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到夏末的房间熄了灯,听见席逸辰门内横上门栓,才肯离开。

小乐被窝里问夏末:“妈妈,见到叔叔了吗?”

夏末说:“快点睡,一二三不许说话。”

小乐咯咯笑,“明天还要去找叔叔玩。”

夏末:“……”

第二天,没等小乐去找,宁之远自己就来了。

他看见小乐戴着他留下来的那顶小绒帽,那颗小脑袋圆滚滚的,露出忽闪忽闪的一对耳朵,颠儿颠儿朝他跑来,扑着抱住他的腿,仰头喊他:“叔叔~”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孩子,抱着他的腿,撒娇欢笑。

宁之远带着鼻音恩了一声,用手量了量,孩子长高一些了。

小乐他的掌心里挪着脑袋,张手要抱。

他抱起孩子,细细叮嘱:“现还不能跑,要听话。”

小乐点点头,忽然挨过来,亲了他一下。

啾一声,笑眯眯的看着宁之远。

宁之远笑了,随后瞟了一眼柜台。

席逸辰窝柜台里,看着这一切。

***

从这天开始,宁之远几乎每天都会来客栈跟小乐说说话。

不再躲着夏末,而是光明正大,教小乐认字,数数,画画。

倒是夏末变得开始躲着他。

基本上只要宁之远过来,她都不。

可这天他没过来,夏末算着时间菜园里呆了很久,与大婶聊了会儿天,才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小乐缠住,只是一天不见,小乐就闹着要找叔叔。

夏末说不能去,他就憋着小嘴巴要哭。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敌不过孩子,总之……她是带他去了。

小乐瞬间就变了笑脸,他拉着妈妈的手慢慢的走,边走边说:“叔叔说不能跑哦,叔叔说要慢慢的走。”

夏末望着天,“这句话妈妈也说过啊,宝贝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呢?”

小乐憨憨一笑,“嘿嘿,嘿嘿。”

然后窜进小诊所里,搬一张小板凳挨着老奶奶们坐下,晃着小短腿不错眼的看白大褂叔叔做事。

夏末来不及躲,被宁之远叫住,他说:“来啦,等一下。”

然后他低头很稳的推针。

小乐一脸崇拜,挺起小胸脯与诊所里的小孩们分享:“这是叔叔!”

周围来看病的小朋友见这里只有小乐不用打针吃药,对他羡慕极了。

并且怯怯的离医生叔叔远一些。

小乐十分霸道的宣布:“叔叔是的!”

宁之远笑着转身,喂小嘴巴吃一粒小饼干,夏末认得,那是打虫药。

小乐吃的香甜,还想要,不知宁之远俯身跟他说了什么,孩子就乖乖的过来,牵住妈妈的手往楼上带。

到了楼上,小乐说:“妈妈,楼下细菌多,咱们这里玩吧。”

这里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可小乐就是能捧着宁之远如天书般的笔记津津有味研究半天。

上次来是晚上,看的不清楚,原来地板积了厚厚的灰,床单也没换过。

她坐不住,想去拿拖把,正巧宁之远上来了,看着她说:“流感太厉害了,下次别带小乐来,有空就过去。”

夏末脸一红,“谁,谁要来了呀!”

她软乎乎的语气把宁之远逗笑了,他说:“恩,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么,你们真的是在考试所以才不来看文的么,好吧,就算是这样吧,我会好好写文等考试归来的你们的,么么哒。

另外,过年不会放假,你们欢呼吧。

谢谢打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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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再接再厉2

宁之远那张脸,平时淡薄的没有一丝表情,突然这么要笑不笑的,让夏末变扭死了,她转头冲还翻着天书的小乐招手,“走了,”

小乐摇摇头,继续看他叔叔的笔记。

夏末只好一跺脚,留下一句,“中午过来接,”

小乐还挥手朝妈妈白白,夏末没面子极了,冲出诊所。

她回客栈做饭,锅里煲着萝卜棒骨汤,看时间差不多了,与席逸辰商量:“走不开,帮把孩子接回来好不好?”

谁知,席老板一脸严肃的摇摇头,说自己没空。

夏末说:“锅里炖汤呢,走不开。”

席老板居然站起来往小厨房去,说帮她看着汤。

夏末只好又出门,往诊所去。

从客栈到诊所的路,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过很多遍。

***

一到饭点时分,大家就作鸟兽散,诊所的一楼已经空了,留下一地板的果皮纸屑。

夏末四处看看,听见小乐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她掀开一道门帘,看见宁之远正背对着她刷一件毛衣,小乐欢喜的唤她:“妈妈来啦~”

宁之远转身看她,手里满是泡沫,袖子没卷好落了下来沾到了水。

夏末再看一眼,立马就心疼他手上那件羊毛衣,她小声说:“放着吧,帮洗。”

可宁之远说:“水很冰,自己来。”

夏末站那里,看他费力又不熟练的糟蹋那件衣服,忙过去把他挤掉,抢过刷子,教他:“不能用刷子的,这毛衣刷坏了多可惜啊!”

他说:“以前都扔洗衣机里。”

夏末说:“这种好衣服就是要手洗。”

其实他可以自己洗,可却真停了手,与小乐坐到一起,看夏末一脸认真的洗他的衣服。

还是那个瘦弱的背脊,但他眼里,却很不同。

他转身陪小乐玩积木,眼里带着一丝皎洁的笑意。

他给小乐搭了一座房子,五颜六色的墙,天蓝的屋顶,小乐欢喜的拍小手,从躺椅上爬下来穿鞋,他要去找一束小花,可以放家门口的花花。

宁之远把他抱腿上,一手拎起孩子的小鞋,捉住细细的脚腕子,将鞋套进去,小乐软乎乎的窝他怀里,他弯腰时小手钻进他的脖子里嬉闹,正午的阳光暖融融的洒他们身上,小乐发现了什么,小声惊呼:“叔叔,白头发!”

他的小手指着宁之远的头,阳光下,原本隐黑发里的银白躲闪不及。

宁之远正想安慰小家伙几句,可他却听孩子无知的欢喜,与他道悄悄话:“妈妈也有白头发呢,是不是长大了就会这样?那什么时候长大?叔叔?”

他揪着额前短短的细发,好奇的打量宁之远。

咚一声,宁之远的心仿佛掉到了很深的地方。

他抬头去看夏末,她已经及肩的头发很厚很密,发尾因为没有打理而乱翘,遮住了她细瘦的脖子,他看不见她那凸起的脊骨,于是站起来,往她那里去,嘴里唤道:“夏末……”

***

小乐跳下来钻进后面的菜地里,哼着歌找寻一朵小花花,水龙头哗哗洒下清水,将夏末满手的泡沫洗清,这里不算吵,也不算静,她无知无觉,低头去拔被宁之远刷出来的绒球。

慢慢靠近的男倏然一怔,立离她两步的地方,启口再唤一次:“夏末……”

果然,她还是没听见。

正哼着歌的小乐却扭头大声说:“妈妈,叔叔叫!”

下一秒,夏末回头,一脸茫然,问他:“怎么了?”

宁之远摇摇头,“没什么……”

夏末的眼神掠过他去找小乐,让他不许乱跑。

小乐摘下嫩黄的小花回来,想给妈妈戴头上,却半道被宁之远抱起来。

他紧紧圈住穿的圆滚滚的小家伙,原来她所经历过的磨难,比他用眼能看见的,还多很多。

小乐顺势将小花插//进叔叔的头发里,很满意的拍拍手说:“恩,好看!”

然后他转动小脖子糯糯的说:“妈妈,快看。”

夏末的背没有转回来。

小乐想起什么,再次大喊一声:“妈妈——快看叔叔!”

夏末听见了,转回来一看,看见宁之远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耳边却戴着一朵小黄花。

她想笑,却怕他会不高兴,只好说:“小乐不许胡闹。”

宁之远放下孩子朝她走过来,她被他如漩涡般的眼瞳抓住,一时不能动弹。

到她面前时,他停了一秒,然后侧身,音量有些大,说:“休息一下,剩下的来。”

***

夏末就甩掉手上的水,挨着小乐坐下,一直跟儿子咬耳朵说:“回去吧,恩?妈妈炖了很好喝的汤汤,宝贝一定饿了吧?”

可小乐却坚决,他指指宁之远说:“可是叔叔也还没吃饭。”

“……”夏末一时无言,这里没有能做饭的地方,那个正晒衣服的男到底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

她继续哄孩子:“叔叔等们走了就会吃的,看叔叔长这么高,就是因为很会吃饭。”

小乐看了看宁之远的长腿,有些动摇的再看了看妈妈,夏末再接再厉,说:“哝,不信问叔叔。”

宁之远呼一下将孩子抱起来放了肩上,这是小乐第一次坐的这么高,他开心极了,哇哇乱叫,一会儿说害怕,一会儿又说好喜欢。

宁之远撸着那小裤腿亮出小乐细细的小短腿,近近的看了看。

小乐抓着叔叔的耳朵,翘了翘脚脚,很不满意的嘟囔:“难看。”

他说的是腿上的伤疤。

夏末自责的低了头,却听宁之远说:“哪里难看了?男孩子有疤才够男子汉!”

小乐问他:“那叔叔有疤吗?”

夏末抬头,见宁之远万分遗憾的对孩子说:“没有,唉……”

听者有心,夏末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一次的,宁之远没有一丝疤痕的胸膛。

她的脸腾地冒了火,把小乐从宁之远手里抱过来,耳朵红红的,不敢看他,要带孩子回去。

“夏末等等!”宁之远拦住她,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去。

虽然自己没说过要等,可她还是抱着小乐等了楼下。

只有几十秒,宁之远就下来了,他单手抱过小乐,另一只手朝她摊开,掌心上,是一张薄薄的硬卡。

***

那是夏末的身份证。

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了宁之远的意料。

这个姑娘,她吓坏了。

她怯怯看着他,看他这只手上的肉团子,看他那只手上的小卡片,眼神委屈又可怜。

宁之远恍然醒悟,她是害怕吧!她以为这是交换儿子的条件吧?

虽然被误会了,可他却想笑。

他笑了,很畅快的笑,让夏末看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她笑来着……

宁之远凝视夏末的眼,想把那些令他心疼的情愫都抹去,他将小卡片塞进她上衣的口袋里,然后曲指轻轻扣了扣她的额头,语气宠溺无奈道:“这脑子里除了这些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夏末仰头看他,看他如星辰般的眼眸闪过的她不明白的光束。

她摸着口袋里的东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小捣蛋见妈妈哭,也要嚎两声才甘愿。

正准备张嘴,小眼睛都撇下来了,就被宁之远威胁:“不许哭。”

谁知他这一说,身边女哭的更大声。

小乐再张张嘴,还是想跟着妈妈嚎,却见妈妈哭,叔叔却笑,他弄不懂,闭上小嘴巴,好奇的转着眼珠。

夏末哭的那么伤心,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宁之远单手帮她擦眼泪,手都跟不上她哭的速度。

“别哭了。”他温淡劝说。

啪一声,夏末拍掉了他的手,转身跑出诊所。

***

被留原地的小乐与叔叔齐齐愣了愣,小乐糯糯的玩着叔叔的耳朵说:“妈妈怎么自己跑了啊?”

宁之远笑着呼噜孩子的脑袋,说:“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他留恋的看了看外面,抱着孩子坐门口等。

不久之后,夏末肿着眼皮倒回来接儿子,不好意思的立离房子几步远的地方,门口一大一小俩男一起笑她。

夏末抬不起头,身上被太阳晒得很热,忽然被一个大影子笼罩,男靠近她,低声说:“别跑。”

夏末带着浓厚鼻音问他:“是不是原谅了?”

然后就吸起鼻子,又开始掉眼泪。

她呜呜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死的不是,对不起,没有告诉小乐的身世。

“傻瓜。”宁之远用手接住她掉下来的泪,呢喃。

他很想,抱一抱她,就算现是路边。

“别哭了。”但他只能把拥抱的冲动化为这三个字。

因为他要珍惜这个女。

这个女,很干净,或者说,是纯洁。

但无奈,女的眼泪总是不能说停就停,他不催促,默默等着她,艳阳下,看见她发旋那里有一根银白的头发翘出来。

他挪不开眼,苦涩问她:“小乐……有没有问过爸爸哪里?”

接下来夏末的回答让他更苦涩:“呜呜,以前们住山上,都没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他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爸爸不爸爸的……呜呜……”

说完,更觉得抱歉,抽泣着:“…………呜呜……”

宁之远心里一阵失落,却又被她的哭声惹笑,他转身朝乖乖等门口的小乐招手,孩子揪着小手慢慢走过来,然后抱住妈妈的腿。

宁之远说:“别哭了,回去吧。”

他立原地,看夏末牵着小乐的背影越走越远。

这天以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这天以后,夏末每次过来,会给他带上一个饭盒。

虽然他每次都说其实老王大夫家的饭菜挺好吃,但他越来越瘦的脸是骗不了的。

而且每次,他都把饭菜吃的干净,还说:“给伙食费吧?”

夏末不肯要,却私下里让席老板多扣点工资。

席逸辰摘下眼镜问夏末:“看起来是不是很像禽兽?”