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遇到个知音,大长公主对阿瑶简直不能再满意。

“臭小子,让你现在得意。等日后你外出办差,阿瑶便可日日陪着本宫。”这般想着,大长公主对这门亲事越发期待起来。

第142章

阿瑶本以为公主府前院就已经是人间富贵的极致,可入后宅后,这种想法却被彻底颠覆。不同于江南园林的精致,公主府后院处处透着大气,而这大气中又隐约有种凝聚历史的沧桑感。毫不夸张地说,就连花丛边一块石头,都透着讲究。

她不自觉把脚步放轻些、再轻些…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安排好的院落,刚进院门她便被壁*咚了。

门板与玄色锦衣间狭小的空间内彼此呼吸可闻,阿瑶不觉屏住呼吸。然后,少年的唇落下来。

甜,比想象中还要甜。

这是陆景渊的第一感觉。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无奈原先在青城为了降低胡九龄戒心,他也只敢在这丫头睡着后偷偷摸摸做。

如今回到公主府,他终于可以放纵自己。

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邪*火自下腹处升腾,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失控之下,他空着的那只大手慢慢下移,准确瞄准她腰以上脖子以下那处柔软所在,狠狠掐下去。被囚禁在狭小空间内的少女吃痛,檀口轻张,一条灼热的火龙借此深入,肆意而急切地翻滚。

景哥哥怎么可以这样?

被他以半强*迫的姿态逼*迫,阿瑶完全愣住了。可随着他之后的侵*入,丁香小舌被迫与火龙纠*缠、共舞,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中她逐渐体味出一丝欢*愉。

感受到玉人儿的柔顺,陆景渊常年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些许柔和。手下力道变轻,手指灵活地穿梭过交叠的衣襟,指腹首先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

“别。”

脖颈刚往下的部位传来些许略带粗糙的凉意,阿瑶沉沦的理智回笼,双手紧握他那只不规矩手的手腕。

“景哥哥。”

她略带委屈地说道,余光看到小院正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一股委屈涌上来,眼珠开始晶莹。

陆景渊本已恢复理智,可她含羞带怯的声音以及委屈的小脸如上好的春*药,兽性瞬间如中元节的钱塘江大潮般来势汹汹,淹没本就不多的理性。

倾身,火龙从檀口中退出,一寸一寸地下移,眼看就要碰触脖子下面无法言说的部位。

阿瑶脸色潮红,身子骨软得跟面条似得,推拒的手臂特别无力,增添了几丝欲*拒*还*迎的意味。

“景哥哥,这里…不行。”

肖*想了两世的丫头就在怀中,陆景渊欲*望如燎原的野火般。勉强分神听她委屈的言语,他坏心地问道:“那哪里行?”

“不行,景哥哥,求求你了。”

她的哀求非但没有换来少年的仁慈,反倒火上浇油,让小侯爷心里积压了两辈子的邪*火烧得更旺。

门口不行,那便换里面。伸在墙上那只手环住玉人儿腰,足尖轻点,只一息功夫便来到房内。伸手挥退下人,将她放在罗汉床上,小侯爷迫不及待地想继续方才未完之事。

“啪。”

清脆的巴掌声自房内响起,趁他愣神功夫,阿瑶手脚并用从他身上逃脱。

罗汉床一面靠墙,两侧皆是扶手,下床的那一侧又被他牢牢堵住。无处可逃之下,她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床角,情*动尚未散去的脸上满是委屈。

“怎么回事?”

听闻下人来报的宁安大长公主急匆匆赶来,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可当她将目光转到罗汉床上的玉人儿时,那点心疼直接变成了怒不可遏。

“景渊,跪下!”

正门大开,阴凉的空气吹起来,驱散室内奢*靡的气息,陆景渊沉溺的心神终于被公主娘厉声唤醒。看到罗汉床内惊惧的小丫头,他一阵心疼。唇畔残留的清甜滋味袭来,他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后悔。

直愣愣地跪下去,他解开腰间自幼携带地玉佩,双手递给阿瑶。

那可是空海特意入藏地,求那位传承了好几十世的活佛以藏传佛教秘法蕴养的玉佩。景渊打小多灾多难,几次险象环生,最严重的一次差点丢了性命,可自打佩戴那块玉佩后,他屡屡置身危险境地,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不仅是她,景渊本人也特别重视那块玉佩,多少年来甚至沐浴时都从不离身,没想到今日却如此轻易地送了出去。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一时间连她都有些羡慕嫉妒恨。可念头一转,她想起前些时日空海大师说过的那番话:阿瑶与小侯爷乃是天定的金玉良缘,两人成亲必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罗汉床内那个瑟缩的小丫头真能保住她儿子?若是别人说的,长公主肯定不信,可空海大师她知道,那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得道高僧。

有了她,那玉佩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想明白后长公主越发确定,这儿媳妇是一定要保住的。既然儿子都制造了机会,她也就顺水推舟。

“可怜见儿的,”长公主插到两人中间,伸腿往罗汉床里面坐点,伸出帕子帮阿瑶擦拭下眼角余泪,“被吓到了吧?”

阿瑶点头又摇头,她虽未经人*事,可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前世流落市井,她也听那些口无遮拦的村妇说起过床*笫之事。一路行船景哥哥越发露骨的眼神让她早有察觉,只是方才的突然袭击以及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把她吓住了而已。

“有本宫在这,这小子定不敢再肆意妄为。来,喝口蜜水压压惊。”桌上早已准备好蜜水,为迎接贵客到来水一会一换,这会温度刚刚好,长公主倒了杯亲自递到她唇边。

拒绝不了,阿瑶只能就着喝了点。甜滋滋的味道入喉,冲散了方才火龙留下的气息,她心下稍安。

“公主府也是守规矩的知礼人家,景渊做出这等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一定会有所补偿。”

补偿?

本朝男女大防虽没有前朝那般严格,可女儿家终归比不得男儿。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她被那般轻薄,传出去名声也就不用要了。算起来,虽然是景哥哥的不是,可这事受影响最大的却是她,如今长公主也算捏住了她的把柄。

她自是不会怀疑景哥哥对她的感情,可公主这边会接受一个商户出身的儿媳么?入京前阿瑶信心满满,可入京短短半日的所见所闻却让她失去了那份笃定。

“你与景渊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胡家毕竟是商户,这门亲事只怕是…”

再喜欢阿瑶,长公主也是陆景渊的生母,遇到大事她还是向着自家儿子的。连送玉佩的事都做出来了,可见自家儿子对胡家姑娘重视到了什么地步。如今又是他理亏在先,日后成亲岂不是得对她媳妇俯首帖耳。

她得帮帮这臭小子。

商户…果然如此,阿瑶心沉到了谷底。

她是绝不会被人用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的,想到这她瞬间沉静下来。

“公主殿下…”

“娘。”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若是平日陆景渊定会让着阿瑶,可这会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心里打个机灵,他赶紧抢话说。

“胡老爷不止是位儒商。”

母子俩都是人精,阿瑶这点情绪变化又怎能躲得过长公主眼睛。她本想着在身份上稍微压一压,再施恩明媒正娶迎她进门,这般磨一磨,感激之下她更能全心全意对待景渊。可这会她也想起阿瑶出身,皇商胡家嫡支统共就这么一个孩子,胡老爷曾几次三番表示日后所有家业都是她的。

或许她不是不注重景渊,而是自幼被教导以家业为重,于感情上便有些疏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再逼迫下去,她定会直接撂挑子走人,回青城接管家业。

那景渊还不得跟去青城做上门女婿?!

丝毫不怀疑自家儿子能做出这事,长公主赶紧问道:“方才景渊入宫觐见,可是听说皇上对胡家另有赏赐?”

长公主有一点猜对了,经历了前世种种,阿瑶心中对胡家执念很深。喜欢景哥哥是真,可在她心中守住胡家家业更重要。这不仅是她的责任,更是她最大的底气。

所以这会她满脸期冀地看向小侯爷。

陆景渊也没有卖关子,“胡家多年来造福一方,近来又是屡立奇功。从带头募捐军饷到协助平叛,再到捐赠军衣,近来又是购置粮种解百姓危机,每一件事都足够显眼,皇帝舅舅也都记在心里。因吴有才谋逆暴露出诸多问题,皇帝舅舅深感如今朝廷缺乏能臣干吏。胡家世代居青城,又主司农桑之事,最是了解当地情况。胡老爷亦是饱学之士,其品行才能可堪大用。”

他说了一大通,几乎将整个与皇帝斗智斗勇的过程都说出来,唯独没有提及自己虎牢峡拿命换来的功绩当做筹码之事。

阿瑶很容易便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阿爹很有可能被授官?”

陆景渊点头,其实皇帝舅舅也没把话说死。虽然在乾清宫内他想出的法子很好,可这事说好听了是举孝廉任贤能,说难听点便成了卖官鬻爵。此风不可开,不然上行下效,整个朝堂将充斥着心术不正之辈。

“江南布政事关重大,任命前应该还会再行考校。”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考校,其声势比之科举殿试有过之而无不及。路他已经给铺好,机会摆在那,胡九龄要靠自身本事压下朝中反对之声。

这也是小侯爷的底线,偏心归偏心,但他不会做有损家国天下之事。

阿瑶也明白他话中意思,她对阿爹是一万个放心。想当年阿爹也是东山书院有名的才子,其才思敏捷不亚于前世那个盛名累累的宋钦文。若非胡家八代单传无法脱身,他定会走科举那条路。

“阿瑶代家父谢过侯爷。”

“还叫什么侯爷,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长公主戏谑的声音传来,阿瑶先是一愣。单线程的脑袋这会终于有功夫去想其它。能打破科举的藩篱推阿爹入朝为官,景哥哥得费了多少功夫?他对她的心意是如此明确,她又怎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而轻言放弃?

再度抬起头时,她脸上羞涩已经全数退去。起身从罗汉床上走下来,她跪在长公主面前,满是歉意地开口:

“公主殿下,阿瑶与景哥哥之事想必您也有所了解。阿瑶自知出身商户人家,即便阿爹侥幸入朝为官,身份比之公主府、定北侯府仍是天壤之别。但阿爹阿娘自幼谆谆教导,阿瑶自问胡家教养不比高门大户所出之女差。至于出身所决定的眼界以及其它,若是有幸得伴景哥哥左右,定会知耻而后勇,悉心学习,不堕侯府门楣。”

说到最后她声音无比坚定。虽然知道世人如何看商户,可阿瑶从未因出身而自卑。她的阿爹是全世界最好的阿爹,他给了她富贵悠闲的日子以及世间罕有的如山父爱,让她无忧无虑长大成人,她深深地庆幸自己能生在胡家。当然胡家门第不够高也是事实,许多贵族礼仪她可能不了解,可她愿意为了景哥哥去学。

“阿瑶…”

原来他的丫头是这般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付出对胡家生意那样的努力。陆景渊挪到她身侧,双手高举过头顶,以五体投地之姿朝长公主叩拜下去。

“儿子心悦阿瑶,这辈子惟愿她一人,请阿娘成全。”

景渊有多久没这般郑重其事的行礼了?记得上一次,好像还是他离开京城,随空海云游四方之时。那一年,他好像才六岁。

十几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当年稚嫩的、不得不出京躲避杀身之祸的儿子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业已立,如今只等成家。

这是好事啊!她为什么要反对呢?

“看把你们俩急的,本宫又没说不答应。提你出身不过是怕日后你过门,京里那些眼皮子浅的背后说闲话。虽说咱们不怕那些,可苍蝇嗡嗡叫也是烦,所以想着一劳永逸,找个法子堵住所有人的嘴。本宫原想着入宫走走太后的路子,没想到我们娘俩想一块去了。”

这就是长公主最初的想法,先抻阿瑶两天,再卖她个人情,让她对自家儿子多上点心。

阿瑶信了,可陆景渊没信。抬头,他略有深意地往城门方向看看。

臭小子,眼尖得跟什么似得。刚在内城马车里,她就觉得他那一眼不是白扫的,果真被他瞧见了。

亲自扶阿瑶起来,她赌气地没搭理儿子。两人并排坐在罗汉床上,抓住她的手,长公主叹息道:“其实本宫也有私心,胡家统共就你这么个女公子,自幼肯定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也不是那没良心的孩子,自然会顾念爹娘多些。本宫就景渊这么一个儿子,他待你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本宫也盼着他能得偿所愿,被你倾心相待。”

虽然活了两辈子,可阿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刚才凭借一股冲劲说出那些话,现在确是羞得耳根都红了。

低头,她声若蚊蝇:“阿瑶自会对景哥哥好,孝顺公主殿下。”

“好孩子。”长公主欣慰地拍拍她手。

婆媳间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依母子俩的意思,自是恨不得连夜入宫求份赐婚旨意。可他们也知道胡九龄还未正式授官,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理解了长公主苦心,感激景哥哥用意,可阿瑶终究被他的突然袭击给弄怕了。用过午膳后,她便借口进贡绸缎之事向长公主告辞。

知晓她的顾虑,长公主也不好强留,只能恨恨地瞪一眼儿子。

终究还是吓到她了。此时此刻陆景渊终于有了点悔意,他的确是太着急了。最起码多走几步,到房里人瞧不见的地方再慢慢行事,那样或许能亲更久些?

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回去,前半夜小侯爷辗转反侧,梦中全是那股柔软的甜香。后半夜他终于忍不住,于是继青城之后,京城入夜又闹鬼。玄衣野鬼飘过房顶,最终落入锦缎胡同占地最广的商号后院。点了守夜的青霜睡穴,死死盯住床上小丫头柔软的唇瓣、还有被下几乎看不出来的隆起,堂堂大夏朝最年轻的的小侯爷转行做起了采-花大盗。

同样的夜晚,离公主府不远的广平侯府后宅,早已废弃的院落灯火通明,狗叫声此起彼伏,打破深夜的寂静。

陆继祖盘膝坐在虎皮铺就的毯子上,他的面前摆着三只笼子。左右两侧笼子里是半人高的大狼狗,那狗正在笼子里嗷嗷直叫,仔细看过去,狗后腿间的家伙已经膨胀到成年男子手臂那般长,显然是喂过药了。而最醒目的却是中间笼子,那里面关着个赤*条*条的女人。女人生得极美,细*皮*嫩*肉*纤*腰*丰*胸,只是贯穿脸上深可见骨的疤痕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今日本公子就请诸位瞧瞧,何为与狼共舞。”

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咽下去,陆继祖——广平侯府庶子,同时也是广平候最器重的儿子端起酒杯,朝围在他身边的大臣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奏乐!开笼!”

笼子被打开,经过特殊训练、早已“饿了”多时的狼狗朝沈墨慈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不合法内容吧,我们这么纯洁~

第143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主要讲的是:

小侯爷和阿瑶做了点羞羞的事,被大长公主看到,然后逼婚啦…

以及长公主的一点小手段。

我觉得朱熹大大的“存天理灭人欲”在一定程度上是悖论,有些事是人的天性,只要写得不是太露骨也没必要那啥,就不改了(好吧是鱼丸懒,承认,对手指),有兴趣的可以度娘下看看。

逼着读者去度娘,鱼丸很委屈。

东方露出鱼肚白,陆继祖放下酒樽。环顾四周放浪形骸的大臣,他眼中哪有半分昨夜觥筹交错间的放纵和沉溺。

皂靴抬起越过低矮长几,他走到篝火旁,居高临下看着旁边虚弱的女人。

被他施舍的目光扫过,沈墨慈眼底飞速划过一抹屈辱。

“怎么,阿慈不乐意?”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声音,她却从中听出了不悦。脑海中前世关于男人的种种传闻闪过,那喂药的狼狗虽已被牵下去,可双腿间如被劈开的疼痛却印证着传言的真实。

先前她明知广平候府是最有利的靠山,却依旧选择与陪都那边合作,原因便是如此。可沈家抄家灭族后,沦为丧家之犬的她已无其它选择。毕竟是未来的广平候,公卿世家教养出来的子弟,又怎会如传言中那般荒诞和狠辣?抱着侥幸心理,她走上了唯一的、亦是最后的退路。

可昨晚地狱般的遭遇却告诉她,自己那抹侥幸心理是多么的可笑。陆继祖本人比传闻中还要阴狠、毒辣。

胡瑶,我今日承受的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恨意灼烧着内心,身上的疼痛倒没有那么明显了。捋捋额前汗津津的刘海,不顾自己不着寸缕伤痕累累的狼狈样,她双膝跪地,以无比恭顺的姿势趴伏在皂靴前。

“阿慈愿助世子成就大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蠢女人,怪不得连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少女都斗不过。若沈家还像先前那般家大业大,自己或许会善待她一二。可如今的沈家不过是被抄家灭族的逆贼,势力皆被同城的胡家所掌握。

想起胡家,他便不由想起昨日在城门口的惊鸿一瞥。那胡家姑娘当真是个尤物,身量还未长成,一张小脸儿却已初见媚态。更要紧的是,自己那处处碍眼的嫡兄,对她可是看重的紧。

若是能抢过来受用一番,不仅能打击自己那嫡兄,更能借胡家万贯家财助力侯府百年大业,简直是一箭三雕的好买卖。

想清楚后,他嫌恶地挪动下距沈墨慈最近的脚尖。

“别以为本世子不清楚你那点小伎俩,胡氏女不能动。昨夜你将本世子爱犬伺候得不错,就暂且与它们住在一处。”

说完他没理会脚边人骤然僵硬的身形和绝望的神色,开门传唤一众美婢进来。

“伺候诸位大人梳洗。”

昨夜酒过三巡,欣赏着“与狼共舞”的奢靡景象,这些大臣可是透露了不少朝中机密,又答应了他不少条件。投桃报李,趁今日休沐,他可得让这些人好生松快松快。

从西北回来的满是西域风情的美婢任由一位位脑满肠肥的朝廷命官搂着,朝着早已安排好的院落走去。

迈出门槛的陆继祖没注意到的是,人群中有位婢女摘下面纱,扶起了正中央的沈墨慈。

“青玉。”

“嘘。”

食指抵在唇间,青玉脱下身上多穿的那层外袍披在她身上,遮挡住四周探视的目光。

其实这趟京城之行她本可以不来,在沈家抄家灭族后,小侯爷已派暗卫传信,告知她使命已然达成。她在沈家的奴籍已消,回复良民自由身,且获得了一笔足够下半生花用的丰厚银钱。凭借这笔傍身银子和多年来在沈家的见闻,她找个寻常人家做正头娘子,平安顺遂一生并非什么难事。

她知道小侯爷已经遵照约定,给了她最好的安排。可看到跟在胡家姑娘身边,记账、照应生意、管束下人,每日过得那般充实,她突然涌起一种不甘。

难道就那样如死水般的过一辈子?双重身份游走于沈家,几次三番差点被识破身份,她渐渐习惯然后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感觉。

而且这几次与她接头的暗卫,每次被他注视着,她总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而且她也能看得出,那暗卫看她的眼神,不似前面那位般冰冷,那里面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爹娘疼宠兄长及幼弟,身为女儿很小她便知道,喜欢的东西一定要争。天上掉馅饼,那也得张嘴之人才能吃得到。

她要做一名暗卫。

下定决心后,她将这些年在沈家的月钱送回家。本打算拜别爹娘,可沈家被查抄的消息传来,爹娘见她如瘟神般。银子照实收,转过头却背着她点起蜡烛,合计着如何将她卖给人牙子,远远地将她打发走避祸。

即便早在被卖时便已知晓生身父母狠绝,可隔着帘子听到这般话语,她心下依旧难掩委屈。眼泪止不住流下时,一块帕子递到她眼前。扭头,那张怎么都预想不到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所料无误,他对她有情。

“带我走吧。”

声音惊动了帘后的爹娘兄嫂,在他们满脸的猝不及防中,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破烂布包,亮出里面寻常农户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大额银票。

“青玉自知在沈家呆过,是个拖累,早已将户籍迁出。本想着留些银钱供你们买几亩薄田,在乡间做个地主,享受安乐。奈何人心易变,八年生养之恩,八年沈府邸为奴时光皆以偿还。自此请离,愿今生今世不再相见。”

在他们望向银票痛心疾首的目光中,青玉将手搭在来人脖子上。

暗卫身形僵硬,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的腰,足尖轻点带她翩然离去。待到平静处,这男人语无伦次,言明对她多有轻薄,欲要对她负责。

可刚经历过家人背叛的她,实在对婚姻大事提不起兴趣。当即直接言明想做暗卫,与他并肩而立。

男人在失望过后又闪过一丝欣喜,当即修书一封向小侯爷推荐了她。而后两人一路进京,在咬牙坚持下半个月风餐露宿、时不时半夜急行军后,她终于被指派任务,混入广平侯府胡姬中,协助沈墨慈。

沈墨慈…

对于这位自己曾经伺候过的姑娘,青玉态度几番变化。从最初的尊敬,到中间想劝她迷途知返,再到今日的鄙夷。

没错,就是鄙夷。

从沈墨慈身上,青玉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出身富贵、容貌娇艳、头脑聪慧,她拥有普天之下女子羡慕的一切。可偏偏自己贪心不足,心术不正,一次次妄图去害别人。可惜天理昭昭,最终她自吞苦果,沦为丧家之犬。

这样的人不值得半分可怜。

陆府占地面积颇广,饲养狼犬的院落也颇为开阔。一路倚靠在青玉肩膀上勉强回来,沈墨慈几次试探,皆为发现破绽。坐在阴暗逼仄的后罩房内,见她断水进来,看向自己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她终于放下最后一丝疑心。

患难见真情,以前的青玉不也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虽然这种巧合让她心惊、继而怀疑,可更让她感动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