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辉呆滞片刻,明白了怀王的意思——怀王确然已经知道他和皇后的事情,想让他承认这件事,好彻彻底底地打击皇后和太子!

黎时辉仰天大笑三声,而后猛地看向怀王:“王爷,您自己也说过,皇后与太子,是微臣如今唯一的生路。微臣再蠢,也不至于自己亲手切断这条生路!”

“你以为,皇兄和皇后娘娘会来救你?”怀王好笑道。

黎时辉道:“不错!微臣如今被奸人所污,但微臣相信,皇后与太子绝不会任由微臣被奸人污蔑!终有一日,会给微臣一个清白!也正因为如此,微臣绝不会血口喷人,说出什么不利于皇后与太子的话来!”

在黎时辉心里,他和皇后太子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虽然他眼下对皇后和太子也很有点疑虑,但,他绝不能帮着怀王去诬害皇后和太子,别的不说,单他承认皇后与自己私通,虽然皇后是死定了,可他自己也死定了!皇上怎会容忍一个与皇后有私情的男人活下去?!

怀王却道:“黎大人,此话差矣。只是做个证,很简单的。您明明知道,皇后与罗义之间的事情,为何却不肯承认呢?”

黎时辉一怔,看向怀王,却见他面目平静,一双黑眸微微发着寒光。

皇后……与罗义?!

他傻了眼,半响,道:“什么……?皇后与罗义?!”

“皇后与罗义私通,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少。”怀王直起身子,冷冰冰地道,“甚至太后也是因此被皇后杀害的,不是么?杀害太后的药物,是罗义调配的,太后身边的琉璃,也是这个原因死了。不是么?”

黎时辉惊异交加,他看着怀王,不能明白怀王是故意教他将此事可陷害给罗义,还是说……怀王当真不知道皇后和他自己的事情,以为皇后是在和罗义私通?

但,不管哪一种,他也绝不会同意帮怀王的!

于是黎时辉依然道:“王爷大概是误会了。罗义虽是宫内御医,却清清白白,恪守本分,皇后更是母仪天下,端庄得体,两人怎么可能有所谓的私情?”

见他如此说,怀王也没再说什么,扯了扯嘴角便离开了监牢,他走后,黎时辉喘着气伸手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早已冷汗连连。

***

这边怀王刚离开监牢,那边虞不苏也来了,周俊佑正在外厅,见虞不苏晃悠悠地来了,眉头微微一跳。

虞不苏道:“咦,周大人,你还没走啊,太好了太好了。”

周俊佑闻言,不由得皱眉,道:“虞大人忽来大理寺有何事?”

虞不苏却凑过来,没个正型似的靠在桌边,疑惑道:“前两日你怎么一个人走了,害得本官只能一个人去醉仙楼,凭栏独自饮酒,好不寂寞啊!”

周俊佑深吸一口气,道:“周大人到底有何事?”

虞不苏挠挠头,道:“哦,是这样,今日王妃殿下差人去了我府上,然后让我来大理寺卿找蒋钦,说是找蒋钦问一个人的外貌,然后根据他的描述画下样子来。”

周俊佑不解道:“大理寺内自有人会干此事,为什么王妃殿下要差你来?”

虞不苏得意洋洋道:“这个周大人你就不知道了吧?本官自幼学画符,顺便也就学着画人像画风景,奈何天资过高,一学之下,便是惊世的才华,画什么像什么,啧啧啧……”

周俊佑无言以对。

怀王恰从监牢那边走回来,看见虞不苏也有些疑惑,虞不苏把左姝静的吩咐说了,怀王心里隐隐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道:“她是不是说,话那个蒋钦与太傅联络的中间人的长相?”

虞不苏一惊,立刻拍马屁道:“是啊是啊,哇,王爷您真是不得了,一猜即中!果然是夫妻同心,心有灵犀啊!”

周俊佑觉得虞不苏拍马屁的说辞越来越让人不解了,然而一看王爷,却见王爷嘴角微微翘起,还……还真是一脸颇为受用的样子!

周俊佑又一次无言了,只能道:“既然如此,虞大人便跟我来吧。”

怀王道:“本王也去。一会儿那画像你记得画两份,一份留在大理寺内存档,一份由本王带回去。”

虞不苏赢了,周俊佑又吩咐下人备好了文房四宝,便去了监牢见蒋钦。有了周俊佑的照拂,蒋钦在牢内过的并不差,见他们来了,又听了虞不苏的来意,蒋钦皱眉思索了片刻,道:“那人身材高大,面目凶狠,我依稀还记得他的长相。”

虞不苏将宣纸铺平,道:“那边请蒋大人仔细描述一番吧。”

蒋钦一边说,虞不苏便一边照着画,等画成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虞不苏将画递给蒋钦,蒋钦又说了几个地方的差异,虞不苏再改了改,蒋钦点头道:“差不多便是如此了。”

虞不苏道:“行,那么这幅画存底,我再另画一幅给王爷您带回王府。”

怀王却道:“不必了,将这幅画给我,另一幅留在大理寺内。”

虞不苏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照办,怀王带着画便回了家,他返家时略有些晚,左姝静正坐在矮塌上翻书打盹,怀王带着画去了房间,左姝静见他回来了,从书里抬起头,先是下意识露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而后却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闷闷不乐地低下头。

怀王好笑地走过去,也不给她画,道:“怎么了?”

左姝静小声道:“吃了就跑,王爷倒是潇洒……”

虽然声音小,但怀王还是听清楚了,他哭笑不得地道:“什么吃了就跑?”

左姝静放下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怀王伸手轻轻环住她,道:“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声音倒是十分温柔,但问题却让左姝静觉得有点别扭,左姝静轻咳一声,道:“没。”

怀王柔声道:“我今早特意告诉你我要去大理寺了的,你没肯醒……”

左姝静颇有些不自在,虽然开始真的有点不开心,但现在当真要怀王哄她了,她又觉得十分不自在,道:“好了,我就随便那么一说……”

怀王轻笑一声,伸手从旁边拿了画来,道:“虞不苏画的。”

左姝静道:“咦,你带回来了?”

怀王替她展开,一边道:“嗯。”

左姝静看了那画,眼睛亮了亮,却没说什么。

怀王轻声道:“你怀疑这人是刺客?”

左姝静一笑,说:“王爷这么聪明,当然也想到了。”

“没有,我开始的确没有想到。”怀王摇摇头,“还是虞不苏去了,我才想起来的。”

左姝静满意道:“看来我比王爷还聪明一点?”

怀王点头:“嗯。”

左姝静看他这全然不顾何为原则的模样有些好笑,而后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按照太子妃的说法来看,我觉得那人就是直接冲她而去的,而她又觉得面熟……你又说,那人身上有赵贼腰牌。所以此人的线索有好几个,一个是太子妃见过他,那么肯定就是此人和太子私下会谈时左姝娴无意中瞥见过,还有就是他知道太子和蒋钦的勾当,且是太子心腹中的心腹,不然太子不会让他知道这么多,还留着他一命,最后甚至让他负责刺杀太子妃,来完成这个苦肉计。”

“嗯。”怀王自然也全部晓得,但还是点点头,“继续说。”

“这个人,我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负责在蒋钦和太子间来回跑动的人了。这一路战乱,跑动的人,必然自己也要有几分武功,且他有赵家腰牌,肯定是直接去过三州,然后蒋钦给过他腰牌方便他行事。”左姝静道,“我记得小时候虞不苏画人像很厉害,便让他去画了。明日,我带着这画去宫里,让左姝娴看看,若左姝娴说这就是刺客,那么……”

怀王圈着她,道:“即便太子妃知道了这件事,也有可能终究会原谅太子。”

左姝静愣了愣,而后肯定地道:“你是没看到她哭的有多么伤心。何况,以小见大,太子为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轻易牺牲一个孩子——而事实上,当时那个刺客下手又不知轻重,太子妃是勉强捡回一条命。若是稍微再严重一点,那么太子妃自己都要丧命。也就是说,太子根本没把太子妃和自己的孩子当做一回事,他一点儿也不怕一尸两命。只要能救回自己,他可以轻易让太子妃和孩子去死!这种人,我不信太子妃还会原谅他。”

怀王道:“希望如此。但无论如何你要小心,你,绝不能当那个开口策反的人,不然最后可能反而惹得她怀疑,认为是你冤枉太子。”

“这个我自然晓得。”左姝静笑了笑,看着那画里的男子,微微出了神——画中男子的眉毛,正如左姝娴所说的一般,眉头是连在一起的……

左姝静收了画,回头看着怀王:“对了,你有没有审问黎时辉皇后的事情?”

“自然审了。”怀王皱了皱眉,“他也自然没肯答应。”

左姝静冷哼一声,道:“他和皇后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当真是垂死挣扎。若非这种事事关重大,皇上又一向颇为宠信皇后,我真想让你直接冲到皇上面前说这件事……可惜,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也没实际证据,真是麻烦。”

怀王轻声道:“纸包不住火,总会露馅的。”

左姝静闷闷道:“当初我看到皇后和男人私通,第一反应就是要瞒着,瞒着所有人,我不想惹麻烦。可皇后太过小心杀了我,她一定猜不到,却反而引发了这么多事情……”

怀王忽然道:“说起来,当初是皇后让你赐婚的,是不是?”

“嗯。”左姝静有些尴尬,“她跪在我跟前哭个不停,我被她哭的头疼,就答应试一试了。”

怀王笑着道:“照这么说起来,皇后先让你将左姝静赐婚给我,又杀了你,使得你成为了左姝静……嗯,她还真是我们的大媒人。”

左姝静:“……”

总觉得,他真是莫名的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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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50章

因为想着若自己一人去见左姝娴,到底不够自然,左姝静便还是先让怀王府下人去了一趟左家通知温巧佳,说是明日再去看看左姝娴,然而下人回来却说,原来温巧佳自那日回来之后,心里十分难过,想为左姝娴祈福,便去了一趟大悲寺,说要在大悲寺住上三日,每日吃斋念佛,希望左姝娴的身子快点好起来。

左姝静听了,也只能先等了三日,等到第四天,派了轿子去接温巧佳来府内,而后两人一同进了宫。

三日未见,左姝娴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了一些些而已,她勉强可以坐起身了,但也只是靠在床上,身后堆了厚厚的软枕和毡子,面色已然苍白,嘴唇上更是没什么血色,左姝静和温巧佳去的时候,她恰巧吃了药,有些困倦地坐在床上。

见左姝静和温巧佳来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阿娘,阿妹。”

温巧佳见了她又有些想哭,但看左姝娴难得有点精神的样子,哪里敢哭,只怕惹得左姝娴又情绪起伏,故而只能应了一声,又从荷包里掏出个平安符,道:“阿娴啊,娘在大悲寺待了三日,为你求了这个来,你以后记得一直戴在身上,知道吗?”

左姝娴点点头,温巧佳便先给她戴上了,左姝娴静静地坐着,温巧佳看了一眼周围,小声道:“阿娴,怎么太子又不在?”

左姝娴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道:“太子爷被皇上关禁闭了,在东宫别苑里,不能出来一步呢。”

温巧佳一愣饿,然后道:“就因为你遇刺了,皇上就关太子禁闭?哎呀,看来皇上还是很在意你这个儿媳妇的……”

左姝娴和左姝静都觉得自家母亲真是天真过头了,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姝娴勉强笑了笑,道:“不说太子了。上回你们来,我太难受了,后来好像还直接昏过去了,是不是?真是对不住。”

左姝娴显然不记得自己那时候反应极大的事情了,温巧佳和左姝静也不欲再提起,左姝静安慰道:“没事儿的,我和阿娘那时候见你累了便离开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什么对不住啊。”

温巧佳也点头:“就是,你这孩子,瞎客气。”

左姝娴笑了笑,道:“现在过去了好几天了,可是,我觉得,好像是好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孩子刚没的那两日,肚子还总是一阵阵地泛疼,比左肩的伤口还痛许多倍,尤其是那天晚上,真的好痛啊……可现在,居然就不怎么痛了……有时候我老想,可能那时候孩子还不想走,还想留下来,现在,是真的走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笼罩在雾里一般,温巧佳握着左姝娴的手叹了口气,忍着眼泪,道:“阿娴……”

左姝娴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忍了回去,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到时候又要哭的昏过去了……”

左姝静坐在一旁听着有些难过,没有说什么,左姝娴忽然道:“阿静,阿娘,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憔悴?”

左姝静抬眼,看了她一眼,左姝娴眼下自然很憔悴,但她们当然不能说实话,左姝静只道:“还好,只是嘴上没什么血色,等修养好了,必然就没事儿了。”

“嗯……”左姝娴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在想,等三个月后太子禁闭结束了出来看见我,可不能让他再瞧见一个病秧子。不过好歹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调养也就是了。只可惜这三个月内我是没力气下床去别苑陪太子说说话了。也不晓得吴良娣会不会趁机去别苑找太子。”

左姝娴说的钱良娣便是太子的侧妃之一,左姝静隐约听过此人,似乎太子颇为喜欢她,但太子对左姝娴自然是最好的,平日左姝娴大概是不会在意她的,只是眼下自己受伤了,自然也会担心别人会不会趁机而入。

左姝静顺势道:“阿姐这么担心,不如让人给你画一幅画像,然后送去别苑。太子殿下看着你的画像,自然就会思念你。”

左姝娴想了想,道:“倒是个好主意……我明日让雀儿去喊个宫廷画师来。”

“其实什么宫廷画师,我觉得还不如虞不苏虞大人呢。”左姝静笑着道,一边从衣袖里摸了一会,抽出那张画,“哎呀太好了我还带着……阿姐你看,这是虞不苏之前帮忙画的人像。王爷在审蒋钦,便让蒋钦说了自己与太傅联络的中间人长什么样子,虞不苏大人便照着画了一张。只是第一张难免要涂涂改改,便成了废稿,王爷惊讶于虞不苏画工了得,便将这废稿给带了回来,我也觉得很不错,就顺手收着了。”

左姝娴也是晓得虞不苏的,闻言也略带惊讶地接过画,而后展开来。

画一展开,左姝娴便颇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半响,她手一抖,那画轻飘飘地落在了床上,而她恍若未觉,只瞪着眼睛看着前方。

见她这幅模样,温巧佳有些吓着了,她道:“阿娴?”

左姝静也赶紧道:“阿姐?怎么了?”

她伸手捡起那张画像,一边道:“是不是你觉得虞大人画的不好?其实,咳,我也觉得没那么好……你还是请宫廷画师吧……”

左姝娴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左姝静愣愣地抬眼看她,左姝娴轻声道:“阿静,你再说一遍,这画上的人,是谁?”

左姝静尴尬地道:“啊?这画上的人应该是蒋钦和太傅黎时辉联络时的那个中间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是个很重要的关键人物,所以王爷才让虞不苏去画他的……应该是吧,王爷随口那么一说,我也不大记得了。”

“死了。”左姝娴冷冰冰地道。

左姝静说:“啊?阿姐你说什么?”

左姝娴却摇了摇头,而后道:“没什么……虞大人这幅画画的果然很好,惟妙惟肖。下次有机会,让虞大人为我画一幅像吧。这幅画,就先送给我吧。行吗?”

左姝娴低着头,语气已经尽量平缓,却还是隐藏不住其间的颤抖,左姝静尴尬地道:“自然行。不过,把你的画像送去别苑可是刻不容缓的事情,等你身子好一些了,便让虞不苏来画吧。”

“不急。”左姝娴却摇了摇头,“不必送去别苑了……此事不急。”

她说的没头没脑的,温巧佳听着只觉得一头雾水,而后左姝娴又说自己身子乏了想休息,左姝静和温巧佳自然只能离开,离开之后,温巧佳疑惑道:“阿静,为什么刚刚阿娴的反应……那么奇怪啊?”

左姝静颇有点心虚:“我也不晓得,可能阿姐心情不好,所以就容易情绪起伏很大吧。”

温巧佳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左姝静却在想,看刚刚左姝娴的反应,自己显然是猜对了无疑。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左姝娴只失神了小一会儿便立刻恢复了镇定,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不像对太子失望的样子……难道真如怀王所猜测的一般,都这样了左姝娴还要原谅太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左姝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不知,她和温巧佳一离开了左姝娴的寝宫,左姝娴便展开了那宣纸,死死地盯着那画上男子。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凶恶的面容和神情……

就是他,没有错。

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瞬间,左姝娴便有点疑惑,这人怎么很眼熟?而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都涌向了脑子,她咬着牙,努力地压住了自己想要发出的尖叫。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个刺客眼熟了,因为这个刺客,她早就见过……

那是某日,她外出与皇后游园,回来的时候,恰逢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匆忙离开,那人身材高大不似阉人,左姝娴有些疑惑,便多看了两眼,虽然看清了长相,但回去后问了一下太子,太子之说是处理宫外事情的人,左姝娴便立刻忘记了这个人,这件事。

而眼下看着这幅画像,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是太子的人。

既然是太子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反了太子,还行刺?!她遇刺之后,是打听过那日行刺的事情的,也晓得那一拨人是什么赵和的余孽,但她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自己实在倒霉,虽然心里也有埋怨太子让小箱子喊她去御书房,也埋怨过皇上为何不让她进御书房……但最终她还是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太子一手策划的……

现在想来,太子说这个刺客是负责处理宫外事情的,实际上也就是负责处理那三州的事情,专门和蒋钦见面吧?刚刚左姝静说,此人十分重要,生死不明,她下意识就说了一句“死了”,但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直接告诉左姝静,让左姝静回去告诉怀王,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赵家余孽,而是太子的人。

是太子,亲手策划了这一切,蒋钦已经回京,所以和蒋钦来往的那个死士不能留,而他最后的作用,便是帮太子刺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之前,她失去了孩子,自己又受伤的时候,左姝娴躺在床上痛苦难当,唯一的宽慰就是因为自己这次受伤,所以皇上到底心软,只关了太子三个月的禁闭。她甚至想,不管怎么样,哪怕她以后再也没办法怀上孩子,就冲着这个,太子应该也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她真的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太子策划好的……

难怪那时候太子来看她,显得那么焦躁,脸上的神色那么愧疚。她本以为那是因为太子在后悔让小箱子来叫自己,所以才会这么愧疚,却原来,太子是在愧疚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么她呢?

左姝娴捏着宣纸的手都在不断地发抖,她在想,太子有没有哪怕一刻稍微考虑过她?!孩子死了,她还活着,可万一,她也死了呢?!太子当真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