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才是我头顶的天,一入这深宫,再烈再清高的女子也不过就是皇上左右的妻妾罢了。皇上不宠,哪还有去烈去清高的地方?乐箐箐若是遇见的不是燕文寒秋,历史上还岂能有这个一代名后的传奇?

看一个人,一定免不了去分析她身后的背景,时势造人,此话不假。

犹是凤御煊这样的男人,他要的绝对不是百炼钢,所以,千万般的柔情蜜意都化作绕指柔才好。他不傻,我自然也不傻。

“蓅姜。”凤御煊轻声唤,极其柔情,缠绵悱恻。我听得顿时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那么轻,就像是风中飘过的柳絮蹭过心头,一池静水,顿生涟漪。

“下月容妃生辰,邀你家人一同前往,你可高兴?”

我嘴角的笑深了,抬了头,靠在凤御煊胸前:“可以见到臣妾的哥哥吗?”

凤御煊点头,若有所思:“是那华安庭吗?”

“正是臣妾的哥哥。”

“你跟你哥哥似乎很亲近。”

我垂目:“因为哥哥是这个世上最疼爱臣妾的人。”

凤御煊伸手抬起我的脸,一双俊眸深幽:“你父亲把你的长兄安翌晨推荐给朕,看来是极为器重,还以为会将嫡子送上,原来只是庶子。”

我的心一痛,脸上的笑依旧灿烂妩媚,缓缓道来:“皇上选任,尽人皆知,无不是唯才是举。父亲推荐的人总有他的道理在,皇上您选用长兄,也有您的道理在,臣妾知会其中一二。有才之人,迟早锋芒毕露,皇上只管看着就是。”

凤御煊脸上的笑愈发的深彻,直盯着我的眼不放,像是想把我的前生今世都看个通透。我以笑对上,深信刚刚一番话足以让他也跟着好奇那华安庭到底有几分本事,足以锋芒毕露。

如此关头,他需要更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不会埋没人才。而我,极为需要他的这个心思。

半晌,他拥着我侧身而卧,我被他圈在胸前,只闻他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看来,那‘乐后传’读得果然通透。”

我但笑不语,乖乖躺在他身边。午后阳光很足,刚好从窗格里投进房间,照在身上暖意十足,恍恍之间,渐慢睡去。

凤御煊时常过来,他是一个好静的人,手不释卷。我也好读书,但他在的时候我多半练字作画,闲话极少。

他不解,蹙眉问我:“倒是女子家擅长的弹琴乐舞你都不喜,单喜着男人的东西。”

我笑看他:“他们喜欢弹琴乐舞是为了取悦别人,而臣妾练字作画,只为取悦自己。”

凤御煊撩眼看我,语气平缓:“你跟瑞莹的性子如此不同,说是姐妹,说来,朕也不信。”

我垂目,凝神,轻挑,曲转,回旋,笔下含苞待放的莲已作出一半:“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臣妾与姐姐性子喜好不相同,那也算是正常,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相同的人呢?”

“哦?朕倒觉得,你与朕有些相似之处。”

我抬头,见他走到我身后,从背后伏过身来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画,自然而轻松的接着画完了那朵清晨里带露的莲花,轻声道:“有没有跟你说过,谦恭顺从不似你的性子?”

见我一顿,他径自说下去:“都说过了,你与朕有些相似之处的,你那一身不驯与孤傲凌厉,是骨子里带着的,你藏得了吗?”

我不禁嫣然一笑,这皇上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这等话,还是第一次有人与我提起。“皇上厉害,看的清楚。臣妾的确就是您所说的一身的不驯,孤傲而凌厉,可那又怎样?想来臣妾之前的境遇您早已知晓,脾气古怪的孩子也会学乖,学不乖,怎么讨活?”

这句话我们共勉,我话一出口,身后人也是一顿。我们的童年有着各种不同,可唯一相同的就是,忍辱负重,隐忍坚忍。何时何地,只要提起都是心里的苦,怎能不疼?

他握我的手愈发用力,我已感到疼痛。

“你也敢说。”背后的他,声音渐冷。

“皇上,臣妾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就是不会哄您,想来后宫之人都懂得的道理,可说的人却只有臣

妾一个,臣妾不是要讨皇上不快,是觉得这理教会臣妾很多,让臣妾更感悟罢了。”

手上力道消失,他探过头,幽幽问我:“为何你只画莲花,而不画其他?”

“因为臣妾要画一幅‘莲生’。”

“莲生?”

我点头:“如莲初生,皇上觉得这名字可好?”

凤御煊淡语:“好生练着,朕手里只有半幅,等你续那剩下一半,完成你那副‘莲生’。”

我怔住,他手里竟然有我的半幅画,待我看他,他已转身离去,剩我一个人在原地继续发呆。隐隐觉得,似乎我对于他的了解,远远不及他对我的认知。

六月初二,容妃生辰,我早早起来精心打扮。庆生是喜事,宜穿红。既不俗套又不能喧宾夺主,我挑了一套暗红色的袍子,几样首饰,都是精挑细选,恰到好处。

“娘娘,我们要送些什么?奴婢好拿去准备。”

“上次皇上赐的玉瓶就可,不必太过贵重,我送的东西她怎么会喜欢?送去座金山她也不会稀罕,所以不必浪费,挑最不值钱的送好了。”

我对着黄铜镜上妆,心里计较:皇上扶植华家,这是显然易见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给华瑞莹庆生。听闻丞相姚冲早已不满皇上此举,多次上书不予采纳,已是恼羞成怒。

可皇恩浩荡,这恩赐就是风向标,风吹向何处,何处就是大树遮天。朝野上下众说说纷纭,有人议论当初华南风两面押宝,即便是嫁了女儿给皇上,却也往皇三子哪里送了一个女儿。这不是忠,这是两头堵,实为不忠。

将军府两个女儿的事迹可谓传的风生水起,声势欲压过姚氏一族,而皇后性子敦厚,似乎并不愿争风吃醋。但姚家却不肯罢休,终是把皇帝也给闹的恼了,那姚冲竟然称病罢朝,脾气颇大,未曾想把自己女儿夹在其中,进退为难。

姚家的反对影响不了皇上心里打的算盘,还反被皇上来个杀鸡儆猴。丞相姚冲称病告假,皇上许之。

朝野上人人都知,丞相姚冲这是给新皇一个下马威。朝政建立不久,丞相称病不上朝,这是天大的事,人人静观其变,看是姚家资历更胜出一分,还是新皇的手腕更高竿一段。

想来那是再好不过,既然皇上扶植华家意已决,那么,姚冲称病,便是我我最好的机会。

庆生

哪里有权势,哪里就有追随权势,以尽犬马之劳的人们。

容妃生辰,犹如隆重节庆,俨然一副天下同乐,普天同庆的架势。

那姚冲也知我的境遇,没心思跟我烦心,皇上竟然如此正大光明的恩宠华瑞莹,这个人势必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盯得人多了,总会有漏洞。

我到的时候,来的人不多,几个妃子和嫔正围着一身艳红的华瑞莹交头接耳,不时笑的花枝乱颤,好不愉悦。

“姐姐。”我轻唤,赶紧上前,端正的俯身一礼,把邀月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妹妹祝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眼前的华瑞莹心情正好,接了盒子,看也未看,递给旁边的侍女,尖声细语:“妹妹快起。”

我站起身,见周围几个嫔妃并没有打算要与我攀谈的迹象,都是看了看我,继续转过头跟华瑞莹嬉笑起来,仿若我已经透明。

邀月顿觉难堪,侧了眼看我。我倒是无谓,冷遇惯了,无须计较。

我缓缓往亭子里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邀月小声嘀咕:“娘娘,你看那容妃,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好歹也是亲生姐妹,竟如此对待。”

我抬头,撩眼看她:“华安庭才是我的亲人,而她不是。看我说的多准,邀月,你是否挑了宫里最廉价的瓶子来送?”

邀月闻言,巧笑点头:“娘娘,奴婢挑的就是最廉价的一个,那容妃果然被您一猜一个准儿。您渴不渴?奴婢给您倒杯茶去?”

“也好。”

进了夏日,午时的阳光也很辣了,亭子里还颇为凉爽。我听说哥哥今日也有前来,心里便期待起来,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哥哥了,很是想念他。于是站起身,扶着柱子朝花园深处那道月门望过去。如果他们到了,应该是从这里经过。

“可是蓅姜?”身后一道声音,似乎熟识,可宫中除了凤御煊无人再这般唤我。

我猛地回头,看见那人。

是那个温文之人,人淡如菊,锦衣华服,一如我刚嫁入皇三子府中时所见的模样。

“是你?”我惊诧,话出口方才知道唐突了,赶紧改口:“原来是宁王。”

昔日皇五子,便是新帝即位之后首封的宁王-凤宜玶。

“宁王千安。”垂目,凝神,恭敬的一礼。

“不必客气,三年前我与皇上到过将军府,你也许并不记得了。”凤宜玶笑谈,我欣然听着,心里却念叨:的确是不记得了,除了那日把我吓倒在地的凤御煊,我不记得任何人。

“宁王能前来参加姐姐的生辰,臣妾待姐姐谢过您了。”我望着凤宜玶,笑容可掬。

凤宜玶的眼色清淡,显然比凤御煊要和蔼的多。可人总是有千面的,那日对皇三子的阴冷之色,我历历在目。

“三年来,你长大不少,出落得更标致了,那瑞莹也是如此。”

我笑笑,转眼望向庭外的山水楼阁:“三年时间过去了呢,可不算短呢。”

他迈步上前,与我并肩:“的确不短,你们都变了许多,犹是你。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的莲生是否已经画好了?”

什么时候这宁王也如此关注我了?竟然连“莲生”都知晓,我顿时觉得好笑,对于我来说一个极为陌生的人说出这种仿如相知甚深的话,与时间不搭,与我们的身份也不搭。

我对他一笑:“是画,总有一日会完成。”

他亦回笑看我,眼里清澈似泉水潺潺,淡然,平缓:“蓅姜笔下的“莲生”定是会很特别,本王拭目以待。”

“皇上皇后驾到…”前面通报的小太监先行出现,我和宁王赶紧出了亭子,俯身跪在路边。不多时,凤御煊和皇后乐氏出现,身后跟着很多人。

凤御煊走到华瑞莹面前,手轻轻扶起她:“今日容妃生辰庆宴,大家不必拘束,尽兴才好。”

跪在地上一干人等方才谢主隆恩,纷纷起身。

我刚一起身,便望向凤御煊身后那些人,我看见了父亲,二娘,凤翌晨,还有诸多华家子女,却始终不见我的哥哥华安庭。

“放心,华安庭也来了。”身边的凤宜玶淡淡而语,没有停留,抬身往前去了。我眼光在望过去的时候见凤御煊正朝我这边望过来,凤眸幽幽,深不可测。

“娘娘,我刚刚看见少爷了,他在那列人之末,少爷说:“等看完戏的时候,会过来找您。”邀月去而复回,手里多了一杯茶。

我仍旧抬头展望,那是我的家人,可我一分暖意和亲情也感受不到,就算连十几岁的庶子都站到了前面,我的哥哥竟然列于末,如此难堪。

他们随着皇上皇后周围谈笑风生,那笑容在我看来如此刺眼,直刺我心。袖子里的手不断收紧,心里暗念:总有一日,我要让我的哥哥华安庭站在你们所有人之前,做个顶天立地之人。

“宸嫔。”听见凤御煊唤我,我脸上带了笑,缓步上前,微微行一礼:“皇上万福。”

凤御煊脸上的笑容很浅,看了我一眼,侧身道:“家人都到了,你也不必拘束,父女间一定有许多话要说,那便与华将军多聊聊。”看他那剑眉星目的脸,似乎还真是体贴,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戏弄我。

许多话要说?怕是这一生老死不相往来,父亲也不会有半句话准备对我说吧。

我嫣然而笑:“多谢皇上。”

凤御煊转身离去,只剩父亲与我面面相觑。

“蓅姜随我过来,为父有话要对你说。”父亲看我,从来眉目严肃,看不出父女情分,倒像是吩咐府里的婢子。我应是,跟着他往人少的院子深处去。

见左右人烟稀少,父亲开了腔:“本想送你去皇三子府,没想到竟是如今这么个局面。”话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

“蓅姜,能走至今日的地步也是你的造化,这样也好,后宫之中,你与瑞莹两人并肩,总好过一个人苦熬。新皇刚刚即位,极其需要朝野之中能人志士,皇上也有意扶植我们华家。当今皇后软弱温吞,我们华家便有机可乘,你可要帮着你姐姐早日取代姚氏,登上后位。到那时,一后当权,我们华家才算是富贵无疆,权倾天下。”

父亲说的头头是道,我听得心寒如铁。为何但凡好事,永远是轮不到我?我唯一的价值就是拿去铺路,架桥,情势危及的时刻如壁虎断尾一般,被毫不可惜的舍弃。

我伸手去折枝头的石榴花,轻声问:“父亲,为何每次只能是姐姐?”

“当然,因为她是你姐姐。”父亲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侧眼睨他,笑的灿烂:“父亲,蓅姜就不是您的女儿吗?只有姐姐才是吗?”

“莫要耍些小女儿家的脾气,这等生死存亡的大事,岂是儿戏?瑞莹从小就当是当入宫的后妃般教育,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后位?蓅姜莫要多想,你姐姐若是取代姚氏,免不了你的好。”父亲厉声斥责,就似我做了错事。

如若不喜,便什么都不对,明眼里看见的,嘴里说的,都是做父亲的骄傲和期望,只不过,这些期望不曾降临到我身上。这个父亲,从不是我的。我与他们唯一一点关联,便只有那一身不值钱的骨血亲缘罢了。

我依旧笑,手中的石榴花飘然落地,我淡淡道:“我知道了,父亲。”

“你懂了才好。”

“父亲,女儿还有事,您去前面探望下姐姐吧,姐姐正等着呢。”言毕,我侧身走过,一脚踩上地面的石榴花,汁液四溅,一朵娇美的花顿时模糊不堪。

因为她是姐姐,多么可笑的一个借口,不如说你从不疼爱我,我倒能心里舒坦些。正因为她是姐姐,我才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是华家的提线木偶,当初因为我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我离开那低檐,便再不会卑躬屈膝的做人。

后宫是何等风生水起之地,想只手遮天?那大家各凭本事吧。

邀月等在院子外面,见我出来,心里知晓一二,深深看了我一眼,暗暗道:“娘娘,您别难过。”

我转头定定看她:“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若是没有当初极致的痛苦,哪来以后绝对的快意?走吧,随我去寻哥哥。”

这场庆生十分热闹,十成有九是冲着华家来的,皇帝肯大办,还不是因为华家的大将军的面子在。可笑的是,人群熙熙攘攘,可认得我的人却没有,我和邀月穿梭其中,忙于寻找哥哥的影子。

我看见哥哥的时候,他正跟着凤宜玶在刚刚我去过的亭子里说话,我觉得时机大好,赶紧抬步进去。

“妹妹。”哥哥一身绛紫锦袍,玉冠玉颜,凤眸含波粼粼,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我朝哥哥一笑,转过头看向凤宜玶:“宁王,这是臣妾的哥哥,华安庭。”

凤宜玶安然一笑,点了点头:“华将军膝下的子女各个都是人中翘楚,宸嫔的哥哥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我闻言赶紧一拜:“如今丞相告假,皇上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还望宁王多多提携哥哥。”

凤宜玶深深看了我一眼:“宸嫔有心。”说完,淡笑看了看我,转身离了亭子。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凤宜玶这个人似乎很奇怪,好似我遗忘掉了一段与他的交集一般,他那么熟识我,而我却一无所知。

“妹妹这段时间过的可好?”哥哥总是最疼爱我的,他喜欢用手轻轻摸我的额头,一双眼带着暖意,把我整个人都纳在那双眼里。

怜惜是一种感情,只要是感情便能从眼睛中看得见,他愿意让你看见那份情,你便看得见,一如哥哥的眼。而他如果不愿,你便什么都看不见,就如凤御煊的眼。

思及此,我一怔,似乎走神了。

“蓅姜,母亲让我问你过的好不好,习不习惯,还有…”哥哥的话咽回半句,似有为难。

我垂目,看着自己手上橘红色的石榴花汁液,淡淡道:“你告诉母亲,我并不怨她。”

“蓅姜…”

“哥,我没什么可怨她的,生时生处不能选,何须去纠结那些没用的。而我们都已经长大,自己还需照顾自己。”

我转身,望着亭子下,那个花枝招展的华瑞莹和绫罗绸缎一身的二娘,三娘,四娘,眼里的笑冷到了极点:“你看下面,连三个妾室都跟着来了,竟不见母亲。父亲眼中没有母亲,更没有你我。母亲不争,她不愿为自己,也不愿为我们,她早已认了。”

身边的哥哥神色黯淡,并肩站在我身边,声音低哑:“蓅姜,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连老天都不眷顾我们兄妹两个,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老天?呵,母亲整日青灯木鱼烧了多少香,念了多少佛,老天怜爱她了吗?没有。怜爱我们了吗?也没有。能得到老天怜爱的人都是站在高点的人,权势不去争,是不会天上掉馅饼砸到我们头顶的。”

哥哥闻言沉默,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拾起哥哥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离弃我,你绝对不会的,对不对?”

哥哥调过眼神看我,那双长眼笑意温暖,带着宠溺和好笑的神情:“傻瓜,普天之下,蓅姜是我最亲的人。”

“哥哥,让蓅姜告诉你,当老天也不眷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自己用双手去造个天。我不会如母亲般蹉跎年华,认这人生惨淡,我不,所以也不许你认。”

哥哥淡笑,一双眼里温情脉脉,我喜欢哥哥的那双眼,永远是温柔的,纯净的,就像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没有污垢,一片纯然。

“蓅姜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哥哥最希望的是蓅姜能得到幸福,快快乐乐的过下半生,比什么都重要。”

我抬头看他,真心实意的笑着:“哥哥,蓅姜的话出口必行。”

与哥哥谈不多久,庆宴便开始了,大家依次按照等级落座。台下歌舞升平,精彩绝伦。

位上的华瑞莹笑不拢嘴,犹是那一个双龙戏珠更是演的出神入化,而接下来龙嘴里的那刻硕大的粉红色夜明珠更是惊艳全场。舞女将夜明珠捧到华瑞莹面前,跪地恭贺的时候,在场无不是艳羡声音一片。

父亲眼角眉稍都是笑,活了十七年,我还没见父亲笑的如此开心过。那二娘更是脸上有光,笑意浓浓。

我往台上望去,凤御煊和皇后姚氏并肩坐在高位之上,一个清淡无争,一个深彻难猜,两人实在是不够登对,让人觉得貌合神离。

想来台上的皇后所觉的尴尬不比我少,父亲与皇上闹翻,容妃风头正劲,不论哪一个理由,都会让她此刻如坐针毡。我目光一转,与凤御煊的眼色碰到一处,心一动,嘴角笑意荡漾,与他相视久久。

庆生直到很晚才结束,我已是累的浑身酸疼,就让清荷烧了热水泡澡。晚风渐凉,我丝毫没有睡意,着了单衣坐在窗口吹风,湿发被风鼓起,渐渐吹干。

我撩过一缕,发黑如乌,滑如穿指流沙,可是青春年少正好时,于是便喃喃道:“哪能舍得这般年华,那多可惜。”

“蹉跎这绝色年华的确可惜。”我猛然转身,凤御煊站在我身后,负手看着我。

“皇上怎么来了?”我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