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若心里一惊，北翎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带着祁煦出宫？
“母后可知道？”慕容昭一眼就看出了北翎玉的想法，问道。
北翎玉浅笑，“太后娘娘欣然同意。不过她派了贴身的嬷嬷照顾太子，臣妾想着忍冬已经走了，我身边的人自然不如太后娘娘那边的周全，已经安排给太子。更何况这次逸亲王妃陪同，太后并无异议。”
太后把宁贵妃都支使了出去，现在自然是更乐意把北翎玉也弄出宫。带着祁煦太后还不是很满意，特意安插了个眼线在身边，随时都能够监视北翎玉。太后派来的人是为了祁煦好，北翎玉没有二话就接收了。
“嗯，那你就跟祁煦出去吧。打算去哪？”慕容昭问道。
北翎玉答道，“逸亲王妃推荐了一处茶庄，就在城郊，是她的朋友池言致的茶庄。那人皇上和臣妾也都认识。”
“南山茶庄？”慕容昭回忆了一番，点点头道，“好，你跟祁煦先去吧，朕会时常去看你们。”
旁边的叶婉若心下着急，他们俩要是出去了，她哪里还有机会对祁煦下手。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能够把人留下的借口。
正在思虑之间，不知为何腹部传来一阵阵痛，身子晃了晃倒在地上。
“皇上，贵妃娘娘晕倒了！”旁边的太监连忙惊呼。
“快传太医！”
北翎玉没想到好端端的说话，怎么叶婉若就突然晕倒了。而让北翎玉和慕容昭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
凤栖楼中，白薇脸色严峻，仔细给叶婉若把脉。因为叶婉若并不信任慕容昭，所以根本不让白薇问诊。除了当初白薇确定她是真的怀孕之外，这还是白薇第二次把脉。
和上次的脉象完全不同，此时叶婉若腹中已然没有了气息。
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一个月，怎么会这样？
“皇上，叶贵妃娘娘流产了！”白薇严肃说道。
第508章 叶贵妃流产
叶婉若突然流产在宫中掀起了风然大波。慕容昭还没表态，太后先是震怒彻查六宫。而被发落到观音庙的宁贵妃，也趁势回宫。北翎玉本是打算带祁煦出去避避风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时候叶婉若流产了，自然她和祁煦也不便出宫。
叶婉若自从昏迷之后足有三天没有醒来。慕容昭此时也全天都待在凤栖楼，就是奏折也在这里批阅，眷宠比她怀孕时候更甚。
“皇上，经过属下仔细排查，叶贵妃流产是中毒所致。此毒名为醉梦，最起码已经在叶贵妃身体中潜伏了三年。只不过最近毒引出现贵妃娘娘才会毒发。而且因为此毒太过霸道，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生来就带毒，所以不过三四个月就因毒而死。也正是因为胎儿之死，否则就连属下也没有察觉贵妃娘娘竟然中毒已久。”白薇沉声分析道，“此毒在古籍中有记载。中毒之人和常人无异，时间越长毒效越深，一旦毒引出现，此毒就会在一个月之内慢慢侵蚀中毒者的身体，最后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去。而叶贵妃所中之毒如果再过两年发作，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救了。”
慕容昭面沉如水，没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叶婉若下手。
“毒引是什么？”
白薇摇头，“不得而知。属下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毒，还以为早已经失传。”
“那如今贵妃她…”
白薇答道，“皇上可以放心，属下已经给娘娘服下清毒丸，只需要按时调养，不出两个月身体里的毒素就会完全排出来。”
“把那个秦文拖下去斩了。”慕容昭淡淡说道。
白薇一怔，“是！”
白薇退下之后，慕容昭望向旁边昏睡的叶婉若，却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张倾城的脸庞未施脂粉，但是却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婉若，你什么时候醒的？好好休息…”慕容昭坐到叶婉若的床边，轻声劝慰。
叶婉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皇上，臣妾刚才听见你们说…臣妾的孩子没有了？皇上，是骗人的对不对，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
“婉若，这件事是个意外，暗中对你下手的人，朕一定会彻查。你且好好休息，如今调养身子最重要。”慕容昭握住叶婉若的手，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温馨。
但是叶婉若却是猛然甩开他的手，蜷缩在被子里，“不不不，我不相信。秦文呢，秦文去哪了？皇上，让秦文过来！”
“他已经被朕斩了。”慕容昭神色冷漠。
旁边的朝霞连忙帮腔道，“贵妃娘娘，那个秦文就是个庸医，竟然没有发现娘娘中毒，没有保住娘娘的孩子，他活该被斩。”
“斩了？”叶婉若仰着头望向慕容昭，眼神从不可置信最后变成怨恨，“皇上，你斩秦文，到底是因为他没能保住我的孩子，还是因为他隐瞒我怀孕的事实。皇上，现在孩子没了，是不是正如了你的意？是不是！”
慕容昭脸色不变，只是原本握着叶婉若的手却是淡漠抽出，旁边的朝霞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娘娘真的是伤心坏了，竟然连这种大不逆的话都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出来。
“婉若，你痛失爱子胡言乱语，朕不与你计较。你且好生休养。”搁下这句话，慕容昭转身出了凤栖楼。
叶婉若呆呆看着慕容昭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真的是被刺激疯了，竟然对慕容昭说出了心底话。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在两人的关系上砍下一刀。
宫中的女人，除了北翎玉，谁都不能在慕容昭面前任性。包括她自己。
可是千辛万苦才怀上的孩子莫名其妙没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皇后梦就这么碎成个稀巴烂，让她如何能够镇定自若在慕容昭面前继续装温婉可人。
“娘娘，自从您昏迷之后皇上已经陪了您三日，您合该不说这种大不逆的话啊。”朝霞担心道，“您刚刚流产，这下又把皇上气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婉若凄凉一笑，“你当我说的是假话吗！皇上他什么时候想过要这个孩子，如今孩子没了只怕他心中反而觉得稳当了。后宫六年，从未有人怀孕，后宫那些女人只当是嫉恨我手段了得，明明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所有承宠的女人只怕都跟我一样，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过白薇下的汤药。还好爹爹想尽办法把秦文送进了太医院，要不是秦文时时给我开那些药，我哪有这个万一的几率怀上。这一次没了，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这些都只是娘娘的猜测，皇上毕竟是皇上，怎么可能不要孩子。”朝霞劝慰道，“您也别太伤心了。来日方长，只要娘娘还受宠，将来一定可以再孕的。”
“不会了！我说了不会了就是不会了！你听不懂吗！不会了！”叶婉若发疯一般哭喊，“皇上他的心中只有陆凌芷那个贱人，他把我们这些人都当作什么了！当作他的义务，当作他作为一个皇帝的义务！何曾把我们当成他的妻子，何曾希望再有孩子。可笑，真是可笑，枉费我一步步爬到现在，什么都是假的。贵妃之尊是假的，赏赐是假的，那些温存体贴都是假的，他只是在当一个皇帝而已，我们这些人争来争去，在他看来肯定特别可笑吧。后宫谁当权谁得宠，他都不在意，他又何曾在意过！”
这一些朝霞却是不敢接话。咱们贵妃娘娘是和皇上朝夕相对的人，也可以说是整个后宫之中最了解皇上的人，连她都这样说，再想想这几年后宫的现状似乎都佐证着这一切。
“祁煦必须死！只有他死了，大兴需要继承人，皇上才可能让我怀孕。对，我还有机会再孕的，只要祁煦死了，只要祁煦死了…”叶婉若渐渐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悔恨，“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要是早点想清楚，当初就不该救祁煦，大兴没有了继承人，说不定我这时候早就已经有了几个孩子。都怪我没想通这一点，都怪我，不过现在想明白也还不算迟，还不算太迟…”
当初她刚刚入宫根本不明白昭帝的想法。这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俊美邪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兴不知道多少闺秀希望能够进入后宫，得承君宠。而刚刚才掌握政权的昭帝也确实依从祖训，广纳后宫，封了一群嫔妃。
他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着皇权政权，纳妃更多时候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唯一的坚持就是不肯封皇后，而这也是他的底线。
他不可能不宠幸嫔妃，这样大家都会知道他不想要皇嗣。所以他宁肯让所有人在背后猜测他身体有问题，也要让所有承宠的嫔妃暗中服下汤药，不愿意有皇嗣和祁煦争锋，不愿意要别的女人的孩子。
他看似早已经不在乎陆凌芷，看似已经将过去全部封存，看似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却为了一个已经故去的女人坚持着所谓的痴情。
可笑，坐拥后宫的皇帝六年如一日的缅怀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死人。而这个道理，是她在陪伴他五年以后才渐渐明白。
以前她因为这张酷似陆凌芷的脸而得以被另待，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替代了那个女人，哪怕只是个替代品。可是现在叶婉若非常清楚，没有替代，何曾替代。
他对她有信任，有愧疚，有温柔，却从未有爱。
一番痴心，终究是错付了。可是叶婉若却没有想过，是她自己想要插入皇帝和陆凌芷之间，感情这种事情，并非是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娘娘…”
叶婉若心下哀恸，但是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对着朝霞说道，“刚才听见他们说我是三年前中的毒，你去礼部拿到我的起经注，我要看看三年前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是怎么中毒。还有最近一个月，我接触的吃的东西，全部都列出来，本宫要一件件验证。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阴险狡诈，从三年前就开始对我下手！”
本来叶婉若最开始的怀疑对象是北翎玉，但是想想三年前北翎玉还不知道在哪所以率先将她排除了，除此之外后宫之中值得怀疑的对象就多了，首当其冲是慕容嘉宁。
朝霞福身，“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下去查，一定查出敢谋害娘娘的阴险小人。皇上也派了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皇上？！叶婉若想着自己刚才出言不逊应该上一份陈情表，但是想想自己这么快就认错反而显得不在乎逝去的孩子。就让皇上继续以为她在为胎儿伤心吧，这样也能让他更愧疚一些。
皇上，这个孩子确实不在你的计划中，是一个意外。但是现在他没了，你只要不是铁石心肠，我就不信你不愧疚。
“朝霞，从今天开始本宫要吃斋念佛，为我那没福气的孩子祷告。你去跟皇上说一声，臣妾现在哀恸难耐，恐殿前失仪，请皇上恩准我能在凤栖楼里闭门不出。”叶婉若说道。
“是，奴婢明白。”
第509章 原来是李妃
衡玉宫里，北翎玉快速的翻阅着资料，旁边的锦瑟见了轻声道，“娘娘，那叶贵妃流产，我们没有拍手相庆就不错了，您何必为了她这么辛苦查幕后黑手？她可是三番五次的害您。”
“早日找到下手之人，就能让皇上对她少一分愧疚之心。而且从白薇那里传来的消息可以看出，下手之人可谓是费尽心机，在三年前就下了毒，你想想这得要多大的仇才能隐忍三年。听说醉梦这种毒在人身体待的时间越长，毒性就越厉害。对方肯定是看现在叶婉若怀孕了，担心她会生下孩子，这才赶紧发动了毒引子。白薇说这毒再过两年，就是发现了也没救。叶婉若能够让一个人处心积虑的这么下毒手，绝非争风吃醋这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隐秘。我直觉如果能够查清楚这件事，也许能够知道更多关于叶婉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扳倒她的关键。”
北翎玉一边快速查阅着一边说道，“总之这件事对我们有利。”
锦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娘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奴婢不懂，一切照娘娘的吩咐就是了。”
“查到了！三年前叶婉若正当宠，基本都是和慕容昭在一起。只有这一条，上面写叶婉若赴宴，主持之人是李妃，剩余只请了杨珍妃和宁贵妃，不像那种大型宴会，要说下手，应该是这里最合时宜。”北翎玉目光一凝。
下毒肯定不会在慕容昭面前下，万一误伤了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大型宫宴里的东西，都是有专门检查的人，就如之前的七夕宴会。刨除这些，唯一能够让叶婉若中毒的也就是这一次小宴。
这是当时宫中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她们相聚一起不显得突兀。其中的杨珍妃早已去世，不可能是她。宁贵妃已经让莲姬下手，如果她有这一招，就不必冒险用莲姬，也不会是她。
剩下的人就是…李妃？
联想起当年小李妃出事，太子溺水，叶婉若拿到抚养权，还有现在藏书阁案，一条清晰的线索出现在了北翎玉面前。
但是想要将这些串成一条完整的线，还需要见过李妃才知道。
“锦瑟，准备一下，我要去冷宫一趟。”
…
这是北翎玉第一次来大兴的冷宫，比北翎玉想象中还要森冷。即便是大白天的也是一阵阵冷风，长巷两边都是院子，里面关着各种废妃，很多因为长时间被关已经疯了。
看见北翎玉的仪仗，不少废妃冲过来，但是都被周围的侍卫按住了。
“娘娘，这地方还真的恐怖。”锦瑟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北翎玉神色淡然，“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目光扫过其中一个院子，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但是此时正事为重，北翎玉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去了如今关着李妃的院子。
“玉妃？你来这里做什么？”李妃早已经除去一身华服，只着白色单衣，蓬头散发，看起来非常落魄。
侍卫们都在院门口守着，北翎玉随意坐在李妃对面的石凳子上，道，“第一件事，还是藏书楼案。我觉得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而栽赃你的人，应该是叶婉若。”
李妃一脸诧异，“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想李妃想的应该跟我一样，对吧？”北翎玉反问。
李妃自嘲一笑，“这种手段她当年就玩过。如今再玩一次，我自然熟悉的很。只是皇上从来都不怀疑她，就算我这么说皇上也不会相信。不过当日在乾清宫中，还是要谢谢玉妃娘娘，如果不是玉妃娘娘出言提醒，只怕我这时已经落入叶婉若的圈套，被她屈打成招，也连累了父兄家族。”
“四年前小李妃是被叶婉若陷害的，对吗？”北翎玉问道。
“是。这件事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但是我查过了，就是叶婉若！她早知道我妹妹有心悸之症，特意在她的茶里下了诱她发病的药，又在太子的包裹里放了玉兰香的香囊。我妹妹发病之时，闻见玉兰香就会产生幻觉，本能地会去破坏那香囊，没成想就把太子扔进了太液池。其实我妹妹只有小时候发病过一次，后来经过治疗已经痊愈。四年前之所以会发病，都是叶婉若所害！她调查了我妹妹的病历，精心设计了这一出戏，结果妹妹被斩首，而她却护驾有功，不仅晋了嫔位，还拿到了太子的抚养权。”李妃咬牙切齿，愤恨道，“只恨我当时拿不出证据，人微言轻，皇上更是不再召见我，根本没有机会跟妹妹平反。”
北翎玉脸色不变，心里的疑点却是一一得到了验证。果然，四年前的小李妃是被叶婉若陷害的，这一次她之所以把藏书阁的案子栽赃在李妃身上，就是因为小李妃有前科，这样更容易令人相信。
“如今她怀孕了，就想除掉太子这个眼中钉。藏书阁的事情肯定是她做的，嫁祸给我，让我给她背黑锅罢了！只可恨皇上相信她四年前拼命救太子，所以根本就不相信她会对太子有谋害之心。”李妃说到这里面色颓然。她之所以一输再输，杨珍妃之所以丢掉性命，宁贵妃之所以被压一筹，一切不过是因为叶婉若得到皇帝的信任，而其他人不能。
北翎玉撩起额间垂落的发丝，慢慢说道，“李妃明知道妹妹是被人陷害，但是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后宫里做自己的李妃，对叶贵妃谦恭忍让，一避再避。若是旁人定然觉得李妃娘娘只为了自己苟活，就对亲妹不闻不问，连给妹妹恢复清白之名的勇气都没有。不过我却是觉得李妃娘娘忍辱负重，可敬又可惜。”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妃顿时警惕起来。
北翎玉唇角微微上扬，“李妃还不知道吧，叶贵妃流产了。经过检查，她是在三年前中毒，最近毒引爆发，因此导致了孩子胎死腹中。不过白薇已经给她进行调养，两个月之后就能够恢复。李妃娘娘原本应该是打算两年之后再动手的吧，只是如今看见叶贵妃怀孕忍不下去，又以为毒性应该已经够了侥幸可以一尸两命，结果反而是让她逃过，只白白可惜了那个孩子，也可惜了娘娘三年的隐忍。”
李妃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哈哈大笑，坦诚道，“玉妃果然是聪明人，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对，毒就是我下的，叶婉若流产了？她没死？哈哈，这不可惜。虽然她没死，但是让她没了孩子比让她死了更难受。当初她是怎么让我失去妹妹的，现在就看她怎么失去自己的孩子。真是老天有眼，这都是她的报应！”
“她想当皇后，想有孩子。可是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就算她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女人又怎样，照样没有身孕。如今她怀了，我自然不能让她生下来，否则就算两年后她死了，等将来她的儿子登基给她追封太后，我还有何面目下去见妹妹。她的孩子必须死，她这辈子都休想当皇后！”李妃笑着笑着神色越来越癫狂，眼中流出泪水，“我没能杀了她，但是杀了她的孩子，下去见妹妹也有个交代了。叶婉若坏事做绝，我是不成了，但是她迟早会有报应的，她一定会死的比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更难看千万倍！”
“叶婉若不是洋洋得意吗？她怎么会知道我会把毒引下在冰块上。就算她不吃，只是放置在凤栖楼也足够引毒了。而且正是因为她不能喝冰镇的东西，这些冰块也不像食物那样检查的那么仔细，所以才让我这么轻易得手。这是老天都在帮助我，活该！叶婉若活该！”
北翎玉只是沉默看着，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半月前在牢中的杨珍妃，也是这般模样。这些人即便是临死之前，都要给叶婉若最恶毒的诅咒。她能够成为五年不倒的宠妃，背后肯定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吧。
北翎玉能够查到李妃，等于慕容昭也能查到，或者早已经查到了这里。那不管藏书阁案如何，李妃谋害叶贵妃使得皇嗣流产千真万确，她只剩下死刑的结局。
藏书阁案也就只能算在她的头上，倒是少了个查到叶婉若身上的机会。当年小李妃的事情北翎玉虽然弄清楚，但是连李妃都没有证据，皇上就更加不会相信了。
事到如今，这一桩桩事北翎玉都明白，但是依旧跟之前一样无法证明是叶婉若干的。杨珍妃已经死了，现在李妃也命不久矣，当年的事情，还有之前的事情，全部都死无对证。
但是此时北翎玉却并没有觉得多可惜，只是第一次感觉这看起来平静的后宫之下，不知道埋着多少枯骨。
这就是后宫。而这些，慕容昭他肯定是清楚的吧，只是他从来没有在乎。这些女人，想成为人上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以此让家族更加荣耀，那不论她们是自愿还是被迫，从进宫开始，这一条路就已经注定，生死自负。
北翎玉突然想到当年的陆凌芷，那么聪慧的女子，应该早已经预见了这一条血腥的道路，但是为什么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进来。
也许等她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就能知道那些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510章 礼物龙珠
看着癫狂的李妃北翎玉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院子，没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之前让她觉得有些特别的那个院子。
“娘娘，这是座空的冷宫，里面没有人，您要进去？”锦瑟奇怪问道。
北翎玉点头，锦瑟自然不敢有异议，连忙让几个侍卫将大门打开。
入眼是一棵不知道多少年头的银杏树，因为久没有人打扫，地面落上厚厚一层银杏叶子。树下是石雕的桌椅，累积了厚厚的灰尘。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口没有水的枯井。
北翎玉站在树底，看着石桌椅，黛眉轻蹙。仰起头看着树干，努力回忆，很多画面在脑海中飞速掠过，但是她却抓不住。
这个地方，记忆中的那个人来过。她一定来过这里，而且北翎玉还隐约看见了云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跟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有关联。而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必须要找云曦问清楚，必须。
北翎玉想了半天无果，也就不再想这件事了。正准备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玉儿是记起什么来了？”
回头，正是一袭龙袍的慕容昭。
北翎玉脸色不变，淡淡说道，“没有。只是想看看，大兴的冷宫是何模样而已。”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特殊吗？”慕容昭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也不戳破，自顾自说道，“当年七皇子将朕的太子妃掳走囚禁于此，朕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结果太子妃自己逃出来了，她就是在这里，拿着一块水银镜抵着七皇子的脖颈。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那时候，她确实打算杀了他也要出来，也正是这样，她逃出来了。”
北翎玉脑中的画面随着慕容昭的话又跳跃了出来，隐约她好像真的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威胁云靖。
“那她为什么宁肯杀人也要出来？既然是被囚禁，那就说明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她那样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这样铤而走险？”北翎玉不解问道。
慕容昭眼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那时候正是瘟疫出现的时候，慕容靖将她囚禁是为了阻止她去寻找解药，但是陆凌芷逃出来后义无反顾的就去了那么威胁的重灾区。
那时候她的心中没有天下苍生，并没有什么舍己为黎民百姓的宏愿，对一个小女子来说，她只是不希望这件事变成威胁他的利剑，不希望这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武器。
沉默良久，慕容昭望向北翎玉，“因为阿芷知道，那个时候我需要她。”
她一路劈荆斩棘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惜杀人只是为了走到他的面前。她对他的爱，看似不温不火却坚不可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像当初一样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哪怕是物是人非，哪怕是生死，哪怕是世间的任何，都不能阻挡她走向他的脚步。一生所钟，至死不渝，虽死无悔。
北翎玉望着慕容昭的眼眸，不知道为何眼眶忍不住泛酸，脑子里好像很乱，但又好像一片空白，让她只能这样呆呆的望着他。
慕容昭将北翎玉搂进怀中，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一定会记起来的。我等你，这一辈子还长，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会想起来的。你现在记不起来是因为我取走雪莲籽让你心死，是我的错。你记不得我，是对我的惩罚，我甘愿受罚。但是阿芷，在你恢复记忆之前，别轻易做任何一个放弃我的决定好不好。”
我不想等到你苏醒的那一刻，再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
不论现在你到底想做什么，于我们都是互相伤害。
前朝后宫种种事情，他都可以杀伐果断。而只有对她，他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北翎玉过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祁煦出事那晚开始，那些画面又经常冒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不能相信。咱们还是别说我的事情，没有结果。”
说罢，北翎玉推开慕容昭，眼神已经渐渐从迷离变得坚定，岔开话题道，“皇上现在来冷宫，是查出了李妃的事情？”
“嗯。”慕容昭应道，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而北翎玉记忆重新开始恢复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展。
“皇上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李妃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去杀叶贵妃吗？”北翎玉道。
慕容昭沉声道，“自然是因为小李妃。当年小李妃死后，叶贵妃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她因此迁怒，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慕容昭现在相信叶婉若，那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现在叶婉若刚刚小产，他对她正是在愧疚之时，更不会怀疑她。
其实这无可厚非。就如现在的北翎玉无法相信慕容昭一样，慕容昭相信叶婉若又算什么？想想不都一样吗。
“玉儿，我之前没想过婉若会怀孕，这是一个失误。而真的出现了这种事之后我也确实犹豫了。我知道婉若肯定背后做了些动作，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那个时候我能够做的，仅仅是趁此机会让祁煦回到你的身边，除此之外，顺其自然。”慕容昭拍拍北翎玉的肩膀，沉声道，“后宫的事情我没心情管，只要不涉及你和祁煦，一切都随着他们去。而我也不希望你牵涉其中。你不是说要带祁煦出去避暑吗？这两天收拾一下出去吧。”
北翎玉沉默半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如她所想的一样，慕容昭对很多事情都洞若观火，但是他不会插手。而叶贵妃流产，确实让慕容昭对她格外内疚。叶贵妃能够得宠这么久，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他显然不想追究。
只要不牵涉到祁煦，慕容昭都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可是慕容昭你不知道，现在叶婉若已经对祁煦下手了。
只是这一切，我又该如何让你去相信。以我如今的身份和立场，又凭什么让你相信。带着祁煦出去避一段时间，大概才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吧。
这时候的北翎玉设身处地的为祁煦着想，她还没有发现，最近这几个月，随着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出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以北原圣女的身份去想问题，更多都是维护祁煦和揭穿叶婉若的假面目。
…
叶婉若流产和太子遇火灾显然是今年夏季大兴皇宫风头最劲的两件事，而之后随着李妃被处死，太子和玉妃出宫避暑，事情渐渐平息下来。
此时的北翎玉带着祁煦在茶园中采茶，如今正是茶叶丰收的季节，看见茶农们在田间忙来忙去，祁煦觉得很有意思，北翎玉也想让祁煦体验民生疾苦，陪着他一同在烈日采茶。两人都戴了斗笠，可以稍稍遮挡太阳。
“娘亲，没想到采茶这么辛苦啊，这么大一片茶园，那些茶农真的辛苦！”祁煦一边摘下茶叶放进篓子，一边说道。
北翎玉浅笑，“那是自然。这还只是第一道工序，之后还要晒炒，要变成能够喝的茶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祁煦似懂非懂点点头，“茶叶来的这么不容易，那我们以后一定要珍惜茶叶，不能那么浪费，不然就辜负了茶农们的辛勤劳作。”
北翎玉赞扬的冲着祁煦竖了大拇指，“不止是茶叶，包括我们吃的粮食，身上穿的绸缎，都跟茶叶一样是辛勤劳作得到的。所以祁煦要体会到百姓的辛苦，以后做一个体谅百姓的君主。”
“儿子明白了！娘亲说的就是跟父皇学习嘛！这个儿子懂！”祁煦立即说道。
北翎玉不由莞尔，这个小家伙，一直都以慕容昭作为自己的榜样，对自己父皇的崇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娘娘，殿下，皇上来了！”锦瑟跑过来喊道，“还带了定北候世子妃过来，您快去看看吧！”
北翎玉一愣，早听说谢依锦已经从南国返京，没想到已经到了。
攥着祁煦的手两母子出了茶园，就看见慕容昭谢依锦正在大堂里和池言致陆凌霜说话。
“玉儿你来了，看世子妃给你带了什么礼物过来。”一向沉稳的慕容昭脸上止不住的喜色。
北翎玉微愣，四处看了看道，“世子妃没带着小千金过来，不然我还真以为皇上的意思是世子妃要把千金送给我当干女儿呢。”
“玉妃若是喜欢，回头就让瑾儿认你当干娘，想必世子爷心里会很高兴。”谢依锦笑着道，“这次算不上是我带来的礼物，是咱们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世子爷也只是奉旨办事，不敢居功。”
慕容昭展颜一笑，“这一次你们夫妻二人都记头功。秦守楠寻宝有功，你是护送有功，等日后他回来，这些一并奖赏！”
“之前世子爷还说，只要送回这个东西，皇上肯定比拿下南国还高兴，原先臣妇不相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谢依锦不由打趣道。
见人说的神神秘秘，北翎玉也好奇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能跟南国相提并论？”
“就是这个，龙珠。”慕容昭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北翎玉。
北翎玉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流光溢彩，“这是龙珠？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也没什么大用，只对那些武功被废的人有用。”谢依锦笑着接过话，“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恢复武功。”
北翎玉怔怔看着手中的龙珠，再望向旁边的慕容昭，张了张嘴却说不话来。
恢复武功，比拿下南国还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这个。
“玉儿，朕让你失去的东西，朕一定会一样样给你找回来。”慕容昭望着北翎玉，坚定说道。
北翎玉攥紧了手中的锦盒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泛起一阵暖流。慕容昭，谢谢。
第511章 意气风发的云曦
大兴漠北东线战场，血染残阳，营帐里的墨绫来回走着，虽然脸上还勉强镇定，但是掩在袖袍中的玉手已紧攥，难掩紧张担忧。
她面前一袭天青色水蓝长裙的陆凌月半靠在羊毛毡的椅子上，抬眼瞧了人一眼，浅笑道，“绫姬公主是在担心汗皇？汗皇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南后不知，日前战报里传来最新的八百里加急快报，齐国那边的谢拓疆已经抓到欧阳少鸿，齐国受此打击军心不稳。而这消息最近两天肯定会传开，如果不能在这事传出去之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同样会影响我们北原的军心。”墨绫神色严峻道。
陆凌月虽然是个外人，但也是南国驻北原的外使，这种三国之间的一手消息她有权利读阅，其实这消息她比墨绫知道的还早。
“而且南国虽然牵制了大兴的部分兵力，但是情势同样不同乐观。北原需要一场大胜，给三国同盟振奋士气。所以这一次，汗皇一定要取得大胜，还必须胜的漂漂亮亮。”陆凌月接下后面的话，冲着墨绫扬起一抹恬淡的笑容，“公主可是这个意思？”
墨绫一愣，随即了然道，“对，前线军情南后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怕汗皇求胜心切，万一…”
“公主不必如此担心。北原如今双线作战，但漠北一线由烈王率领数个部落的联合部队，正好跟大兴漠北的守兵打个旗鼓相当。而如今的东线，全部都是汗皇自己的精锐。虽然谢远那个老家伙想尽办法抵抗汗皇的军队，但是他老了，我倒是觉得以汗皇的实力，这半年不该打得如此不温不火。倒是不知道汗皇在谋划些什么。”陆凌月轻笑着自顾自说了一句，慢慢道，“公主放心吧。我敢保证，如今东线战场的一切，尽在汗皇的掌握之中。此时他想要一场大胜，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汗皇想要一场怎样的大胜。”
如今陆凌月已经在北原待了半年有余，对云曦的种种从陌生到熟悉。最开始她只是觉得北原比起南国强盛多了，留在这里说不定能够有什么机会。但是时间越长，对穆尔云曦的了解越多，她就越不想回南国。
以她的眼光来看，当世豪杰之中，仅有大兴昭帝能够跟穆尔云曦过招。其他人，不说谢远这样正规正经的老将，就是欧阳烨那个老狐狸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以前这个人锋芒内敛，即便是多年前初见他还是十七王子的时候，陆凌月也仅仅觉得他狂傲不羁，没有想过数年后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除了慕容昭以外，唯有北原汗皇。倒是她看走眼了。
陆凌月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输的这么惨，就是因为陆凌芷选了慕容昭，而她选了慕容渊。皇位之争，如果慕容渊能够赢，陆凌芷这个贱人还不是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所以陆凌月不承认自己输，她把一切都归咎在慕容渊身上，浑然忘了自己当初为了嫁给慕容渊是怎么不择手段。
北翎玉那种没脑子的人都能够俘获穆尔云曦的心，陆凌月觉得自己比她强了千万倍。如今正是天下动荡之时，穆尔云曦这样的雄主需要一个人来辅佐他，那么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
放眼北原，唯有自己有这个能力。眼前的墨绫不值一提，跟着穆尔云曦那么久了连他一直在暗中布局都看不出来，何德何能，至于其他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墨绫是穆尔云曦认的干妹妹，所以陆凌月在明面上对她非常友好，或者说是曲意交好。墨绫对陆凌月并不了解，见南后如此善待自己，自然是以礼相待。
墨绫毕竟是在江湖中长大的，她眼中只有任务，不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人心可以复杂到此种地步。
所以总的来说，这一段时间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南后说的可是真的？汗皇真的…胜券在握？”墨绫还是担心，忍不住问道。
陆凌月肯定点点头，“以我对汗皇的了解，绝对不会有错，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士兵冲了进来，“报！汗皇大胜凯旋回营！”
“回来了！”墨绫都没注意大胜两个字，听见回营顿时旋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倒是陆凌月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镇定自若，对着那士兵道，“是何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