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啊,有我这么自绝才害命的人吗?”

“你的脑袋太硬了!为什么我们会撞在一起?”

“那人给我的提示就是这么走的,你问我我问谁啊?”

“轰”!

两人正在拌嘴,脚下土壤突然松动,竺卿宛脑海飘过的第一种想法——化粪池!

脚下裂开大洞,两人随之降落在地底,眼前的一切令其目瞪口呆,不知是赞叹还是震撼!

阔达的地道,二人站在地道的正中,往下如无间地狱黑暗沉沉,深不见底,每一个动作发出的微小声音都产生巨大的回音,一遍一遍荡在地道中,诡异阴森。往上在遥远的一头传来微弱的光线,这条路,彷佛是从十八层地狱之三十三重天的狭道,每一步都带着生死抉择,是神的召唤还是魂的诱惑?

地道是用钢铁铸就的,坚不可摧,顶上有四条手臂粗细拧着铁丝的麻绳,吊着勾环,看起来像是索道,那绳子可以从任意一节抽回,用了滑轮组合,此刻二人反应过来,那竹屋是如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一刻出现在半山,下一刻也许在山顶或是山脚。

“现在怎么办?”竺卿宛望着坚固的支柱犹豫,显然从此处向上爬到竹屋的所在不现实,他的每一节都环环相扣,即便他们爬到了竹屋目前所在的位置,也保不准它下一刻出现在哪里。

傅薄云抽出匕首,沿着边缘的支柱爬到洞顶,去砍那铁丝麻绳。那匕首是寒铁铸就,千锤百炼,削铁如泥,一刀下去,麻绳便断了,可拧在中间的铁丝却依然完整。

竺卿宛看着铁丝和一节一节的地道,略有所悟。

“匕首给我!”

傅薄云迅速从顶上跃下,将匕首递给竺卿宛,“这地道环环相扣,从中间切大概是行不通的,只要断了一节,其它便也松开了,我们向上走一段路,找找中间的缺口。”

绵长的地道,竺卿宛料它无法炼制出这般长长的铁丝,中间必有焊接,而焊接口一定是这个地道的弱点,只要稍有用力,必能掣住软肋。

两人摸索在地道之间,沿途而上,每过十丈便有一个类似动滑轮的齿轮圈在运转,过了大约三个齿轮圈,竺卿宛停在原地,回头看去,这一路的铁丝毫无破绽,这怎么可能。

听着“咯噔咯噔”地运转声,心中豁然开朗,“走,到下一个齿轮圈!”

竺卿宛爬上洞顶,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齿轮圈,每一个细小的齿轮中间掐着一条细铁丝,而每一条细铁丝中间,都有一个焊接口!

竺卿宛挥着匕首,小心地切动铁丝,齿轮圈转动太快,她只能在每一次转动中迅速地划下一刀,“咯咯”,齿轮圈飞速运转,“啪”,一条铁丝断裂。

撑住身体,她开始切割第二条铁丝,能将地道铸得如此坚固,令她打心眼佩服,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看到这细小的微弱。

“啪啪啪”!这一组滑轮上的铁丝逐个断裂,直至最后一条。

“嘎嘣”!一个滑轮圈从顶上掉了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躺平。

地道中杂乱长久地回响着断裂声、拉扯声、落击声、木屐钢铁绳索夹杂的崩塌声,烟尘四起将地道密密包围,惊醒了正在做梦的小黑。

小黑眯着朦胧的双眼,睡意被案发现场扫的一干二净,用几近惊悚的眼神望着竺卿宛,你们破坏了老头子半辈子的心血啊!

拆迁工程完成异常顺利,二人目瞪口呆地站着,对于自己破坏了一座完美的构架丝毫没有半点愧疚,内心强大的某人抚慰了怀中的小黑大爷,便踏上了逮捕白枫先生的征程。白枫先生此刻正正坐在床沿上,扼腕叹息自己的引以为豪的地道就这么被糟蹋了,老头子气血逆流,眼前一黑,瘫倒在床上。

控制住机关运行的竺卿宛兴致高涨,与傅薄云轻功前往地道的高处,那竹屋现在以如临近屋檐边缘的雨滴,往前一步是粉身碎骨,往后一步则是拆迁二人一狗组。

竹屋的灯彻夜不灭,彷佛在等待某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又如千军万马中执剑而立马革裹尸的将军,只寂静地摇晃,烛火微灭,等待既白东方露染黎明,等待苍翠青山凝重万里,等待已知未知,清远如隐世仙人,超然渺远,白枫先生坐到书架一边,取下一本厚重泛黄的典籍,闭上眼,深藏功与名,冥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吱呀”,竹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黑黝黝的娇小的身影“刺溜”钻进门缝,在屋内贼兮兮地张望了一会,敏捷地跳上书桌,看着入定的白枫先生,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用带着唾液淀粉酶的小舌头在白枫先生脸上舔了个遍,一滴口水顺着他的胡子滴在灰色的布袍上。

白枫先生被电击了般睁开眼跳了起来,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脸,“你你你,你这只吃里扒外的黑狗,你舔坏了我如花美玉的脸,我我我,看我不教训你!”

小黑对着白枫先生张了张狗嘴,努力地展示自己是条狗,吐不出象牙的现实,你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还如花美玉,真是笑掉狗的大牙了。

“明天我就扣你一斤肉!”白枫先生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这年头,人善被狗欺,没天理啊!

小黑大爷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而性感,一斤肉么?一斤算什么?新主子说每天任我吃到爽。小黑前爪在面前蹭了一下,哎,那两拆迁大队主力成员呢?

白枫先生痛心疾首,养了这么多年的宠物,怎么就一朝被人勾搭走了呢?继而温柔地靠近小黑,挠了挠它的背,“最近工作繁忙,看把你累的,天一亮我就叫人给你送肉来!”

小黑斜眼瞟了瞟,你原来知道我公务繁忙导致最近胃口不好消化不良,哎,可是你能不能夸点好听的?就像那小子说的什么玉无瑕都比不上我这种,听着带劲,你一定是在讨好我!一定是的!

竹门被人重重推开,两个灰头土脸满身污泥的人走了进来,对着白枫先生抱拳干笑:“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此二人在经历了铁笼、火烧、土埋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折磨后,已然失去了刚出浮生园时那般光鲜亮丽,如今看来,还不如小黑大爷威风凛凛长毛飘逸。

白枫先生庄重地坐在他的书架前,捧着那本厚厚的典籍,一如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亦或是博闻广学的大学士,面带几缕深不可测的笑意,“二位的来意我以知晓。”

二人相视一眼,这就是所谓的掐指一算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宇宙天体运行原理一眼望穿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有几头猪几只鸡几口人一天吃几顿饭跑几趟茅厕的——算命大师?传说中的算命大师不是需要让你摇出一支签往卦书上一翻撕下一首无平仄不押韵读起来拗口听起来昏头的诗,最后一摸胡子,高深莫测道:“不可说,不可说!”

莫非这个白枫先生不是半仙,而是个全仙?兴许他知道傅薄云前来旅游参观的目的,可他知道竺卿宛的想法?

竺卿宛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水,出了一身汗现在严重缺水中,于是毫不顾忌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摸了摸嘴,丢给傅薄云,道:“先生先不必掐算我们的来意,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平生初次面见,无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小黑不算,你凭什么三番五次陷我们于绝境意图杀之而后快?”

白枫先生捋着胡子微笑道:“老夫多年前就曾算到今日会有克星前来,便在此设下天罗地网,没想这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果真是老了。老夫从不接纳白丁,你们若无此能耐老夫自不会真要了你们的性命,但你等今日便没有机会站在我面前。”

“啊呸!”竺卿宛手一叉腰,一拍桌子,“白丁怎么了?谁准你看不起白丁,你以为你是大神就看不起普通人很牛叉?那是玩命的活,你说停就停?死了你负责善后?”

“姑娘何必动怒?如今你毁了我的地道还毫发无伤地站在我面前,不如便将你此来的目的完成了便回去?”

竺卿宛与傅薄云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有共同之处,便是有找白枫先生的原因,却不能告诉对方,这便也好。

白枫先生突然站起,在书架上翻了又翻,扔了一地的书籍纸张,口中念念有词:“书呢,去哪了?又忘记了?哪里呢?怎么没有了?”

小黑翻了一个白眼,这老头记性越来越差了,不知是健忘还是老年痴呆。小黑纵身一跃,跳下桌子,从书桌地下叼出一筐书,白枫先生一拍脑袋,原来在这里,随即从筐中找到书。

白枫先生打开书,“老夫事先声明,这浮生园的事情,恕老夫无法告知。”

“你信不信我砸死你?”

“老夫不介意姑娘拿银票砸死我。”

“……”原来无论古今,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什么视钱财如粪土,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忽悠人的!为何只有浮生园的事不可说,看来,白枫阁与浮生园确有秘密的关系。

“实乃并非老夫不愿透露,只是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忘了,怎么都记不起来。”

小黑呆在一边使劲点它的狗头,你看,书放在哪还是我叼出来的,他确实是记性不好。

竺卿宛讶异,一个健忘的人如何掌握江湖宫廷大大小小的秘史,而神秘人是如何控制一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忘记的人?

“宛姐你先问吧,我去外面把风。”傅薄云看出了点端倪,便很自觉的关门出去。

白枫先生讷了许久,道:“把风?这里没人!”

竺卿宛坐在白枫先生对面,不耐烦道:“说正事,晚辈前来询问先生,玄火琴秘笈现在何处?”

白枫先生犹豫了会,疑惑道:“什么是玄火琴秘笈?”

竺卿宛处在崩溃边缘,大概料想到白枫先生是健忘症又犯了,连玄火琴也忘记了,便耐心引导,“江湖五鬼记得不?”

“老夫不认识鬼!”

“……,就是五个人啦,禅修,钟司鸣,太月,鸦洒,贺兰妆未,前辈可曾记得?”

“他们的名字怎么如此古怪?”

“喂,老头,你是玩我呢?江湖五鬼你不记得,四本秘笈你不记得,白枫阁徒有虚名!”

白枫先生豁然窜起,指着竺卿宛的手指颤抖道:“你你你,竟敢说我白枫徒有虚名。哼,若是五年前,我连你生下来喝了几次奶都记得!”

竺卿宛无语,寻求小黑帮助,小黑冲着白枫大叫一声“唔汪”,便一个狗体炸弹扑倒白枫先生,在他身上又舔又挠。

就听你的!竺卿宛深刻意识到小黑对于白枫阁的了解以及在这一切行进过程中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破坏力,便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小黑的建议,扑倒之!

扑倒白枫的是小黑,竺卿宛自是没有这个嗜好的,而现实就是,她毫不客气地将白枫先生五花大绑在床上,脱了他的鞋子,拿着小黑的狗尾巴,在他脚心刷来刷去。疼痛咬咬牙就过去了,便是她自己,也会咬牙忍着,便是白枫先生这般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或许他真的健忘,可总有方法想起。

疼痛易熬,瘙痒难忍!

白枫先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黑的毛又长又顺,钻心的刺痒。

“玄火琴秘笈在何处?”

“哈哈……哈……远在天边……进在……眼前。”

“贺兰妆未在何处?”

“兆……兆京……哈哈。”

“我,还能回家吗?”

“因缘……际会……哈哈……因果轮回……哈……一切有无法……如梦幻泡影……哈哈……如电亦如露……因作如是观……哈哈哈。”

“浮生园的主人是谁?”

“哈哈哈……是……”笑声突然停止,白枫咬着牙,瞪着眼,若不是意识的极度坚忍,恐怕此时已脱口而出,“哈哈哈……不可说!”

竺卿宛叹了口气,心中也已满足,虽然白枫未能告诉她那人是谁,她心里模糊有个影,知道他想做什么,逆天之事,不愿伤及她一分。而那个林中帮助他们的人是他?

竺卿宛一推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傅薄云,“云弟,姐已经给你打好了基石,你看着办!”

傅薄云眼前一亮,一副又有趣事的样子,冲进竹屋,片刻冲了出来,红着脸道:“宛姐,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对这垂暮的老者没有兴趣,”竺卿宛愕然,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递给傅薄云,“虽然没有小黑的尾巴好用,但是,将就着也可以了,你看着办吧!”

傅薄云接过狗尾巴草,又顺手多拔了几根,转而走进竹屋。

“哈哈哈……”

屋外传来白枫先生的爆笑声,竺卿宛在讶异他一把年纪还有这么强悍的爆发力同时,感叹于傅薄云下手不知轻重,把人家挠成这样,哪还有回答他的可能。

竹屋里,傅薄云好奇地捉摸着狗尾巴草的强大威力,不停地在白枫先生身上做试验,心想这招太阴损了,以后曳儿不听话,就这么教训她。

“宗政亦开始行动了,我傅家可有保全之策?”

“哈哈……哈……哈哈哈……哈……轻点……哈哈。”

傅薄云玩够了,便慢下动作。

白枫止住笑声,严肃道:“同则保,异则戮,只可助其胜,天道将改,退不得守。”

“只能这样?”

“然也!”

“那宛姐呢?”

“人各有命,对她而言,兴许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小黑终究是白枫先生自小养到大的,在旧主人与吃不完的肉之间还是选择了替白枫先生看门。小黑异常高尚地抹了两滴泪表示对竺卿宛的不舍,但它觉得自己是一条忠心的狗,白枫先生年纪大了,还健忘,指不定它不在就连吃饭的路都走错了。

两人在第三天及时赶回浮生园,却差点让门卫拦在门口,终其原因,门卫看着邋遢脏臭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便是深受火炎焱燚无知少女追捧的傅薄云,至于竺卿宛,向来低调,门卫根本就不知其是谁。

两人大打出手在招来了无数旁观之后,终于被曳儿和林路虎保释送进了浮生园。

这第一件事,便一定是沐浴。

好在竺卿宛算来是个独立自主的人,又加上浮生园的周到照顾,那沐浴之处,并非浴盆,而是看来有点类似——游泳池!

竺卿宛崩溃了,凌乱了,看见游泳池,便想到上一世的漂白粉,硫酸铜,池水中的漂浮物,以及贻笑大方的死在游泳池中的人。

“来人啊——!”

“姑娘有何吩咐?”

“我不要这个游泳池!”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游泳池?”

竺卿宛反应过来,温声道:“我要浴桶就好了。”

侍女得了命令便转身去准备,心中暗笑这不知从何出来的乡巴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她却要个浴桶洗澡。

水上漂浮着荼白色不知名的花瓣,传来一股淡淡的银丹草之香,水烟氤氲朦胧,遮住了大片视线,只是模糊地展现眼前物体的轮廓,彷佛浸透在水中慢慢浮现的仙山岛屿,使人在混沌中有片刻的清醒。水桶里的热水轻轻一荡,起了层淡淡的雾气,和浮生园的清华岚气混在一起,没有边界。

原本腾腾的热水突然化开,空气中的水汽蓦然间抖落在地,水中的竺卿宛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青色,通透,却又似乎混沌。她坐于热水中,气游经脉。

一回到浮生园,那种奇怪的感觉,似近似远若即若离,如梦幻泡影,梦中探求不得,靠不进抓不住离不开。

“银丹草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疏肝行气,可过长过量会麻痹人的机体,你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了!”

屋外传来一阵渺远的声音,似从远处游游荡荡而来,传到耳边却那么清晰。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竺卿宛抓过桶边衣服,一跃而起,拍起水中浪花无数,宛若凤鸣九霄,在黑暗中透露点点盈光,一个转身将袍子披在身上。三千黑丝如瀑布飞流直下,带着水纹的脸在雾气中显得那般清透,孱弱的身体裹在宽松的袍子内,格外诱人。

“阁下是何人,既然来了,不妨现身?”

“在下来此只为奉劝姑娘一句,做你自己的事,离开浮生园!”

一阵夜风拂过她的发梢,一杯疑绪多少离索,那声音半入秋风半入云,半轮明月半杯酣,没有一丝可寻的踪迹。

竺卿宛是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人,好奇、叛逆,越是如此越是锲而不舍,刚换上的散花如意云烟裙贴着身子吹起半片涟漪,随着发丝着一曲月下长歌。

他,是谁?是,他吗?

白枫阁林中击石之人?似乎对她很熟悉一直在保护着她,让她不要插手浮生园的事物,难道是因为这谋反的大罪不愿让她涉及?那声音相差甚远,性格也那么迥异,可她为何觉得,荣成臻凉就在身边?越是不让她知晓,她便越要探求,她竺卿宛可不是什么喜欢明哲保身之徒。

翌日,竺卿宛带着路虎前去萝槿轩,却被侍卫拦在门口,其原因是:主人下了命令今日的宴席不对商人开放。

“不会吧,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林路虎向侍卫抗议。

“林老板,请别让我们为难,这是主人昨晚下的命令,我们无法违背。”那侍卫也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具后的表情,只是冷冷淡淡地回答。

傅家两兄妹正晃悠悠地走来,停在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待听完原因,曳儿笑了,“宛姐姐是我们傅家的上宾,这样可以么?”

“不可!”那侍卫回答地干净利索。

有三三两两的人面容严肃端庄地走进萝槿轩,曳儿看着那人叫道:“那不是我们火炎焱燚的轻云瓷器商吗?为什么他们能进?”

那侍卫突然答不出话来,站在一侧,曳儿推了他便要进去,侍卫只是不讲话,却用身体挡着竺卿宛。

她冷笑,看来昨晚那便是公子亦?他是下了命令不让她进去了,而这命令只涉及她一个人,竺卿宛淡淡道:“曳儿别胡闹,既然亦公子下了令不准我进去,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说罢便一个转身,却听得方才那侍卫轻轻叫了一声:“竺姑娘。”

她脸上拨云见日,回头微笑,却已不带之前的敌意。

傅薄云随着竺卿宛走了几步道:“宛姐不去我也不去了!”连带着曳儿也连声附和。

那侍卫面具之后透露着难色,这是火炎焱燚境内的最大势力,是主人争取了多年才争取到的,岂可这般随意松手。

“别,”竺卿宛将傅薄云推了过去,“我很好,现在我不想进去了,你却不能不去。”

“宛姐,我跟着你!”

竺卿宛眼珠一转,揪了傅薄云的耳朵过来,轻声道:“你傻啊,你不进去谁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快点进去,记得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留着我的份。”

傅薄云诧异于竺卿宛前后巨大的反差,一时反应不过来,却被她猛地一推,退了进去,心中大呼不好。竺卿宛挥了挥手,叫那侍卫赶快领着他们。侍卫会心一笑,朝竺卿宛点了点头。

一切怀疑云开雾散,竺卿宛突然很开心,既然如此,便不如真如他所说,做自己该做的事,只不过,顺便帮你做你不能做的事。

竺卿宛拿出那日的玉牌,那后面清晰地雕刻着的字,不是他人一般的名字,而是一句话:祁梦有美,在水中央。原本她以为是公子亦掌握了什么关于荣成臻凉的把柄,她不敢轻举妄动,可那日在白枫阁小树林,她闻到了寒兰之香。而方才那侍卫一句“竺姑娘”,却让她赫然发现那是糖葫芦大叔,不会错,在她家门口卖了一年多糖葫芦的荣成臻凉的星魑卫首领,她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