声声疑问引来台下多数人附和。沈家家大业大,托生在这么富庶的人家都觉得身世凄惨,那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直接解下裤腰绳系梁上吊死算了。

“你!无理取闹、咄咄相逼。”

看着沈墨慈高肿的双颊,加之大庭广众之下再三丢脸,宋钦文再也忍不住心中火气,伸手便欲推阿瑶。

刚才两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且她压根没想到前世温文尔雅的宋钦文会出手,猝不及防之下眼见躲闪不及。

阿瑶没注意,不代表别人不注意,比如刚才被胡九龄抢了先的陆景渊。从刚才起他便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眼见宋钦文要出手,他直接腾空而起。玄衣在空中飘扬,皂靴包裹的脚准确踢中其心口。力道之大,直接带起了他身后的沈墨慈,两人串成一串撞到围栏上。围栏轻微晃动,两人摔下来,叠罗汉般趴在高台上。

“阿弥陀佛。”

五指并拢竖在身前,空海大师念着佛号走过来,“种因得果,因果循环。女施主今日所受业果,全因昨日所种之因,怨不得人。佛家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女施主能摒弃心中恶念,一心向善,他日定能结出善果。”

一番佛理说出来,直接给今日之事定了性。沈墨慈看似凄惨,全是因为她心术不正,种因得果。

空海大师的名声摆在那,这下任凭宋钦文再心疼,也不敢说再多说半句反驳之言。

“阿慈,我们走吧。”

“闹完事还想轻轻松松走人?”紧张跟过来的胡九龄神色冰冷。

跟在他身后的宋氏直接喊起了下人,“把他们先带下去,我倒要问问两家人,到底对我胡家有何成见。”

被夫人罚月钱时雷厉风行的手段惊到,胡家护院赶紧过来。还没等他们靠近二人,高台入口处传来洪亮的声音。

“学生潘成栋给师傅请安。”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直坐在椅子上,存在感极低的墨大儒站起来,先是往空海大师那边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重点:

1、小侯爷你怎么越来越暴力了;

2、沈墨慈就是这样恨上阿瑶的…人心啊;

3、大家造潘成栋是谁吧?前面有提示哟;

4、潘帅来了,宋钦文就倒霉了,不同于小侯爷的物理攻击,他直接魔法伤害!法伤尽在下一章,^^

第40章

潘成栋是谁?

高台下的青城百姓一头雾水,高台上多数人,可以说除去阿瑶以外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从宽大的圈椅上站起来,墨大儒看向空海大师,神情间难掩得意。被他目光注视着,驼背的后者也回过头来,苍老的双眸依旧古井无波。

这老乌龟!墨大儒心下无奈。就跟拜师时老乌龟挤兑他的那样,徒弟谁都有,只是数量上有所差别。虽然他桃李满天下,可里面好桃子坏桃子全都有,平均下来质量并不高。为了给今日的拜师仪式撑场面,他已经尽可能挑拣一枚卖相好口味佳的蟠桃来撑场面。

潘成栋算是他的得意弟子,品学兼优,未及弱冠便以取得功名。多年外放颇有建树,年近四旬便已高居江南富庶之地的知州,这等成就放在大夏满朝文武中也算显眼。

可他也只能算是显眼,跟生来便是侯爵,背后有天底下最尊贵的三座大山的小侯爷相比,那简直完全没法比。余光瞥向旁边的玄衣少年,墨大儒不禁感叹,有人生下来就是王母娘娘园子中的仙桃,跟寻常桃子有着天壤之别。

再想想自己另一位弟子平王,出身虽然有了,但品相…不说也罢。

人与人之间不能比,想明白后墨大儒心态趋于平缓。收回目光他向前走两步,未等潘成栋行礼便已经接住他。

“都已经是朝廷命官了,人前怎么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成栋幼时家境贫寒,幸得师傅不弃教授学问,没有师傅便无成栋今日,师徒之礼无论如何都不敢忘。”

“真是…”墨大儒满脸无奈,可脸上却难掩喜悦之情。

再三阻拦皆不奏效,他只得放下手,任由徒弟行礼。拱手作揖,人到中年的知州大人将腰弯的极低,朝地的脸上也满是恭敬之色。

潘成栋也并非惺惺作态之人,他话中所说句句属实,贫苦人家出身的他多亏墨大儒教导才能有今日。若说这世上他最感激的人是谁,墨大儒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所以在墨大儒向他隆重介绍阿瑶时,他并未因对方是个尚未及笄的商户姑娘便有任何轻视。

“前几日听闻师傅收了新徒弟,莫非这就是新师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此,连番打击下神色灰败的沈墨慈心思一动,她也是墨大儒收下的徒弟。

潘成栋是何人她一清二楚,本州知州、为官清廉,多年来沈家想攀关系却一直未果。当日得知墨夫人遗愿,想借此拜师时,她便已经打探到这一层关系。当时她已计划好,拜墨大儒为师后借机搭上这条关系,到时她在沈家会更有话语权。本来都已计划好,可没想到阿瑶横插一杠、让她功亏一篑。

然而如今,她却看到了挽回一切的机会。

她清楚知道墨大儒不喜自己,可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不会否认收徒之事。且她与阿瑶同为名下女弟子,此刻当着如此多人面,他也不会太过厚此薄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到自己如今处境,沈墨慈擦擦唇角淤血,整理下衣袖,扬起得体的笑容走上前。

“师傅只记得阿瑶师妹,倒是忘了您还有一个徒弟。师兄,阿瑶与我皆是师傅新收的徒弟。同在一州,日后还望师兄多多关照。”

说完她敛衽行礼。随着她微微屈膝,高台下百姓响起一片嘘声。先前他们怎么没看出来,沈家姑娘脸皮这么厚。

“这…”潘成栋疑惑地看向墨大儒,“师傅信中提到的究竟是那位?”

将台下嘘声听得真切,沈墨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这点为难很快便被野心取代。搭上知州这条线,日后她定能东山再起,这会就算有一丝机会她也会去尝试。至于名声,难道她不这样做就可以保全名声了?

飞快理清其中利害关系,她略作可怜地看向墨大儒:“师傅,阿慈也是你的徒弟,对不对?”

墨大儒皱眉,明明长得挺精神的小姑娘,怎么秉性如此泼皮无赖。毕竟是他应下的徒弟,君子一诺千金,一时间他也无法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