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心里顿时一稳,果然是她多心了,只是捎带手来救她的。

沈宴带着一些人马急急上楼来。

她对燕疆拱了拱手刚要道别下楼,燕疆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的不怀好意道:“急什么,既然那病秧子来都来了,就让我这个当大哥的替你考验一下他。”

“什么?”九微不明所以,被他笑的发毛,“考验什么!”

他却丝毫不理会她,抬手封了玄衣的穴道抓他过来,将面一蒙,对门外的随侍道:“让那个病秧子进来!”

门外应了一声是,房门被推开,沈宴带着南楚走了进来,脸色泛白,微微轻咳,看到玄衣略微顿了顿。

燕疆先一步道:“你要救哪个?”踢开窗扉,一左一右将燕回和玄衣齐齐后仰推向窗外,“选一个。”

妈的!九微大半的身子都被推到了窗外,虽是二楼不太高,但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亲哥哥吗!九微抓着燕疆的胳膊简直想拉他一块下去!什么烂考验啊!脑子里装了什么玩意儿!

沈宴看着他们,抿唇半天张口道:“两个我都要救,你逃不掉的,如果你老老实实放了人,我倒是可以放你离开。”

燕疆不满意,“少废话,就算老子今天死也要带一个走,快选一个。”

九微仰着身子看沈宴,他紧抿的唇,紧蹙的眉,难以抉择的眼神…妈的妈的妈的!燕疆就是为了羞辱她吧?就是为了让她再次看清什么叫亲疏吧?

“放手!”九微猛地抬头咬了一口燕疆的手背。

燕疆疼的淬不及防,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

九微就那么连挣扎都来不及的摔出了窗户,直坠而下,她听到沈宴喊她,还有王八蛋燕疆伸手想抓住她,但她就那么擦着他的手指摔了下去。

不用他沈宴选,她自己选。

妈的!她在那一瞬竟然发现自己那么怕沈宴不选他,宁愿摔下去也不想听他开口…

耳侧的风呼啸而过,她看到沈宴探出来的脸,惊慌失措。

她忽然想起她背上有伤…便猛地咬牙闭上眼等着受死,却肩背一暖,有人轻轻的托住了她,将她往怀里一带。

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听到咚咚的两声心跳。

有马声嘶鸣,那人骑在马上。

她睁开眼就看到那人的下颚和抿着的唇,在落黑的天色下线条美的不像话。那人也低下头来看她一眼,冷又淡,一眼便又抬头看向楼上,对燕疆道:“闹够了没有。”

燕疆拍着胸口,在窗旁心有余悸的道:“你怎么来了?”又乐道:“幸亏你来了啊,干的漂亮!”

“怎么回事?”他坐在马上,瞧着楼上的沈宴和玄衣,冷冰冰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有点晚了,明天争取早点!

昨天回答助攻的!答对了!但是这个助攻不是助相国大人的…你们肯定猜到是谁了!

PS:谢谢木耳木耳和19的地雷~让国舅面瘫个给你们看~

※、三十四

“没怎么回事啊。”燕疆在楼上冲他笑的一脸灿烂,“我快十年没见到我阿回弟弟了,想着给他个惊喜,没想到…”伸手勾住沈宴的脖子,调侃道:“被你们的沈相国给搅合了。”

“你弟弟?”沈宴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眉心一蹙,“你是皇子燕疆?”

燕疆冲他皮笑肉不笑的低声道:“这么没眼光的人,她到底看上你哪儿了啊?”

沈宴不再挣扎,唇角垂着,不客气的道:“燕疆皇子的惊喜还真是别出心裁,怪不得迟迟未能继位为王。”

燕疆眉头一皱,“你是在骂我吗?”

“怎会?”沈宴客气的让他松开手,理了理衣襟道:“只是想提醒皇子以后再开这样的玩笑至少要过一下脑子。”负袖要走。

燕疆不悦的想去拦他,南楚先一步架开他,兵卫蜂拥将燕疆围了住。

沈宴在兵卫之后看他,满脸的不愉快,“绑架大巽皇子一事可不是一句惊喜就能解释的。”

兵卫上前要拿下燕疆,燕疆坐在窗棂上看着国舅喊道:“我说陆容城,你们大巽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好歹我也是个昭南皇子!而且我也算是帮你。”

国舅在下,看了一眼沈宴又看他,冷着脸道:“你先跟他回去。”

“我凭什么要被他这样带回去啊?”燕疆十分的不满,“我乃昭南皇子,你们不迎接我也就算了,陆容城我可是来联姻的!”

“你还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国舅微眯眼看他,“沈宴不会怎么样你的。”看燕疆还要再讲,他低呵道:“玄衣是皇子,你绑了他总要给个解释。”

沈宴急急下楼来,听燕疆在楼上喊,“不是我绑的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跟我来的,不信你问他,是不是啊小皇子?”

玄衣敛着头不讲话。

沈宴也不搭理他,只看着被国舅圈在怀里的九微,道:“还不下来?”

九微实在并非自己不想下去,而是国舅扣着她,她也不好意思挣扎,只得看国舅,道:“燕回谢过国舅出手相救,还请国舅…”

国舅看都未看她一眼,扬鞭策马,圈着九微打沈宴眼前绝尘而去。

“…”沈宴追了一步,看着那尘土飞扬中的背影猛地甩袖负手,不回头下令道:“将燕疆皇子给我请回去好好招待!”

“舅父…”玄衣忽然在身后小声的喊他。

沈宴回头看他,他低着眉垂着眼,小声道:“燕疆皇子并没有强行绑我来…”

沈宴眉头一皱,看玄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玄衣没讲话。

沈宴闷咳两声,声音沉了几分,“玄衣,你该知道这世间你最不能隐瞒的就是我,不要等到无法收拾的时候你才向我坦白。”

“舅父我…”玄衣抬头,刚要讲话。

沈宴抬手止了住,“回去再说。”

很奇怪,非常奇怪。

九微被国舅圈在怀里行了一路,她就忐忑了一路,这也太奇怪了,国舅之前差点没玩死她,现在怎么就出手相救?

九微小心翼翼看国舅的脸色,他紧绷的下颚,紧抿的唇,看不出什么异样,是奈了很久,才试探问道:“国舅是路过此地?还是来找燕疆的?”

国舅策马不低头,半天才答她,“来找你。”

太奇怪了!

九微心头慌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找我?国舅找我有要事?”

国舅又是半天的沉默,“我说过天黑之前你必须回府。”

所以呢…

九微胸腔里乱跳如闷雷,忐忑的看着他尖削的下颚和卷长的眉睫,等到她几乎以为没有后话的时候,国舅才道:“在我没有确定一件事情以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上。”

他居高临下,神情冷漠,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九微一样,这表情让九微熟悉又陌生。

她还未曾学会骑马时国舅也这样带着她,打马过长街。

她小心开口问:“国舅想确定什么事?”

国舅忽然低下头看她,眼睛里黑沉沉的映着她,“你有一块小方牌?”

九微心脏露跳一拍,国舅怎么会知道?他应该从来不知道小方牌的存在啊?连母后再世时都是像他隐瞒了小方牌,母后临死之前也是趁着国舅没来给的她,国舅怎么会突然知道了…

“是不是?”国舅不耐烦的问她。

她忙错开眼,攥着手指道:“是有,只是后来被长情拿去了。”

国舅眉心细细的一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问题让她猛然想起国舅之前曾逼问她是从何得知陆香川这个名字…背上的伤如今还一颤颤的疼着,她忽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答。

愣怔之间便听到远远的有人喊了一声,“舅舅!”

是赵明岚的声音。

九微探头去看,便瞧见不远处的国舅府门前,赵明岚披着暗红色的斗篷冲国舅挥手,眉角眼梢全是笑意。

转瞬即到府门前,赵明岚迎过来看到他怀里的九微,笑容便是一冷,“你怎么和舅舅在一起?”

九微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扶南慌忙过来扶她下马,她向赵明岚行了礼,还未答话国舅便先一步下马回府道:“进来,我有话问你。”

九微愣了愣。

赵明岚忙跟过去,“舅舅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国舅顿步,转过头看她,“谁准你出宫的?”

赵明岚小脸一白,伸手扯住他衣袖,低头小声道:“舅舅我知错了,是真心知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我是来向你认错来了…”

她伏小做低的认错让国舅一愣,看她眼眶红了一圈,可怜兮兮的抬头认错,声音都发抖的道:“舅舅怎么罚我都行,但就是不要让我一个人待在宫里…你不来看我,那宫里就空落落的像个笼子,你要是忙,就让我来看你行不行…”没讲完就掉了眼泪。

国舅表情冷,声音却温软了不少,“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她连连点头,点的眼泪都坠了下来,“我不该去那种地方,也不该和顾尚别在一起…”

国舅想抽回手,她却攥的紧,却也没有再挣扎,只是道:“你要留长情在宫中时我就告诉过你,长情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当他是个玩物留着陪你解闷,你怎样胡闹都随你,但男人不能再碰,这是我的底线。”

“我知道我知道。”赵明岚慌忙点头。

九微偷眼看长情,他死低着头候在马车旁,脸色苍白。

“你知道?”国舅略微蹙了眉,“你既然知道,还三番四次挑战我的底线?这次竟然用了合欢香这样下三滥的法子,这些是在哪里学的?嗯?”

赵明岚眼泪落如明珠,愣怔的看国舅,“合欢香?什么合欢香?”

国舅看着她,抖开了她的手,“回宫去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我自会去看你。”挥手招来侍从送她回宫,头也不会的回了大厅。

赵明岚推开侍从,九微忙上前扶住她,低声道:“圣上,国舅今日心情不佳,您要是在这里闹起来,怕是只会让他更生气。”

“要你管我!”赵明岚挥开她,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九微伸手抓了住,猛地拉她到身前,低声道:“圣上还不知道国舅最恼你用的合欢香是谁下的吗?”

赵明岚要挣开的手顿了顿,侍从来喝九微大胆,赵明岚抬手止了住,问九微,“你说什么合欢香?谁下的合欢香?”

九微清淡的瞟了不远处的长情一眼,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便笑道:“燕回不敢多言,只是觉得圣上着实委屈。”松开赵明岚的手,敛身行礼,“是燕回冒犯圣上了。”

回廊下小厮来请九微进去,九微行礼跟着小厮进了大厅,听见赵明岚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

国舅端坐正堂,瞧着茶盏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出神。

九微近前行礼,唤了一声国舅,他才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九微身上,“你当真失忆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这句话他早该问了,没料到如今才问。九微愣了愣,答道:“忘记了一些事情。”

国舅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盏,“可还记得你说圣上不是真的圣上?”

九微眉睫一掀,惊慌的道:“我还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国舅看着她没有讲话。

她忙行礼道:“若是燕回当真曾讲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请国舅恕罪!”

国舅依旧沉默的看着她,只是将茶盏拨弄的叮当作响,半天才开口问道:“你的小方牌从何而来?”

话题太过跳脱,九微略一反应才作答:“燕回是偶然在别处捡来的。”

“在哪里捡来的?”国舅又问。

九微略一沉吟,抬头道:“是在快到城门的那条街上,和一道黄纸符一同捡来的。”

国舅眉头细微的一蹙,“黄纸符?是在哪一天捡来的?”

九微仔细想了想,“日子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听说国舅在那晚带兵去了城门,似乎…长情还受了伤?”

国舅啪的合上茶盏,若有所思的想了些什么,忽然又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陆香川这个名字你是听谁所说?”

九微蹙眉,刚要答话,厅外小厮道:“老爷,相国大人求见。”

国舅不悦的冷声道:“不见。”

小厮为难的道:“随行的还有皇子燕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最近会老老实实日更的…不要揍…

捂脸,你们都猜到是国舅了,必然是国舅啦!

※、三十五

燕疆?沈宴这么快就搞定燕疆了?

九微偷偷往外瞄一眼,就听见大厅外燕疆不满的声音,“陆容城到底在里面搞什么不见我们啊?”

小厮小声拦着。

国舅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小厮还没来得及应是,燕疆已然掀了帘子进来。

九微一抬头就撞上沈宴望过来的眼,眉眼倦怠,寻着她一路走来,九微微微低头错了开。

燕疆也看了九微一眼撇嘴道:“陆容城你不是答应过要照顾我家阿回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国舅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沈宴问道:“什么事?”

沈宴有些发愣,闻言才将眼神收回来,看国舅道:“哦,并非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你来的这么紧要。

国舅的脸色明显沉了沉,听沈宴继续道:“燕疆皇子打算在京这些日子先住在质子府,他想接燕回回去,也好一叙多年离别之苦。”

燕疆看了沈宴一眼,配合的接嘴道:“是啊,我同阿回分别这么多年,好容易见到了,国舅不会不放人吧?”

九微有些吃惊,沈宴用了什么法子这么短的时候内和燕疆站在同一战线了?偷眼看国舅,他脸色冷肃,看着燕疆,看着沈宴。

然后他语气不变的道:“会。”

燕疆和沈宴的表情都是一跨。

国舅又道:“质子府你尽管住,我会差人去为你打理里,想见燕回你便来见,出入自由。”

“为什么啊?”燕疆不解,“你扣阿回在你府上到底想干嘛?我可听说你之前还对她用了刑。”

国舅冷厉的眼光瞟到沈宴,冷笑道:“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顿了一顿,盯着沈宴,不知是讲给谁听的,“燕回留在国舅府之事就不必再煞费苦心了。”

沈宴低低闷咳两声。

国舅忽又问道:“我倒是很好奇,沈相为何执意要让燕回回到质子府?”

沈宴抬头看他,表情是非常明显的愕然和迷惑,“这需要理由吗?”

“当然。”国舅难得饶有兴致。

沈宴似乎想了想,眉头蹙着,认真道:“因为你执意要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