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姝娴闭上眼睛,落下了眼泪,她好恨,可是,却又很茫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件事,除了太子之外,皇后知道吗?左姝娴想,那必然是知道的吧。从把刺客引入宫开始策划,没有皇后的帮助那是不可能完成的。平日对她总是那么和善的太后,知道她怀孕时那么高兴的太后……

左姝娴想起太医说她怀孕了的时候,皇后和太子都十分高兴,当时她也觉得很幸福,而后来,怀王凯旋庆功宴上,皇后更是说了此事,显然要将此事当做炫耀的筹码,左姝娴心里很清楚,却也并不算太介意,毕竟这对她没有什么害处。

但现在想来,在那对母子眼里,自己和孩子,本身也的确就是筹码吧?!

想要炫耀的时候可以拿去炫耀,想要当挡箭牌,就直接将她推在剑下……

推在剑下?

左姝娴手一抖,忽然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候,她站在御书房外,明明离那剑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怎么好端端的……好像,是有人推了她一下?!

左姝娴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几日她太过悲伤,压根儿不敢过多回忆那天的事情,就算回忆起来,也主要是记得那个刺客的头颅,没有细想当时其他的细节。

那天……是不是真的有人推了她一把?那个人是谁?当时站在她后头的,只有雀儿和小箱子……雀儿是不大可能的。

左姝娴发着抖,将那宣纸慢慢折起来,藏在枕头之下,而后只觉得浑身发冷,喉头一甜,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雀儿恰好端了暖汤进来,骤见左姝娴忽然呕血,吓的轻声尖叫了一声,将暖汤放在一旁,大喊:“喊太医!娘娘咯血了!”

外面顿时忙乱成一片,雀儿赶紧拿了手帕替左姝娴擦拭血迹,左姝娴只紧紧地闭着眼睛,很快失去了意识……

***

左姝静回了怀王府,颇有些闷闷不乐地样子,怀王一看便晓得定然是事情没按她想的发展,一问之下果然如此,他道:“你要想,她现在是太子妃,如果真的帮我们去对付太子,她要怎么办?”

左姝静愣了片刻,道:“这倒是,可是,难道她不能选择离开吗?比如跟太子和离什么的……”

“皇兄毕竟是太子,没什么和离的可能,天家没有这样的先例。除非,是皇兄主动休妻。”怀王平静地道。

左姝静道:“那倒是……诶,那如果是王爷呢?可能和王妃和离吗?”

怀王挑了挑眉看着她:“嗯?”

“你干嘛这样看我。”左姝静眨了眨眼睛,“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嘛!”

“不可以。”怀王认真地说。

左姝静没搞懂他是说,王爷和王妃不可以和离还是说,不可以随口这么一问,但想了想,不管是哪种好像本质上是一个意思,于是撇了撇嘴,道:“好吧,继续说阿姐和太子。看来,除非太子妃主动跟我们提这件事,不然想策反她基本上还是没有机会。”

怀王点了点头。

左姝静放弃了这个打算,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能了,你还是加把劲审问黎时辉吧。这一次机会难得,如果能把皇后和黎时辉私通的事情给审问出来,太子就彻底不能翻身了。不然……问题也有些大。”

怀王道:“其实黎时辉已经有些松动了,这也有你的功劳。”

左姝静仰起头,好奇道:“我做什么了?”

怀王轻笑一声:“你把皇后吓病了,她大概便一直没能派人来看黎时辉,黎时辉现在全然没有皇后消息,饶是再相信皇后,也会有点害怕自己被抛弃了。”

左姝静的确没料到自己当时一时兴起的玩闹会引出如此反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又过了十天,左姝娴终于可以下地了,只要由雀儿搀着,慢慢地总是可以走一两步的。

能下地之后,左姝娴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东宫别苑,她想看一眼太子。

实际上依着她的身子,即便可以下地了,也应该在床上好好修养着,可左姝娴哪里能坐得住?这十天简直是她这一生中最艰难的十天了。

她想了很多,脑中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跑在跳,有时候深夜,她甚至会哭着醒来,可是除此之外,她更多的是彷徨和无助,到底该怎么办?她没有那个勇气和决心离开太子,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眼下太子和皇后,想必是会对她充满愧疚的,她只要继续当自己的太子妃,兴许也会过的不错,可是她很害怕。

因为她不能保证,会不会太子又有危机,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又是一个挡剑之人?

左姝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想赶紧见太子一面,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只要跟太子见一面,对个眼,她想,她就能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出了长信殿,左姝娴却正好见一队明晃晃的队伍入了东宫,却是直接左转去了紫烟殿的方向,那儿,是钱良娣所在的寝殿。

而那一支队伍,分明是皇后的凤辇!

左姝娴脸色当即就变了,而雀儿也没料到会撞见皇后来,也有些尴尬,左姝娴站在长信殿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先暂时回了长信殿内,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了个雀儿,左姝娴冷着脸,道:“怎么回事?皇后不是病了吗?”

雀儿道:“皇后娘娘似乎是昨夜好转的……”

“那为什么皇后娘娘病好了,第一件事却是去紫烟殿?!”左姝娴重重地喘着气。

雀儿支支吾吾的,左姝娴冷着脸道:“原来如此,本宫连知道皇后来东宫做什么的资格也没有了……”

雀儿立刻跪下,道:“娘娘,不是这样的……雀儿不告诉您,是怕您气坏了身子……”

“说!”

雀儿垂着头,沮丧道:“是钱良娣怀孕了……”

左姝娴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她颤抖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雀儿哭道:“娘娘,您千万别生气啊!不值得的……钱良娣她,她也就指着这个孩子嚣张了,您别不高兴……”

左姝娴道:“她……是什么时候怀上孩子的?”

雀儿又支支吾吾,左姝娴只冷着声音道:“你若不想本宫又气的呕血,便老老实实说出来……”

雀儿只好道:“对外似是说,是您遇刺的前几夜,太子在钱良娣那儿过的夜,然后这两日钱良娣月食推迟了,便请太医来看……可是,奴婢是伺候您的,自然晓得太子爷在有刺客的那夜的前一个多礼拜,都没去过紫烟殿。所以,应该是在太子去了别苑之后的事情了。”

左姝娴说:“什么?我遇刺那日之后,太子是在哪里过的?”

“进别苑之前,是在紫烟殿,后头进了别苑,还让钱良娣偷偷进去过,奴婢恰好看到过,但怕您生气,所以一直不敢说……”雀儿闷着头道。

左姝娴闭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太子,皇后,他们到底把她当什么?!

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左姝娴抑制不住地开始大笑,笑完之后,却又趴在桌上开始痛哭,雀儿吓了一跳,想喊太医,左姝娴却道:“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本宫没事儿……别苑就不必去了。”

雀儿道:“是……是。那,要是皇后一会儿来了,您要见皇后吗?还是说身子不舒服,不必见了?”

左姝娴冷淡地说:“皇后不会来的。”

皇后既然是在清净殿昏的,那必然是因为太后的事情她心里有愧。而左姝娴肚子里的孩子的死,肯定也有皇后参一脚,皇后现在想来是怕极了这些事情的,所以必然嫌长信殿晦气不会来的。何况,她现在大概一心高兴那钱良娣有了孩子吧……

左姝娴想了想,道:“等等,雀儿,你去差人给怀王府送封贴,让怀王妃有空来我这儿一趟。”

雀儿应了,又道:“不必喊左夫人来么?”

“不必了。”左姝娴摇摇头,“就让怀王妃来……便是了。”

第51章

这十日里,怀王和怀王妃压力也颇大,他们存了份逼着黎时辉说罗义和太后有私情的心,便无法彻底审问黎时辉,所以中间皇上催了两次,这边却也没什么进展,最多逼的黎时辉认了蒋钦是无辜的这件事。

蒋钦虽是无辜的,怀王也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但无论如何,他确然犯了事,首先官职要罢免,其次刑法也要,皇上本欲流放蒋钦,怀王好说歹说,皇上才同意将蒋钦压在牢内关押六年。

怀王告诉蒋钦,只要是关押在京城,便是好事,等有什么好事儿的时候大赦天下便可以出来,实在不行,便就是在牢内待上六年,也总有其他办法,蒋钦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并没有说什么。

黎时辉也会怀王逼的几乎要崩溃,然而此时怀王却收到了个不算好的消息,便是皇后已经苏醒,并且慢慢好转了,怀王不知道皇后会怎么想办法搭救黎时辉,只能暂时先让狱吏好好看守着黎时辉,暂且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而就在皇后醒来的第二天,左姝静收到了左姝娴的帖子,邀她入宫一趟。

左姝静和怀王都不晓得,左姝娴想要做什么,不知道她是想通了呢,打算来自己这边,还是收了皇后的指使,要来对付自己了。

但无论如何,都得会一会,为了以防万一,怀王让章盾和石悍都跟着左姝静去了。

去了长信殿内,左姝娴看起来神色如常,已经可以坐在矮塌上而不必倚在床上了,脸上居然还有点血色了,见左姝静来之后,将所有下人包括雀儿都遣了,而后看着左姝静。

左姝静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试探着道:“阿姐怎么忽然召我入宫?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左姝娴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起身几步,走到左姝静跟前,左姝静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忽然跪下了。

左姝静一愣,道:“阿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还有伤,快起来!”

“不,你一定要受我这一拜。”左姝娴看着她,轻声道。

左姝静慌乱地道:“论亲属关系,我是你妹妹,哪有姐姐拜妹妹的?!论品级,你是太子妃,我只是个怀王妃,哪有太子妃拜王妃的?!”

她一边说着,自己都要回礼给左姝娴了,左姝娴却道:“不,阿静,你救了姐姐一命。”

左姝静一愣,神色不定地看着左姝娴。

左姝娴说:“那幅画……你还记得么?”

“你是说,虞大人画的那幅?”左姝静道,“我记得……”

左姝娴说:“那么……”

“阿姐,你先别说了,你先起来,咱们做着慢慢说,行吗?”左姝静扶着她的手,无奈地道。

左姝娴抿了抿嘴,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

“你说。”左姝静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左姝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让太子休了我!”

果然。

左姝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愣了半响,道:“阿姐,你先起来……”

“不,阿静,你先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死在这长信殿内……”左姝娴眼眶微微地泛红,“阿姐求你了……”

左姝静叹了口气:“我答应你,阿姐,你先起来吧。”

左姝娴这才起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后擦了擦眼泪。刚刚跪在地上的时候,她是痛苦的绝望的,然而坐起来擦掉眼泪,她似乎又一点儿不难过了,左姝静看着她忍不住想,女人的韧性和承受力,似乎永远没有一个所谓的极限。

左姝静犹豫着道:“阿姐,你为什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倒也不是忽然。”左姝娴没有看左姝静,平视着远方,像在回忆什么,“阿静,你还记得那一次游园会回来,我拉着你说了很久太子的事情么?”

“左姝静”自然是不记得这件事的,她尴尬地道:“呃,不大记得了。”

左姝娴倒是不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是啊,你怎么会记得呢,只怕除了我,没人会记得……他大概也全忘记了。那还是快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也仅仅只是三年而已,我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呢?树上说,白驹过隙,说时光飞逝,我却只觉得这时光悠长,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三年前,皇后办了一个游园会,说是游园会,实际上是为了太子选妃,这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家本是没机会去的,却也不知道怎么收到了邀请,你那时候还小,母亲便让我去了。”

她这么一说,左姝静倒是有点印象了,那时候皇后还给她说过一声,问她来不来,彼时裴冬净在深宫中,总觉得自己和那些世家小姐岁数相差不大,混在一起玩,大概也不会比她们优秀端庄到哪里去,贸然一同游园,只怕损了皇家面子,便回绝了,却不料,那一次是为了太子选妃么?

左姝娴道:“皇后这么做,实际上太子自己都不晓得,他甚至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了御花园,那时候我只顾着看花,跟皇后他们脱了一些距离,却恰好碰见了太子。御花园初见,我被太子吓了一跳,太子也很讶异看到其他女子,之后才晓得是皇后弄的游园会。太子面容俊朗,我也没见过太多男子,便很轻易动了心……当然,如今想来,可能也是因为他是太子吧。身份那么尊贵,谁会不喜欢她呢?只是我没想到,只那一瞥和寥寥数语,便让我成为了太子妃。当时,全家上下都很开心,也很不敢相信……后来我问了太子,他说,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便对我一见钟情了。”

左姝静有些恍惚,心想怀王对她似乎也算得上有点一见钟情……可见他们姓谢的可能都有点擅长这个……

“不过现在想来,只是因为那时候太子和皇后想拉拢的人家中都没有年纪适当的女儿,倒是父亲素来正直,将来又可能当尚书,太子才觉得,咱们家有点价值吧。”左姝娴自嘲地笑了笑,“世上哪儿有什么真正的一见钟情?”

左姝静没有说话。

“这三年里,也许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吧,我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阿静,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疏远,我能猜到,你对我一定有忌惮,我做的事情,你定然也不是全不晓得。而今天,我打算全部告诉你,要不要原谅我,是你自己的事情。”左姝娴看着左姝静,眼神十分坚定。

左姝静没料到她会忽然想要全部坦白:“阿姐?”

“当初独孤恨,是太子和皇后引入京城的,他们的计划,就是和独孤恨联手除掉怀王。但,我一开始绝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只是当时独孤恨不方便和我们联络,正好我回家小住,独孤恨来找我,你却恰好撞见了偷偷溜进来的独孤恨,独孤恨以为你就是要勾引的女孩儿,便花言巧语对你……你又素来傻傻的,见独孤恨生的特别,居然也就真的动心了。”左姝娴轻轻叹了口气,“你动心了,独孤恨也告诉了皇后和太子,太子便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只说你是我妹妹,能控制怀王是更好的。其实,我也是有些犹豫的,但你那时候也的确爱极了独孤恨,非要跟他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左姝娴顿住,伸手轻轻将茶杯拿起,浅酌了一口才平平放下:“说这些,好像都是在为自己狡辩,其实也的确是狡辩。我那时候的确愧疚,但也只是愧疚而已,更多的,还是为了太子的利益,反复地在劝你让你离开……我那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太子,也觉得既然你喜欢独孤恨,独孤恨也并不是全然不喜欢你,你们两个一起离开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那时候,就是猪油蒙住了心吧。”

左姝静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斟酌着道:“这些事情,我如今的确已经晓得,你现在说出来,我并不会太惊讶,要说怪,自然也是怪你的,但已经过去这么久,倒也没什么好旧事重提的了。何况,若不是你和皇后这番行为,我也不会遇见王爷……就这件事来说,还得谢谢阿姐。”

听她这么说,左姝娴有些感叹:“我真是没料到,你嫁给怀王之后,人变聪明了,性子也变了不少,更没料到,怀王看起来冷冷清清还有点吓人,却对你这么好。当初他为了不娶你,还撒谎说自己有意中人呢,真是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左姝静笑了笑,说:“是啊,谁能料到呢。我和王爷,似乎本来也是该毫无交集的……哎呀,不说这个了。”

左姝静忽然意识到左姝娴现在伤情的不得了,自己还在她面前感叹自己和怀王多么恩爱似乎非常不适合啊……于是她道:“还有其他的呢?”

左姝娴抿了抿嘴,鼓足勇气道:“阿妹,你晓得这次太子为什么被关禁闭么?”

左姝静尴尬地点了点头:“隐约晓得。那个蒋钦入宫,还和我有些关系吧。”

“到如今,到底是不是你掩护蒋钦入宫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了。”左姝娴眯着眼道,“甚至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蒋钦入宫,若不是此事暴露,我也不会知道,太子在危急关头,竟然会毫不犹豫推我出来当挡箭牌!”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左姝静只能赶紧道:“这是什么意思?”

左姝娴便将虞不苏的画拿出来,告诉了她这画中人是谁,以及自己的猜测,这些事情左姝静本来也就晓得,故而并不接嘴,只不住地点着头。之后左姝娴又将钱良娣怀孕,和皇后过门不入的事情告诉了左姝静,这些事情左姝静可一点儿也不知道,听了之后当下便有些无语,皇后和太子也的确太不是东西了,难怪左姝娴之前沉寂那么多天都挣扎,却轻而易举地被太子和皇后的行为弄的直接倒戈了。

而左姝娴连蒋钦的事情都敢这样说出来,可见她的确是心中有痛有恨,并不是在设局诱左姝静,左姝静不由得安心了不少。老实说,她到底还是有点怕的,怕万一左姝娴依然帮着太子和皇后,反而来害自己,那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左姝静听完,只能道:“皇后与太子的确过分。”

左姝娴一脸心灰意冷的表情:“我现在看清他们,也不算太晚。我现在什么也不关心,不关心钱良娣的孩子是男是女,不关心最后到底谁会真正成为皇帝,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嫁给太子,帮着太子干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是个天大的错误,我不想一错再错……阿静,求你帮我一回。我现在清醒了,我已经晓得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怀王?将来只怕我又要被拉出去……我不愿如此,说我自私也好,可阿静,我现在只能求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情绪激动地拉住左姝静的手,左姝静怕她又要跪,赶紧道:“阿姐,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你不必如此说自己。只是……阿姐,你也晓得你以前骗过我好几次,这些事情,王爷也全都晓得。即便我现在能够信你,王爷也未必信你,除非……”

左姝娴立刻道:“除非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做!”

左姝静安慰似地拍了拍左姝娴的手背,柔声道:“放心,不会是危害你自己的事情。首先,阿姐,你先想个办法,说要回左府小住……”

***

左姝娴借着发现钱良娣怀孕的事情小闹了一通,又说自己心里苦闷要回左府小住,如今东宫中太子不在,她是主母,自然没人可以拦着她,而皇后大概到底心里有愧,巴不得她离开,自然也没有阻拦,很快应允了让她去左府小住的事情。

而事实上,左姝娴去了左府之后,很快又借口说自己想去陪着妹妹,便又去了怀王府,只是眼下左文道在外办事儿,而温巧佳又是个没主意的,见两个女儿口径一致都说有事儿,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故而其他人只以为左姝娴还在左府内,左姝娴此次出宫,宫内的侍女太监一个也都没有带,便是怕走漏了消息。

左姝娴去了怀王府后已是晚上,她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便跟着左姝静和怀王一同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监牢内,黎时辉单独占了一间,且前后左右许多位置都是没其他囚犯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单独审问黎时辉,而眼下,更是有了很好的用处。

左姝静并没有出面,只让怀王带着左姝娴去了黎时辉的牢房,两人身后跟着两个狱吏,狱吏手中则各自提着小凳和食盒,食盒上上下下好几层,可见里面饭菜丰盛。

黎时辉远远听见脚步声便料得又是怀王亲自来审他了,故而十分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看也不往外看一眼,然而等那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住后,外边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声音,柔柔道:“黎大人。”

黎时辉一愣,猛地抬头,便见太子妃殿下左姝娴正在牢房之外,含笑看着自己。

对于此时的黎时辉来说,左姝娴简直就像一个下凡的仙女一般!他猛地站起来,道:“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在黎时辉看来就等于太子,也就等于皇后了!

而平日里素来高傲的怀王此时脸色倒不是很好看,他沉声道:“太子妃殿下毕竟身份尊贵,请尽快谈完便出来,本王在甬道外等着。”

左姝娴点了点头,又让那两个狱吏进去将食盒放好了,而后怀王便带着另外两个狱吏离开——然而为了防止左姝娴是当真来和黎时辉密谈的,怀王只象征性地走了之后,便又悄无声息地回了甬道内,而后闪身进了左姝娴和黎时辉所在的牢房旁的另一间内。他武功高强,身轻如燕,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而只要将耳朵靠近墙壁,也可以听见左姝娴和黎时辉的谈话内容。

那边厢,黎时辉感叹道:“太子妃娘娘,您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皇后娘娘已经将老臣给忘记了!”

其实皇后还真没忘记黎时辉,皇后没醒的时候,太子便三番四次想让人来,但都被怀王挡住了,而皇后醒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也是赶紧让人来找黎时辉,可惜,怀王依然挡住了,怀王本身有些担忧皇后狗急跳墙劫狱,但现在左姝娴来了,情况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